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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孙言告诉他,恐怕左丘也未必能理解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孙言依然觉得有些后怕,他实在没有料到左丘的箭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威力,自己左胸的防刺衣居然已经微微凹陷了。 天晓得假如不是因为有这件衣服的话后果会是怎样! 又假如自己距离左丘再远一点,箭冲出的力量再大一点,后果又会怎样?! 但是现在的确不是想这些假如的时候,孙言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必须阻止忽必烈征讨东瀛! 孙言非常清楚如果自己阻止不了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将是四十万将士的性命! 而且孙言心里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迷,他不知道一向视自己为天神,把自己倚为栋梁支柱的忽必烈为什么忽然要杀自己,而且还下令用原计划两倍的军队征讨东瀛。 所以孙言现在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能够浪费,他必须尽快找到事情的答案,并且阻止忽必烈。 孙言开始向树林外走去。 秋已深,但风却冷得有些不寻常。 孙言觉得这风竟冷得似乎让自己的皮肤裂开了。 是的,孙言的右臂已经裂开! 血从破裂处渗出,很快染红了衣袖。 孙言却站住了,而且一动不动。 他在等,他也只能等——等对手出现。 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天色瞬间昏暗下来,居然连风也似乎变成了黑色。 整个树林变得说不出的诡异。 这黑色的风不停地在孙言身旁掠过,孙言的身上也就出现更多的伤痕。 但这些伤痕都很浅,除了让孙言感觉到痛楚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很明显,对手并不想马上杀死他,因为对手还没玩够。 所以孙言反而笑了起来。 孙言知道如果老鼠并不惊慌失措地奔逃的话,猫儿反而会对它失去兴趣。 然而一旦猫对老鼠失去兴趣之后,也就意味着它将会对老鼠发出致命的一击! 孙言没有猜错,黑色的风果然不再围绕着自己呼啸,而是倏然聚集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 黑风骤停,聚而成形。 孙言终于看见了对手,但他的心却开始下沉。 他看到的敌人居然是玄风! 在从总部出发前看过的资料在他的脑中闪过: 玄风,“大邦国”教护教四魔兽魂之一,以风为体,幻为人形,乘天时而动,风灭而灭。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忽必烈会做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因为忽必烈已经不是忽必烈,他已经成为一个傀儡! ——“大邦国”教的傀儡! 玄风的确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在黑色的风的躯体上面,一个极度丑陋的面孔左右扭曲着,完全看不出它真实的面目究竟如何。 唯一能看得真切的,只有在那丑陋面孔上两只窟窿一样的绿眼睛,毫无生气地圆睁着。 玄风开始发动攻击,一股小旋风从它的躯体上分离出来,迅速袭向孙言。 孙言只能闪避,除了闪避之外他毫无办法。 在他离开总部回到元代之前,他已经被告知,他的身体和力量的传输并不是同步的,差异量在九十天左右。 现在距离孙言来到这里的时间刚好九十天,也就是说,孙言随时都有可能接收到不同步传输的力量。 但至少现在,他还没有接收到,所以他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逃。 可玄风的力量已经在四周布成了一个网,孙言不但逃不出去,更糟糕的是,孙言感到自己正一点一点被吸向玄风。 孙言迅速抓住身边的一棵树,用尽全力稳住身体。 玄风的眼睛闪了闪,随即从它的身体里传出一种诡异的笑声。 这笑声让孙言感到有一股寒意不断地从骨骼中散发出来,全身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不但如此,孙言还发现一件更要命的事情,他发现玄风的笑声让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开始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就在这时,又一股小旋风撞在孙言身上,强烈的疼痛感让孙言顿时清醒过来。 旋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它停止了笑,开始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咆哮起来。 孙言紧紧抱住身旁的树,猛地一脚踢在树上,一阵钻心的痛楚从脚尖直冲大脑,这让孙言完全清醒过来。 ——风灭而灭。 ——怎样才能风灭? ——风灭而灭! ——风乍起,如何能够风灭? ——风灭而灭…… 风在孙言耳边呼啸,但分明有一种不同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这声音尖锐地破风而来,划过孙言的耳畔,直扑玄风。 一支箭穿过玄风,死死地钉在后面的树上,箭尾不停地颤动。 ——箭是铁箭,无羽的铁箭。 ——箭长三尺! 降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二章 变身 降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三章变身 - - 左丘绝对相信自己的箭根本无法伤得了孙言,因为直到现在为止左丘还是完全没有办法解释他所遇到的所有事情。 他甚至不知道孙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切对左丘来说,无疑是一个谜,而且是一个也许一辈子都解不开的谜。 所以左丘从来都没有试图去弄清楚它。 但是当左丘的箭射在孙言身上,而孙言丝毫无损的时候,左丘还是吃了一惊。 也左丘在很远的地方就已经看见这个黑色的风球了,他并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确信这一定不寻常。 所以,他冲了进来。 当左丘冲进这黑色风球的那一秒,他就看见了紧紧抱住树干的孙言。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左丘开始感到失望。 可真正让左丘绝望的,是他的那一支铁箭穿过玄风,而玄风丝毫无损! 孙言自然也看见了落荒的左丘。 让左丘无法想象的是,孙言看见他的时候居然就笑了起来。 但很快孙言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一件非常让他感到头疼的事,在左丘的后面跟着帖尔台! 左丘藉着风势移到孙言身旁,身子紧紧贴住树干,拉弓对准帖尔台。 “我从来没想过一生中居然会有这么麻烦的时候。”孙言苦笑起来。 “如果你还在说废话,那么我保证这将是我们这一生中最后的一个麻烦!”左丘冷冷地说。 孙言只能继续苦笑。 帖尔台继续向两人逼近,忽然一股小旋风向他撞去,帖尔台微微一怔,迅速避开,但也不再前进。 帖尔台显得十分懊恼,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号。 在这一吼之后,孙言似乎感觉到风势明显减弱了。 孙言转过头望向玄风,只见玄风本来虚幻的身躯随着风势的减弱竟然慢慢变得真实起来,从他身体分离出来的小旋风也不再出击,只在周围游弋着。 孙言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和帖尔台交过手,他实力如何?” “我的箭伤不了他。”左丘淡淡地说。 “答应我一件事。”孙言略一沉吟之后说。 “什么?” “待会儿别管我的情况怎样,找机会干掉后面那个黑怪物!”孙言双眼死死盯着帖尔台说。 左丘朝玄风望去。 “别动,千万别看他!” 当左丘还在不解的时候,孙言已经冲了出去。 孙言冲出去的时候很快,但他回来的时候更快。 孙言是飞回来的,而且重重地落在地上。 “块头大真得很了不起!”孙言吐出一口血,说了一句让左丘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又冲了出去。 这次孙言冲出去的时候,左丘看见他手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然后帖尔台狂暴地吼叫起来,左肩上居然冒出一缕淡绿色的烟。 之后,孙言再次飞了回来,倒在左丘身旁。 帖尔台低头看看冒烟的伤口,眼中的红色光芒猛然闪动,野兽般的低吼在他的喉间滚动着,他开始向孙言大步走来。 “别看着我,记住自己要做的事!”孙言又咯了一口血,飞身再上。 左丘不由用力握紧自己手上的弓,紧张地偷眼望向玄风。 一直沉寂的玄风忽然朝孙言甩出一股小旋风,左丘忍不住大叫:“小心!” 孙言一惊回头,十分狼狈地躲开小旋风,但背上中了帖尔台一击,整个人被震得飞向空中,抛了回来。 而那股小旋风失去目标,竟不偏不正撞在了帖尔台左肩的伤口上。 帖尔台眼中红光暴涨,背上的触角攸地伸长,闪电般打在玄风身上,玄风竟被震得撞在身后的树上,险些被插在树干上的铁箭刺中。 即便如此,这一震也将那颗近两人合抱的大树撞得从中裂了开来。 玄风发出一声吼叫,但小旋风游弋的范围反而更小了。 显然旋风对帖尔台是有所畏惧的。 孙言大口地喘息着,衣服已变得一片殷红。 孙言很艰难地站起来,一个踉跄又几乎跌倒。 胜与败在这一刻,似乎已经非常明白,所以随着帖尔台的逼近,孙言不得不开始后退,然而糟糕的是孙言好像已经完全丧失了力量,竟然连退都退得那么缓慢。 左丘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甚至发现了更糟糕的事情——孙言正退向玄风! ——孙言正退向玄风的旋风! 帖尔台完全被孙言刚才的举动激怒了,他径直地走向孙言,甚至在经过左丘的时候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左丘的箭已在弦上,发是不发? 左丘的指节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苍白,他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帖尔台的触须插入孙言的身体时孙言痛苦的表情。 孙言还在后退,距离旋风更近。 帖尔台还在前进,距离孙言更近! 左丘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但他怕见到自己的朋友死,更加怕见到眼前这个胜似朋友的“敌人”死去。 左丘只有一个选择——放箭,尽管左丘非常清楚这一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他不能眼看朋友遇险而无动于衷。 所以,左丘,选择放箭! 就在这一刻,左丘拔出另一支箭,刺向自己的心脏。 他的速度绝对是非常快的,否则他也就不可能坐上忽必烈神射营千户这个位子。 但有人比他更快。 有一只更快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然后轻轻取走了他手上的铁箭。 “就算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也希望我们是最好的对手!” 铁箭在孙言的手中,笑容在孙言的脸上。 “一个活着的对手才是有价值的,回去告诉忽必烈,千万不要征讨东瀛!”孙言将铁箭放回左丘身后的大箭袋,转过身坚定地说。 “为什么?”左丘叹了口气问。 ——这无疑是自己败而不死的最好借口,这是孙言的安排。 “我怕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孙言笑了起来。 “好,我会把你的话转告大汗。”左丘没有再问。 “谢谢。” 孙言开始大踏步向前走去。 左丘呆呆地望着孙言的背影,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日渐西沉。 夕阳迎面照来,左丘心中忽然有一种很浓的失落,或者是因为自己没能完成大汗的使命,又或者,是因为孙言终于消失在余晖之中。 “果然不出大汗所料,你还是放走了他!” 这声音是从左丘身后传来的,左丘即算不回头也知道,这是大汗身边的侍卫队长帖尔台。 左丘向来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秃头、络腮胡,熊腰虎背,特别是他那双阴郁的眼睛最让人讨厌。 但他的摔跤功夫却也十分了得,在沙湖堰一战中,他一人击杀了二十一名宋兵,自此威名盛传于军中。 “你竟敢跟踪我!”左丘转过身去,冷冷地说。 “呵呵,左丘千户,我怎么敢呢?只是大汗不太放心,让我顺便过来看看罢了!”帖尔台阴笑起来,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突了起来。 左丘感到嘴唇在发干,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忽必烈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大汗让你来杀我?”左丘苦笑着问。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吧!”帖尔台的笑渐渐僵硬起来。 左丘这才发现,帖尔台这个人远不止看起来那么蛮而无谋。 “大汗说,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带一个人头回去。”帖尔台的眼中闪着一种凌厉的光。 这眼光让左丘全身一震,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竟是如此的陌生,仿佛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洪荒野兽! 帖尔台已经开始向左丘奔来,左丘甚至能够感觉到地在颤动。 左丘取弓,搭箭,拉弦。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箭已发出,直灌帖尔台左胸。 帖尔台竟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一样,依然向前直冲,等箭已接近胸前时,他只很随便地用手一拨,于是三尺长的铁箭就立刻像一根枯枝一样从中折断! 这丝毫没有阻碍帖尔台的攻势。 左丘一震,马上急退,第二支箭已上弦。 当第二支箭射出的时候,左丘居然弃弓,双手各取一箭,身形在刹那间停止了后退,反而向帖尔台扑去。 帖尔台不禁一愣,他实在想不到左丘居然能在急退的时候突然反冲过来。 就在这一愣的时候,箭已经刺入帖尔台的身体。 三支箭,同时刺中了帖尔台! 当帖尔台狂吼着一拳击出时,左丘已经重新退了回去,并且拾起了铁胎弓,将第三支箭搭上了弓弦。 帖尔台停了下来,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三支铁箭,眼中充满了不相信。 而左丘的惊讶也绝不亚于帖尔台,居然两个人在同一天都避开了自己的铁箭! “好!”帖尔台忽然大笑起来,“不愧是第一神射手。” 然后,帖尔台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居然把插入自己身体的三支铁箭一支一支拔了出来! “找死!” 当左丘听见这句诅咒般的话语的时候,帖尔台的身体就开始变化:先是裹在他身上的衣裳被撑裂成碎片,紧接着他背上伸出两根长长的树根般的触须,而他的眼中也开始闪烁着血色的光芒! 左丘感觉自己的皮肤在收缩,全身的肌肉也开始僵硬。 帖尔台舞动着背上的两根触须,一步一步向左丘逼近。 左丘忽然开始明白忽必烈的一系列古怪了,他甚至开始明白忽必烈为什么要杀孙言! 恐怕,真正错的人——不是孙言! 所以左丘恢复了斗志,他知道自己至少现在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要让忽必烈明白一切的真相,他要把孙言的话转告忽必烈。 在孙言重新燃起斗志的那一刹那,他就把第三支箭射了出去。 然后左丘就开始向孙言离开的方向奔逃。 既然孙言能够明白那么多自己不明白的东西,那么,左丘坚信,孙言一定有办法制住这个怪物。 夕阳如血。 血色亦如夕阳。 夕阳总是带着点残破的壮丽,而血色的凄美里也总少不了些许的诱惑。 血色总是会给人一种残酷的诱惑的,所以,此刻的树林之中正充溢着一种难以消释的血色诱惑……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三章 破敌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三章破敌 - - 帖尔台每进两步,孙言只能退一步,因为孙言已经无路可退。 孙言不能再退,只因他身后就是玄风,玄风的处境岂非更尴尬! 玄风不能进攻,因为他忌惮帖尔台;玄风不能退,因为他身后是树,他亦无路可退。 ——玄风已无路可退! 随着孙言与帖尔台的步步进逼,玄风身旁小旋风能够游弋的范围越来越窄,小旋风就越来越显得虚弱;而相反的,玄风的身体竟已成实体! 孙言在玄风身前咫尺站住,他几乎是紧贴在玄风身前。 帖尔台的脸上裂出一丝笑意,笑得竟如此残暴,让人不寒而栗。 孙言无疑已经成为帖尔台的猎物,而且是一只已经放弃挣扎,束手待毙的猎物。 可为什么将死之物的脸上竟然还会有那么从容的笑?! 这笑让孙言的眼中有灼烁的光亮,他的眼睛在看着…… 帖尔台惊疑地循着孙言目光望去。 左丘的箭已发出。 就在孙言含笑望向左丘的时候,就在那一瞬间,左丘的箭已发出。 左丘看见了孙言的笑,这笑是如此的平和而有信心,它让左丘感受到一种甘于放弃生死的信任! 所以,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左丘终于明白了! 所以左丘的箭已出。 箭若飞虹,直灌玄风。 当帖尔台看见左丘脸上的镇定的时候,三尺铁箭已自玄风左胸穿出,直破四根树干,牢牢地钉在了十米开外的第五根树干上。 玄风的脸上依然毫无生气,但他那双空洞的绿眼睛已渐渐暗淡下来,身旁的几股小旋风也不停地颤动起来,像是垂死的挣扎。 最后一抹余辉不死心地抓住死寂的树林,天色渐渐昏暗,玄风也终于完全消失。 ——风灭而灭! 帖尔台看看左丘,又看看孙言,忽然放声狂笑,“你们以为灭了玄风就万事大吉了吗?我可不是那种四流角色!” 孙言慢慢站直身子,然后挺起胸膛,“我们并没有把你当作玄风。” “所以,”左丘双手抱弓,斜倚在树干上,双眼平静地注视着脚下的土地,“我们会很认真地对付你!” 帖尔台微微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想到孙言和左丘居然会有如此实力,在灭了玄风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过来。 所以帖尔台狞笑起来,“就凭你们两个,根本是在做梦!” 孙言忽然很开心地笑起来,“你说一个人若是莫名其妙地发起狠来表示什么意思?” 这话自然是在问左丘。 “在吓唬人。”左丘回答得很干脆。 孙言不禁很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年轻的神射手来:略深而健康的皮肤,匀称而修长的身躯,坚定而有神的双眼似乎随时都能为同伴鼓起斗志,特别是他的头发,很松散但整齐地拢在脑后,这在一个武士来说,实在非常难得! 孙言这才发觉,虽然从自己来到大都到现在已经认识左丘三个月,但居然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观察过这个人。 “通常一个胆小的人是需要用凶恶的样子来壮胆的。”左丘接着说。 如果换作在两个小时前,帖尔台马上就会冲上去杀了他,但现在帖尔台尽管忍不住要跳起来,但只有忍。 帖尔台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无法估计这两个年轻人的实力,特别是孙言! 帖尔台一直认为孙言脸上那种笑太过妩媚,根本就是一个戏子,哪里像一个武士? 但现在帖尔台开始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可怕,尤其在他把自己引向玄风以克制小旋风,而让左丘寻机射杀玄风之后,帖尔台已经发觉自己的手心在冒冷汗! “左丘,大旱对你一直恩宠有嘉,你现在居然背叛大汗!”帖尔台强忍住一口气说。 左丘脸色一变。 “你只不过是个妖怪而已,还想学人讲道理,真是笑死人了!”孙言忍不住大笑起来。 “混帐,你信不信我这就灭了你!”帖尔台暴怒起来,背上的触须蠢蠢欲动。 左丘已经恢复平静,淡淡地说:“你回去转告大汗,有一件事我必须弄清楚,如果真是我错了,我会回去向大汗谢罪!” “好!”帖尔台答应得很干脆,走得更干脆。 ——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就走,何况现在恐怕连百分之五的把握都没有,为什么不走! 看着帖尔台在暮色中迅速消失,左丘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好像有心事?”孙言靠着树干坐下,显得异常疲惫。 “对,我有心事。”左丘与孙言对面而坐,将弓横放在膝上。 时光如梭,总是消逝得很快。 暮色已矣,夜色如水。 左丘抬起头看了看孙言,欲言又止。 孙言干脆躺在地上,仰望夜空,地上厚厚的落叶让他觉得非常舒服。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左丘用手指轻敲着弓弦,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恐怕我是得把一切告诉你了,所有的事情都变化得太快,单凭我一个人想必是无法去阻止的。”孙言看了看左丘,又重新回复了对夜空的专注。 左丘没有说话,他在等孙言。 “这要从一千年之后说起……” “一千年之后?!”左丘瞪着孙言,好像随时眼前这个人就会变成一只恐龙。 “对,我来自一千年之后!”孙言笑了笑,他忽然觉得这话似乎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了。 “那……那时的大汗是谁?”左丘问。 “大汗?”孙言不禁一愣,随即笑起来,“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大汗了!” 左丘眼中透出一股浓烈的失望,这让孙言也忍不住有一丝伤感。 “元之后会有明,明之后又会有清……总之还会有新的朝代建立的!”孙言忽然觉得这有些残忍,就像告诉一个人他将会在什么时候死去一样。 所以孙言笑了笑又接着说:“但元将会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帝国,它将会让整个世界都牢牢地记住它!” “真的吗?”左丘不禁坐直身子,眼中充溢着自豪。 “当然是真的,它将征服几乎整个亚洲,甚至欧洲!” 显然左丘并没有任何有关亚洲和欧洲的概念,但左丘依然问:“那么东瀛呢,大汗一定能够征服东瀛吧?” “不,没有。”孙言回答得很简单。 “为什么?”左丘感到很奇怪。 ——在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任何力量阻止得了蒙古铁骑的前进?! “东瀛……它将来会被叫做日本,而且它会在几百年之后反复地侵入中国!”孙言闭上眼,轻轻说。 左丘无言,他不相信以中华的强大居然还会有征服不了国家,更不要说会被任何一个外族入侵;但他又不得不相信,因为,这是孙言告诉他的。 左丘实在想不出孙言有任何需要欺骗自己的理由。 “不过,”孙言睁开眼睛,深邃而坚定地望着天空,“日本最终将会被击败!” “那么,你来是要帮助大汗征服东瀛?”左丘试探着问。 “不,历史是不可以改变的!” 左丘不解地望着孙言,他在等待着答案。 “可有时候邪恶的力量会大得惊人,**会驱使一些人去做一些甚至能够毁灭世界的事情。”孙言坐起来,很认真地看着左丘,“所以在我的那个时代,有一批野心勃勃的人妄图统治整个世界,他们叫做‘大邦国’教……” “大汗也要征服四方,难道大汗也是不对的?”左丘忽然问。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孙言微微一愣,“在那些被征服的民族看来,这的确只是一种灾难!” 左丘无法理解。 “你们的大汗在征服一个国家之后,通常会做什么?”孙言想了想说。 左丘沉默了,在他的记忆中,征服之后似乎就只剩下无休止的杀戮。 “在你们这个时代,大汗的做法无可厚非,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战乱和朦胧的时代,他会被后人尊为伟大的征服者!” 左丘在努力地思考着,对他来说这一切简直是闻所未闻的。 “但在数百年之后,世界将会改变,”孙言接着说,“那时将不再有皇帝,人民将会真正自由,大多数的国家将期望和平和互助,战争会被几乎整个世界的人反对,所以那时的日本不能与大汗相提并论!” 左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大邦国’教的教主就是那时一个极具野心的人,他具有大多数人类没有的超自然的能力,并且聚集了一批具有这种能力有被**所驱使的同类……” “玄风是‘大邦国’教的属下?”左丘似有所悟。 孙言轻轻颌首,然后接着说:“他们想统治世界,中国就成为他们最大的障碍,所以他们想尽一切方法要先灭中国!” “混帐,我大元……中国岂是他们说灭就灭的!”左丘一拳重重击在树干上,树上稀疏的枯叶簌簌落下。 “不过他们很狡猾,他们并不与那时的中国正面交锋,而是回到了现在,这里!” “难道他们要与大元开战?”左丘霍得站起身来。 这话让孙言难以回答,孙言想了想说:“恐怕不仅仅是开战那么简单!” “难道他们还想推翻大元不成?”左丘显得异常激动,胸膛在剧烈起伏着。 孙言抬起头认真地望着左丘,然后摇了摇头。 “他们要做的,是消灭大元!”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四章 国师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四章国师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消灭……大元?!”左丘的震惊是完全无法用任何言词来形容的,他既感到不可思议,又觉得岌岌可危。 “嗯,确切地说,他们就是想消灭此时的中国!”孙言又补充了一句。 “可,为什么是大元?”左丘在竭力质问,似乎想要孙言证明这是错误的。 “因为,忽必烈的大元疆域实在辽阔,而内政与经济又实在不堪一击!”孙言很无奈地一笑说,“一旦此时的中国不再存在,那么,千年之后能够阻止他们的中国也就荡然不存了!” “不但如此,他们还会因此多了一个助纣为虐的强大盟友!”孙言接着说。 “那么,”左丘忽然厉声发问,“那你为什么不帮助大汗消灭东瀛?按照你的说法,现在灭掉东瀛,岂非你们那时也就不会再有‘大邦国’教的存在了?!” “若如此,中国和‘大邦国’教又有什么区别?”孙言垂下双眼,平静地问。 左丘颓然坐下,沮丧地问:“难道我大元就只能束手待毙?” “当然不是,”孙言站起身走近左丘,“我不是告诉过你历史是不容更改的。” “一个玄风就几乎要了你我的命,还有帖尔台……”左丘仰头靠在树上,话语嘎然而止。 “左丘,莫非热血华夏就只你我两个子孙?!”孙言朗声问道。 左丘全身一震,他猛然站起身来,坚定地望着孙言,“不!” “我虽不是大元的人,但我也是华夏子孙!”孙言热切地注视着左丘。 “我是大元的人,但我一样同是华夏子孙!”左丘的眼中也一样热切。 “若有人要毁我神州该如何?”孙言大声问。 “玉可碎,而不可改起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左丘大声答。 “好兄弟!” 两人相拥放声长笑。 长夜之中,两人的笑声犹若烈火,霍霍远扬。 “好胸怀!好气魄!” 当说这句话的人自林中走出的时候,左丘的箭已经对准了他。 他是一个老者,一个特别的老者。 特别到举国上下只此一人而已! 所以孙言与左丘马上叫了起来,“澹台国师!” 老者悠然走近,在老者身旁还有一个紫裙少女。 澹台国师走到两人身前,并没有说话,只是含笑注视着两人,这让两人倍感不自在。 不但是老者,那少女居然也毫不避嫌地直视两人,眼光中毫无畏缩之意。 澹台国师向来是国中最为神秘的人物,即便就是他的年纪,也都会成为大都民众猜测的目标。 但左丘和孙言对他却并不陌生,因为他们都在忽必烈身边,因为孙言初识忽必烈的第一天,在忽必烈身边的就是左丘与澹台! 孙言很清楚澹台是一个怎样的人,可以这么说,如果大元还有唯一个清醒的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澹台。 澹台的确已经很老,但他的皮肤却依然很好,甚至胜过很多年轻人,所以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很有精神的感觉! 澹台现在就在笑,而且笑得很愉快,“你们没有死,很好!” 孙言抱手作礼,“此刻能看见国师,也很好!” “都很好吗?”紫裙少女忽然对孙言说,“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就不太好!” 孙言苦笑,左丘偷笑,澹台微笑,少女不笑。 国师回首对少女说:“你知道左丘千户身边这人是谁?” 少女微微斜着头,睁着那双大眼睛看了片刻,然后摇头。 “他就是大汗三月前拜为大监国的孙言!” 少女显得有些吃惊,她忽然走到孙言面前,很仔细地看着他,然后很认真地问:“你,真的就是孙言?” 孙言吓了一跳,只得点头。 “不知姑娘……”孙言咳了一声问。 “我叫澹台尚英。”少女依旧在打量着孙言。 “澹台姑娘,我……”孙言发觉自己在出汗,而且出得很厉害。 “大家都叫我尚英。”少女很有意思地望着孙言的眼睛。 “尚英,我很高兴能认识你!”孙言此刻简直恨不得有个洞能钻进去。 “很高兴?”尚英问。 “嗯。”孙言只得点头。 “好。” “好?” “你娶我吧。” “我?”孙言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而那边左丘也是目瞪口呆。 “对,你!”偏偏尚英还非常认真地回答。 “这个玩笑开大了吧?随时会翻脸的!”孙言想装出一幅很轻松的样子,但还是很尴尬地笑笑说。 “不,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尚英很慢却很坚定地摇摇头。 孙言望向国师,他发现国师也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你娶她吧,这绝对不是玩笑!” - - 孙言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会让国师这样一个老者也会陪着一个女孩子跟自己开这样一个玩笑,但这话的确是国师说的。 而且,说得非常认真。 “我想我需要一个理由。”孙言望着国师。 “只是一个理由?”国师注视着孙言,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极复杂的感情。 “只是一个理由。”孙言反而变得平静下来。 “好,这是大汗之命!”国师一字一字说了出来。 “大汗?忽必烈?”孙言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可惜国师连多一个字也似乎不愿意再说。 “忽必烈要杀我?”孙言感觉自己的脑袋实在大得很。 “对。” “他还要我娶她?!”孙言觉得这简直像是拙劣的笑话,所以问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开始笑。 “不错!”国师还是回答得很认真,生怕孙言会误解了什么一样。 孙言已经无话可说,只因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除非国师能够毫不吝啬地告诉他全部真相。 “大汗只告诉我,若左丘和帖尔台都杀不了你,那么让我必须想办法接近你。”尚英定定地望着孙言,真就好像在望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一个女人若要接近一个男人,最好就是变成他的情人!”左丘怔怔地看着尚英,若有所悟。 “若他的情人同样还是他的敌人,恐怕就精彩得很了!”国师很有趣地笑着说。 “若这个看似敌人的情人,其实是自己的朋友,这岂非更有趣!”孙言笑了起来。 “如果你的情人其实是别人的女人,或许才是最有趣的!”尚英说完这句话,就走向左丘。 左丘在苦笑,然后孙言也开始苦笑。 国师倒是蛮有意思地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就算左丘本来不打算杀你,但如果你娶了他的女人,你觉得后果会怎样?” ——这真的是忽必烈吗? 孙言心中忽地有一丝寒意升起,他从未想过忽必烈竟会有如此深的心机,这并不像一个身先士卒,决战沙场的豪迈的蒙古英雄! “忽必烈变了,变得很奇怪。”国师瞥了一眼孙言,似乎已经看穿了孙言的心事。 “恐怕会变的东西还有很多。”孙言抬头仰望夜空,正有一片云飘来,月光霎时暗淡下来。 “近来皇城之中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像变了一个人,最先是帖尔台,而后是大汗的几个近臣,他们都突然间获得了超乎常人的强大能力。”国师迎风而立,宽大的红色衣袍在风中翻动着。 “这么说,‘大邦国’教已经开始行动了……”孙言轻轻叹了口气。 国师看看孙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口。 “国师你想问我什么?”孙言转过头望着国师。 “作为大元的国师,我最关心的自然是大元的国运。”国师向前走了两步,淡淡地说,“我想问你,大元的江山究竟能够延续多久?” 孙言无奈地一笑,没有回答。 “世事无常,死生由命,说与不说本来无异。”国师悠悠地说。 孙言看着国师,难以抑制地升起一股悲凉,“大元历时九十七年,亡于顺帝孛儿只斤.妥飀睦尔。” 国师没有回头,但孙言看见他背影微微一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其实,正如国师所说,世事无常,又何必太过牵怀呢?”孙言长呼一口气,走到国师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国师释然一笑,复又轻叹一声。 “倒是我们该想想怎样阻止忽必烈发兵东瀛。”孙言沉默片刻说。 “大汗往日行军作战之事多和左丘共议,不妨听听他的看法。” “左……” 当两人转过身时,左丘和尚英已经不见。 夜已深。 夜色颇浓。 左丘就走在尚英身旁,尚英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云刚刚遮住月光,整个树林在黑暗中是完全静谧的。 尚英终于停下脚步,“你已经忘了我!” “我没有!”左丘猛地转过去面对尚英,眼眸中满是急切的神色。 “那刚才我说要孙言娶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阻止,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尚英幽怨地问。 “若你真的已经不再爱我,阻止还有任何意义吗?”左丘无奈地一笑说。 “如果我真的嫁给别人你也不阻止?”尚英抬头望着左丘,眼中已有泪光。 “如果你真的嫁给别人,就是说我不再能够给你任何的幸福与快乐,那么,我又有什么权力去阻止你获得另一份幸福?”左丘温柔地望着尚英,竟与白日战阵中的武士的迥然两人。 泪珠已经从尚英的眼中溢出,沿着她凝脂般的肌肤,划过小巧的鼻子,划过薄而均匀的嘴唇,落下。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五章 亡魂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五章亡魂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孙言并没有看见左丘和尚英,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身穿红色衣袍,皮肤好的足以让年青人嫉妒,面目慈祥的老者。 ——澹台国师! 孙言惊讶地回首,可国师明明还站在自己身侧。 难道竟然有两个国师,孙言骇然。 “师兄!”国师失声叫了出来,神色之间满是说不出的惊异。 “师弟,”另一个国师哈哈一笑,“数十年不见,可还安好?” “多谢师兄关心,师弟尚好。”国师很不自然地抱手施礼说。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吧?”另一个国师呵呵笑着问。 “就算是师兄弟,长得这么像也真是难得了。”孙言吁了口气说。 “这位小兄弟一定就是新近上任的大监国了吧!”另一个国师目光一转,投向孙言。 “对,我就是新近被追杀的大监国!有何指教?”孙言一挺胸问。孙言觉得这个看似温和的老者十有**倒有可能是忽必烈派来杀自己的另一个杀手,不然澹台国师何必如此惊异呢? “嗯,好!果然非比寻常!”另一个国师十分赞赏地点头说。 这一说倒让孙言不知所措起来,孙言向来最怕别人称赞他,特别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曾经几乎就死在了一个赞美他的对手手上。 但孙言现在依然改不掉这个毛病。 “小兄弟,称赞固然让人愉悦,但恐怕往往也是致人死地的陷阱!假如我现在出手,你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另一个国师平和地说,就像一个长辈在教导自己的后辈一样。 孙言忽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和这个老者有一段事故,或者这种关系会比与澹台国师更深。 “哈哈哈哈……”另一个国师忽然一拍脑袋,对澹台国师说,“你看我,尽顾着和这年青人说话,倒把师弟给忘了!” “师兄不必挂怀。”澹台国师依然很是谦恭地说。 另一个国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自从我辅佐西夏,后被铁木真所灭,我也被哲别射杀,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十四年了……” “你……”孙言瞪大眼睛盯着他,言语竟自哽噎。 ——正面对自己说话的人莫非竟是个鬼魂?! “不错,皇甫师兄曾是西夏国师,昔年成吉思汗围攻西夏,而西夏抵抗二十七年始终不克,也全仗皇甫师兄之力。”澹台国师倒显得比较平静。 “你是说,你已经死了五十四年了?!”孙言终于问出这句话来。 “嗯,老夫的确已经死了五十四年!”皇甫看上去倒有些自豪,“不过你不得不承认,世间就是有些神奇得很的事情,居然在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召唤亡魂复活!” “召唤亡魂?”孙言不由心一沉,“谁?” “我怎么知道!”皇甫一愣,“我已经在世间游荡了三十多日,但就是从来没见过让我复活的人。” “难道是‘大邦国’教?”孙言不禁疑惑起来。 “哦,两者莫非有什么关联?”澹台国师不解地问。 “‘大邦国’教的几个上层首脑有一种特殊能力,能够让死去的人复活。”孙言说着不禁朝皇甫看了看。 “世上之大,无奇不有。相传战国之时西门家族也有此能力,只是以为传闻而已,没想到……”澹台国师微微皱眉。 “‘大邦国’教?”皇甫挠了挠脑袋,“看来我的确是死的时间太久,居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教我都不知道!” 孙言忍不住大笑起来,澹台国师也不禁莞尔。 皇甫却丝毫不以为然,“很好笑吗?我已经死了五十四年了,不算长吗?不信你自己死一次试试!” 皇甫这一说反而激起孙言的童心,他决定和他胡搅蛮缠下去。 “我不想死,但我也不相信你从前就已经死了!”孙言嬉笑着说。 “难道老夫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皇甫显得有些光火。 “老实告诉你,我其实也是死而复活的!”孙言故作神秘地说。 澹台国师一时不知道孙言究竟想做什么,只得站在一旁看两人斗嘴。 “你?我不信!”皇甫大摇其头。 “就知道你不信,我可是亲眼看见楚霸王自刎乌江的人!”看着皇甫半信半疑,澹台国师不置可否的样子,孙言在心里早已经笑得打起滚来。 “这个嘛……这个……”皇甫来回踱着步,一时为之语塞。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孙言不禁暗自开心起来。 皇甫忽然停下脚步,双眼直视孙言,眼中精光暴射,“哼,你说我就要信吗!斗得赢我我就信你!” 皇甫突然扑向孙言。 “不可!”澹台国师大惊之下,一把抓向孙言,想把孙言拉开。 但皇甫的速度居然快得出奇,澹台国师的手尚未伸出,皇甫的身形竟已移到孙言身前。 皇甫的拳已击出。 孙言已无处可躲。 世上本来就是有许许多多意外的。 比如皇甫的拳打在孙言身上的时候,孙言和澹台国师就同时意外的发现——皇甫的拳居然从孙言身上“穿”了过去! ——穿胸而过! 但孙言甚至连痛的感觉也没有,仿佛这事根本就只是想象而已。 “死太久原来把脑袋也闲坏了!”皇甫很无奈地摇摇头,把拳头自孙言的胸中“拔”了出来。 “原来师兄只是被召唤了魂魄,倒不算是真正复活。”澹台国师恍然大悟。 孙言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很小心翼翼地伸手向皇甫的肩摸去,这一摸竟然整只手都没入了皇甫的肩中去了。 “小子,我现在是没办法赢你了,爱信不信由你吧!”皇甫瞪着孙言,没好气地说,说完独自在国师和孙言身前不停地走来走去,很是忿忿。 孙言一时惊魂未定,倒也没什么心思再和皇甫开玩笑。 “师兄,”澹台国师微微皱着眉说,“我心里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还想请教师兄。” 皇甫不耐烦地一挥手说:“有话快说,有……”一时省悟过来,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澹台国师闻言募地一愣,竟忘了说话。 皇甫干咳了两声,对澹台国师说:“那个……你要问我什么?” “哦,”澹台国师这才醒过神来,“师弟是想问,帮师兄召唤魂魄的人迟迟不肯露面,其中恐怕有什么蹊跷。” “我管它有什么蹊跷,若是让我碰见他,我先揍他个半死!”皇甫余怒未消地说。 “为什么?”孙言忍不住问。 “这算什么鸟事,帮我招魂,又不把肉身给我,就像做梦杀铁木真,一点也不过瘾!”皇甫简直要跳起来。 澹台国师不禁轻轻咳了两声。 皇甫看了一眼澹台国师,忽然之间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坐倒在地上。 “当初我们师兄弟三人同事一师,立志要跟随明主,平定乱世,没想到,最终竟然各事其主,互为仇敌!”皇甫凄然而说。 “是啊,”澹台国师轻叹一声,走到皇甫身旁坐下,“自从大汗招降大理国之后,司马师弟以大理国师之名率大理残部进行抵抗,誓死不降,后来全军覆灭,司马师弟也生死不明……迄今也是二十余载了。” 孙言想不到这两个看似平和的老者,竟有着如此不平凡的一段往事,不禁怔怔地心驰神往起来。 “悠悠数十载,当初的一番壮志胸心,到头来也只能随我入土为安啦!”皇甫呛然自悲。 “师兄又何必伤感!”澹台国师微笑着说,“我们兄弟三人虽然结局各不相同,但至少都曾执掌一国国师之任,筹策谋划,运筹帷幄,终于不负了自己的一番志向!” “不错!”皇甫霍然挺起胸膛,“我们都已算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大豪杰,胜败不可料,但有死而已,何枉此生!” 说完,皇甫与澹台国师相视大笑起来。 孙言竟然已经看得呆了,在他眼前全是两人指挥若定,一挥手万马千军便如潮水般涌进的场面。 “算起来我们师兄弟这一别也是五十余载,不知道你有没有再见过司马师弟?”皇甫问。 “当初招降大理国时,我曾经秘密赶赴大理,劝司马师弟预做打算。”澹台国师淡然一笑说。 “司马师弟向来最为崇敬的豪杰就是关云长,他是一定会与大理共存亡的。”皇甫叹了口气,摇头说。 “还是师兄最了解司马师弟,”澹台国师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才一告诉司马师弟大汗准备进击大理,司马师弟就要我答应他两件事。” “哦。” 孙言也不知不觉被两人的故事吸引,近身坐在两人身旁。 “他要我答应,大汗军马入城,不要大肆杀戮,尽力保全大理百姓性命!”澹台国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 “司马师弟已知大理必亡。”皇甫黯然说。 “是。”澹台国师极缓慢地颌首。 “他已经准备好与国同灭。” “是。” 这一字说完,两人竟同时沉默,不再讲一句话。 “那第二件事呢?”孙言忍不住问。 澹台瞥了孙言一眼,又接着说:“司马师弟早年一直忙于政事,晚年才由大理皇帝赐婚,生平只有一个女儿,那时刚刚满月。” “司马……司马国师是要你收养他女儿!”孙言对一时之间忽然出现三个国师很是不能适应。 皇甫忽然一板脸,对孙言说:“小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孙言讪讪地一笑,也不和皇甫计较,认真地望着澹台国师。 “他说,他一生崇敬英雄,虽然没有儿子,但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不输英雄,所以他给女儿取名尚英,司马尚英!”澹台国师似乎又回到当时当地,眼睛凝视着空阔的夜空。 “澹台尚英?!”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六章 有雨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六章有雨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澹台尚英的泪已落下,犹如一颗流星划过,这使得左丘的心一阵悸动。 左丘伸出手,很温柔地为尚英拭去泪痕。 尚英不再哭泣,只是迟迟地望着左丘,就如同隔世的恋人一般。 左丘也凝视着尚英的双眼,缓慢而坚定地说:“你知我,亦如我知你!茫茫人世,再不会有第三个相知的人了!” 尚英的脸上终于展出一丝笑容,漆黑的眸子中闪烁着欣喜的神采。 “那你要答应我,今后再不许一声不响就离开我。”尚英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左丘。 “我答应你,但要等这事结束之后。”左丘略一沉默说。 “不,从现在开始!”尚英坚决地说。 “现在大汗已经不再信任我,你跟着我只有危险。”左丘转过脸去,淡淡地说。 “若我只在你身处富贵的时候跟着你,那么我就已经不再是我了,你希望我这样吗?”尚英走到左丘身前,认真地望着他说。 左丘轻轻拉起尚英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 此时又何需任何言语呢? 在这种相知的默契之中,所有的话反而是多余的做作。 夜空清朗。 可偏偏有雨点落下来。 雨点并不密集,星星点点落在两人身上、脸上。 尚英兴奋地叫起来:“下雨啦!”然后就开始拉着左丘在林中奔跑。 但很快尚英就不再兴奋,她发现有雨点落在自己脸上的地方开始痛,向火烧一样的痛。 尚英放开左丘的手,用力在自己脸上擦拭,但这雨点竟无论如何也擦不掉,反而只让尚英感觉更加疼痛。 左丘也发觉不对,立刻除下自己的衣服罩在尚英头上,并把尚英紧紧搂在自己怀中。 “躲到树下面,快!”尚英虽然疼痛难忍,但思想依然清醒。 左丘抱起尚英,迅速移到一棵枝干稍密的树下,但无奈已经时值深秋,光秃的枝干几乎起不到任何遮雨的作用。 这时,一滴雨点落在左丘的衣服上,居然“嗤”的一声,冒出一缕白烟,衣服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洞! ——这决不是普通的雨! 所以左丘立刻将尚英挡在自己身后,摘下背上的弓,搭箭,扫视四周。 ——这雨竟只在两人周围一丈落下! ——这雨竟将两人笼罩其中,犹如一张大网! 雨点还在不停地落下,左丘的衣服上不停地发出“嗤嗤”的响声,每一声响过后,就有一缕白烟升起。 左丘看不见敌人,所以左丘的箭还在弦上。 左丘没有动,甚至没有出声,只看得见他的面部强烈扭曲着。 尚英的叫声也渐渐止歇,她缓缓揭开盖在头上的衣服,瞟了左丘一眼,这一瞟竟让尚英不禁惊叫出来——左丘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色的人! ——在两人身旁方圆一丈的地方,完全变成了一个红色的世界。 “这雨是红色的!”左丘沉声对尚英说。 尚英微微点头,双眼敏锐地扫视四周。 “待会儿我们向相反的方向跑。”左丘没有转头,轻声对尚英说。 尚英稍一思索已经明白了左丘的意思,“好,我先走!” 这话说完的时候,尚英已经冲了出去。 左丘还是没有说话,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紧紧盯住尚英四周。 可奇怪的是,尚英竟然很轻松地就冲出了雨网,在她身旁什么也没有。 但左丘这里的雨还在下,所以左丘明白了一件事。 “雨在你的头上!” 当尚英回过头喊出这句话时,左丘的箭已离弦。 雨骤停。 左丘迅速从树下冲出,站在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举弓对准树上。 尚英跑过来,与左丘背对而立,手中已多了一对短刀。 “你刚才看到什么?”左丘低声问。 “我……说不清,那像一滴很大的水珠,中箭后就散开了!”尚英在努力回忆着。 “小心点,这可能又是‘大邦国’教的手下。”左丘低声告诫尚英。 “‘大邦国’教?!” “嗯,之前我和孙言已经遇到过其中一个叫做玄风的家伙,他能分而为风,聚而为人。这雨恐怕也不简单。” “刚才我在树林里已经听到你们说的话,他们究竟是一帮什么人?”尚英的双眼在浓浓夜色中搜寻着,可惜月光被云遮住,尚英很难看得很远。 “我也不太清楚,待会儿去问孙言,不过得先把这东西解决掉。” “我们一定是这东西的对手吗?”尚英忽然轻声问。 左丘不禁一愣,他还非常清楚地记得不久前战玄风的情景。左丘不禁疑惑起来,自己这是怎么啦,为什么忽然变得糊涂起来呢? “月亮不会被云遮住太长时间,等月光一现,那东西就会无所遁形,就算我们打不过,我们也可以很容易地逃脱。”尚英冷静地说。 左丘忽然觉得尚英的声音竟是如此飘忽,尚英整个人似乎也晃动起来。 不停地晃动起来…… 左丘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那么的虚幻,甚至就连想抓紧弓弦也变成一件难以完成的事情。 尚英好像也正远离自己,怎么就连看她的脸也觉得那么的模糊呢? 尚英呼唤左丘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一般。 在这混沌的世界中,左丘只看清了一件东西。 ——似乎是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约一人高的大水滴,火红色的,就在左丘身前一丈的地方扭动着。 这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可左丘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左丘非常清楚,这一切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更加一点也不可笑。 眼前这似乎可笑的东西或许马上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那大水滴忽然像是睁开了眼睛,但左丘并不确定,他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很模糊的感觉而已。 随后,左丘听到一个声音,“我在等你。” 这声音竟是如此缥缈,又让人感到一种透骨的寒意,就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左丘明明无法开口,但他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是谁?” 左丘根本已经无法来思考证件事情的真实性了,这实在很像一场梦,一场随时可能死在里面的梦。 “就是你射杀了玄风?”那地狱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错!”左丘在心中这样想着,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己同样如此说的声音。 ——莫非自己竟身处于意念当中?! “你当然就是在意念当中,而且是在我的意念里!”那大水滴似乎完全看穿了左丘的思想。 左丘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就像被剥去衣服等待凌迟的死囚。 ——等待死亡的死囚,心里的确就只剩下**裸的恐惧而已! “我是赤雨。”那声音飘来,“雨和风通常是相伴而至的,但玄风已死。” 左丘开始明白,“你来杀我!” “是。”赤雨竟好像点了点头,但赤雨并没有头。 “在你的意念中杀我?”左丘想。 “不错。” “那你杀吧!”左丘在心中耻笑赤雨的卑鄙和怯懦。 “你以为在我的意念里,你就只有任我处置吗?你错了,只要你的意念足够坚强,你甚至可以在我的意念里击败我!”赤雨的声音在左丘耳边飘荡着。 左丘忽然开始有一点点的尊重赤雨,至少左丘觉得他不像有些人那样暗藏阴谋,相较而言,赤雨倒反而更加磊落些。 “可惜,我还是依然只有被你杀死!”左丘开始变得镇静起来,“我再意念里失去了我的武器!” 在这虚幻的空间里幽幽传来一种声音,竟像是赤雨的笑声,这声音几乎让左丘重新昏厥过去,“意念所至,一切皆是利刃!真正能杀人的利器,从来不在你的手里,而是存在于你的心中!” “在我的心中?”左丘似有所悟的重复着这话。 这时,在两人之间忽然出现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火红色水球,突然向左丘袭来,左丘意念放动,身体就已经迅疾地闪避开了。 左丘不禁惊讶于自己的这种速度。 “这就是意战,每个人的意念总是快于自己的行动,所以在意战里能够发挥一个人全部的潜能,”那恍惚的声音停了一停,“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真实格斗中的东西在意战里通常一点永都没有!” “好,来吧!”左丘冷静地注视着缥缈中的赤雨。 赤雨的意念已动。 赤雨忽然化为一片红色的雨点,向左丘倾注过来。 左丘的意念也已发动。 左丘的意念同样是雨,箭雨! 箭还是铁箭,箭依然无羽,但箭长一寸。 每一支铁箭居然只有一寸! 每一支铁箭刚好就对准了一滴雨点! 赤雨无法再进,所以那一片红雨攸地消失,赤雨重新出现在原地。 “很好!” 当赤雨再次发动意念时,赤雨幻化为潮,一片红潮。 潮若奔马,瞬间已至。 左丘被红潮重重一击,感觉似乎整个身体要散裂开来。 “知道在意战之中如何分出胜负吗?那声音再次传来。 左丘感到思维一阵混乱,勉强以意念表达不知。 “在意战中,你每受一次重击,意念就会不同程度的被削弱,当你的意念因不停重击而丧失的时候,那么你自然也就败了。”赤雨居然停下来不再攻击。 左丘渐渐恢复了清醒。 “但有一点你要记住,意灭而形灭,失败只代表一件事——死!” 左丘忽然觉得很奇怪,他觉得赤雨并不像敌人,反而很像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人,自己的一个朋友! “我不是,也永远不会是你的朋友!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你!”那声音骤然停下。 死一般的沉寂。 左丘觉得自己的血液在凝结,似乎自己将会在这一瞬间——迅速地死去!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七章 缘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七章缘由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但你绝对是我所遇到过得最好的对手,所以,”那冰冷的声音竟然有着一丝丝的暖意,“我现在不想杀死你,我要你再强一些,否则,很无趣!” 当这声音最终从左丘的耳边消失的时候,左丘便重重摔倒在地上。 “左丘,左丘!” ——这是尚英的声音! 左丘缓缓睁开眼,尚英就在他的身边。 “左丘!”看见左丘醒来,尚英长长舒了一口气。 “赤雨呢?”左丘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 “你是问那场雨吗?已经不下了,有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你、你还好吗?”尚英温柔而关切地注视着左丘问。 左丘显得很疲倦,他慢慢坐起身来,然后很仔细地看着尚英。 尚英不解地望着左丘,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惊慌地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紧张地叫起来:“我的脸!是不是我的脸?!” 左丘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轻轻移开尚英的双手,尚英的脸上并没有丝毫异样,左丘心中的疑问愈加浓重。 看见左丘的笑容,尚英终于放下心来,“你刚才说赤雨,那场雨就是赤雨吗?” 左丘轻轻摇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自远处渐近。 尚英立刻举起一对短刀,挡在左丘身前,毕竟刚才左丘不也是这样在保护自己的吗! 三个人影从林中快步奔出,月已悠悠从云中探出。 “父亲!”尚英终于看清来人。 澹台国师三人在左丘身前止步,看着躺在地上的左丘,澹台国师急声问:“刚才我感受到一股异常强大的意念,究竟发生了何事?” 皇甫奇怪地盯着左丘,弯下身去,一只手掌伸出悬停在左丘的前额,“奇怪,这小子像是刚刚进行过意战,而且受伤不轻!” “意战?!” 这一声竟是三个人同时发出。 尚英和孙言都是茫然地望着皇甫,唯有澹台国师面露惊异之色。 “莫非附近还有高手?”澹台国师敏锐地环视周围。 “这个……意战是什么?”孙言不解地问。 “意战就是意战,有什么好问的?”皇甫想了一想,忽然大叫起来。 孙言居然呵呵笑了起来,“不懂了不是,不要紧,你不懂我可以去问国师!”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这位是……”尚英诧异地望着皇甫,疑惑地问。 “这位嘛,”孙言抢着答道,“是澹台国师的兄弟,不过不同姓,他姓斯,叫劳鬼!” “死老鬼?”尚英奇怪地说。 “尚英,不得无理!这是皇甫伯伯!”澹台国师低声而颇具威严地对尚英说。 尚英这才醒悟过来,忿忿地瞪了一眼满脸坏笑的孙言。 那边皇甫已经气得跳了起来,但一听到澹台国师叫尚英的名字,忽地转头盯着尚英,“这就是尚英?!” 澹台国师望着皇甫,轻轻点了点头。 “好,好,好!”皇甫看着尚英,眼中竟有光在闪动。 尚英却是已经等得颇不耐烦,“皇甫伯伯,到底什么是意战?左丘伤得很重吗?” 皇甫竟自怔怔发呆,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尚英的话。 澹台国师看了看皇甫,解释说:“意战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战法,少则二人,多则千军万马都可以进行意战。他要求有一个意念特别强大,并且懂得意战的人做局,将其他人带入局内,以意念作为武器进行战斗。” “这算什么,想想就行了吗?”孙言很是不能理解。 “这种战法看似轻松简单,但实际上十分凶险,如果哪一个人的意念稍弱,必然落败!”澹台国师严肃地说。 “败了也不过是思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吧!”孙言还是不太明白。 “意灭而形灭,若是失败,败的不仅仅是思想,”澹台国师稍微一顿说,“你输掉的,还有你的命!” 孙言这才一惊,“那左丘……” 澹台国师沉思道:“我也非常奇怪,以左丘的伤势来看,那人的实力明显高出左丘许多,但那人似乎并不想杀死左丘,这实在难以解释!” “迂腐,解释不清就不要解释!”皇甫忽然大声叫起来,诸人都被吓了一跳,“到底是救人重要还是解释重要?” “师兄教训的是!”澹台国师募然省悟,竟惊出一身冷汗。 皇甫已将左丘从地上扶起,盘腿坐在自己身前,“尚英,你和那个小子负责守住四周,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说着,皇甫又狠狠瞪了孙言一眼,孙言坦然一笑。 “师弟,我们一起给他疗伤!” 澹台国师闻言,走过去盘腿坐在左丘身前。 “这就是传说中的运功疗伤?!”孙言不禁好奇地问。 澹台国师微微一笑,“左丘的伤,既不是外伤,更不是内伤,谈不上运功疗伤的。” 说完,澹台国师和皇甫相视一点头,都闭目凝神,双手放在膝上,如同入定一般。 孙言又盯着看了一会儿,一抬头,正和尚英的眼神相触,尚英一扭头,径自走到一边去了。 孙言撇了撇嘴,走到一棵树旁坐下。 夜已深。 夜至中宵。 此时月色正浓,四野寂静,该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吧…… - - 夜深。 人静。 孙言斜倚在树干上,在他看来,这一天的混乱似乎应该在这一刻暂告一个段落。 夜风乍起,仿佛整个林子都在这风中摇动,而每棵树又好像要竭力让自己停止住。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正如此刻的孙言。 孙言只希望自己能够马上阻止“大邦国”教的阴谋,马上见到忽必烈,马上解决所有的事情。 可偏偏一切都在朝着孙言设想之外的方向发展,不但没有立刻结束的可能性,甚至整件事反而变得愈来愈难以预料其结局了。 尤其是尚英的出现,让孙言本来就有的思念更加强烈。 孙言一直在思念一个人——唐诗,一个绝对很像一首诗的女人。 孙言从来,或者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来形容这个女人的美和温柔,所以当别人问起她时,孙言只能笑笑,“她叫作唐诗,她是一首诗!” 在孙言的眼中,唐诗就是一首诗。诗一般的眉,诗一般的眼,诗一般的嘴唇,甚至就连那一头长发,也无疑是一首缠绵。 每次想起唐诗的时候,孙言就会笑。 孙言现在也在笑,只因他正想起唐诗。 孙言自从离开总部,回到元朝之后,就一直在回忆着同一个情景…… 日暮。 长堤。 孙眼看着湖面荡漾的水光,心里有一种满足的惬意。 唐诗就坐在他身旁,头枕在他的肩上,柔软的长发在孙言的手臂上轻轻的摩擦着,这让孙言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然后唐诗忽然奔向夕阳的方向,像在追逐那一抹最后的壮丽。 微风徐徐,吹动唐诗的白色裙边。 这一幅景色,岂不就是一首诗吗?! 孙言把双手枕在脑后,略仰着头,望着漆黑的苍穹中如眸子般闪动的星星。 当孙言第一次看见唐诗的时候,唐诗就是孙言的拍档;当唐诗变成孙言的拍档的时候,孙言就知道,她绝不会只是自己的拍档! 所以,唐诗变成了孙言的女友。 孙言一直认为,在那一刹那老天一定眨了眼睛,所以一不小心给了自己太多的眷顾。 从总部出发的时候,总部的人都说这事对孙言来说实在太简单,简单到有些大材小用。每个人都相信,甚至不必等到孙言接受不同步力量传输,他就能够完成一切。 可现在,孙言希望那要命的力量赶快传过来,赶快让自己离开这个陌生且充满了太多意外的世界! 这世界真的从来没有缺少过意外! 尚英觉得最近自己一直都生活在一个意外接意外的世界中。 左丘的不辞而别,大汗那个让自己不知所以的命令,父亲带自己的出走…… 这一切的一切,尚英都从来没有想过,可现在居然发生了,而且是同时发生了。 尚英在铺满落叶的土地上悠悠地行走,每走一步就发出一阵极轻微的响声,这让尚英更加感觉到心烦意乱,她干脆停下了脚步。 尚英回头看了看左丘,他正坐在澹台国师和皇甫中间,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只有汗水一滴一滴渗透他的衣襟。 这情景让尚英觉得异常的熟悉,就如同尚英初识左丘的那一天…… 秋。 万里无云。 刚刚结束狩猎的忽必烈和将军们坐在围子军守护的帐内,将军们都还沉浸在围猎的兴奋之中,一边不停地往嘴里灌酒,一边回忆着不久前那种血腥的乐趣。 尚英自幼习武,而且蒙古人中并没有太严格的男女之别,因此也跟随父亲随驾。 忽必烈坐在正中的席位上,并没有出声,而是斜靠在铺着兽皮的座位上,面带微笑的注视着下面豪迈的将军们,仿佛在享受一种哄闹的乐趣。 忽然,一个身背弓箭的年轻人从帐外走进来,径直走到忽必烈身边,附耳对他轻声说了几句话,忽必烈的眼中突然放射出一种强烈的喜悦。 “诸位,宋国京西安抚使、知襄阳府吕文焕已降,我军终于打通襄阳一路了!”忽必烈说完,整个帐中霎时间响雷般的欢呼起来。 而那个身背弓箭的年轻人在欢呼声中面无表情的向帐外走去。 当他走到帐边的时候,忽然闪出一个人拦住了他。 “你就是哲别的徒弟?”那人带着不屑问。 尚英认识那人,他就是大汗的侍卫长帖尔台。 “是。”年轻人低着头低声回答。 “他们都叫你左丘吧?”帖尔台摸了摸光头,轻蔑地问。 “是。”年轻人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尚英却看见有一滴一滴的汗珠正顺着他的脸庞滑落。 不知道为什么,尚英忽然被这年轻人的特质所震撼。 “你是哲别的徒弟,箭法一定不简单喽!”帖尔台调侃地说。 “是。”左丘依然低着头,但这却并不使得他有任何卑微的感觉,相反的,这让尚英感觉到一股不羁的傲气。 “那不如射一箭表演一下吧!”帖尔台大笑起来。 这一笑也引起了帐内所有人的注意,但蒙古人本就崇尚武勇,所以并没有任何人进行制止,甚至忽必烈也带着他那种微笑的神态注视着两人。 “箭,不是用来表演的!”左丘摇了摇头,还是轻声地说。 “哦,那是用来做什么的?”帖尔台觉得非常有意思地大笑起来,将军们也都静了下来。 “箭是用来杀——人——的!”左丘很缓慢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注视着帖尔台说。 蒙古将军们都狂笑起来,帖尔台却脸色十分难看,显然这句话让帖尔台很难下台。 帖尔台忽然猛地抓住左丘的腰带,然后将他举过头顶,乎地摔了出去。 尚英几乎忍不住要叫出声来。 左丘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衣上的尘土,然后再次向帐外走去。 蒙古将军们再次狂笑起来,不同的是,这次被取笑的,是帖尔台。 ——以剽悍著称的帖尔台! “找死!”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八章 飞骑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八章飞骑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迎君込临ABC, - 帖尔台已经弯下腰去,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他将要发动雷霆般的一击。 左丘当然也清楚,所以他已经射出一箭。 当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取下背上的弓,如何搭上箭,如何将那三尺长的箭射出去,又如何把弓背回背上去的时候,左丘的箭已射出。 然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帖尔台左右看了看,却根本找不到那支箭的踪迹,帖尔台当即狂笑起来,“哲别的徒弟,也不过如此!” 这笑声在整个帐中显得分外乍耳,因为,只有帖尔台一个人在笑。 可当他发现所有人还在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通常这种表情并不会代表什么好事! 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的下面,帖尔台心中一阵发紧,忍不住也低下头去看。 那支铁箭钉在了他的靴子上。 那支左丘面向他射出的箭,经横着洞穿了他的一双靴子! 帖尔台先是一愣,随即怒吼一声,硬生生将一双靴子挣得片片裂开,但那铁箭却依然横挂在上面! “好了,左丘,你也很累了,先下去吧。”正当帖尔台将要发作的时候,一个十分平和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帖尔台立刻安静下来,因为没有人可以违抗这人的意思,即算全世界,也没有! 因为,他是忽必烈! 左丘转过身鞠了一躬,平静地离去。 当他经过帖尔台身旁的时候,帖尔台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似乎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尚英看见,左丘的面颊上,有汗珠正在滑落…… 尚英自己其实也并不清楚,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冷峻的人。 然而,当尚英看见那滚烫的汗滴在左丘冰冷的面容上滚动的时候,心里面就忽然产生了一种冰与火相遇的强烈震动。 ——自此难忘…… 孙言与尚英的思绪同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扰乱,马蹄声从尚英面对的方向传来。 孙言疾步奔了过去,与尚英并肩而立。 “来的人似乎不少!”尚英微微变色道。 孙言睁大眼睛,隐约看见有十余骑正飞奔过来,当先两骑离后面的人约有半箭之地。 后面的人一面急驰,一面用蒙古话叫喊着。 “忽必烈的动作倒真不慢!”孙言皱着眉说。 “不,”尚英摇了摇头,“他们是在追前面的两个人!” “哦?你怎么知道?”孙言诧异地问。 “因为……”尚英瞥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回答。 就在孙言这一诧异间,当先两骑已接近他们,孙言这才看清楚,其中一个是汉人打扮的男子,手中提着一支长枪。 就在这两骑将要越过孙言的一刹那,后面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然后两骑中的另外一人闷哼一声,从马上坠落。 那汉人打扮的男子看见同伴落马,攸地停下马来,飞身下马,奔到同伴身旁。 那男子俯下身略略一看,稍作沉默,忽然猛地一章击在同伴的胸口之上,孙言几乎能够听得到骨头折断的声音。 之后,那人毫不迟疑地向孙言奔来。 孙言当然很奇怪,可惜他实在问不出任何问题来,因为,当他还在想问题的时候,一个雪亮的枪头已经抵在他的咽喉上。 尚英静静地抱手站在旁边,似乎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孙言只有在心里苦笑。 他忽然发现,如果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讨厌的话,那实在非常麻烦! 此时后面的蒙古骑兵已经赶到,纷纷下马,抽出腰刀将那男子围了起来。 一个军官模样的蒙古兵看到孙言和尚英俱是蒙古贵族的服饰,一时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怕逼急了那男子对孙言不利。 “杨忘,你已经无路可逃,莫非还要再做困兽之斗吗?”那军官居然说得一口地道的汉话。 杨忘傲然一笑,“大丈夫有死而已,要我降狗,休想!” 孙言看到杨忘散乱的头发中透出的目光,居然充满了一种无惧无畏的狂傲! 那军官居然也不发怒,反而平静地说:“杨忘,大汗敬你是杨家子孙,英雄之后,答应只要你归降大元,说服文天祥,大汗保你二人终身荣耀!” “呸,”杨忘怒笑起来,“我杨家从来只有宋鬼,没有降贼!” “乱世之中,重要的是成与败,没有人看重对与错的!”那军官从容地说。 孙言不禁将目光投向那个蒙古军官,他发现那军官相貌俊朗,谈吐不俗,绝对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谁说对错不重要!”杨忘厉声回答,“我杨家世代忠义,除死方休!” “不错,说得好!”那军官淡淡一笑,“你杨家一门忠烈,与岳飞一样,天下人无不敬佩!只可惜,倒全都在自己人手上不得善终!” 杨忘不禁一愣。 孙言也暗暗佩服这军官的口锋,也更加肯定他绝不是一个小角色! “宋朝之所以暗弱,就是因为它从来听不到你这样的人的话,”那军官很认真地说,“即便听到了,你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项罪名而已!” “好,好,”杨忘凄然一笑说,“天灭大宋,我无话可说!” “乱世之臣,当择明君而侍,何必执迷不悟!”那军官缓缓地说,言语之中,竟自有一种摄人的力量。 “我杨忘无能,上不能报国,下不能自救,不过,我先杀这狗贼!” 枪尖是冰凉的。 因为枪尖已经刺进孙言咽喉! 孙言几乎能感觉得到枪尖刺进自己皮肤时的冰冷,但他无法避开,孙言无能为力! 但就在这时,杨忘眼前的孙言却消失了,就像一滴水珠忽然蒸发掉一样。 “你要做什么事,我不管!但你要杀他,不行!”然后杨忘就听到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 这话是尚英说的,孙言就在尚英身后,但即算孙言自己也不清楚尚英是怎样把自己从杨忘的枪下拉过来的。 不过还有一个人比孙言还要吃惊,杨忘想不到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居然身手如此了得,所以杨忘立刻作出一个决定,他回首一枪刺向那军官。 ——就算必死,好歹也要杀他几个元狗! 但杨忘很明显又错了,他的枪还没有接近到那军官身前五尺,就已经被两个士兵用腰刀架住,其余的士兵立刻将杨忘团团围住。 尚英忽然奇怪地望着这一队蒙古士兵,他觉得不但那军官不普通,就是这一队士兵看样子也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决不是一般的官兵。 “这几个蒙古人很有问题。”孙言轻轻揉着脖子说。 “接着看下去。”尚英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 那队士兵围住杨忘,却并没有进攻,显然他们只想困住杨忘。 “你有勇有谋,天生就是将帅之材,又何必明珠暗投呢?”那军官丝毫没有惊慌的神色,平静地说。 杨忘并没有回答,只是把枪横摆在身前,紧张地注视着四周士兵的动静。 “你见过这个军官吗?”孙言认真地看了那军官一会儿,然后问尚英。 “大监国都不知道的人,小女子更加不知。”尚英淡淡地说。 孙言无奈地一笑,继续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不灭之国,有道代无道,这是常理。”那军官侃侃而谈,“辅有道之君取天下的,是英雄;而帮无道之君维系暴政的,只是助纣为虐!你不是自称杨家历代忠良吗,莫非你就不怕因此留下一个千载骂名!?” 杨忘全身一震,不得不承认那军官所说的并非无稽之谈,一时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自己究竟应该做何取舍。 “但你们攻城掠池,烧杀抢夺,就难道就是有道?”杨忘沉声问。 “哪一朝哪一代的更替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军官一笑说,“据我所知,你们宋国的官吏,从来也没有停止过草菅人命,强据民财的事情,又岂独是大元吗?何况,当今大元皇帝文治武功,正是由乱入治之时,难道你依然要天下百姓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再为那个昏庸的宋国皇帝卖命不成?!” 杨忘无语,他感觉额上有汗渗出。 “若天下人都如你一般,岂非好好一个国家永远得不到安宁?”那军官凌厉地注视着杨忘问。 “就算如此,我堂堂炎黄子孙,无论如何不能降你蛮夷之人!”杨忘已经胀得满脸通红。 “这你就错了,千年之后,汉人与蒙古都是一体兄弟,根本无分彼此的!” 那军官闻言一震,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是孙言。 孙言从尚英身后走出,缓缓地说:“自古有道伐无道,做不了天下就只能亡国,根本都是咎由自取,奋起一战那是大义所在,无可厚非!但如果天下已定还要做乱世之人,只能是人神公愤了!” “你、你是什么人?”杨忘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我,叫孙言。”孙言平静地说。 “你就是孙言?!”杨忘与那个军官同时惊呼起来。 孙言不禁一愣,“你们认识我?” 杨忘忽然朝孙言跪下,拜道:“小人不知您就是孙言大侠,刚才多有冒犯!” 杨忘这一拜居然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浑然不理身边的士兵。 孙言简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杨忘。 “你就是大监国!”那军官吃惊的说。 那一队士兵更是面面相觑,像是有一个极难处理的事情。 “你们还不给大监国行礼!”那军官发觉士兵的异样,沉声喝道。 士兵们齐刷刷单腿跪下,以军礼参见孙言。 孙言眨了眨眼睛,“这个……我看全都跪在地上也不太方便,还是都起来吧!” 孙言朝杨忘招招手,“杨兄弟请过来一下。” 杨忘弃枪走到孙言身前,那一队士兵也丝毫不做阻拦。 “你真的是杨家将的后人?”孙言很感兴趣地问。 “小人的确是老令公子孙!”杨忘自豪地回答。 “杨兄弟,你可不可以不要叫自己做小人,我不太习惯!”孙言不好意思地笑笑说。 “是,小……弟是。”杨忘不住地咳嗽起来,孙言忽然发现杨忘好像比自己还要不习惯。 “你刚才叫我大侠?”孙言问。 “是。” “为什么?”孙言奇怪地问。 “天下人都知道,是孙大侠劝忽必烈体恤汉人,所以忽必烈才在河南任用汉人官吏,严惩贪官,兴利除害,免除了河南百姓生死大患,天下人都十分钦慕孙大侠!”杨忘回答说。 孙言不禁暗暗笑起来,其实这些只不过是自己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天不经意对忽必烈说说而已,没想到居然就变成了天下仰慕的大侠! “杨忘情愿降孙大侠,任大侠驱使!”杨忘忽然跪下。 孙言想了想,扶起杨忘,说:“驱使就不必了,你就做我的贴身保镖……不,贴身侍卫吧!” 说完,孙言走到那军官身前,抱手施礼道:“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那军官微微一愣,随即微笑着说:“末将是……” 这时,一个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 “臣澹台越、左丘觉参见太子殿下!”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九章 混乱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九章混乱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 - - 孙言的眼睛已经发直,就像看见一个地底下钻出来的怪物。 “两位不必多礼,”那军官呵呵一笑说,“澹台国师……怎么……” 孙言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皇甫!也难怪,任谁看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都难免会一时无措的。 “这位是澹台国师的兄弟,”孙言指着皇甫说,“不过他名字有些怪……” 皇甫忽然一下子跳起来大叫道:“小子,你敢说我叫死老鬼我就跟你没完!” 皇甫这一叫,整个场中就响起一阵窃窃的笑声。 “这……这个名字确实是……。”那军官强忍住笑,一时间也无法找出一个恰当的词来。 “你又何必那么性急呢?”孙言很坏地笑着,望着正在懊悔不已的皇甫,“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你姓皇甫,但是没有名字而已,这岂不是很怪!” “谁说我没有名字?”皇甫感觉自己简直已经被孙言气得要冒烟了。 “当然有,”孙言笑笑地眯着眼看着皇甫,皇甫感觉有些不妙,“你姓皇甫,叫做皇甫死老鬼!” 这话刚刚说完,几个士兵就已经笑得弯下腰去,那军官也迅速背过脸去,只见他的肩在不停地抖动。 皇甫忽然不生气了,甚至开始笑,然后就走向孙言。 孙言很无所谓地望着他,“是不是不服气啊?” “我服!”皇甫居然很认真地说,“我生平两大爱好,一是读书修习,一就是和别人斗嘴。你是第一个能说得我无话可说的人,不如我们拜个把如何?” 孙言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澹台国师,“拜把?那辈分岂不是会很乱?” “乱就乱,怕什么!”皇甫一瞪眼说,“这世界本来就很乱,还怕再多乱你我二人吗?” “好!”孙言歪着头想了想,大声回答,“皇甫小弟!” 皇甫居然也不生气,“孙言兄弟!” 澹台国师很无奈地看了看孙言和皇甫,对那军官说:“太子殿下,这位是我的师弟,叫做皇甫折梅。” 孙言忽然转过头望着那军官,“你就是当今的皇太子真金?” 澹台国师解释说:“大监国,最近太子殿下一直在中原一带体察民情,所以你在大都一直没见到过!” 孙言望着真金,忽然有一股很浓的悲哀在心中升起。因为孙言知道他就是元裕宗皇帝,可惜他却连一天真正的皇帝都没有做过。 继承忽必烈皇位的是他的儿子。 孙言觉得这就是上天的不公平。 上天总是不太公平的,所以天妒英才,所以红颜薄命。 孙言又不禁看了看尚英,虽然她绝算不上惊艳,但也自有一种令人欣赏的美,孙言希望那句话不要应验在她身上。 孙言突然觉得很好笑,他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就像是神,能够决定人生死的神,可偏偏这种神的感觉却很累。 “孙言兄弟,你在笑什么?”皇甫折梅看见孙言一会儿出神,一会儿又傻傻发笑,不禁奇怪地问。 “我在笑你啊,一个大男人,却起一个名字叫折梅,难道还不够好笑吗?”孙言大笑着说,但这笑中却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是啊,皇甫前辈,我也这么想!”一直站在孙言身边的杨忘使劲点头。 皇甫折梅挠着头说:“我也想知道,可我找不到我娘啊!” 除了孙言和澹台越等少数几个人外,大家又是笑作一团。 孙言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快步走到左丘身前,很仔细地望着他问:“你没事了?” “没事了。” “原来你不叫左丘!” “我不叫左丘。” “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孙言好像很不满意地盯着左丘。 “因为,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左丘淡淡地说。 “可我还是习惯叫你左丘。”孙言用力握着左丘的肩膀说。 “可我不习惯叫你大监国!”左丘还是很平淡地说。 两人相视而笑,很淡,但很愉快的那种笑。 “那么我呢,我是应该习惯叫你相公,还是应该习惯叫你左丘?”尚英忽然问。 孙言忽然转头走向真金,“你知道你父皇要抓我?” 左丘也转头走向杨忘,“你刚才用的是杨家枪?” 尚英咬着嘴唇,冷冷地望着两人。 真金很有意思地审视着孙言,“你很不同!” “你也很不同!”孙言也直视着真金。 “父皇曾派人传口谕给我,如果发现孙言,格杀勿论!”真金含笑望着孙言。 “我现在已经在你面前了,要格还是要杀?”孙言很无所谓地说。 “你真的很不同!”真金凝视孙言很久,又重复说。 “所以我就算做到大监国,最终还是免不了被全世界追杀!”孙言呼了一口气,很轻松地说。 “末将虽然发现大监国行踪,但不敢擅自处置,因此末将只能先将大监国带回,交皇上处置!”真金忽然非常认真地说。 孙言没有说话,他也在很认真地听真金的话。 “不过,”真金的脸上又回复了那种自信的笑,“在没有见到皇上之前,我很想和你先喝一杯!” “我也很想和你喝一杯,”孙言注视着真金,“不过,不一定想和你回去见那个皇上!” “明天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真金依然笑得很自信。 “明天我一定不会跟你回去!”孙言依然注视着真金。 “好,先喝酒!” “先喝酒!” 杨忘忽然很感慨地说:“大侠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左丘淡淡地问。 “就算明天会变成敌人,可他还能够和这个敌人喝酒!”杨忘很佩服地说。 “所以他才是孙言,”左丘忽然转过头盯着杨忘,“但他心里现在一定在想着一件事。” “什么事?”杨忘差异地问。 “逃!”说完,左丘就转身离开。 杨忘不解,所以皇甫折梅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你应该知道左丘去做什么了吧?” 杨忘更加迷惑地摇摇头。 皇甫折梅居然很有意思地看了杨忘一眼,接着就走开。 “他一定会帮孙言逃!” 杨忘被身旁的声音吓了一跳,尚英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边。 “因为,他若逃不掉就只有——死!” 蒙古人随身总会带酒,就算是皇太子也没有丢弃这个本色,因此真金的侍卫立刻为真金和孙言准备好了酒。 真金先自己干了一杯,然后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尚英,“你好象很有麻烦!” 孙言端着酒杯,像在赏玩一件古董,“我的麻烦的确很多,比如说你就是最大的一个麻烦!” “迄今为止,只有成吉思汗的四子拖雷曾担任过监国之职,可惜,好像你并不是太满意。”真金微笑着。 “满意,我很满意!”孙言放下酒杯,很认真地说。 “可我却听说你背叛皇上!”真金的眼睛非常伶俐地注视着孙言,像是把他整个人从外到里扫描了一遍。 孙言摆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当有很多人同时在说一件事的时候,也许这事就会变成真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说谎!”真金又喝了一杯,问。 “对。” “那么这个说谎的人一定不会是别人!”真金接着说。 “是忽必烈!”孙言直视着真金。 真金缓缓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那些侍卫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这边,很显然,他们已经做好准备。 ——准备向孙言发起进攻! 杨忘也握紧了拳头,他死死地盯着弃在地上的枪,只要一有任何变化,他就会立刻冲出去。 “我知道,你一定会比较生气,但你不会恼羞成怒!”孙言很有信心地望着真金。 真金忽然叹了一口气,“你好象什么都知道!” 听见这句话,侍卫门和杨忘都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 “我知道的事情不算很多,但我好像很明白你!”孙言说着,重新端起酒杯。 “你明白我什么?”真金在浅啜,像是在品尝酒的滋味,由像是在揣摩孙言的意思。 “你是一个皇太子,”孙言淡淡地说,“换句话说,将来……应该成为皇帝,所以你必须要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真金慢慢重复着这几个字,脸上竟说不出的寂寞起来。 “可惜,你偏偏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孙言一字一字地说,仿佛在给出一个定论。 “不错,我的确很寂寞。站在高处的人,难免寂寞!”真金落寞而高傲地说。 “还好,你却不算孤独!”孙言忽然笑起来。 “为什么?”真金不禁一愣。 “因为,至少现在还有人肯陪你喝酒!”孙言说着,就将杯里的酒喝干。 真金用一种带着感激却又很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孙言,“可明天之后,我将依然孤独!” “如果我不跟你回去,你至少还会有一个陪你喝酒的不算朋友的朋友,”孙言懒懒地放下酒杯,“所以,我一定会逃!” “我已经把你当作朋友!”真金诚恳地说,“但我也一定要把你带回去,除非你真有本事逃走!” “我已经决定了,所以我打算先把你灌醉!”孙言举起酒杯。 “如果你真能灌醉我,或许你真有逃的机会!”真金也举起酒杯,他的眼睛在发光。 天色蒙蒙。 看来马上就要破晓。 “天就快亮了。”左丘闭着眼,双手抱着铁弓,躺在落叶上静静地说。 “嗯。”皇甫折梅算是应了一声,挺直地站在左丘身旁,仰望着天空。 “孙言有机会逃?”尚英就坐在左丘对面,若有所思地望着左丘。 “他本来有。”左丘说。 “什么叫做本来有?”皇甫折梅诧异地问。 “如真金不来,没人可以留住他。”左丘像是要睡着了。 “可惜真金已经来了!”皇甫折梅叹了口气说。 “而且真金现在正在和孙言喝酒。”尚英望着左丘,像是要把他看穿。 “这才是最要命的!”皇甫折梅觉得很头痛。 “如果他逃不掉,干脆就不要逃喽。”上映把目光从左丘的脸上移开,望着渐渐发白的天空说。 “什么?”皇甫折梅很是无法理解尚英的话,“这样一来孙言兄弟不是死定了!” “当然不是!”左丘忽然睁开眼睛,然后坐了起来。 “哦,有什么好办法?”黄甫折梅紧张地问。 “杀了真金!”尚英阴沉地说,然后忽然又摇起头来,“不过摆明了大家都不同意,当我没说!” “最不同意的一个人肯定是孙言。”左丘望着尚英说。 尚英紧紧地挨着左丘身边坐下来,“我也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莫非父亲会同意不成?!” “师弟一定不会同意的,弑君就是毁了他的一生名誉,你就是把他杀了他也不会去做!”黄甫折梅非常肯定地说。 “其实,只要真金不回大都,孙言也就不会见到忽必烈,他当然也就不需要逃。”左丘平静地说。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他是太子,这里有人大过他吗?”黄甫折梅简直要笑得晕过去。 “就是因为没人大过他,所以,只要他说不回大都,任何人都没办法让他回大都!”左丘低着头,象是没看见尚英坐在自己身旁。 “我也不想回大都,不如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吧!”尚英兴高采烈地摇着左丘的手臂说。 “如果大家都没有回大都,那么我们就是在逃难,不是去游山玩水。”左丘轻轻摇头说。 “逃难?”尚英歪着头想了想,“也行,怎么说都可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皇甫折梅笑了笑,抬头望向天际。 天已微明。 即将破晓。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十章 瞬变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章瞬变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破晓。 真金将最后一杯酒饮下。 “天亮了。”孙言望着真金说,脸上充满了坚定。 “是,天亮了。”真金小心翼翼地将空杯子放在身旁,似乎生怕这杯子轻易就会被打碎。 “我该走了。”孙言缓缓站起身。 “好。”真金并没有动。 动的是真金的那一队侍卫,当孙言转身的时候,他就发现通往每一个方向的去路,都被几个侍卫看似不经意地扼守住了。 孙言苦笑着说:“看来我好像不太容易走出去!” “其实也不算太难,”真金笑笑说,“这几个只是我从一千多个禁卫营士兵中挑出来的随从而已,不算什么高手。” 孙言很无奈地看着这队侍卫,“恐怕是你太过谦虚,倒不是他们不算高手吧!” “不过,如果你跟着我走的话,的确会更容易一些!”真金狡诘地望着孙言说。 孙言居然很认真地看着真金,然后要了摇头,“一个人要活下去,总会比去死难很多,不过想死的人毕竟不算多!” “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很蠢!”真金好像很惋惜地摇着头说。 孙言当然只能等着他往下说。 “就算今天你能逃出这里,但你能逃出大元吗?逃不出大元你就必死无疑!”真金说得很平和,就像在和孙言商榷一步棋的走法。 “第一,”孙言很肯定地对真金说,“能够活着的人通常都不会太蠢,我还活着。” “哦。”真金非常感兴趣地注视着孙言。 “第二,”孙言忽然笑起来,“若有你作陪,就算我逃不出大元,我也相信自己绝对不需要去死!” 当真金笑不出来的时候,杨忘的枪已经虚指向东面的三个侍卫。 尚英已经冷冷地站在西面的三个侍卫身前,皇甫折梅也正笑嘻嘻地对着南面的三个士兵。 北面还有三个侍卫,但他们简直不敢有丝毫的妄动,因为左丘的箭已在弦上。 每三个侍卫都敌不住对手的实力,所以只在一瞬间,十二名侍卫似乎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真金无话可说,他承认这是一次近乎完美的行动。 澹台国师静静地走到真金身前,“太子殿下,恕老臣冒犯了!” “莫非连国师也相信是皇上错了?”真金怒笑起来。 “错的人不一定就是皇上,”澹台国师皱眉说,“但大监国却一定是对的!” “既然如此,就任凭国师处置了。”真金低声说,但丝毫没有任何的惧意。 “处置?!”孙言似乎觉得十分可笑,他走到真金身前,很认真地说,“我只想让你去做一件事。” 真金无言。 “跟我去看真相!” 小雷每打林四一下,人群中就响起一阵欢呼。 小雷在龙镇已经和林四打了大小不下几百架,但这一次居然打赢了,而且简直可以说赢得一塌糊涂。 “怎样,”小雷骑在林四背上,简直得意到了极点,“需不需要我小雷爷再给你磕头啊?需不需要我小雷爷再给你钻裤裆啊?需不需要……” 小雷每问一句,就在林四的身上狠狠地打一拳,林四一开始还大声求饶,但到了后来,居然一声也不吭,反而只是咬紧牙忍着。 这样一来,小雷反而打得有点兴味索然,干脆停了下来。 围观的人既然没有热闹可看,不久也就渐渐散去,留下两人在街上。 街市照样热闹,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存在过这两个人一样。 看着林四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息着,脸已经肿得像猪头一样,小雷忽然有一点不忍。毕竟大家都是在这一带的混混,打了那么多次架,打也打熟了。 但想起以前被林四痛殴的惨像,小雷又不由一阵无名火起,狠狠在林四身上踹了一脚,然后比较满意地离去了。 现在小雷觉得很满足,因为从今天起,他就算是闯出名堂来了,附近的混混们再也不能取笑他是“长白将军”。 所以小雷就马上跑到集市上最有名的“醉月楼”,要了一坛三十年的杜康,又到“齐仙斋”包了一份糕点。 “醉月楼”的老板只说:“雷爷,今后还要靠您多关照啊!” “齐仙斋”的齐老头也使劲睁开他那双已经成一条缝的眼睛,“这点东西还要什么钱,如果看得起老儿,雷爷就只管拿去!” 小雷当然很看得起齐老头,所以他不但包了一份糕点,而且还更看得起的把齐老头刚买回来的一只烧鸡也带走了。 当小雷从“齐仙斋”走出来的时候,他在想:“在这个世道,拳头真的很有用!” 于是小雷就带着这些东西去找一个人,找那个教自己怎样打败林四的怪人。 小雷离开集市,走出小镇,一直走到镇外山上的一间破庙前停住。 “你来了。”从庙里传出一个听起来苍老的声音。 “是,我来了。” “你还带了酒!”显然庙里的人很开心。 “三十年的杜康!”小雷也开心地说。 “还有呢?”那声音忽然一变。 “还有一……”小雷一怔。 “不,两个人!”小雷一直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居然真的有两个人,两个非常勉强的人。 因为他们实在是只具备了人的最最基本的特征而已,而且似乎这些特征还生错了地方,比如其中一个人的鼻子就长在了左眼的正下方,而另一个人的耳朵则生在了靠近腮帮的位置。 “你们已经跟了我整整一个月,为什么?”庙中的声音问。 “为了告诉你一件事。”奇怪的鼻子说。 “我在听。” “主人要见你。”怪耳朵用一种更怪的语气发声。 “主人?!”庙中的人狂笑起来,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为可笑的事情,“当今世上,居然还有人敢自称是我的主人!” “放肆!”怪耳朵和怪鼻子勃然变色,齐声大喝。 “小子,你怎样,一定是答应了吧?”庙中的声音却并不理会二人,转而去问小雷了。 小雷本来对这一对怪人就没什么好感,这一问倒是勾起了他的兴奋,“简直是赢到不能再赢了,我用您教我的方法,他才第一拳打中我的时候,手腕就折断了,然后我就……” “哦!”庙中的人似乎感到非常意外,“你用了我教你的方法?” “是啊,”小雷开心地回答,“这方法的确是有用极了!” “哈哈,不错,不错!”庙中的人大笑起来,“没想到你小子还居然是块好材料!” 那一对怪人发现庙中的人似乎根本不当他们存在一样,脸上已经变得阴沉下来,“你可知道冒犯主人就是死罪!” 忽然一股紫色的气流从庙中劲射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击在怪鼻子的鼻子上,怪鼻子闷哼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这一招叫做‘破魂指’,你来试试。”庙中的人对小雷说。 小雷忙不迭地放下手上的东西,摆出一个他平时认为最帅的开局姿势。 “浑球,你以为是在街头卖艺吗?姿势好看有屁用!”庙中的人怒骂起来。 小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半蹲半站地呆在那里。 “按我昨天告诉你的做,”庙中的声音再度传出,小雷连忙站直身子,“将精气神聚于一处,意随心动,劲由意发!” 小雷一指发出,那对怪人慌忙闪避,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小雷莫名其妙地望望自己的手指,又望望惊魂未定的一对怪人。 “忘了你小子从前根本是个废物,哪里来的劲气?这个给你。”声音刚刚消失,一股淡淡的紫气自庙中射出,正中小雷后脑。 小雷就如同触电一般跳起来,然后一头栽到地上。 “你再试试。” 小雷缓缓站起身来,邪笑着吐出嘴里的一口泥,再一指发出,那对怪人身旁的一棵小树轰然折断。 “转世罡气!”怪耳朵大惊失色。 怪鼻子忽然蹲下身去,双手抱拳,在地上猛捶起来。 “这招果然威力无比,吓个人都能吓成这个样子,以后镇上的保护费看谁还敢跟我抢!”小雷嘻嘻笑着自言自语。 “蠢材,还愣着干什么,他在招鬼,快打他!”庙中又激射出一股紫气,冲得小雷一阵眩晕,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 怪鼻子募地停下来,大地剧烈地颤动起来,恍惚中小雷只见怪鼻子缓缓升高,到后来竟要仰起头才看得见了。 小雷使劲摇了摇头,眼前为之清爽,这才看清原来怪鼻子骑在一头三丈多高的巨大怪兽肩上,小雷吓了一跳。 怪鼻子一拍怪兽的头,那怪兽猛地扑向小雷,小雷勉强发出几股转世罡气,但打在怪兽身上顶多就是让它略微一晃,似乎并没有丝毫的伤害。 “闪开。”一个白影攸地从庙中射出,挥手将小雷推开。 等小雷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白袍老者正站在怪兽面前,那怪兽却好像异常地惊恐,任凭怪鼻子怎样猛拍他的头它也不肯向前走一步。 白袍老者昂然向前迈步,他每向前进一步,怪兽就向后退一大步,怪鼻子脸上的恐惧神情也就越浓。 怪鼻子忽然从怪兽肩上跳下来,和怪耳朵亡命地飞奔而去。 白跑老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缓缓走近怪兽,竟伸出手去抚摸它。 拿怪兽也不躲闪,居然就像一只小猫一样低下头来任老者抚摸。 “去吧!”老者温和地说了一句,那怪兽吼叫一声,居然像一条鱼一样插入土里,消失了。 小雷还怔怔地呆立在原地,恍若身处梦中一样。 这一切的确像一场梦,小雷发誓,从他有牙齿那天开始,从来没见过那么离谱的事情。 老者回过头来望了小雷一眼,也没有说话,径自走到庙前,打开小雷带来的酒,怡然自得地喝起来。 小雷愣了半晌,忽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那个王八蛋告诉我这世上没鬼没怪物的,小爷我今天全遇到了!回去讲给那些姑娘听,一定吓得他们往我怀里钻!嘻嘻……” 小雷自言自语地说着,忍不住乐得要打滚。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你要敢向别人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十一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一章酒楼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小雷伸了伸舌头,又迅速闭上了嘴,他相信这个人说什么就一定会去做。连怪物对他都有所畏惧,更何况是小雷。 老者只痛快地吃喝着,仿佛这个时候就是用来吃东西的,其它的一切都比不上这事重要。 “我学会你那个转……气……,是不是已经非常厉害了?”小雷走到老者身旁,小心翼翼地问。 “的确是很厉害,”老者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不过你会的仅仅是转世罡气里最简单也是最普通的用法。” 小雷的眼睛几乎要瞪得从眼眶里掉了出来,“那要是全都学会了会怎样?” 老者很有意思地看了一眼小雷,“要是全都学会了就一定会出现一件事!” “什么事?”小雷迫不及待地望着老者。 “死而复活!”老者非常神秘地看着小雷,一字一字地说。 小雷听完这句话就开始不停地笑起来,而且越笑越起劲,最后居然在地上打起滚来。 老者也不在意,依然喝他的酒,吃他的东西。 “像我这样一个极有理智的奇才,怎么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呢!”小雷好不容易止住笑,坐在地上盯着老者说。 “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看似荒谬的事情,”老者哂笑道,“可它们偏偏又是真的,除非你没有长眼睛!” 小雷不再笑,他的确没有办法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我是在跟一个死人说话?”小雷很不相信地看着老者问。 “你可以说我是一个鬼魂,可以说我是一个转世者,但我的确不是死人!”老者很认真地纠正说。 小雷眨了眨眼睛,“我看你不是甚至不清就是酒喝得太多,我还有大把正事要做,先走了!”说完,小雷站起来就走。 “小子,别忘了明天再来。”老者忽然说。 “再说吧。”小雷一边走一边摇手说。 “你身上有我传给你的转世罡气,若不学会怎样控制他的话,你就尽快准备棺材吧!” 听完这话小雷就开始跑,就像身后有一条长着三个头的大狗在追自己一样! 小雷实在很累,跑了整整十几里的山路,他觉得整个身子都像要散架一样。 所以当他一只脚踏进镇里的时候,他简直想趴在地上走,但他不能,因为他现在已经是镇里数得出来的几个大人物之一了,既然是大人物,自然就应该有大人物的样子。 所以小雷还是要着牙挺着胸膛,迈着正步往前走。 每当他经过一个店铺,那里的掌柜就会嬉笑着跟他打招呼,尽管小雷装得累到了极点,但心里的确是舒服得很。 ——只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日东楼! 日东楼的掌柜是一个很矮小的中年人,经常戴着一个垂纱的箬笠,显得神神秘秘的。而且最让小雷奇怪的是,尽管日东楼是镇上数一数二的酒楼,但日东楼的生意却并不算好,很少有人光顾。 日东楼的老板依然像平时一样站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如果换作以前,小雷顶多就是在心里骂上一句然后走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所以小雷很从容地走了进去,然后找了一张最好的位子坐下,大力地敲着桌子,“人都死了吗,快过来招呼大爷!” “人没死。”当小雷转过头去的时候,掌柜就忽然像从地下钻出来一样出像在他的面前,“客官要用点什么?” 小雷好不容易在凳子上坐稳,狐疑地盯着掌柜,“这么大个酒楼莫非连个伙计都没有吗?” “有。”掌柜冷冷地回答。 小雷四周环视了一遍,“哪里?” “是我。” “你当我是傻子吗?!”小雷不禁光火起来,“老子可是这镇上最有名的……最有名的……” 最有名的混混当然还是不说为好,但小雷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最有名的强者。”掌柜依然冷冷地说。 “不错,就是这个!”小雷发现这个词很不错,“还不快叫十个八个伙计来伺候我!” “这里只有一个掌柜,是我;这里也只有一个伙计,还是我。”掌柜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姿势,同一种语气。 “这么说,这酒楼上上下下都只有你一个人喽?”小雷眯着眼睛问。 “这酒楼是我的,这酒楼只有我一个人。”掌柜的声音里还是没有一点感情。 酒楼门口忽然嘈杂起来,不一会儿一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一行人中居然有一个穿紫裙的女孩子,细眉薄唇,挂瀑一样的长发,尤其是那白的玉一般的皮肤,让小雷简直忍不住要上去捏一下。 “掌柜的。”其中一人叫道。 “你若不点酒菜,我就去招呼他们了。”掌柜对小雷说。 “去去去。”小雷正看得飘飘然,根本懒得理会那个木头。 那女子坐了下来,左右打量着这酒楼,明亮的眸子活泼的转动着,小雷简直看地呆了。 那行人点完酒菜,掌柜向厨房走去,经过小雷的时候略微一停,“你已经流了很多口水。” 等小雷惊醒的时候,掌柜已经走进了厨房。 小雷抬起胳膊胡乱在嘴上擦了擦,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那女子。 “妈的,要是镇上有这样一个女子,老子早做恶霸好多年了!”小雷忍不住诅咒这个鬼镇。 那女子巡视的眼光正好碰到小雷,发现小雷邪邪的神情,那女子一瞪眼,随即转过头去。 小雷被这一瞪弄的浑身都酥透了,险些从凳子上掉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掌柜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经过小雷身旁,走到那一行人坐的地方,“请各位多待片刻,我马上会把各位的酒菜送上来。” “你这酒楼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吗?”那女子奇怪地问。 “原来还有十几个伙计。”掌柜冷冷地回答。 “那现在呢?”那女子接着问。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你的那些伙计呢?” “死了!”死啦?”那女子先是一愣,接着似乎觉得不可理喻地摇摇头,不再和掌柜说话。 掌柜又重新走回厨房,在经过小雷的时候,小雷一把拽住了他,“你说你的伙计全死光啦?” 掌柜就像早已经料到小雷会有这样的举动,完全没有丝毫的惊疑,“是,死光了!” 小雷哈哈大笑起来,“妈的,你这酒楼闹鬼不成!怎么你没死啊!” 掌柜居然好像很诚实地低下头来,“我没说谎,他们真的全死光了!” 小雷刚想再问点什么,那个紫裙女子不耐烦地说:“掌柜的,别和那个小混混瞎扯,我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赶快去准备酒菜!” 小雷立刻一脚把还想解释的掌柜踢进了厨房,然后深情地望着紫裙女子,“我已经帮你教训他了,还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帮你去做!” 那女子冷冷地看着小雷,“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闭上你的嘴!” 小雷一愣,刚想站起来,但肩膀却已经被一只手按住,所以小雷只得又重新坐了回去。 “我叫作左丘。” 说话的是左丘,来的当然是孙言等一行人。 “我叫作小雷爷。”小雷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左丘一遍,然后很认真地对左丘说。 “从前有六个人跟我说过他叫什么爷,”左丘也很认真地看着小雷说,“可惜,他们其中的一个现在连听到自己的孙子叫他爷爷都会吓得从床上摔下来。” “哦,”小雷很理解地点了点头,“其实我的朋友都叫我小雷。” “我不是你的朋友。”左丘看得更认真。 “我叫小雷。”小雷很乖地回答。 左丘静静地站起身,回到孙言和尚英的中间坐下。 “怎么,”尚英似笑非笑地问,“别的男人看我你也会吃醋吗?” “我们这一路并不是出游,大家最好不要太张扬。”澹台国师望着尚英说。 尚英很不甘心地点了点头,眼睛却依然还在盯着左丘。 “我倒不是很认同国师的看法,”坐在真金身旁的孙言笑了笑说,“我觉得我们越张扬越好!” “如果我们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人,”真金忽然说,“那倒不如让他们来找我们。” “所以我们越张扬,他们也就越容易找到我们!”孙言注视着真金,眼中流露出一种会意的笑意。 “可让别人找到我们,我们岂不是会很麻烦!”杨忘非常困惑地望着桌子。 “笨蛋,他们若是不来找我们,我们就会更麻烦!”皇甫折梅望着杨忘摇头说,他觉得杨忘实在蠢到不太像杨家的后人。 “我的确很想见见我们要找的人。”真金很平和地笑着。 孙言一直很欣赏真金的这种泰然处之,他觉得这是一个君王除了雄才大略之外所应该具有的最重要的品质,尽管这很可能只是一种假象。 “怎么,莫非你还是不相信孙言兄弟!”皇甫折梅对成吉思汗尚有余怨,自然对他的子孙也没有什么好感。 “他的话,本来就很难让人相信,”尚英把一双筷子分开拿在手上拨弄着,略带不屑地说,“以我大元兵势之强,放眼天下有谁能够匹敌,更不要说妄图灭我大元!” 皇甫折梅十分奇怪地望了尚英一眼,欲言又止。 “强是不假,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没有胆量去面对它!”杨忘哼了一声,傲然说。 孙言环视众人,“恐怕大家还是不太明白,我们要对付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甚至,”孙言稍一停顿,目光转向真金,“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真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一掠而过,甚至在脸上的笑容也丝毫未变,“我现在不但不相信你,也不会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真相!” 孙言已经很满意,这已是真金能给他的最大公平和信任。 “真想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找出的,”澹台国师微微皱眉道,“若大家一致如此相互攻讦,恐怕等不到我们找出真相,我们就会溃不成军!” 众人皆是心中一凛,沉默无语。 “妈的,掌柜死了吗!”那边小雷忽然大叫起来,“难道你要小爷饿死在你这酒楼里吗!” “掌柜没死。”当小雷转过头来时,掌柜就站在他身前很诚实地说。 尽管小雷牢牢地抓住桌子,但还是连人带桌倒在了地上。 “客官需要偿付一两银子。”掌柜就站在那里,却丝毫没有要拉小雷起来的意思。 小雷很生气,不是因为当众摔倒在地,哪怕再有一两百人围着他,他甚至可以躺在地上若无其事地哼小调。 可偏偏这里却有一个美女,偏偏这个美女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更偏偏这美女看见他摔在地上居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所以小雷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妈的,你的伙计肯定都是被你这个老乌龟吓死的!” 掌柜似乎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被我吓死的有九个。” “老子会是被你气死的第一个!”小雷已经开始感到胃在痛,所以他捂着胃说。 掌柜看着痛苦地捂着胃的小雷,忽然说了一句话:“茅厕在外面。” 小雷无奈到了极点,但偏偏又被气到胃痛得几乎站不住,所以小雷只能走,“老子晚上就来放火烧店,烧死你个死王八!” 小雷跌跌撞撞走到孙言他们桌旁时,忽然看见澹台国师,“咦,你……” 接着,他很快发现了不远处的皇甫折梅。 “鬼啊!” 镇魔世纪 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二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二章前事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这两个字是小雷已经冲出酒楼后,大家才听到的。 皇甫折梅一愣,“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是鬼?” 孙言却已和左丘冲了出去。 看着满满三桌人瞬间走得干干净净,掌柜冷冷地说:“现在的客人,很不讲信用!幸好,我也没有开始做菜。” 小雷没命似地一路狂奔,不觉竟已冲出了小镇。 小雷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一头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像极了夏天的狗。 在他记忆当中,他从来没有在一个时辰之内跑了几十里路,所以他很有一种快要死的感觉。 “你好象很喜欢跑。” 小雷恍惚地睁开眼,却险些又晕了过去,他看到的是那个白袍老者。 “你说怎样就怎样了,反正打死我也不跑了!”小雷晃荡着脑袋,伸着舌头说。 老者很有趣地看着已经瘫在地上的小雷,“怎么,难道你见鬼了不成?” 小雷正要说话,孙言一行人已经赶到,一见到白袍老者,众人都是一愣。 ——这世上居然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莫非就是……”孙言隐约想起了什么。 “三师弟!”澹台越与皇甫折梅同时惊呼起来。 “你就是司马国师!”孙言终于完全想了起来。 “大师兄!二师兄!”司马先是一怔,紧接着大步奔过来,与澹台越和皇甫折梅紧紧相拥在一起。 三个须发俱白,且容貌一模一样的老者,一时间泪花四溢。 这情景,实在惊世! 小雷睁大眼,直勾勾地望着这一切,然后傻傻地笑起来,“妈的,如果是做梦的话,最好赶快醒过来!” 好一会儿,三个老者方才渐渐平息下来。 “两位师兄近来可好?”司马热切地望着两人问。 澹台越轻轻拉了拉司马的衣袖,“借一步说话。” 司马诧异地看了澹台越一眼,与二人走到距离众人大约五六丈的地方。 “司马师弟,不瞒你说,皇甫师兄其实已死,不知是什么人将师兄进行招魂,我们前些天方才聚在一起。”澹台越想了好半天才慢慢说。 “哦,原来师兄和我一样!”司马忍不住惊叫起来。 “什么,莫非师弟也……”皇甫折梅与澹台越同时睁大眼睛望着司马。 “当日大理限于忽必烈之手,幸得二师兄苦谏忽必烈,方才免了大理百姓被屠城的厄运,”司马叹息一声说,“但我既身为大理国师,当与国共存亡,所以我率了两百御//奇\\书//网\\整//理\\林军逃至苍山之上,准备寻机刺杀忽必烈。” “那后来……”澹台越问道。 “可惜,忽必烈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入城之后就召见大理国一应官吏,凡是没有出现的,即刻下令缉拿。”司马眼中竟有一丝佩服的神色。 “他的确与以往的蒙古大汗们不同,他深知坐天下之理,并不一味单纯地依靠军力。”澹台越微微颌首道。 “不错,”皇甫折梅也点头说,“虽然我深恨铁木真,但这些天看来,真金确实有君王本色,有其父方有其子,忽必烈确实不简单!” “不知是有人告密还是我们自行暴露,忽必烈很快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他派人将苍山团团围住,却并不进攻。”司马眼神苍茫,似乎又回到当时,“这样围困了我们四天之后,他派了一队士兵上山送粮食给我们。” “哦,”皇甫折梅略显一惊,“他这一招果然狠辣!” “嗯,一旦这队士兵上山,不管他们是否能活着下来,也不管师弟是否接受了他们的赠与,大理国民再也不会相信师弟了!”澹台越叹了口气说。 “忽必烈必然知道师弟重义,这一招实际和杀死师弟无异啊!”皇甫折梅摇头说。 “不错,”司马很爽朗的一笑,“所以我让手下的二百御林军投降忽必烈,而我自己从苍山上一直杀到大理城中,我记得共斩杀十六名百户长!” “好气魄!”皇甫折梅不禁击掌赞道,“忽必烈怎么也想不到师弟会出此一着!”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i_ s_ h_u_9 _9_ ._ c_ o _m “不,”司马很伤感地一笑,“他早已想到了!若我不降,他早已打算好让我在大理国民之前死去,以此作为反抗他的示例!” “所以,”澹台越略一思索说,“那十六名百户长根本不是要阻止你,他们反而是在引诱你入局!” “不错,他们一步一步将我引入大理城中,”司马继续说,“忽必烈就让他的手下捧着平南王的诰服来见我。” “所以,”皇甫折梅闭上眼,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师弟唯有一死!” “不过,”司马傲然说,“至少因为这一死,我司马扬还是司马扬!” “那么,师弟可知是什么人让师弟复活的?”澹台越忽然问。 司马扬一愣,“不知道,当时我只隐约记得,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四十九天之后我便可以得到实体,然后必须去找一个能够真正给我生命的人!” “当真四十九天之后能够得到实体?”皇甫折梅急切地问。 “嗯,七七之期昨日刚满,我确实已经获得实体!” “那么,那个能够给你真正生命的人究竟是谁呢?”这话澹台越更像是在问自己。 司马扬正待回答,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靠近。 众人不由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一片极浓的绿雾正向这边迅疾地飘来。 司马扬不禁皱眉,“好浓的尸一匹快马穿云破雾地朝这边疾驰而来,背后是一片让人触目惊心的绿雾。 骑在马上的是一个蒙古武士装束的人,显然紧张到了极点,脚上的马刺一下接一下地敲打在马肚上,全然不顾马儿已经口吐白沫。 那马儿挣扎着冲到众人所在的位置,悲凉地长嘶一声,轰然跌倒,竟立时死去。 马上的人收势不住,一头向真金撞去,真金身旁的一名侍卫募地用手一抄,卸去冲势,将那人轻轻地放在地上。 “伯颜太尉!”真金一看之下,这人居然是当今大元皇帝忽必烈的肱股之臣——太尉伯颜! “皇太子!”伯颜也是一愣,但马上又回复慌张的神态,“快,快走!后面、后面有……”伯颜情急之下,竟无论如何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看情形,来者必是劲敌!”真金看着曾经亲自率军攻城拔寨,决死阵前的伯颜竟被吓成这样,马上意识到形式的严峻。 “以太尉的胆识,世上恐怕还没有人能够让他如此惊慌失措!”澹台越以一种异常冷峻的神态说。 “所以,来的恐怕也未必是人!”看着迅速逼近的绿雾,左丘淡淡地说。 尚英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只有左丘一个人,所以,她非常陶醉地望着同样不以为然的左丘。 孙言也没有说话,他在回忆,回忆他所看过的关于“大邦国”教的资料。 “未必是人!”一直躺在地上等死的小雷听见这句话马上跳了起来,“难道又是鬼?!” “什么叫又是鬼?”杨忘莫名其妙地问。 “这个……”小雷瞟了一眼司马扬,“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鬼,没想到一下子把十辈子的鬼都见齐了,看来老子回去一定要吃斋才行了!” 绿雾已近。 绿雾静静地停在众人身前五丈之外,居然也不再前进。 没有人说话,所以顷刻间一块空地上变得静得吓人。 绿雾忽然从中分开,一个女人,一个绿色的女人就从分开的地方走了出来。 ——绿色的衣饰,绿色的皮肤,甚至连头发居然也是绿色的! “小女子青丝见过各位!”那绿色的女人看了看众人,盈盈一拜。 “姑娘不必多礼。”澹台越很平静地说。 皇甫折梅打心底里佩服他这个师弟的沉着,在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时,居然还能不失气度! “打扰各位了,”青丝咯咯笑着,“我只想拿回一样东西,马上就走,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不知姑娘所要何物?”澹台越微微一笑问。 “就是那个东西。”说着,青丝抬手朝伯颜一指。 “你,我怎么是东……”伯颜忽然发现自己这话很有问题,立刻闭上嘴。 “但我们不想给你任何东西!”左丘冷冷地望着青丝说。 “哎,这可叫小女子为难了!”青丝摆出一幅十分为难的表情,“按理说,小女子要和诸位来争一样东西,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不过,我若不带他回去,见了主人,小女子恐怕难逃责罚!诸位莫非连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吗?”说完,青丝又放荡地笑了起来。 “姑娘的雅号恐怕并非青丝吧!”孙言忽然想起了眼前这个女人。 “哦。”青丝用一种很妩媚的眼神看着孙言,等着他往下说。 “据我所知,姑娘应该是‘大邦国’教护教四魔兽魂之一的——青尸!”孙言平静地看着青丝说。 青丝脸上掠过一丝异样,但随即又娇柔地笑起来,“人家一个女孩子家,什么尸不尸的,怪吓人的!” “若是红袖楼的姑娘有那么风骚就简直乐死人了,”小雷很是惋惜地摇头说,“可偏偏是这么个鬼东西,要人命啊!” “你说什么?”青丝忽然脸色一沉,朝小雷问。 小雷不禁吓了一跳,但一看众人之中除了伯颜和真金的几个侍卫略显畏惧之外,其余的人都神色平常,料想这一群人必然不一般,当即放下心来。 “说你啊,”小雷大模大样地往前走了一小步,躲在孙言身后说,“早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像鬼还比像人多十二分,居然还学人发骚!妈的,弄得老子至少半辈子都没兴趣找姑娘了!” 每个人都在心里狠狠骂了小雷一遍,若怨恨可以杀人的话,小雷至少已经死了一百次!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青丝却居然并没有发怒,她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笑得很淡很淡。 孙言看着青丝,忽然想到了唐诗,他实在想不出青丝与唐诗之间有什么联系,她们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女人,但孙言此时偏偏就想到了唐诗。 青丝止住了笑,神色变得肃杀,“看来,我还是只有杀了你们!” 青丝猛地平举双手,仰天长啸一声,身后的绿色雾墙忽然分开,一队神色呆板的蒙古士兵列队走了出来。 “我的……我的侍卫!”伯颜呆了半晌,颓然说。 “御魂诀!”澹台越惊道。 孙言、真金等一干人莫名其妙地望着澹台越,似乎他的惊异在众人中间传播开来,每个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惧意。 皇甫折梅与司马扬走到澹台越身边,分列左右。 “没想到,走过一遭生死之后,我们师兄弟三人还能联手拒敌,夫复何求!”司马扬从容一笑道。 “好,让这些小辈见识一下咱们兄弟的本事!”皇甫折梅豪迈地笑起来。 澹台越凝神而立,“正气诀,布阵!” ——布阵! ——正气诀!! 气!”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十三章 力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三章力量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其实,所谓的布阵,孙言根本就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就他而言,那就是三个人各自作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站成一条竖线,最后面的司马扬抵住皇甫折梅的后背,而皇甫折梅又抵住澹台越的后心。 孙言简直觉得就像小孩子的游戏,但孙言马上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而且,错得非常厉害。 当正气诀布成,澹台越霍然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强烈的光芒从澹台越的胸前暴射而出,那一队蒙古士兵就像朽木一般,瞬间灰飞烟灭。 青丝耸然动容,双手一挥,绿雾在身前布成一道雾墙,青丝赫然消失在雾墙之中。 “打她,她一定就在雾里面,快打!”小雷在孙言身旁一边跳一边叫。 孙言一把捏住小雷的喉咙,紧张地注视着局势的变化。 小雷还在死命地挣扎,左丘走到他身边,轻声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小雷就不动了。 孙言奇怪地看了小雷一眼,放开手。 这时,雾墙忽然打开,一股雾气冲向澹台越,澹台越三人同时大喝一声,一个球形的光罩一闪而没,却刚好化解了那一股雾气。 小雷悄悄向后移了两丈,“老子不是什么英雄,傻瓜才站那么近!” 雾墙突然整个压向澹台越,澹台越怒吼一声,原本平和的脸上竟充满了一股凌厉的杀气,胸前一股明亮的刺眼的光束渐渐延长,向雾墙伸去。 眼看光束即将和雾墙交汇,可雾墙却忽然不见了,就真得像一缕薄雾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澹台越一愣收势的时候,大家就听见身后青丝的笑声。 青丝的手正扣在小雷的咽喉上,小雷非常之无辜地望着众人。 “那个东西我可以暂时不要,反正他迟早还是我的!”青丝娇柔地笑道,“不过这个无赖嘛,看来你们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不如让我来帮你们解脱吧!” 青丝掀起一股雾气,当所有人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青丝和小雷,还有她妩媚的声音,连同绿雾一起消失在空旷之中,就像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 唯一能够证明这件事真实性的,就是小雷最后一声惨叫。 “没想到‘大邦国’教竟然有如此强的实力!”司马扬看着青丝消失的地方,如梦初醒一般。 “这就是要与我大元争天下的人?”真金沉声问。 “不是争,”孙言看了看真金,“他们要做的,是消灭大元,消灭整个华夏!” 真金无话可说,但他知道自己开始相信孙言的话了,单凭刚才一个青丝就可以敌过大元的一支军队,真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 “国师,看来保我大元只能依仗三位了!”真金忽然想起了这件天大的事情。 皇甫折梅与司马扬都是冷冷看了真金一眼,然后走开。 澹台越苦笑着说:“太子殿下,老臣一定尽己之力,除死方休!” 左丘发现孙言怔怔地看着青丝消失的地方出神,走到他面前,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我忽然间很想念一个人?”孙言看了左丘一眼,笑笑说。 “谁?”左丘问。 “一个我并不太熟的人。”孙言接着说。 “小雷?” “小雷。”孙言点头。 “恐怕是青丝吧,兄弟莫非被那个小妖精迷住了?”皇甫折梅笑嘻嘻地走过来说。 孙言愕然望着皇甫折梅,“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兴奋?” “因为我很快就可以揍你了!”皇甫折梅很神秘地说。 “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左丘注视着皇甫折梅说。 “那你就问,”皇甫折梅一瞪眼,“你肚子里面想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当我是神仙吗?” “刚才你们本来有很好的机会可以进攻,为什么?”左丘直视皇甫折梅。 “因为,”一直站在皇甫折梅身旁的司马扬忽然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力量发动进攻!” 孙言狐疑地看了看司马扬,又将目光转向皇甫折梅,但看到的依然是一脸的无奈。 “为什么?”孙言忽然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好,既然是孙言兄弟问,我告诉你!”皇甫折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头沉默了半晌才说。 “师兄!”司马扬急声叫起来。 看到这情景,孙言已经能够猜到,皇甫折梅将要说出的事情关系异常重大,虽然孙言本该放弃这种好奇,但他的确很想知道其中的微妙。 “我们三个人的师尊是黄帝力量的后人!”黄甫折梅这句话一说出,司马扬就已经苦笑起来。 “黄帝力量!”孙言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简直有点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了。 “当初黄帝与赤尤作战,几番失利,为赤尤的魔雾所困,几乎为之所灭,后来黄帝凭借司南破了赤尤魔雾之镇,打败赤尤,并且以自身强大的力量封镇了他!”黄甫折梅娓娓道来,孙言似乎也能看到当时的惊心动魄。 “自此之后,黄帝怕赤尤破封而出,就将自己的力量传给了一个人,这个人终身的使命就是看管赤尤,于是,这股强大的力量便代代相传下来……” “这么说,赤尤莫非还活着?!”左丘疑惑地问。 “赤尤是魔,但魔也有天寿,怎么可能!”司马扬摇头说。 “也正因为这样,到了我们的师尊这一带,实际上就只是保存了这股力量,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黄甫折梅继续说,“我们兄弟三人自由从师,但性格迥异,唯有一点相同,就是希望能够用自己学到的东西造福苍生!” “所以你们还是成功了!”孙言笑了笑说。 “不错,我们都已经位极人臣,但出山之时,师尊唯恐我们不会在有生之年再回到他身边,因此便将这一股黄帝力量一分为三,传给了我们。”司马扬略带遗憾地回忆着说。 “师尊告诫我们,若兄弟三人同心协力,虽然散开的力量不足以君临天下,但至少能够自保……你明白了吗?这就是我们为何不进攻的原因!”黄甫折梅有些自嘲地笑起来。 “明白了,”孙言有些黯然地点了一下头,“那么,黄帝力量莫非就此消失了吗?” 孙言在看着皇甫折梅,他忽然发现,这问题的答案对他至关重要。 其实,所谓的布阵,孙言根本就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就他而言,那就是三个人各自作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站成一条竖线,最后面的司马扬抵住皇甫折梅的后背,而皇甫折梅又抵住澹台越的后心。 孙言简直觉得就像小孩子的游戏,但孙言马上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而且,错得非常厉害。 当正气诀布成,澹台越霍然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强烈的光芒从澹台越的胸前暴射而出,那一队蒙古士兵就像朽木一般,瞬间灰飞烟灭。 青丝耸然动容,双手一挥,绿雾在身前布成一道雾墙,青丝赫然消失在雾墙之中。 “打她,她一定就在雾里面,快打!”小雷在孙言身旁一边跳一边叫。 孙言一把捏住小雷的喉咙,紧张地注视着局势的变化。 小雷还在死命地挣扎,左丘走到他身边,轻声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小雷就不动了。 孙言奇怪地看了小雷一眼,放开手。 这时,雾墙忽然打开,一股雾气冲向澹台越,澹台越三人同时大喝一声,一个球形的光罩一闪而没,却刚好化解了那一股雾气。 小雷悄悄向后移了两丈,“老子不是什么英雄,傻瓜才站那么近!” 雾墙突然整个压向澹台越,澹台越怒吼一声,原本平和的脸上竟充满了一股凌厉的杀气,胸前一股明亮的刺眼的光束渐渐延长,向雾墙伸去。 眼看光束即将和雾墙交汇,可雾墙却忽然不见了,就真得像一缕薄雾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澹台越一愣收势的时候,大家就听见身后青丝的笑声。 青丝的手正扣在小雷的咽喉上,小雷非常之无辜地望着众人。 “那个东西我可以暂时不要,反正他迟早还是我的!”青丝娇柔地笑道,“不过这个无赖嘛,看来你们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不如让我来帮你们解脱吧!” 青丝掀起一股雾气,当所有人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青丝和小雷,还有她妩媚的声音,连同绿雾一起消失在空旷之中,就像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 唯一能够证明这件事真实性的,就是小雷最后一声惨叫。 “没想到‘大邦国’教竟然有如此强的实力!”司马扬看着青丝消失的地方,如梦初醒一般。 “这就是要与我大元争天下的人?”真金沉声问。 “不是争,”孙言看了看真金,“他们要做的,是消灭大元,消灭整个华夏!” 真金无话可说,但他知道自己开始相信孙言的话了,单凭刚才一个青丝就可以敌过大元的一支军队,真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 “国师,看来保我大元只能依仗三位了!”真金忽然想起了这件天大的事情。 皇甫折梅与司马扬都是冷冷看了真金一眼,然后走开。 澹台越苦笑着说:“太子殿下,老臣一定尽己之力,除死方休!” 左丘发现孙言怔怔地看着青丝消失的地方出神,走到他面前,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我忽然间很想念一个人?”孙言看了左丘一眼,笑笑说。 “谁?”左丘问。 “一个我并不太熟的人。”孙言接着说。 “小雷?” “小雷。”孙言点头。 “恐怕是青丝吧,兄弟莫非被那个小妖精迷住了?”皇甫折梅笑嘻嘻地走过来说。 孙言愕然望着皇甫折梅,“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兴奋?” “因为我很快就可以揍你了!”皇甫折梅很神秘地说。 “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左丘注视着皇甫折梅说。 “那你就问,”皇甫折梅一瞪眼,“你肚子里面想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当我是神仙吗?” “刚才你们本来有很好的机会可以进攻,为什么?”左丘直视皇甫折梅。 “因为,”一直站在皇甫折梅身旁的司马扬忽然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力量发动进攻!” 孙言狐疑地看了看司马扬,又将目光转向皇甫折梅,但看到的依然是一脸的无奈。 “为什么?”孙言忽然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好,既然是孙言兄弟问,我告诉你!”皇甫折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头沉默了半晌才说。 “师兄!”司马扬急声叫起来。 看到这情景,孙言已经能够猜到,皇甫折梅将要说出的事情关系异常重大,虽然孙言本该放弃这种好奇,但他的确很想知道其中的微妙。 “我们三个人的师尊是黄帝力量的后人!”黄甫折梅这句话一说出,司马扬就已经苦笑起来。 “黄帝力量!”孙言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简直有点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了。 “当初黄帝与赤尤作战,几番失利,为赤尤的魔雾所困,几乎为之所灭,后来黄帝凭借司南破了赤尤魔雾之镇,打败赤尤,并且以自身强大的力量封镇了他!”黄甫折梅娓娓道来,孙言似乎也能看到当时的惊心动魄。 “自此之后,黄帝怕赤尤破封而出,就将自己的力量传给了一个人,这个人终身的使命就是看管赤尤,于是,这股强大的力量便代代相传下来……” “这么说,赤尤莫非还活着?!”左丘疑惑地问。 “赤尤是魔,但魔也有天寿,怎么可能!”司马扬摇头说。 “也正因为这样,到了我们的师尊这一带,实际上就只是保存了这股力量,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黄甫折梅继续说,“我们兄弟三人自由从师,但性格迥异,唯有一点相同,就是希望能够用自己学到的东西造福苍生!” “所以你们还是成功了!”孙言笑了笑说。 “不错,我们都已经位极人臣,但出山之时,师尊唯恐我们不会在有生之年再回到他身边,因此便将这一股黄帝力量一分为三,传给了我们。”司马扬略带遗憾地回忆着说。 “师尊告诫我们,若兄弟三人同心协力,虽然散开的力量不足以君临天下,但至少能够自保……你明白了吗?这就是我们为何不进攻的原因!”黄甫折梅有些自嘲地笑起来。 “明白了,”孙言有些黯然地点了一下头,“那么,黄帝力量莫非就此消失了吗?” 孙言在看着皇甫折梅,他忽然发现,这问题的答案对他至关重要。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十四之十五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四章**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小雷直到现在还觉得头晕,就像刚刚坐着木筏冲了一次浪一样。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葱绿的草地上,这草地很大,大到似乎这世上除了这块草地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小雷只能看见着草地上的另一个人,不过他更希望他什么都看不到,这人自然是青丝! 青丝正专注地看着一棵小草,就如同大多数人在欣赏一朵花一样,青丝的脸上竟然也有着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满足的笑容。 “你醒了。”青丝并没有改变她的专注,只淡淡地说。 小雷恨不得马上找一根木棍,把自己打晕! “呵呵,”小雷干笑两声,“这里真是鸟……草香,山……那个明那个秀……”小雷突然发觉,似乎所有的词语都和这个地方没有丝毫关系,就像这个地方与这个世界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青丝微笑着,缓缓向小雷走来,走到距离小雷十步的时候,悄然止步。 小雷长长舒了一口气,一面从草地上坐直身子,一面趁机往后面又挪了一段距离。 青丝看起来很开心,“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小雷说得很诚恳,他发誓现在就算是赵飞燕、杨玉环、西施统统出现自己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在她们脸上一人一拳,来衬托青丝的美。 青丝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全身都在颤抖,这笑声中有一中说不出的嘲弄之意,又带着那么点怨恨。 “你在说谎,我最讨厌说谎的男人!”青丝继续笑着,但这句话还是让小雷有种想哭的感觉。 “不是好看,”小雷连忙改口说,“是好难看,简直比貂蝉还难看!” “你这小坏蛋,”青丝咯咯笑起来,“天生就是满口谎话,若留你这世上,恐怕迟早要伤尽天下女子的心!” 小雷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青丝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不敢接口。 “所以,”青丝接着说道,“我看还是杀了你好些!” “其实,”小雷咽了口唾液说,“除了跟小花说过我爹是京城的大官,我娘在杭州有七个绸缎庄之外,我真的没骗过任何人!” “你这话就算对一百个女孩子说,一百个女孩子也会受骗,根本就已经是全天下最大的谎言,看来你还是快点死会比较好一些!”青丝很温柔地望着小雷,简直就好像只不过是跟情人开的一个玩笑。 小雷本来就只是一个混混,一个混混很少会跟别人去讲什么道理,所以这时小雷反而被激起了本身那股**脾气。 “妈的,好也死,不好也死!不就是个死吗,你当小爷怕你吗!”小雷霍地从草地上站起来,叉着腰大叫起来。 “哦,你好像看起来蛮不怕死的嘛!”青丝稍稍一愣,然后很好笑地看着小雷。 “哼,反正横竖是个死,老子怎么样也得死得像个爷!”小雷头一歪,很有那么点正义凛然的味道。 “是这样啊,我本打算再和你聊上一阵子,既然你那么急着想当爷……” “不急,不急!”小雷立刻摆正头,站直身子,一副乖到甚至愿意给青丝当牛做马的样子。 “那么好,你陪我聊天,若是你让我觉得无趣了,我就立刻杀了你!”青丝缓缓在草地上坐下,摆出一服妩媚的姿势说。 “死贱人,要是老子能够活着出去,我发誓在烧老乌龟的日东楼之前,先找一帮道士把你灭了!”小雷笑嘻嘻地想着。 “小坏蛋,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啊?”青丝看见小雷的眼珠不停地转来转去,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样子,知道小雷一定有鬼,“是不是在想怎么对付我啊?” “哪里!”小雷心里一惊,但脸上依然是笑笑的样子,“其实,我是在想,我们到底聊点什么事情比较好呢?” 青丝轻轻抚摸着身旁的青草,哀怨地叹了口气说:“你最好赶紧想出一个点子来,我的耐性最近似乎越来越差了!” “唉,”小雷居然也叹了一口气,一脸惋惜的神色,“像姑娘这种国色天香的货……绝色,就算去做皇帝的妃嫔也是大大的委屈了,现在居然还要忍受如此的孤独寂寞,真是……真是……” 小雷自幼就在镇上胡混,这种骗人的鬼话自然听得不少,只是往往听到一半就被人发现逃之夭夭,所以最后这个结词实在难住了他。 青丝开怀大笑起来,“你这个小鬼头,这么会说甜言蜜语,倒是可免你一死。” 小雷不禁笑逐颜开。 “不过,还是要割了你的舌头,免得你欺骗无知女子!”青丝瞟了小雷一眼,柔柔地说。 小雷苦着脸,“现在的女孩子都精得跟鬼……跟你一样,我骗得了谁啊!” 青丝又是一阵畅快淋漓的笑。 “你笑起来的样子简直美得让人心碎!”小雷听过很多男人都是如此取悦女孩子,而大多数的女孩子也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种欺骗,所以小雷肯定青丝一定会更开心,很可能连自己的舌头也能保住! 青丝忽然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溢着一种惊异而怨恨的神色。 “你,到底是谁?!” 小雷茫然地望着青丝,他实在不清楚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么样的一个问题来。 青丝看见小雷的眼珠不停地左右转动着,心里更是恼怒,双臂一张,葱绿的草地瞬间散发出一股透骨的寒意。 小雷开始发觉事情有些不妙,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快说,你究竟是谁?”青丝冰冷的目光像是直刺入小雷的肌肤里,小雷不禁全身一抖。 “我是小雷,龙镇的小雷啊!”小雷一边说,一边朝青丝挥着手,似乎这样做更有利青丝恢复起记忆来。 “胡说!”青丝暴怒地吼道,“如果你只是小雷,又怎会知道那句话?!” 第十五章前世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那句话?”小雷无奈地苦笑着,“我刚才说了很多话,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句啊?” “最后那句。”青丝努力地压制住心里的愤怒,恨恨地说。 “那句话有什么问题吗?”小雷不解地望着青丝,“很多男人都这样来赞美女孩子的啊!” “很多男人?”青丝忽然一愣,双手缓缓地垂了下来,“很多男人都这么说过吗?” 小雷简直要晕过去,为了这么一句很大众的谎言,自己差点莫名其妙地送了命! “莫非你以为全天下就只一个男人会这么说?”小雷十分有趣地望着青丝。 “是,”青丝恍惚地回答说,“我原以为这话只是他才会对我说的!” “他?”小雷觉得很奇怪。 ——莫非这个妖怪还会有个让他伤心的情人吗? 小雷试探着向青丝靠近了几步,青丝竟似乎完全陷入了一种困惑之中,对小雷的举动浑然不觉。 “他是谁?”小雷小心翼翼地轻声问。 “他……”青丝就象是已然被催眠一般,失神地说着…… 很久很久以前,我爱上一个男子。 他并不是很出色,可他有一双朗星一般的眼睛。 他说,你笑起来的样子简直美得让人心碎! 我嗔怒于他的密语甜言,他摇头,这话我只对你说! 于我而言,他便是我愿意为之抛弃一切的那个人。 我把自己给了他,却只做了他一夜的新娘。 因为,他已经定了亲,将入赘云府。 那一夜,有圆月。 我们便依偎在树下。 他便说,过了今夜,我即为人之夫,只怕来世无缘聚首。 我握紧他手,若来世无缘,我就做一棵草,即便你只每日从我身旁经过,我亦自足。 他幽幽而语,只可惜,我却识不出你是哪一棵。 我说,无妨,即算为草万年,我也是甘愿等你认出我的那一日的。 次日,迎亲队伍喧嚣而来。 依稀看见新郎骑在马上,意气风发。 之后,又见他们如过境狂风,席卷而去。 这一去,却带走了我毕生挚爱。 众人皆欢,以为佳配。 他终是为人夫,为人父,无疾而终。 我亦将终,命于弥留。 神便问:“世间人,为情执著,却终不免一别,可后悔?” 我答:“来世若复如此,亦不悔!” 神道:“你今生将尽,念你一生无恶,来世有何愿?” 我答:“只愿再得续今生之缘。” 神笑道:“来世却是无缘。既是执著,可为他家院中一草。” 我谢道:“便百世为草亦无悔!” 神叹息一声,道:“一世一百年,你真愿万年为草吗?” 我安然笑道:“愿,只要万年可换一世聚首!” 神默然半晌,道:“如此,你去吧。” 于是,我变作一棵草。 开始了我万年的修行。 第一世。 太快。 虽然看着他出生、长大,也曾有他在我身旁玩耍。 可匆匆而逝。 竟又是他成亲的日子。 一样的喧嚣,一样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与前生如出一辙。 但,我明白。 这一别,相见遥遥。 我这才感觉到,生离的痛楚,竟连草也会心痛! 是的,草是会心痛的。 且这一痛,便足足持续了两千年。 山迁水转。 物变人非。 依稀记得就在那一日,竟蓦然望见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远远走来,近了,又才发现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妖娆的女子。 那个女子极尽所能地挑逗着他的**,他便将那女子紧紧拥在怀中。 女子放荡地笑着,你喜欢我什么? 他喘息着,你笑起来的样子简直美得让人心碎! 他喘息着,这话我只对你说!! 女子娇笑,一把将他推开,不知你用这话骗了多少女子! 他随手折了一棵草,狠狠将它扯断,狠狠将它揉得粉碎。 他把那草丢弃一旁,我若讲了半句假话,就如此草! “他却不知道,那草,就是我!”青丝如同梦呓一般。 小雷不禁听得呆了,偶然一抬头,却发现在青丝脸上竟挂着两滴泪珠,绿色的泪珠,晶莹得仿佛一颗碧玉。 “我两千年的修行,居然就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青丝忽然仰天狂笑起来,似乎这根本是一件极可笑的事情一般。 小雷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你怎么不笑,莫非这还不够可笑吗?”青丝注视着小雷,笑声渐渐止歇下来。 “真的很好笑吗?”小雷低着头,轻声说。 “小坏蛋,你真的很懂得装可怜,我都快舍不得放你走了!”青丝咯咯笑起来,仿佛又换了一个人。 “我从小就是孤儿,五岁开始就没停止过打人和被打,”小雷深深吸了一口气,“打人的是强者,被打的自然是弱者,不过即算是弱者也要活下去,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装可怜。” 小雷直视着青丝,继续说:“你装得越可怜,生存的机会也就越大!” “哦。”青丝将一束头发放在胸前拨弄着,很有趣地望着小雷。 “不过,老子今天不一样了,老子已经是龙镇的大人物了,还需要再装可怜吗?你不是很想杀了我吗,来啊!”说着,小雷居然走到青丝身前坐了下来。 青丝莫名其妙地望着小雷,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听镇里的人说过,”小雷毫不闪避地注视着青丝,“魔以杀人为乐,老实说,我倒分不请你究竟算是魔还是鬼,不过若是你也以杀人为乐,那么,杀我!” 青丝怔怔地望着小雷的双眼,忽然之间竟有一种强烈的悸动。 “为什么?”青丝咬着嘴唇,过了很久,问。 “因为,”小雷平和地说,“你笑起来的样子简直美得让人心碎!” “你,还敢说!”青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却分明感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对,”小雷居然将自己的脸凑到青丝的眼睛前面,“我还敢说!”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十六至十七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六章计划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六章计划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青丝轻轻一抬手,小雷只觉得有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浪将自己从青丝身旁推开,倒在一丈之外的草地上。 但很显然,青丝仅仅是想把他推开,而已。 “原来你真不怕死!”青丝低着头说,却不再笑。 “怕,我简直怕得要命!”小雷再次向青丝走近,“若一个混混不怕死,那他岂不是变成了英雄!” “若你再走过来,我真的会让你变成英雄!”青丝抬起头,冷冷地望着步步靠近的小雷。 “不过,怕死和快乐比起来,”小雷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青丝的话,依然一边往前走,一边自顾自地说着,“我宁愿选择快乐!若活得不开心,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若活着,至少你还有机会开心;但死人一点机会都没有,你想死?”青丝低下头,不再看小雷的眼睛。 青丝忽然发觉,看着小雷的眼睛多一秒,自己心中不愿杀他的感觉就会多一分! 可,他是谁?他只是一个凡人,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混混,为什么? 小雷停了下来,很认真地盯着青丝,“那么,你呢?你活过,亦死过,你开心吗?” 青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甚至不愿意去想,所以她再次将小雷推开。 “妈的,做鬼都做成这个样子,你实在很不成器!”小雷摇着头说,“你还不如跟我去做个混混!” 青丝忽然就站起身来,朝小雷的方向走过去。 “你做什么?”小雷觉得青丝很有可能已经被说得恼羞成怒,所以马上蹲下去抱住头。 青丝经过小雷,却没有停下来,“去做一个混混。” 小雷一愣,“你要去哪里?” “去龙镇。” “龙镇在那边吗?” “龙镇不在这边吗?”青丝回过头,茫然地望着小雷。 孙言想了很长时间,然后决定,回到日东楼,就在这镇上等小雷。 “等?”黄甫折梅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眼睛就直了,“万一他已经被青丝杀掉了,那我们岂不是白等?” “就算他真的已经死掉,我们还是可以等,只不过是等另一个人!”真金很从容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着茶。 “等青丝?”尚英想了想,不确定地问。 “我们和小雷好像并不算熟,有必要在一个混混身上浪费时间吗?”司马扬淡淡地说。 “可青丝却以为他和我们很有关系。”孙言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酒。 “所以他抓走小雷,是想让我们去救他!”左丘眼睛一亮。 “可我们凭什么去救他?”尚英嘟着嘴问左丘。 “如果我们不去救他,青丝的计划就会落空。”杨忘一边扳着自己的手指一边说,象是一切事情的经过都在他手指上一样。 尚英很奇怪地望着杨忘,“那会怎样?” “若青丝等不到我们,那他一定就会回来找我们。”杨忘还是在板着手指。 尚英好奇地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不停地朝他手指上张望。 “不错,这正是以逸待劳。”澹台越微微笑道。 “国师说得不错,”真金微微颌首,“一动不如一静。” “但是,”伯颜站在真金身旁,不安地说,“即算她会回来,恐怕还是不易对付啊!” “对了,”真金这才想起有伯颜这么一个人似的,“你不在大都,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臣奉皇上旨意,前往云南行省调集军队。”伯颜恭谨地回答。 “调集军队?”真金不解地问,“莫非宋军还有能力反守为攻?” “那倒不是,”伯颜似乎自己也有些想不通,“皇上三月前曾下旨征讨东瀛,本来已经征集了十六万兵马,可后来又扩大为四十万,就在几天之前,皇上又命臣再征召四十万兵马!” “那岂不是八十万兵马!?”澹台越闻言,大惊道。 “国师,莫非有什么不妥?”真金追问。 “宋国尚存,大元又四面出征,战事不止,”澹台越忧心忡忡地说,“若此刻再以八十万大军远征东瀛,大元……实在是岌岌可危啊!” “国师多虑了,”真金温和地一笑,“小小一个东瀛,我大元八十万大军,所到之日必奏凯歌!” 孙言放下手中一直捏着的酒杯,缓缓地说:“这一战,无论胜败,大元都将一蹶不振!” 真金的侍卫整齐地抽出腰刀,对准孙言。 “大监国,”真金眼神近乎阴霾地注视着孙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言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那些持刀的侍卫,居然径直走到真金身旁坐下,“现在大元的支出靠什么?” 真金默然。 “我大元自开国以来,军势一直极盛,但连年征战,国库根本没有任何结余,即便是日常开销通常也以战利品冲带,若再大举征讨东瀛……”澹台越紧紧皱眉道。 “对了,”伯颜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臣最近在大都发现一些怪事。” “说。”真金似乎忽然变得疲惫不堪。 “按理说,皇上要征讨东瀛的旨意已经发出几个月,但最近大都之中却反而来了不少东瀛武士,更奇怪的是,每次臣向皇上报知此事,皇上反应都极为冷淡。”伯颜说。 孙言瞟眼看了看真金,发现他微闭双目,竟似已经睡去。 “还有,近来大都的富户都变得行事极其诡异,常常半夜聚集在一起,而且……” “够了!”真金忽然狂怒地打断了伯颜,伯颜慌忙跪倒在地。 “你起来吧。”真金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态又回复了平静,“我有些累了。” 说完,真金向楼上的客房走去,侍卫们也都跟着离开。 澹台越目送真金离去,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大元真的面临一场大浩劫!”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青丝轻轻一抬手,小雷只觉得有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浪将自己从青丝身旁推开,倒在一丈之外的草地上。 但很显然,青丝仅仅是想把他推开,而已。 “原来你真不怕死!”青丝低着头说,却不再笑。 “怕,我简直怕得要命!”小雷再次向青丝走近,“若一个混混不怕死,那他岂不是变成了英雄!” “若你再走过来,我真的会让你变成英雄!”青丝抬起头,冷冷地望着步步靠近的小雷。 “不过,怕死和快乐比起来,”小雷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青丝的话,依然一边往前走,一边自顾自地说着,“我宁愿选择快乐!若活得不开心,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若活着,至少你还有机会开心;但死人一点机会都没有,你想死?”青丝低下头,不再看小雷的眼睛。 青丝忽然发觉,看着小雷的眼睛多一秒,自己心中不愿杀他的感觉就会多一分! 可,他是谁?他只是一个凡人,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混混,为什么? 小雷停了下来,很认真地盯着青丝,“那么,你呢?你活过,亦死过,你开心吗?” 青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甚至不愿意去想,所以她再次将小雷推开。 “妈的,做鬼都做成这个样子,你实在很不成器!”小雷摇着头说,“你还不如跟我去做个混混!” 青丝忽然就站起身来,朝小雷的方向走过去。 “你做什么?”小雷觉得青丝很有可能已经被说得恼羞成怒,所以马上蹲下去抱住头。 青丝经过小雷,却没有停下来,“去做一个混混。” 小雷一愣,“你要去哪里?” “去龙镇。” “龙镇在那边吗?” “龙镇不在这边吗?”青丝回过头,茫然地望着小雷。 孙言想了很长时间,然后决定,回到日东楼,就在这镇上等小雷。 “等?”黄甫折梅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眼睛就直了,“万一他已经被青丝杀掉了,那我们岂不是白等?” “就算他真的已经死掉,我们还是可以等,只不过是等另一个人!”真金很从容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着茶。 “等青丝?”尚英想了想,不确定地问。 “我们和小雷好像并不算熟,有必要在一个混混身上浪费时间吗?”司马扬淡淡地说。 “可青丝却以为他和我们很有关系。”孙言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酒。 “所以他抓走小雷,是想让我们去救他!”左丘眼睛一亮。 “可我们凭什么去救他?”尚英嘟着嘴问左丘。 “如果我们不去救他,青丝的计划就会落空。”杨忘一边扳着自己的手指一边说,象是一切事情的经过都在他手指上一样。 尚英很奇怪地望着杨忘,“那会怎样?” “若青丝等不到我们,那他一定就会回来找我们。”杨忘还是在板着手指。 尚英好奇地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不停地朝他手指上张望。 “不错,这正是以逸待劳。”澹台越微微笑道。 “国师说得不错,”真金微微颌首,“一动不如一静。” “但是,”伯颜站在真金身旁,不安地说,“即算她会回来,恐怕还是不易对付啊!” “对了,”真金这才想起有伯颜这么一个人似的,“你不在大都,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臣奉皇上旨意,前往云南行省调集军队。”伯颜恭谨地回答。 “调集军队?”真金不解地问,“莫非宋军还有能力反守为攻?” “那倒不是,”伯颜似乎自己也有些想不通,“皇上三月前曾下旨征讨东瀛,本来已经征集了十六万兵马,可后来又扩大为四十万,就在几天之前,皇上又命臣再征召四十万兵马!” “那岂不是八十万兵马!?”澹台越闻言,大惊道。 “国师,莫非有什么不妥?”真金追问。 “宋国尚存,大元又四面出征,战事不止,”澹台越忧心忡忡地说,“若此刻再以八十万大军远征东瀛,大元……实在是岌岌可危啊!” “国师多虑了,”真金温和地一笑,“小小一个东瀛,我大元八十万大军,所到之日必奏凯歌!” 孙言放下手中一直捏着的酒杯,缓缓地说:“这一战,无论胜败,大元都将一蹶不振!” 真金的侍卫整齐地抽出腰刀,对准孙言。 “大监国,”真金眼神近乎阴霾地注视着孙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言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那些持刀的侍卫,居然径直走到真金身旁坐下,“现在大元的支出靠什么?” 真金默然。 “我大元自开国以来,军势一直极盛,但连年征战,国库根本没有任何结余,即便是日常开销通常也以战利品冲带,若再大举征讨东瀛……”澹台越紧紧皱眉道。 “对了,”伯颜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臣最近在大都发现一些怪事。” “说。”真金似乎忽然变得疲惫不堪。 “按理说,皇上要征讨东瀛的旨意已经发出几个月,但最近大都之中却反而来了不少东瀛武士,更奇怪的是,每次臣向皇上报知此事,皇上反应都极为冷淡。”伯颜说。 孙言瞟眼看了看真金,发现他微闭双目,竟似已经睡去。 “还有,近来大都的富户都变得行事极其诡异,常常半夜聚集在一起,而且……” “够了!”真金忽然狂怒地打断了伯颜,伯颜慌忙跪倒在地。 “你起来吧。”真金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态又回复了平静,“我有些累了。” 说完,真金向楼上的客房走去,侍卫们也都跟着离开。 澹台越目送真金离去,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大元真的面临一场大浩劫!”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七章僵尸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你刚才说,大都的富户怎样?”孙言看着真金走进客房之后,问伯颜。 “他们最近常常在半夜聚集,而且象是在做什么仪式,我曾经派了七个人去打探消息,但每个人都神秘地消失了。”伯颜似乎还在心有余悸地说。 “有钱人嘛,就是喜欢搞点奇怪的事情,谁叫他们闲的时间和他们的钱一样多呢!”黄甫折梅不屑地说。 “哼,大宋不就是亡在他们这帮人手里了吗?”杨忘愤愤不平。 “又岂止是大宋而已!”司马扬淡淡地说道。 “怎么你们好像都看不惯别人有钱一样,宋国最富有的人莫过于皇帝,若照这样说的话,亡国的责任,岂不是他最大吗?”尚英说着,用手拍了拍左丘,等着他表示同意。 “看来,‘大邦国’教在大都的势力已经非同一般,若要查出真相,大都应该是一个最好的地方!”左丘想了想说。 尚英发现左丘并没有支持自己,忿忿地打了左丘一下,却还是死死地盯着他。 “东瀛武士,富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澹台越轻声重复着,试图解开这个问题。 “对,”孙言平静地回答,“至少他们都已被‘大邦国’教所控制。” “何以见得?”澹台越想了想又问。 “若国师率军,攻击一个国家的什么地方最能够撼动敌人的意志,也最能够打击敌军的士气?”孙言望着澹台越问。 “这个地方自然应该是一个国家的都城。”澹台越很肯定的回答。 “那么,”孙言接着问,“如果‘大邦国’教控制了大都,也控制了忽必烈,国师以为将会怎样?” “那我大元岂非名存实亡!”澹台越大惊失色。 “这正该是‘大邦国’教目的所在!”孙言笑了笑,微微颌首,“如此一来,大元就变成了东瀛的大元,而且东瀛甚至不需耗费一兵一卒!” “若控制一个国家如此容易,大汗何必东征西讨,简直是胡言乱语!”尚英十分不屑地瞪了孙言一眼。 “若有一天,你真正了解了‘大邦国’教,你自然就会明白很多事情了!”孙言毫不在意地笑着说。 “不错,若有一天你们真正了解了我教,你们就不会蠢到居然敢与我们为敌了!” 这个声音是从日东楼的门外传进来的,而且非常地清晰,因为每个人都忽然发现,这镇上似乎除了这个声音之外,竟再也没有了其它的动静。 左丘和杨忘已经冲到门口,一左一右紧贴在门后。 门是开着的,却没有人走进来,一切就和平常毫无区别,但很安静,静得每个人都感觉耳朵里面有奇怪的声音在啸叫。 “尚英,你去保护太子,决不能有半点闪失!”澹台越轻而急促地对尚英说。 “那个太子吗?”门外的声音笑起来,“放心吧,他对我们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我们要的人,是你!” 澹台越先是一惊,这人的修为实在难以估测,居然能够将自己如此轻声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紧接着又是一愣。 “既是要人,那就请进吧。”司马扬淡淡地说。 “若是门后面站着两个随时想把你身上戳出几十个洞的人,你会很放心地进去吗?”门外的人大笑起来。 当左丘和扬忘听见笑声的时候,就同时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回来,然后大家就看见两扇门向纸一样飞了起来。 门已毁,但门外无人。 “这样我就放心很多了!”门外的声音似乎舒了一口气。 “客官撞坏了我的门,需偿付十两银子。” 日东楼的掌柜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身后,并且正平静地向被撞坏的门走去。 “这里有一百两银子。”随着门外的声音,一张银票轻飘飘地飞进来,不偏不正地落在掌柜脚下。 掌柜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蹲下身去察看两扇已经碎成木片的门。 又有八扇木板被同时击碎,“呵呵,从那一百两里自己扣吧!”门外的声音狂笑起来。 “客官莫非不懂算术吗,”掌柜看了看一地的木片,冷冷地说,“一扇门是一两,两扇门是十两,三扇门就已是一百两!如今客官一共打坏了十扇门,那就要偿付十亿两白银了!” 门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大骂起来:“老不死的,你想钱想疯了不成,快给我滚开!” 掌柜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面向门外,“有钱装无钱是孙子,无钱装有钱也是孙子,你是哪一种孙子?” 孙言已经开始大笑,黄甫折梅和杨忘更是已经笑得几乎站不稳。 “我看你是活腻了!”门外的声音哼了一声,整个酒楼的门面轰然粉碎。 众人都是一惊,掌柜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黄甫折梅悄悄用肘捅了捅杨忘,“你看他是不是吓傻了?” 杨忘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 “客官莫非是想拆店?”掌柜一动不动地站着,声音冷得仿佛一块冰。 门外没有声音,只有极好的阳光洒在整个小镇上。 日东楼门前的地面忽然凹陷下去,渐渐形成一个一丈方圆的大洞。 酒楼里的众人都噤若寒蝉地注视着这一切,皇甫折梅师兄弟三人很有默契地并肩而立,随时准备对敌。 地面的塌陷已经停止,大洞里传出一种仿似来自地狱的声音,正从洞的深处缓缓上升。 终于,一只只剩下极少的腐肉附在骨骼上面的手从洞中伸了出来,接着一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僵尸自洞中爬出。 杨忘和伯颜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呆了,这两个一生战阵的将军,何曾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场面! 僵尸一个接一个从洞中爬出,很短的时间,门口已经站满黑压压一片。 掌柜依然没有丝毫动静,犹如一株枯木矗立在寒风之中。 一个僵尸已经走到掌柜面前,左丘一箭正中僵尸左胸,那僵尸摇晃了一阵,竟继续向掌柜逼近。 “你是哲别的什么人?”掌柜忽然问,但身子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哲别是在下的师傅!”左丘的第二支箭已然发出,刚才那个僵尸眉心中箭,颓然倒在了地上。 “怪不得。”掌柜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地自言了一句。 僵尸如潮水一般低吼着从门外涌进来,左丘的箭也全无虚发,很快,掌柜身前已躺满了僵尸。 左丘忽然将弓背回背上,双手像持矛一样握紧一支铁箭。 ——左丘箭袋已空! 这已是他最后一支铁箭! 僵尸已越过门面,一个僵尸忽然伸手,抓向掌柜的咽喉。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十八至十九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八章掌柜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左丘飞身扑了上去,他并不知道日东楼的掌柜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不是一个坏人,所以左丘不能坐视不救。 但当左丘刚刚冲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件这辈子从未见过的事情。 当僵尸的手一接触到掌柜的身上的时候,掌柜的全身忽然就起了变化,一种祥和的光芒从他的身上发出,并在他的身外形成了一个光罩。 那僵尸忽然就像一个点燃的爆竹一样,轰然炸得四分五裂。 僵尸依旧像没有尽头的潮水一样,源源不绝地从洞中爬出,朝酒楼中涌来。 掌柜忽然长叹一声,右手在空中虚抓一把,像是握住一件兵器,然后平平地在胸前划过,在他划过的圆弧范围之内的僵尸立刻灰飞烟灭。 “太虚真原!”皇甫折梅师兄弟三人齐声惊叫起来。 掌柜却好像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握着手中那件虚无的兵器,缓缓向门外走去,每向前走一步,右手就如同刚才一样横划一下,而每划一下,就有一片僵尸的残骸落到地上。 很快,掌柜就已走到洞前。 澹台越乍舌道:“此人好深的修为!” 司马扬脸上也露出很浓的惊异之色,“以前师傅也曾给我们提过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但没想到居然如此强大!” 皇甫折梅愣愣地看着前面,好一会儿才说:“原来师傅说的是真的!” 杨忘不停地猛揉眼睛,然后狠狠地一拳打在伯颜背上,伯颜双眼一片漆黑,慌忙抽出佩刀。 杨忘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原来不是做梦!” 伯颜听到这句话简直差点晕过去,他恨恨地瞪了杨忘一眼,又转头过去关注着外边的情况。 掌柜已经站在洞前,挥手灭掉想从洞中爬出的几个僵尸,抬起左手,直指向天,他的手募地燃起一团五彩的火焰。 掌柜非常庄严地将燃着火焰的左手缓缓压向洞口,洞口开始慢慢缩小,洞中的几个僵尸还在挣扎着想要爬出来,双手不停地向外抓着。 掌柜突然大喝一声,手上的火焰瞬间暴涨,将整个洞口完全覆盖起来,当火焰消失的时候,洞口已然关闭。 “乾坤印!”门外的声音充满了惊诧,“阁下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懂得‘太虚真原’和‘乾坤印’?!” 掌柜却根本不理睬那声音,而是转头望向皇甫折梅三人,“你们三个倒是有些见识,可惜啊,一人二魂!鬼魂倒比人更有见识些!” 皇甫折梅和司马扬见掌柜随随便便就看破自己的身份,都是大惊失色。 “家师曾提及‘太虚真原’与‘乾坤印’都是全真教极为上乘的玄功,不知先生与全真教有何渊源?”澹台越情知这人不简单,恭恭敬敬地施礼问。 “哦,你们师傅是谁?”掌柜略带惊讶地问。 “家师炎黄十九!”澹台越恭谨地回答。 “原来是炎黄传人,怪不得,怪不得!”掌柜微微点头说,“十九近来可好?” 奇_书 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众人一听这话,都知道这人的辈分实在高得离奇,恐怕皇甫折梅等人都还要至少叫他一声师叔祖。 澹台越沉声说:“家师已经在二十年前仙去了!” “哦!”掌柜似乎很是意外,“十九这么一走,那黄帝力量必然交给你们其中一人了?” “说来惭愧,家师把黄帝力量分给了我们师兄弟三人。”澹台越回答道。 掌柜忽然大叫一声,向地面虚击一掌,怒声道:“十九简直是越老越糊涂了,黄帝力量合则无穷,分则衰弱,真是无比之蠢材!” 过了半晌,地上才轰的一声出现一个大坑,众人都对掌柜这惊人的力量乍舌不已。 “这位前辈,”那声音似乎已经等得很是不耐烦,但眼见刚才掌柜的实力,也不敢贸然动手,“在下只是要带澹台越回去见主人,还望前辈行个方便!” “我平生最恨藏头露尾之人,你没资格跟我说话!”掌柜背着身,冷冷地说。 还没等外面的声音回话,皇甫折梅已是挣脱司马扬的阻拦,忿忿地对掌柜说:“前辈说黄帝力量不应分给我们三人吗,恐怕也未必!” 掌柜自顾自地走进酒楼里,在一张居中的位子上坐下,撂下一句话:“你们三个先把外面的东西打发了再跟我说这话。” 皇甫折梅哼了一声,率先走到门前,澹台越与司马扬也只得跟了上去。 “外面是哪个王八蛋,赶快出来磕头认错,不然老子一定揍得你喝豆腐都嫌痛!”皇甫折梅对着外面一阵大骂。 “骂完了吗?”这声音响起时,外面的街上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很俊俏的白衣男子,正手摇一柄折扇,含笑望着皇甫折梅。 皇甫折梅不禁一愣,“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不然应该是什么样子?”白衣男子很有趣地看着皇甫折梅。 皇甫折梅一时语塞,一摆手说:“废话少说,认错,走人,老子就不再和你计较!” “是吗?”白衣男子很和蔼地笑着说。 “小弟小心!”孙眼看着这个白衣男子,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声对皇甫折梅喊道,“他是‘大邦国’教的素云!” “素云?”皇甫折梅一愣,接着大笑起来,“一个大男人,叫什么素云!” “谁说我是男人!”素云一摇折扇,竟变成一个女子。 皇甫折梅挠了挠脑袋,“如今的男女确实不太好分辨啊,我明明看着是一个男子啊!” “也不一定啊!”素云又一摇折扇,居然变成了左半身男右半身女。 “混帐,居然是个半男半女的东西!”皇甫折梅对素云这么戏弄自己很是大为光火,双手一推,一股光芒直射素云。 那股光芒居然从素云身体正中穿过,将他身后的一间民居击塌了一半,屋子中的几个人惊慌失措地往外面跑。 “既然也看见了,那就随我去吧!”素云笑着,折扇向那几个人闪出一片淡淡发光的粉末,那几个人忽然倒在地上,魂魄从身体中游离出来,向空中飘去。 其中一人的魂魄拼命地想抓住自己的身体,不住地哀号着。 “罪不容恕!”掌柜低吼一声,闪电般向店外冲去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十九章真人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当掌柜飞身而出的时候,正气诀已经发动。 澹台越胸前的那一团刺眼光芒流星一样涌向素云,整间酒楼都被这光芒照得一片苍茫,每个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一片光华笼罩场面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发生了。 素云微笑着,一动不动,一直到那团光芒快要打在他身上的瞬间,他忽然抓住了这团光,很轻松地就用手抓住了它,就像一个人伸手抓住自己身边的一只梨子一样。 然后他居然毫不犹豫的就将这团光芒甩向掌柜,掌柜身在半空,正伸手抓住最后一个魂魄,将他拍回属于自己的躯体。 掌柜是避不开了,以一个人的速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所以,在皇甫折梅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素云开始笑,笑得非常开心,也非常得意。 “什么高手,什么黄帝力量,简直是自欺欺人!”素云潇洒地摇着折扇,迷人地笑着说。 可惜,素云忘了一件事。 ——掌柜不是常人! 所以,当掌柜手里捧着那团光芒站在地上的时候,素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非但笑不出来,素云还简直有点想哭。 掌柜一甩手,就像抛皮球一样将光芒扔回澹台越胸前,那光芒一接触澹台越,攸地化作三股光流,重新回到三人体内。 孙言、左丘、杨忘、尚英和伯颜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一切已经结束,唯一不同的只是掌柜站在了门外,原本死去的几个居民正像看见夜叉一样没命地朝远处狂奔。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素云忽然感觉有一种很苦的感觉,像是在嘴里,又像是在心里。 掌柜依然是那种冷冷的语气,“你听说过全真教里有一个人叫作邱处机吗?” “前辈就是龙门派祖师,全真七子之一的长春真人邱处机?!”澹台越不禁暗暗称奇。 “嗯,长春真人?”皇甫折梅呆呆地望着邱处机,“他不是四十多年前就已归真了吗?” “大师兄,你……呵呵,那也是近五十年前的事了!”司马扬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哦,”皇甫折梅猛然醒悟过来,“莫非长春真人也是被人招魂了不成?” “我全真一派,修位较深者虽然也逃不过天命之劫,但却能够金身不灭,魂存一脉。”邱处机冷冷地一笑说,“招魂?谁敢招我的魂!” 皇甫折梅挠挠脑袋,无话可说。 “晚辈得罪了,”素云赔笑道,“还望真人海涵!” “哼,”邱处机不屑地冷哼一声,“我一脉元神不灭,为的就是斩除你们这些妖孽,受死吧!” 邱处机一抬手,手中光芒乍现,素云惨叫一声,原先所站的地方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白雾。 杨忘睁大眼睛四下张望了一阵,“死了?” “废话!”伯颜还对刚才杨忘莫名其妙地给自己一下耿耿于怀,没好气地说,“也不看看是不是对手!” 澹台越咳了一声,颇为尴尬地说:“太尉,他逃了。” “啊,逃了!”伯颜忍不住大叫起来,但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瞟向外面的邱处机,他对自己刚才那一声简直后悔得要死。 “好一个苦肉计,居然借我的劲力逃走,倒也不简单。”邱处机说完,自顾自地走进酒楼。 “真人莫非对这群妖物的企图早就有所察觉?”澹台越试探着问。 “怎样,黄帝力量威力如何?”邱处机竟很是得理不饶人地问。 皇甫折梅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场面煞是尴尬。 好在邱处机也并不继续,“三月之前,我觉察出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出现在大都。” 孙言略一思索,那应该就是送自己回到元代的力量。 “但奇怪的是,这股力量就在即将融入大都时,忽然一分为二,而且,更为强劲的那一支,直冲入皇城所在!”邱处机继续说。 孙言不禁一愣,莫非竟有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回到这里吗?随即一拍脑袋,那一定就是“大邦国”教! 邱处机很奇怪地看着孙言,“你就是孙言?那较弱的一支力量就是你?” 孙言吃惊地望着邱处机,在他的记忆当中,他只曾经在一部小说中见过这个人,除此而外,对他一无所知,没想到今天居然就站在他身旁! “你怎么知道?”尽管孙言知道这个问题很傻,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邱处机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接着问:“那么另一股力量应该就是你口中的‘大邦国’教了?” 孙言讶异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邱处机缓缓颌首道,“最近我一直感觉自皇城之内有一股怪异的力量发出来,将皇城、云南、东瀛三处连在一起,其中必有古怪!” “皇城和东瀛确实有联系,‘大邦国’教就是意图帮助东瀛攻灭大元。”孙言不解地摇摇头,“可是,这与云南有什么关系呢?” “先生真是我太祖圣武皇帝生平最崇敬的长春真人?”众人正在不解,楼上忽然出来一声惊呼。 邱处机居然淡淡一笑,“你就是当今皇太子真金吧!” 真金从楼上快步走下来,看了邱处机很久,忽然跪在他面前,“还望真人拯救我大元!” 邱处机轻轻一抬手,直接将他送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若说拯救一国,不是我份内之事,但除魔卫道却是全真的宗旨,太子放心吧。” 尚英似乎终于开始相信整件事情的真实性,呐呐地问:“你们……当真不是在开玩笑吗?” 司马扬很奇怪地看了看尚英,却没有说话。 左丘走到尚英身旁,轻声说:“不要打岔。” 尚英很是生气地瞪了左丘一眼,嘟起嘴站在一旁。 邱处机望向孙言,问:“你一定对‘大邦国’教了解较多吧?” “嗯,在我们那个时代……”说到这儿,孙言偷眼望了望邱处机,他却丝毫没有差异的神情,“‘大邦国’教是日本……也就是东瀛的一个神秘教派,他们一直妄图通过各种手段控制中国,称霸世界……” 除邱处机以外,其他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孙言也顾不得解释,继续说:“几个月前,我们获悉他们计划利用改变历史的手段来控制千年之后的中国。据我所知,他们教中的护教四魔兽魂和其他一些重要角色都会来到这里,刚才大家看到的素云就是魔兽魂其中之一,所以……” “所以,你就从千年之后回到现在,这里。”邱处机似乎完全理解地说。 皇甫折梅用力地拍着孙言的肩旁,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邦国’教……皇城……东瀛……云南……”邱处机喃喃自语道。 “对了,”伯颜忽然说,“在下正是奉皇上之命前往云南调兵的!” “哦,如此说来……”邱处机缓缓地说,“我们倒是应该去看看,去云南!”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二十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章踢馆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怎么样,龙镇是不是个好地方?”小雷一边带着青丝在镇上闲逛,一边问青丝。 “很好吗?”青丝皱着眉说,“也不见得有什么值得说好的地方啊!” “一看就知道你不了解混混了,”小雷笑着说,“像这里一样人算不得太多,算不得太富,根本就没有衙门里的人来管,实在是混混们的天堂!” “是吗?”青丝半信半疑地望着小雷。 小雷忽然转过头仔细地盯着青丝看了半天,“要想做混混呢,首先就得有个混混的样,像你这样成天蒙着面纱可不行,完全没有混混的味道!” “我本来就不是混混,我是魔兽魂!”青丝很是不屑地说。 “那又怎样,魔兽魂也可以变成一个像我一样很有前途的混混,”小雷自豪地说,“再说,是你主动申请做混混的,又没人逼你!” “那么,你听好了,”青丝冷冷地说,“现在,我反悔了!” “你是谁?”小雷忽然问。 “青丝。” “青丝是什么人?”小雷问得更奇怪。 “‘大邦国’教护教四魔兽魂之一。” “那不就行了!”小雷一拍手说,“那么有名的魔兽魂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很奇怪吗,”青丝居然不解地望着小雷,“我经常说话不算数的。” “那你就更需要做一做混混,好好学学我们是如何说话算话的!”小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雷老大,雷老大……”正在小雷说得最得意的时候,一个小混混一边喊一边从远处跑过来,“可找到你了!” 小雷认出他原来是跟林四的,现在林四被自己打下去,他自然就变成自己的手下了。 小雷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问:“什么事啊,那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小雷想了想,觉得似乎还不过瘾,有加了一句,“你娘改嫁了啦?” 青丝忍不出笑了起来,那小混混奇怪地看着青丝,不停的挠着脑袋。 小雷上去就在他后脑给了一下,“妈的,没见过女人吗?” 那小混混被打得莫名其妙,楞楞地问:“她是女人?” 小雷这才想起来,出来之前为了方便,他让青丝换了男装,青丝怕自己的样貌吓到别人还特意罩了一块面纱,确实看不出她是一个女子。 “少罗嗦,”小雷不耐烦地挥挥手,“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老大,不得了啦,”那小混混又恢复了刚才那副慌张的模样,“有人来踢馆啦!” “踢馆?我们有馆让人踢吗?”这回小雷愣住了。 “有啊,就是前面那家面馆,一直是我们收钱撑腰的!”小混混非常认真地回答道。 “噢,”小雷似乎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个王八蛋根本是个白痴!”说完,拉着笑得前俯后仰的青丝就要走。 “老大,那个面馆可是我们兄弟经常聚集的地方,要是被别人把那里给踢了,我们兄弟以后还怎么在镇上混啊!”那小混混一看小雷要走,急得险些哭了出来。 “也是,”小雷略略一想,还是停下了脚步,“是什么人去捣乱?” “是……是……”那小混混很是一副为难的神色。 “不想说吗,不说拉倒,老子也懒得管!”小雷说着拉起青丝就跑,他觉得这小混混的样子很有问题,对方一定是个比较有来头的人,至少也是一个很不好惹的人,所以准备溜之大吉。 “是林四!”小混混见小雷又要走,一惊之下脱口而出。 “什么,”小雷几乎是飞着回到小混混眼前,板着脸说,“林四有那么可怕吗?跟老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过……”小混混还在支支吾吾。 “不过你个头,欠揍吗?跟老大走!”小雷当脸给了他一巴掌,那小混混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小雷几乎是把那个小混混踢着滚回来的,走到面馆的时候,地上已经躺满了人,周围民居的楼上也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小雷就是喜欢龙镇的这种习惯,只要有人打架,即使一个人再忙也会放下自己手上的活儿,过来瞧热闹的,这让小雷有种很兴奋的感觉。 这时只有一个人坐在面馆里,正在很努力地吃一碗面,只因他已经吃下了十五碗面,肚子已经涨得像一只鼓,但他却似乎一点也不敢停下来。 那样子就像黑白无常正守在他身边,只要他一停,随时就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那吃面的人就是林四! “你告诉我林四来踢馆,是不是?”小雷很是懊恼地问那个小混混。 “是,是啊!”小混混忙不迭地点头。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莫非是踢馆踢饿了吗?”小雷一脚把他踢到一边。 “看样子,踢馆的还另有其人!”青丝认真地扫视着周围说。 “对,对……”小混混连忙附和道。 “你怎么不早说!”小雷发现自己这个老大简直是越当越窝囊了。 “你忙着回来当英雄,有时间让他说吗?”青丝很无所谓地说着,眼睛依然再找着什么。 小雷却听得很不是滋味,很不耐烦地问小混混:“你还有什么没说,最好现在一次把他说完,不然老子他妈的也让你去吃面,把这个面馆的面都他妈的吃完!” “老大,”那小混混咽了口唾液,“踢馆的人本来是林四,可谁只后来又来了一个更狠的,只一招就把林四打去吃面了,而且还说,要是吃不完三十碗面就要他的命!” “是谁那么狠啊?”小雷吐了吐舌头问。 “他就在前面,你可以去问他。”青丝轻轻拉了拉小雷的衣袖,指着面馆说。 小雷把目光转朝面馆,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面馆里居然又多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白衣手拿折扇的俊俏男子! ——素云! “青丝姑娘,别来无恙否?”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怎么样,龙镇是不是个好地方?”小雷一边带着青丝在镇上闲逛,一边问青丝。 “很好吗?”青丝皱着眉说,“也不见得有什么值得说好的地方啊!” “一看就知道你不了解混混了,”小雷笑着说,“像这里一样人算不得太多,算不得太富,根本就没有衙门里的人来管,实在是混混们的天堂!” “是吗?”青丝半信半疑地望着小雷。 小雷忽然转过头仔细地盯着青丝看了半天,“要想做混混呢,首先就得有个混混的样,像你这样成天蒙着面纱可不行,完全没有混混的味道!” “我本来就不是混混,我是魔兽魂!”青丝很是不屑地说。 “那又怎样,魔兽魂也可以变成一个像我一样很有前途的混混,”小雷自豪地说,“再说,是你主动申请做混混的,又没人逼你!” “那么,你听好了,”青丝冷冷地说,“现在,我反悔了!” “你是谁?”小雷忽然问。 “青丝。” “青丝是什么人?”小雷问得更奇怪。 “‘大邦国’教护教四魔兽魂之一。” “那不就行了!”小雷一拍手说,“那么有名的魔兽魂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很奇怪吗,”青丝居然不解地望着小雷,“我经常说话不算数的。” “那你就更需要做一做混混,好好学学我们是如何说话算话的!”小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雷老大,雷老大……”正在小雷说得最得意的时候,一个小混混一边喊一边从远处跑过来,“可找到你了!” 小雷认出他原来是跟林四的,现在林四被自己打下去,他自然就变成自己的手下了。 小雷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问:“什么事啊,那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小雷想了想,觉得似乎还不过瘾,有加了一句,“你娘改嫁了啦?” 青丝忍不出笑了起来,那小混混奇怪地看着青丝,不停的挠着脑袋。 小雷上去就在他后脑给了一下,“妈的,没见过女人吗?” 那小混混被打得莫名其妙,楞楞地问:“她是女人?” 小雷这才想起来,出来之前为了方便,他让青丝换了男装,青丝怕自己的样貌吓到别人还特意罩了一块面纱,确实看不出她是一个女子。 “少罗嗦,”小雷不耐烦地挥挥手,“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老大,不得了啦,”那小混混又恢复了刚才那副慌张的模样,“有人来踢馆啦!” “踢馆?我们有馆让人踢吗?”这回小雷愣住了。 “有啊,就是前面那家面馆,一直是我们收钱撑腰的!”小混混非常认真地回答道。 “噢,”小雷似乎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个王八蛋根本是个白痴!”说完,拉着笑得前俯后仰的青丝就要走。 “老大,那个面馆可是我们兄弟经常聚集的地方,要是被别人把那里给踢了,我们兄弟以后还怎么在镇上混啊!”那小混混一看小雷要走,急得险些哭了出来。 “也是,”小雷略略一想,还是停下了脚步,“是什么人去捣乱?” “是……是……”那小混混很是一副为难的神色。 “不想说吗,不说拉倒,老子也懒得管!”小雷说着拉起青丝就跑,他觉得这小混混的样子很有问题,对方一定是个比较有来头的人,至少也是一个很不好惹的人,所以准备溜之大吉。 “是林四!”小混混见小雷又要走,一惊之下脱口而出。 “什么,”小雷几乎是飞着回到小混混眼前,板着脸说,“林四有那么可怕吗?跟老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过……”小混混还在支支吾吾。 “不过你个头,欠揍吗?跟老大走!”小雷当脸给了他一巴掌,那小混混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小雷几乎是把那个小混混踢着滚回来的,走到面馆的时候,地上已经躺满了人,周围民居的楼上也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小雷就是喜欢龙镇的这种习惯,只要有人打架,即使一个人再忙也会放下自己手上的活儿,过来瞧热闹的,这让小雷有种很兴奋的感觉。 这时只有一个人坐在面馆里,正在很努力地吃一碗面,只因他已经吃下了十五碗面,肚子已经涨得像一只鼓,但他却似乎一点也不敢停下来。 那样子就像黑白无常正守在他身边,只要他一停,随时就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那吃面的人就是林四! “你告诉我林四来踢馆,是不是?”小雷很是懊恼地问那个小混混。 “是,是啊!”小混混忙不迭地点头。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莫非是踢馆踢饿了吗?”小雷一脚把他踢到一边。 “看样子,踢馆的还另有其人!”青丝认真地扫视着周围说。 “对,对……”小混混连忙附和道。 “你怎么不早说!”小雷发现自己这个老大简直是越当越窝囊了。 “你忙着回来当英雄,有时间让他说吗?”青丝很无所谓地说着,眼睛依然再找着什么。 小雷却听得很不是滋味,很不耐烦地问小混混:“你还有什么没说,最好现在一次把他说完,不然老子他妈的也让你去吃面,把这个面馆的面都他妈的吃完!” “老大,”那小混混咽了口唾液,“踢馆的人本来是林四,可谁只后来又来了一个更狠的,只一招就把林四打去吃面了,而且还说,要是吃不完三十碗面就要他的命!” “是谁那么狠啊?”小雷吐了吐舌头问。 “他就在前面,你可以去问他。”青丝轻轻拉了拉小雷的衣袖,指着面馆说。 小雷把目光转朝面馆,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面馆里居然又多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白衣手拿折扇的俊俏男子! ——素云! “青丝姑娘,别来无恙否?”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二十一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一章杀戮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小雷非常之讨厌这种长得极俊俏的男子,在他的印象当中,这种人除了咬文嚼字之外,唯一的长处就是欺骗其他的女子! 小雷揉了揉鼻子,走上前去,很挑衅地盯着素云,“就是你来踢馆吗?” 素云纤纤有礼地鞠了一躬,答道:“我想这位兄弟误会了,在下并没有任何要捣乱的念头。” “妈的,老子若和你是兄弟的话,红袖楼的姑娘岂不是全部都要跳楼自尽了!”小雷生气地回答。 “哦。”素云好像非常惊讶地望着小雷。 “那些姑娘们全都是被你这种白脸王八蛋骗得被卖了都不知道,我估计他们会先杀我,然后再自尽!”小雷冷笑着说。 “听说你是这镇上的新老大,”素云似乎很崇敬地看着小雷说,“老大就是老大,说话就是与众不同,其实,我的确不是来捣乱的!” “不是来捣乱?”小雷就好像看见了一头捧着碗吃饭的老虎一样大笑起来,“莫非你是来找我喝茶的吗?” 素云谦和地一笑,说:“我只是想借你这个地方用一用,以你老大的名头,想必这里应该是这镇上最不会被闲人打扰的地方了!” “你说借我就得借吗?”小雷觉得素云简直就是一个呆子。 “所以我才很有诚意地告诉你啊!”素云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躺了一地在哀号的混混,“还有他,听说这个人让老大你很是觉得气不顺,所以我顺便也帮你教训了一下!”素云又指着林四说。 “哈哈哈……”小雷忽然很开心地笑起来,走上去亲密地搂着素云,“你发现你真的很有诚意!” 小雷马上被素云扔了回去,但小雷却依然笑嘻嘻的,素云却笑不出来。 小雷看着素云,“怎样,我是不是也很有诚意?” “转世罡气!”素云惊讶地望着小雷,右手紧紧地捂着胸膛,一缕淡淡的白气自他的指缝间不断溢出。 青丝嘲弄地笑道:“没想到一向自命精明的素云护教,居然也会上了这种小把戏的当?” “哼,”素云不屑地说,“这种当,上一百次又能怎样?凭他这点修为,转世罡气只不过能吓唬吓唬人而已,你以为他真能伤得了我!若不是我今天运气不好,碰到个老怪物的话,这小子已经死一百次了!” “老子就只是个混混,那又怎样,你不知道什么是扮猪吃老虎吗?”小雷满无所谓地笑着说。 青丝却非常了解素云的实力,她也相信若不是他已受伤,小雷的确没那么轻易能够偷袭得手。 “是吗?”素云又笑了,但这笑显得那么邪恶,几乎让素云本来俊俏的容颜扭曲起来。 小雷感觉不妙,不自尽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你自己找死,只可惜却连累了这帮不相干的人!”素云狞笑着,折扇忽然指向一个躺在地上哀号的混混,那个混混立刻像被群蛇噬咬一般,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小雷浑身一震,忽然感到自己呼吸急促起来。 青丝却并没有制止素云的意思,只是皱着眉说:“你干嘛把这里弄得那么吵,实在让人心烦!” “哦,真是抱歉!”素云满足地笑着,“马上就会安静了!” 说着,素云伸出手指向那个惨叫的混混轻轻弹了一下,他果然就不再叫了,一股血柱忽然从他的胸前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站在民居楼上的人群开始骚动,地上的混混们也惊恐地挪动着身体,想尽量离素云更远一些。 林四也停了下来,看着死去的混混,他忽然开始呕吐。 “胆小鬼!”看着林四,小雷低声骂了一句,但他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僵硬得连向后挪一步都不行。 素云转过身子,带着非常温和的笑容向另一个混混走去,就像是去帮助他从地上站起来一样。 那混混的肋骨已经被打断,艰难地挣扎着向后移动,眼中充满了恐惧。 素云停下,缓缓抬起手指,欣赏着那混混脸上的恐惧与无助。 “老……老大……”那混混期切地望着小雷,却因为极度的害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小雷略微压制住心中的惶恐,正想说什么,素云的手指已动。 那混混呼出最后一口气,他的眼中还有期望,他还再望着他们的老大。 “住手!”小雷忽然疯癫了一般地大叫起来。 “你知道吗,”素云很舒服地闭上眼睛,“有一个地方叫做东瀛,在那里,若一个人战败,他将会自杀!决不会有人向敌人求饶,因为,凡是向敌人求饶的,只会被敌人杀死!” 两个伤得较轻的混混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想逃,素云更本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随随便便地挥了一下手,那两个混混突然跌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脚踝在地上打滚嗥叫。 ——他们的脚筋已断! 民居楼上围观的人群开始惊恐地四散奔逃,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群懦夫!”素云轻蔑地环顾着,脸上写满了鄙视。 小雷的嘴唇嚅动了一下,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这,就是混混吗?”青丝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小雷,失望地问。 “岂止是混混,”素云狂妄地笑着,对青丝说,“中土的人都是如此,东瀛必将征服这个民族!” “中土都是有骨气的汉子,即便混混也强过你这种杂碎!”在素云的笑声中,另一个声音募然响起。 每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昂然走向素云。 ——这人居然是林四! “我不再是你们的老大,但我至少还是一条汉子!”林四缓缓地向前走,缓缓地说。 “你真不怕死?”素云很感兴趣地望着眼前这个刚刚才被自己羞辱过的人。 “怕!”林四很认真地回答,“老子生平最怕的就是跟小雷打架,每打一次,就算是赢,老子也会全身痛上十天!” 林四继续向前走,“除此而外,老子最怕的事情就是死!”林四在素云身前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不过,老子知道一件事,老子就是死也得死得像你的爷!” 素云阴郁地缓缓说道:“那你就死吧!”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二章灭门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 - - 素云说完这句话,林四身上就多了一个洞。 林四咬着牙,血和汗立刻就染红了他的衣服。 就在这一刻,就如同有一股电流传遍小雷的全身,小雷开始颤抖起来。 “妈的,就这点本事吗?爷还站着那,看见没!”林四每说一句话,一口血就从嘴中涌出,瞬间已经变成一个血人。 素云阴沉着脸,又一指弹出。 小雷几乎能清楚地听到林四膝盖碎裂的声音,然后他就看见林四在摇晃,每个人都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素云也在等,他在等林四跪下来。 ——一个被打碎膝盖的人还能怎么做?! 林四忽然猛地向后一仰头,坐倒在地,然后他就开始嘶哑地笑起来,“想要爷给你跪下来,做梦去吧!” 素云脸色铁青地望着林四,指尖上一点白色越聚越浓,很显然,他已经对林四失去了耐心,他准备结束这一切! 小雷霍然站起身来,冷冷地指着素云,“你试试动我兄弟一手指头看看!” 素云微微一愣,指尖上的一点白色也随之消失,但随即哂笑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小雷缓缓放下手,坚定地望着林四,“兄弟,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大不了,我们一起上路!” 林四怔怔地望着小雷,一股热泪和着血自腮边滴落,“好兄弟!” 小雷微笑着,缓缓向林四走去,他将要经过素云,但此刻他的眼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素云感到小雷身上散发着一种摄人的气势,一时间竟不自觉地让开了几步。 地上的混混们已经至住了哀号,或爬或走地聚拢到林四身边,将他团团围在核心。 “他妈的,果然是一帮好兄弟!”小雷愉快地笑起来,眼睛却已经湿了。 小雷走到林四身边,努力托起林四,让他面对着素云,然后笑着问:“兄弟,我们打小就是对头,打了一辈子的架,你还认我是兄弟?” 林四咳嗽起来,“妈的,你小子每次打架都跟玩命一样,老子早就怕你了,要不是怕兄弟们笑话,我早认输了!” 小雷与林四相视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小混混忽然问:“林……林老大,你今天不是来踢馆吗,怎么……” 林四豪爽地笑起来,“老子怎么会来踢自己的馆,你小子是猪头不成!”其他小混混也大笑起来,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素云的存在。 “我是看他来意不善,想假装捣乱让你们离开,谁知你们这帮王八蛋居然跟我那么认真……”林四又不住地咳嗽起来,血不住地顺着他的嘴边涌出。 “好,既然这样,我就辛苦一点,让你们路上也有个伴儿!”素云募地抬手,小雷身旁的两个小混混立时死去。 “妈的,老子这辈子还没怕过硬来的,来啊!”小雷说完,打出一股转世罡气。 “找死!”素云冷笑着,一袭极浓的气流迅疾地撞向小雷。 小雷鳖着一股气,用尽浑身力气硬接下这一击,整个人就像纸一样飞了出去。 “老子这下完了!”当小雷从空中落下的时候,脑子里面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但小雷不但没有完,甚至连疼的感觉也没有。 青丝抱着小雷,居然就像抱着一个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素云阴侧则地问。 “你看不出吗?”青丝放下小雷,挡在他身前。 “老大,你快走啊!”不知谁喊了一声,混混们忽然一群地向素云扑去。 素云脸上只有一丝残酷的笑容,并且很快就连这一丝笑也不见了,他开始杀! 素云每出手一次,就至少有一个人倒下,而且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但没有人停下来,所有的人都像疯了一样叫喊着,扑向犹如死神一般矗立的素云。 此刻的素云,就是死神! 他的手指向谁,谁就失去灵魂!! 混混们每向前推进一步,就倒下一两个人,很快,混混们已经损失过半,只剩下大约不到十个人。 但素云却开始皱眉,若不是先伤在丘处机手上,眼前这些人他只需要一招就可以结束一切!若不是先伤在丘处机手上,自己根本不需要找地方疗伤,也根本不会遇着一群不要命的人! 可偏偏这一切都发生了,偏偏居然这些混混已经冲到了自己身前! 当他们一接触素云,他们就用上了所有招式,咬、扭、抓、掏……一时间素云居然无从下手。 小雷看着一地的尸体,发狂的要扑向素云,但青丝抓住了他,青丝只用一根手指像拎小鸡一样把小雷拎了起来。 小雷的双眼已经通红,在他的眼中此刻只有素云,甚至连自己被青丝拎起来都全然不知,双腿还在凭空迈动着。 “老大,快早啊,我们支持不了多久啦!”一个混混抱住素云的一条腿,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他们确实阻挡不了素云,很快,他们的魂魄就飞离了自己的躯体。 “这位姑娘,”林四看着人一个一个地死去,然后平静的转过身去,对青丝说:“我们老大,他不能死,没有他,就在没人给我们报这个仇了!” 小雷身在半空,但双腿已经停止了迈动,一行泪从他漠然的脸上流下,他仿似已经无知无觉。 青丝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神情看着林四。 她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那么傻地去送死,难道不能够换一种方法来对抗吗?她更加奇怪小雷怎么能够让这些人为他死去,值得吗?小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四似乎并不需要青丝的回答,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当他说完那句话,他就面对素云,爬了过去。 青丝已经转身,她不想看这人如何去死,虽然死对青丝来说就如同生一样的简单,但青丝却忽然很不愿意看这一个结局。 小雷趴在青丝肩上,仰着头,看着林四一步一步,爬向素云……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二十二之二十三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二章杀戮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小雷非常之讨厌这种长得极俊俏的男子,在他的印象当中,这种人除了咬文嚼字之外,唯一的长处就是欺骗其他的女子! 小雷揉了揉鼻子,走上前去,很挑衅地盯着素云,“就是你来踢馆吗?” 素云纤纤有礼地鞠了一躬,答道:“我想这位兄弟误会了,在下并没有任何要捣乱的念头。” “妈的,老子若和你是兄弟的话,红袖楼的姑娘岂不是全部都要跳楼自尽了!”小雷生气地回答。 “哦。”素云好像非常惊讶地望着小雷。 “那些姑娘们全都是被你这种白脸王八蛋骗得被卖了都不知道,我估计他们会先杀我,然后再自尽!”小雷冷笑着说。 “听说你是这镇上的新老大,”素云似乎很崇敬地看着小雷说,“老大就是老大,说话就是与众不同,其实,我的确不是来捣乱的!” “不是来捣乱?”小雷就好像看见了一头捧着碗吃饭的老虎一样大笑起来,“莫非你是来找我喝茶的吗?” 素云谦和地一笑,说:“我只是想借你这个地方用一用,以你老大的名头,想必这里应该是这镇上最不会被闲人打扰的地方了!” “你说借我就得借吗?”小雷觉得素云简直就是一个呆子。 “所以我才很有诚意地告诉你啊!”素云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躺了一地在哀号的混混,“还有他,听说这个人让老大你很是觉得气不顺,所以我顺便也帮你教训了一下!”素云又指着林四说。 “哈哈哈……”小雷忽然很开心地笑起来,走上去亲密地搂着素云,“你发现你真的很有诚意!” 小雷马上被素云扔了回去,但小雷却依然笑嘻嘻的,素云却笑不出来。 小雷看着素云,“怎样,我是不是也很有诚意?” “转世罡气!”素云惊讶地望着小雷,右手紧紧地捂着胸膛,一缕淡淡的白气自他的指缝间不断溢出。 青丝嘲弄地笑道:“没想到一向自命精明的素云护教,居然也会上了这种小把戏的当?” “哼,”素云不屑地说,“这种当,上一百次又能怎样?凭他这点修为,转世罡气只不过能吓唬吓唬人而已,你以为他真能伤得了我!若不是我今天运气不好,碰到个老怪物的话,这小子已经死一百次了!” “老子就只是个混混,那又怎样,你不知道什么是扮猪吃老虎吗?”小雷满无所谓地笑着说。 青丝却非常了解素云的实力,她也相信若不是他已受伤,小雷的确没那么轻易能够偷袭得手。 “是吗?”素云又笑了,但这笑显得那么邪恶,几乎让素云本来俊俏的容颜扭曲起来。 小雷感觉不妙,不自尽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你自己找死,只可惜却连累了这帮不相干的人!”素云狞笑着,折扇忽然指向一个躺在地上哀号的混混,那个混混立刻像被群蛇噬咬一般,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小雷浑身一震,忽然感到自己呼吸急促起来。 青丝却并没有制止素云的意思,只是皱着眉说:“你干嘛把这里弄得那么吵,实在让人心烦!” “哦,真是抱歉!”素云满足地笑着,“马上就会安静了!” 说着,素云伸出手指向那个惨叫的混混轻轻弹了一下,他果然就不再叫了,一股血柱忽然从他的胸前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站在民居楼上的人群开始骚动,地上的混混们也惊恐地挪动着身体,想尽量离素云更远一些。 林四也停了下来,看着死去的混混,他忽然开始呕吐。 “胆小鬼!”看着林四,小雷低声骂了一句,但他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僵硬得连向后挪一步都不行。 素云转过身子,带着非常温和的笑容向另一个混混走去,就像是去帮助他从地上站起来一样。 那混混的肋骨已经被打断,艰难地挣扎着向后移动,眼中充满了恐惧。 素云停下,缓缓抬起手指,欣赏着那混混脸上的恐惧与无助。 “老……老大……”那混混期切地望着小雷,却因为极度的害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小雷略微压制住心中的惶恐,正想说什么,素云的手指已动。 那混混呼出最后一口气,他的眼中还有期望,他还再望着他们的老大。 “住手!”小雷忽然疯癫了一般地大叫起来。 “你知道吗,”素云很舒服地闭上眼睛,“有一个地方叫做东瀛,在那里,若一个人战败,他将会自杀!决不会有人向敌人求饶,因为,凡是向敌人求饶的,只会被敌人杀死!” 两个伤得较轻的混混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想逃,素云更本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随随便便地挥了一下手,那两个混混突然跌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脚踝在地上打滚嗥叫。 ——他们的脚筋已断! 民居楼上围观的人群开始惊恐地四散奔逃,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群懦夫!”素云轻蔑地环顾着,脸上写满了鄙视。 小雷的嘴唇嚅动了一下,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这,就是混混吗?”青丝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小雷,失望地问。 “岂止是混混,”素云狂妄地笑着,对青丝说,“中土的人都是如此,东瀛必将征服这个民族!” “中土都是有骨气的汉子,即便混混也强过你这种杂碎!”在素云的笑声中,另一个声音募然响起。 每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昂然走向素云。 ——这人居然是林四! “我不再是你们的老大,但我至少还是一条汉子!”林四缓缓地向前走,缓缓地说。 “你真不怕死?”素云很感兴趣地望着眼前这个刚刚才被自己羞辱过的人。 “怕!”林四很认真地回答,“老子生平最怕的就是跟小雷打架,每打一次,就算是赢,老子也会全身痛上十天!” 林四继续向前走,“除此而外,老子最怕的事情就是死!”林四在素云身前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不过,老子知道一件事,老子就是死也得死得像你的爷!” 素云阴郁地缓缓说道:“那你就死吧!”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三章灭门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 - - 素云说完这句话,林四身上就多了一个洞。 林四咬着牙,血和汗立刻就染红了他的衣服。 就在这一刻,就如同有一股电流传遍小雷的全身,小雷开始颤抖起来。 “妈的,就这点本事吗?爷还站着那,看见没!”林四每说一句话,一口血就从嘴中涌出,瞬间已经变成一个血人。 素云阴沉着脸,又一指弹出。 小雷几乎能清楚地听到林四膝盖碎裂的声音,然后他就看见林四在摇晃,每个人都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素云也在等,他在等林四跪下来。 ——一个被打碎膝盖的人还能怎么做?! 林四忽然猛地向后一仰头,坐倒在地,然后他就开始嘶哑地笑起来,“想要爷给你跪下来,做梦去吧!” 素云脸色铁青地望着林四,指尖上一点白色越聚越浓,很显然,他已经对林四失去了耐心,他准备结束这一切! 小雷霍然站起身来,冷冷地指着素云,“你试试动我兄弟一手指头看看!” 素云微微一愣,指尖上的一点白色也随之消失,但随即哂笑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小雷缓缓放下手,坚定地望着林四,“兄弟,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大不了,我们一起上路!” 林四怔怔地望着小雷,一股热泪和着血自腮边滴落,“好兄弟!” 小雷微笑着,缓缓向林四走去,他将要经过素云,但此刻他的眼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素云感到小雷身上散发着一种摄人的气势,一时间竟不自觉地让开了几步。 地上的混混们已经至住了哀号,或爬或走地聚拢到林四身边,将他团团围在核心。 “他妈的,果然是一帮好兄弟!”小雷愉快地笑起来,眼睛却已经湿了。 小雷走到林四身边,努力托起林四,让他面对着素云,然后笑着问:“兄弟,我们打小就是对头,打了一辈子的架,你还认我是兄弟?” 林四咳嗽起来,“妈的,你小子每次打架都跟玩命一样,老子早就怕你了,要不是怕兄弟们笑话,我早认输了!” 小雷与林四相视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小混混忽然问:“林……林老大,你今天不是来踢馆吗,怎么……” 林四豪爽地笑起来,“老子怎么会来踢自己的馆,你小子是猪头不成!”其他小混混也大笑起来,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素云的存在。 “我是看他来意不善,想假装捣乱让你们离开,谁知你们这帮王八蛋居然跟我那么认真……”林四又不住地咳嗽起来,血不住地顺着他的嘴边涌出。 “好,既然这样,我就辛苦一点,让你们路上也有个伴儿!”素云募地抬手,小雷身旁的两个小混混立时死去。 “妈的,老子这辈子还没怕过硬来的,来啊!”小雷说完,打出一股转世罡气。 “找死!”素云冷笑着,一袭极浓的气流迅疾地撞向小雷。 小雷鳖着一股气,用尽浑身力气硬接下这一击,整个人就像纸一样飞了出去。 “老子这下完了!”当小雷从空中落下的时候,脑子里面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但小雷不但没有完,甚至连疼的感觉也没有。 青丝抱着小雷,居然就像抱着一个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素云阴侧则地问。 “你看不出吗?”青丝放下小雷,挡在他身前。 “老大,你快走啊!”不知谁喊了一声,混混们忽然一群地向素云扑去。 素云脸上只有一丝残酷的笑容,并且很快就连这一丝笑也不见了,他开始杀! 素云每出手一次,就至少有一个人倒下,而且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但没有人停下来,所有的人都像疯了一样叫喊着,扑向犹如死神一般矗立的素云。 此刻的素云,就是死神! 他的手指向谁,谁就失去灵魂!! 混混们每向前推进一步,就倒下一两个人,很快,混混们已经损失过半,只剩下大约不到十个人。 但素云却开始皱眉,若不是先伤在丘处机手上,眼前这些人他只需要一招就可以结束一切!若不是先伤在丘处机手上,自己根本不需要找地方疗伤,也根本不会遇着一群不要命的人! 可偏偏这一切都发生了,偏偏居然这些混混已经冲到了自己身前! 当他们一接触素云,他们就用上了所有招式,咬、扭、抓、掏……一时间素云居然无从下手。 小雷看着一地的尸体,发狂的要扑向素云,但青丝抓住了他,青丝只用一根手指像拎小鸡一样把小雷拎了起来。 小雷的双眼已经通红,在他的眼中此刻只有素云,甚至连自己被青丝拎起来都全然不知,双腿还在凭空迈动着。 “老大,快早啊,我们支持不了多久啦!”一个混混抱住素云的一条腿,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他们确实阻挡不了素云,很快,他们的魂魄就飞离了自己的躯体。 “这位姑娘,”林四看着人一个一个地死去,然后平静的转过身去,对青丝说:“我们老大,他不能死,没有他,就在没人给我们报这个仇了!” 小雷身在半空,但双腿已经停止了迈动,一行泪从他漠然的脸上流下,他仿似已经无知无觉。 青丝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神情看着林四。 她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那么傻地去送死,难道不能够换一种方法来对抗吗?她更加奇怪小雷怎么能够让这些人为他死去,值得吗?小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四似乎并不需要青丝的回答,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当他说完那句话,他就面对素云,爬了过去。 青丝已经转身,她不想看这人如何去死,虽然死对青丝来说就如同生一样的简单,但青丝却忽然很不愿意看这一个结局。 小雷趴在青丝肩上,仰着头,看着林四一步一步,爬向素云……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二十四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四章奇珠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青丝走得并不快,因为她很清楚,现在的素云绝对不敢贸然向自己挑衅。但是,青丝却有一丝丝的后悔,她不清楚自己后悔什么,更加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青丝已经走出了小镇,进入一片树林,小雷在她的肩上一动不动,象是死了一般。 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小雷现在的感受,所以,青丝没有说任何话,此刻安静或许对小雷更好一些。 入林已深,青丝确认身后没有任何动静,把小雷放了下来,让他靠在一棵树上。 小雷瞪着眼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你很难过吗?”青丝淡淡地问。 小雷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青丝。 青丝除去身上的外套,摘去面纱,“当我看见那个男人对别的女人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也很难过。” “那不同!”小雷沙哑的嘶叫起来。 “那有什么不同,当一个人的心痛了就是痛了,并没有多少的区别。”青丝瞟一眼小雷,缓缓地说。 “现在死的是我的一帮兄弟,一帮兄弟啊!”小雷忽然站起身来,激动地喊叫着,“他们全都死在我的面前,只因为他们的老大什么都不会,他们的老大说过给他们撑腰的,但是那个王八蛋丢下一帮好兄弟,自己逃了!” 青丝很冷静地走到小雷身前,然后很响亮地给了小雷一记耳光。 “原来你的那帮兄弟都白死了,”青丝很讽刺地看着发疯了一样的小雷,“他们拼了命保护的老大,只是一个只会自暴自弃,怨天尤人的废物!那个林四,死的尤其不值得!” “对,林四!”小雷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直勾勾地瞪着青丝,眼睛里像要冒出火来,“你可以救他的,你为什么不救他?” 说着,小雷猛地向青丝扑来,青丝很简单地就把小雷摔倒在地上,“他是什么人,我认识他吗?” “是啊,他是什么人?”小雷苦笑着,自言自语,“我都不去救他,还能指望别人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像个男人?”青丝忽然间觉得很不舒服,不只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看到小雷这副样子。 “好,那我现在就去找那个魔头,或许林四兄弟还活着,他说不定还活着……”小雷眼中发着光,迫不及待地向来的方向走去。 青丝再次把他摔倒,“你别做梦了,在素云手下,从来没有人能活着离开,你现在去,只不过是送死!” “那你就让我去死啊,”小雷摸了摸鼻子,好像很冷静地说,“你就让我也像一个男人一样去死一回,好不好?” 说完,小雷再次起身向林外走去,但马上又被再次扔了回来。 “若你现在去送死,你那一帮兄弟都会恨你!”青丝慢慢地说,“我还记得,林四最后说的话,他要我带你走,要你好好活着,为他们报这个仇!” 青丝说完最后一个字,就从小雷身前让开,她知道,如果这样都不能阻止小雷的话,那不如让他去死好了。 小雷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然后忽然拔起一把枯草塞进嘴里,狠命地咀嚼。 “你干什么?”青丝莫名其妙地看着小雷。 “我饿了。”小雷不停地拔着草,淡淡地说。 青丝觉得很好笑,小雷就像一个很有性格的大孩子一样,情绪能够在一瞬间有十个变化,“你等我。” 青丝留下这句话,很快消失了。 在青丝消失的同时,小雷也停了下来,他面向龙镇的方向跪了下来,“好兄弟,老大我说话算话,我会给你们报仇,我会亲手杀了素云!” 说罢,小雷很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在他记忆当中,他活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如此郑重地做过任何事情。 但偏偏小雷立刻捂着额头蹦了起来,他仔细一看,地上居然有一颗黑色的圆珠,珠子里好像还有一股旋风在转动着,“乖乖,莫非是传说中的宝物!” 小雷一阵惊诧,募地站起身来,但立刻又捂着头蹲了下来。 在小雷头上的树干上竟然插着一支铁杆,刚才小雷一直没有注意到。 小雷揉了揉脑袋,看了看那铁杆。他实在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说它是枪,可很明显它没有枪头;若说它是箭,似乎又长得离谱,而且没有箭羽。 小雷决定拔出来看个究竟,把那颗黑色的珠子含在嘴里,两只脚紧紧地蹬在树干上,双手拼命地去拔那铁杆。 “你在做什么?”不知何时,青丝已经诧异地站在他身后。 小雷一惊,抱着那支铁杆,整个人摔了下来,重重地跌在地上,刚想张嘴叫痛,嘴里的珠子已经滑进了腹中。 小雷开始感觉浑身冰凉,像有一股旋风在体内乱撞,接着,小雷似乎看见自己坐在一块空地上,四周全是巨大的风柱。那些风柱竟似有灵性一般,温和地在小雷身边游弋着,忽然,所有的风柱同时涌向小雷,竟钻进了小雷体内。 小雷瞪大眼睛,努力地张大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青丝奇怪地看着小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风柱还在源源不绝地涌进小雷体内,小雷就像被一股无形的绳索缚住,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风柱不断地涌进…… 终于,所有的风柱都涌进了小雷的身体,那无形的绳索也忽然之间消失,小雷死命地吐出一口气,抱着铁杆募地坐了起来,惊恐地望着前方,就象刚刚从噩梦当中醒来。 “妈的王八蛋,兔崽子,吓死老子啦!”青丝刚想问小雷发生了什么,小雷一通乱骂,倒把青丝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注视着他。 “你莫非吃草吃傻了?”青丝皱着梅问。 小雷将铁杆扔在一边,拼命地身手往嘴里去掏,但掏了半天之后,终于无奈地放弃了。 “我……”青丝刚想告诉小雷自己捉了一只野兔,小雷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晚来一会儿不成吗?”小雷瞪着青丝说完这一句,气呼呼地走到一边去了。 青丝看看小雷,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野兔,哭笑不得。 ——静夜(一)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小雷在暮色中望着小镇的方向,他知道自己早晚还会回到这个地方,但不是现在,也不是明天。 他发誓当自己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会为他的兄弟、为林四带回一份他们最想要的礼物。 小雷并不清楚这一天还要过上多久,更加无法想象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将要付出些什么,但他发誓——小雷爷一定会回来的! 青丝点起了一堆篝火,火上的野兔已经发出诱人的香味,青丝出神地看着地上的某一处,心不在焉地翻动着野兔。 小雷转身看到这些,心中忽然有一种非常平和的感觉。 自从小雷吞下那颗黑色的珠子,做了一个噩梦之后,忽然间就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内心的那股仇恨似乎已经化为一种力量,不再让小雷觉得涨得难受。 火光在昏暗当中映在青丝的脸上,将她整个清秀的轮廓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小雷忽然发现,原来青丝竟是这样一个美女,比俗世之中太多的女孩子都要美的自然、高雅! “你看着我做什么?”青丝发现了小雷奇怪的眼神,诧异地问。 “因为,”小雷脸上又有了笑容,“我忽然发现,你比很多女孩子都要漂亮!” 小雷笑得很坏。 ***************** 孙言带着大家进入了雁回园,大家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天亮就启程前往云南。 天晴得很好。 星星似乎也要比平时更多一些。 孙言就坐在假山旁的台阶上,静静地望着星星,他忽然觉得很累,在他出发前,唐诗轻轻依偎在他怀中,轻得依稀就如同现在满天的星光。 唐诗曾经送了孙言一块很怪的石头,然后就告诉孙言,这石头就是她。 孙言笑笑,这石头那么丑,怎么会是你? 唐诗神秘地说,若有一天你发现这石头原来不丑,你才是真正爱上我了。 孙言一直带着这块石头在身边,却从来没有发现这石头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孙言以为这只是唐诗跟自己开的一个小玩笑而已。 “原来你也睡不着。”左丘在正厅门口看了孙言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了出来。 孙言淡淡一笑,“这样的晚上,恐怕真正睡得着的人很少。” “本来我就睡不着,再加上你们两个,死人也给吵醒了!”皇甫折梅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和杨忘一起走了出来。 “老实说,如果想喝酒就要诚实一点,不可以这个样子指责大哥哦!”孙言很好笑地看着皇甫折梅藏在身后的酒瓶说。 “孙大侠好眼光,我就说瞒不过你,但皇甫前辈一定要试试!”杨忘万分钦佩地说。 皇甫折梅瞪了杨忘一眼,恨不得吞了他。 孙言很有意思地望着皇甫折梅,“小弟有酒,大哥一定奉陪!” 皇甫折梅立时笑嘻嘻地走到孙言身旁坐下,取出两只杯子,替孙言斟满一杯酒。 “嗯,”孙言举起杯子,微笑着看着皇甫折梅,“说吧,有什么问题?” 皇甫折梅一愣,马上大笑起来,转过头对杨忘说:“怎样,我就说我兄弟够聪明吧!” 杨忘一怔,正想开口,早被皇甫折梅一把拽到了身后。 “你不是说要在龙镇等小雷吗,怎么忽然又决定去云南?”左丘淡淡地问。 皇甫折梅瞟了一眼左丘,“你小子也够聪明的!” “青丝要的是伯颜,素云要的是澹台国师,”孙言浅浅啜了一口酒,“现在这两个人都在这里,我们还需要担心他们不自己找来吗?” “那倒是,”杨忘歪着头想了想说,“但是如果青丝把小雷杀了怎么办?” “他绝对不会动小雷一下的!”孙言很有信心地说。 “为什么?”杨忘和皇甫折梅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他一直以为小雷是我们中的一员!”孙言慢慢地解释道。 “所以,小雷就会很有利用价值!”左丘平静地说。 “但是,万一那妖怪狂性大发,真把那小自杀了怎么办?”皇甫折梅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杀了就杀了吧,”真金从正厅里很悠闲地走出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要做的是拯救大元,牺牲一个小雷,根本不会影响大局。” “哼,”皇甫折梅冷笑一声,“看来除了你的大元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你会放在眼里了?” “正是,”真金缓缓走到庭院中,信手抚弄着假山旁的台阶,“即便要我去死,我也会毅然决然!” 皇甫折梅瞪了真金很长时间,然后忽然一转身,“累了,睡觉!” 杨忘正在莫名其妙,皇甫折梅一把拽走了他。 真金略有一丝苦意地笑了笑,望着黄甫折梅离去的方向,“恐怕天下人都不会理解我的!” “不被理解,自然孤独。”孙言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孤独时,不妨喝一杯。” 真金接过酒杯,却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它,“可惜,喝完这一杯,我还是要继续孤独。” “站在山顶,难免孤独;君临天下,不一样是种孤独。孤独,恐怕是每一个王者一辈子最忠实的朋友!”孙言饮尽杯中酒,悠悠地说。 “世上千万英雄,有几人能耐孤独?”丘处机不知何时已静静地坐在正厅中。 真金和孙言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很认真地听。 “挥刀策马,快意恩仇,每个人都不会讨厌,所以这样的人永远只是一个普通人。”丘处机如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但要做一个君王,则注定要忍人所不能忍,天下间难奈的,舍孤独其谁?” 说完,丘处机竟又静静地离开了。 孙言微微一笑,又饮了一杯酒,真金却呆呆望着丘处机刚才坐的地方出神。 “太子殿下。”一名侍卫略显匆忙地自门外走进来。 真金回过神来,认得那是他派去龙镇打探消息的侍卫。 “如何?”真金问得很简单,他从不喜欢跟他的下属说废话。 所以,那名侍卫嘴唇蠕动了一下,问答地也很简单。 “龙镇已毁,鸡犬不留!”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二十五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五章静夜(二)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孙言并没有说错,在这个晚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睡着,当真金的侍卫说出这句极简单的话之后,所有的人都以已经聚集在正厅之中。 真金双眉紧锁,不停地在正厅外来回踱步。他很清楚此刻的形式,敌人若是一旦发起攻击,恐怕不需一天,大元就要另换天日了。 “恐怕,”孙言淡淡一笑说,“我们现在需要去的地方不只是云南而已了。” “嗯,”澹台越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此地距离大都不过一日路程,但一日之内连续出现‘大邦国’教的两名高手,看来大都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啊!” “不错,如孙言兄弟所说,大都必然是‘大邦国’教志在必得的,若大都有失,恐怕整个国家瞬间就会崩溃。”皇甫折梅细细地说。 孙言不禁暗暗颌首,毕竟是西夏国师,真正遇到大阵仗,还是能够周全地考虑,不逞一时之快。 “大都不容有失,云南不能不去,”孙言果断地说,“那我们只能兵分两路。” “兵分两路?”尚英不以为然地说,“只一个素云就把我们打得一塌糊涂,谁知道云南还会有些什么怪物。若再一分为二,根本就是去送死!” 众人一听,尽皆默然。 眼下诸人之中,除了丘处机修为深不可测,可稳操胜券以外,的确没有一个人是素云的对手。 更让孙言忧虑的是,如自己所知的资料无误,那么护教四魔兽魂仅仅不过是“大邦国”教中的二流角色,诸如二君、三王、五个人这些地位在魔兽魂之上的高手都还没有出现,若果他们都集于一地的话,孙言实在不知道即便邱处机会不会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破巢之下,焉有完卵!”丘处机静静地说,他自始至终都只坐在正厅之中,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人在做什么,“就算这时不去,等到大元破亡,生灵涂炭,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真人言之有理!”澹台越十分肯定地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应当即刻出发!” “那就请国师分派。”真金凝重地点头道。 “大都与云南相较,毕竟云南路遥难测,虚实不明,”澹台越沉思片刻,似乎已经下定决心,“所以,大都这一路就烦请真人与太子、太尉去一趟。其余人等,直赴云南!” “好,睡觉。”左丘说完就走。 “睡觉?”皇甫折梅一愣,赶紧一把抓住司马扬,“老三,你会睡觉吗?” 司马扬一头雾水地望着皇甫折梅,小心翼翼地回答:“会啊!” “惨啦,惨啦!”皇甫折梅大叫起来,“我这些天一直没有睡过觉,不知道是不是失眠了!” 司马扬忍不住笑起来,“大师兄,在你没有变为实体之前,你还只是一个魂魄而已,你可听过魂魄需要睡觉吗?” “哦!”皇甫折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但马上又烦躁起来,“你们都睡觉了,那今晚我干什么呢?” 说完,一个人向园外走去,司马扬也自离开正厅。 不一会儿,正厅之中只剩下孙言和丘处机两人。 “我一直很奇怪,”丘处机忽然对孙言说,“所有人之中恐怕就数你的修为最弱,你凭什么从千年之后回到这里来拯救大元?” 这个问题孙言确实很难回答,他总不能告诉丘处机,那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传输不同步,所以至今不能激发细胞潜能吧? 所以,孙言只有苦笑。 “我不知道细胞潜能是什么东西,”丘处机竟似能够看穿孙言的思维一样,孙言只能张大嘴望着他,“但力量却是无处不在的,万事万物都有它们自己的力量,其实它们的力量及其微弱,但正如汇百流而成江河,只要你能够懂得怎样去汲取这些力量,足以让你无敌于天下了!” 孙言想了想,“这道理我懂,但如何去汲取这些力量呢?” 丘处机静静地问:“若有千百只萤火虫,你该如何聚其光亮于一处?” “当然是用一个纱袋笼住它们。”孙言并不清楚丘处机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回答道。 “不错,那么你就先把自己的身体变作一个纱袋吧!”丘处机似乎很有趣地说,这也是孙言第一次觉得他的语气之中还有一点点的生气。 “变作一个纱袋?装什么?”孙言不禁疑惑地问。 “有风吹来,装风;有阳光照耀,装阳光;有雨滴坠下,则装雨滴……总之,装万物于胸怀,融己身于天下,唯此而已!”说完,丘处机竟不再言语,自顾自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装万物于胸怀,融己身于天下。”孙言重复着这一句话,但却毫无头绪。 夜已深。 除了真金的一班侍卫在雁回园四周静静地巡回守卫之外,整个园子悄无声息。 孙言走回房间,躺在床上,脑海中却还反反复复闪现刚才丘处机所说的那一番话。 “装万物于胸怀,融己身于天下……装万物于胸怀,融己身于天下……唯此而已……” 孙言睁开眼,天已大亮,孙言奇怪自己怎么会睡得那么熟。 孙言走出房间,来到正厅,却看见丘处机早已站在正厅门前,面对厅外,万丈阳光正洒在他的身上,明晃晃的,竟让人无法凝视。 “来,”丘处机似乎早已知道孙言的到来,并没有转身,颇具鼓励地说,“站到我身边来,闭上眼睛。” 孙言照丘处机的吩咐,站到他的身旁,轻轻闭上眼睛。 “如何,感受到什么?”孙言耳旁传来丘处机的声音。 “温暖,阳光的温暖。”孙言闭着眼,仰起头,非常舒服地迎接着阳光的照射。 “很好,记住这种感觉,把它装在你的意念之中。”丘处机似乎很满意地说。 孙言微笑着睁开眼,却募地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暗,好像瞬间进入了深夜。 孙言诧异地望向丘处机,丘处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异,“闭上眼,你需要的,只是一种感觉。” ——了悟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 - - 孙言闭上眼,开始静静地感受身边的一切。 “你看到什么?”丘处机问道。 孙言无法回答,诚实地说,他的确什么也看不到。 “你看不到,只因你胸中什么也没有装,”丘处机缓缓地说,“往往一个人看到的,只是他想看到的,而并不一定就是他看到的,你明白吗?” 孙言若有所悟,但还是不太明白。 丘处机继续说道:“你心中有日月,则无论黑夜白昼,你都能够看见日月;你心中无我,则可以抛开一切牵挂,你明白吗?” “我明白!”孙言脸上漾起一丝笑意,“这大约就是以意念来控制自己。” “好!”孙言虽然闭着双眼,但听得出丘处机的语气之中颇有赞许的意思,“你现在感觉如何?” 孙言依然闭着眼睛,但似乎就在这一刹那,身外的一切都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皓月朗星,清风疏影,所有的东西竟都前所未有的清楚明了。 孙言就如同孤身矗立于天地之间,浑然与万物融为一体了。无论是流星划过时的光芒,山川的雄浑,江河的厚重,都化为源源不断的力量,汇聚于自己的身体之中。 “好!”丘处机说出第二个好字,“既然能够了悟,那我们不妨亲身一试,睁眼吧!” 孙言睁开眼,却惊异地发现自己竟处于一片无尽的火海之中,似乎这整个世界只有火的存在,即便本来还应该有其它东西,此刻也早付于一炬了。 极其强大的热力,让孙言瞬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你看到的,只是你以为自己看到的;你想要看到的,才是你将看到的!”孙言并没有看到丘处机,但耳边清晰地传来他的声音。 孙言忍住烈火烧灼的痛楚,咬牙闭上眼,想象着浩瀚的海洋,漫无边际的雪原,渐渐地,身上火热的感觉竟慢慢消失。 孙言再睁开眼的时候,火焰居然都已经仿似冰冻了一般地凝固了,就像在火焰燃烧的那一瞬间,时间突然停顿一样。 孙言极小心地走近一簇火焰,将手指刺入火焰之中,火焰如水一般分开,竟没有任何的感觉。 “好!”丘处机说出第三个好字,“不过学而无用,终究还是废物,就让贫道再教一教你如何运用吧!” 孙言眼前一阵恍惚,等一切安定下来,孙言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如同火山口的地方,四周的地上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会喷出一股火焰,孙言只能小心翼翼地在火焰之间穿行。 “看见前面那道门了吗?走进去。”丘处机的声音指点着孙言前行。 孙言放眼望去,在茫茫一片火红的如同岩浆一般的世界中,正前方确实有一座石城,石城正中是一道气氛诡异的大门。 说它是大门一点都不假,比起在大都见过的皇城的门来说,它比之高了至少五倍,宽出了至少也有三四倍,站在这样的大门前面,每个人都油然生出一种敬畏之情。 孙言再仰头向上看,在门框的正中写着几个大字,但字形却是稀奇古怪,似乎并不像汉字。 孙言也无暇再顾及这些细节,伸手就去推门,在他的手与那扇看似冰冷的石门相接触的一刹那,一股难耐的灼热瞬间传遍他的全身,孙言连忙缩手。 孙言仔细又看了一遍那石门,静下心来,将自己的意念融入天地,然后平和地伸出手,那道厚重的石门居然真的缓缓打开了。 缓缓走进去,孙言感觉门内竟像是另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虽然四周的景象与门外相差无几,但一眼望去竟无法看到边际,根本不是在石门外看到的那个石城一般大小。 孙言不知道丘处机让他进入这座石城的目的,当下也只好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窜。 越往深处走,孙言就越是觉得热得难受,尽管他已经充分地运用了自己的意念,但不长的时间,孙言还是已经衣裳尽被汗水浸透。 孙言在石城内四下乱走了一通,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心情逐渐烦躁起来。 正在这时,两个东西攸地随着一股火焰自地下钻了出来。 孙言实在只能叫他们做东西,以为他们一个长着牛头,一个生着马面。 ——牛头马面! 孙言不禁一阵苦笑,心里暗暗叫起来:“丘老大,这个玩笑恐怕开大了!” 牛头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盯着孙言,“地狱无门,偏偏就是有一帮不知死活的蠢材不知道好好走路!” “天地良心,鬼才想到这里来!”孙言苦笑着说。 “废话,这里当然只有鬼!”马面用一种缥缈地声音说。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住下吧!”牛头极阴森地咧了咧嘴,算是笑了笑。 孙言急忙四下寻找丘处机,但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身影,更糟糕的是,居然连自己进来的那扇门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牛头已经低下头对准孙言,孙言连忙准备闪避,可惜牛头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想象的速度,孙言身形未动,牛头的头就已经撞在了孙言胸膛上。 孙言惊恐地望着牛头,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咦,”牛头忽然抬起头奇怪地望了望孙言,身子立刻又回到了马面身旁,“太虚真元!” 孙言赶紧低头查看被牛头撞到的地方,却发现在胸前有一团祥和的光芒闪动着。 “你究竟是什么人?”马面的脸似乎变得更长了。 “搅扰两位了!”丘处机的声音忽然响起,“贫道长春子。” “长春真君!”牛头马面都是一惊,“不知真君与这位……这位……有什么关系?” “贫道想烦二位引这位小兄弟一行,不知是否方便?”丘处机还是一贯淡淡的语气说。 “方便是方便,”牛头看了一眼傻傻站在原地的孙言,“只怕这位小兄弟进得去却出不来!” “二位不必多虑,若出不来自由贫道担待,有劳二位了!”说完,丘处机似乎又消失了。 牛头很奇怪地又看了孙言一眼,“跟我来。” 孙言紧紧跟在两人身后,在一片空地上绕行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里?” 马面也不回头,冷冷地答道:“地狱”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二十六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六章闯狱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八大地狱中的烧热地狱!”马面看看孙言有些茫然,接着补充说。 “也就是你进石城的时候,门上写着的那几个字代表的地方!”牛头生怕孙言听不明白,又详细地解释说。 “上面是写着几个字,但若是我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我就绝对不会来了!”孙言苦笑道。 “那是梵文,你自然看不懂!”马面淡淡地说。 “嗯,我相信,”牛头也说,“若是一个人明知到这里是什么地方还硬要进来,那么他不是胆子太大就一定是个傻子,我看着两种人你都不太像!” 马面又自言自语地说:“莫非是你得罪了真君?” 孙言却越听越是糊涂,“我去那里干什么?” “你都不知道,干嘛还问我们呢?”马面冷冷地回答。 牛头和马面忽然停下来,同时面对脚下的地面发出一种搜魂夺魄一般的声音,地面缓缓向两边裂开,出现一个向下的通道。 孙言移近一步,探头向里边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更加灼人的热浪毫无间隙的从里面涌出来,“这就是那个……烧热地狱?” 牛头和马面却都没有回答他,牛头反而很是诡异地望着孙言问:“你知道一个人坠入地狱是什么感觉吗?” 孙言被牛头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连忙摇头。 马面把一只手搭在孙言的肩膀上,“那你今天走运了。” “为什么?”孙言很是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牛头也把一只手搭在孙言另一边的肩膀上,“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孙言才刚刚有点感觉不妙,牛头和马面就一起把孙言扔了下去。 这一瞬间,孙言很奇怪的忽然想起了一种游戏——蹦极。孙言在想,若有一个人在人间和地狱之间作一个蹦极的话,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具有挑战性的极限运动了! 这么想着,孙言甚至还来不及害怕,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孙言是感觉落在了地上,可如果这里是地的话,刚刚自己是从什么地方下来的呢? 孙言抬起头,在他头的上方似乎什么也没有,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 “不错,”正当孙言不知所措的时候,丘处机的声音又出现了,“要无我方能无畏,你做得不错!” “就这么简单?”孙言实在难以相信,所谓的无我就只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一种感觉。 “世上事本就没有难易的分别,重要的是有所悟!”丘处机继续说道,“不过,知并不等于行,接下来就全看你自己的行了!” 孙言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那我要怎样去行呢?” 丘处机没有回答,似乎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孙言知道就算丘处机还在这里,他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于是孙言先以意念尽量让自己不被烈火烧灼,然后开始考虑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但毕竟孙言修为极浅,才一将注意力用于思考,马上浑身就开始灼痛起来。 孙言也顾不得许多,赶快收敛心神,随便选了一个方向。 孙言脚已迈出。 就在孙言脚步迈出的一刹那,整个场景忽然就变了。 他忽然看见成千上万赤身**的亡魂,在似乎瞬间产生的火焰之中凄厉的嚎叫着,孙言这一刻才真正了解所谓的炼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孙言环顾四周,无边无际的火场之中,除了亡魂就是烈火,除此而外,绝对没有第三种东西。 “真君要我们告诉你,出口就在正东的方向。”混沌之中,一个缥缈的声音传出,孙言认得这是马面的声音。 “正东?正东在哪里?”孙言拼命地大叫道。 并没有回答,但孙言这一叫,意念稍一松懈,无尽的烈火马上就像已经烧透他的骨骼一般。 孙言只得重新控制住意念,在身子附近形成一个方圆三尺的无火之地,这让孙言稍稍感觉舒服一些。 但很快孙言就发现,真正要命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自己刚才那一声大叫,吸引了所有亡魂的注意。 奇* 书*网 *w*w* w*.*q*i *s*q *i* s* h* u* 9* 9* .* c* o* m 这些亡魂在烧热地狱之中不知待了多长时间,意识之中早就只剩下对烈火的怨恨,并且根本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只能在心中越聚越浓,这时居然发现闯进了一个生人,所有的亡魂立刻扑向孙言,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 孙言情急之下,挥拳乱打,将几个靠得太近的亡魂逼出了身旁的无火之地,但意念一散,无火之地立刻收缩,孙言又只得重新集中意念,将无火之地的范围再次扩大开去。 但一面要保住无火之地,一面要对付不断涌来的亡魂,孙言已经开始绝望。 “无我方能无畏!” “你以为看到的,未必就是你真正看到的!” “装万物于胸怀,融己身于天下!” 丘处机的声音不断地从仿佛天外的地方传来,渐渐地,孙言感觉全身似乎已经麻木,无火之地也越来越小,甚至挥出的拳头也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孙言干脆停止挥拳,闭上眼等死。 当孙言必上眼睛的时候,他似乎就看见了唐诗,看见唐诗诗一样的笑,看见唐诗慢慢地向远处走去。 孙言慌忙睁开眼睛,急切地寻找着唐诗,似乎四周的亡魂已经完全不存在。 孙言并没有看见唐诗,但他却看见了一道门,一道在正东的门! 孙言相信,只要走出那道门,唐诗一定就在门外! 孙言忽然笑了,他开始慢却坚定地向门走去,他忽然明白丘处机讲的那三句话的真正意思,那就是——信念! 孙言慢慢地走着,就像携着唐诗的手在黄昏的林荫下漫步,孙言每向前走一步,无火之地就向外扩展一分,亡魂们也惊惧地向后退几步。 当孙言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整个烧热地狱之中已经没有了烈火的存在。 孙言回过头,亡魂们都愣愣地不知所措,仿佛烧热地狱之中一旦火焰消失了才是让他们更加惊惧的事情一样。 孙言走出门去,那门刷地关上,立刻消失了。 牛头和马面已经等候在门外,看见孙言除了很疲倦之外,居然丝毫无损地走了出来,都无法置信地瞪着他。 “你是谁?”牛头问。 “我是孙——言。” ——出发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孙言?”牛头和马面当然不知道孙言是个什么人,但自这一刻起,他们不约而同地发誓,就算有一天黑白无常把孙言送到这里来,他们就是拼了命,赶也要把他赶回人世去! 孙言走出烧热地狱的大门就看见了丘处机,虽然他并看不到丘处机的面容,但他确实能够感觉到丘处机在笑,很浅但非常高兴的笑。 “这算不算是成功的试试呢?”孙言微笑着问。 “你说呢?”丘处机居然反问道,这让孙言觉得他越来越有一点“真人”的味道。 “不过,我还是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孙言想了想说,“在牛头撞在我身上的时候,为什么我身上会有太虚真元?” “你以为太虚真元是什么?”丘处机缓缓转过身,朝前走去,“所谓太虚,即是万物,它自然也就存在于万物之中,又岂是一个人所独有的呢?” 孙言挠挠脑袋,紧追几步跟上丘处机,“若是这样,岂不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人都可以天下无敌了?” “道理谁不晓得!”丘处机语气中满是讥讽之意,“可惜,太虚无尽,人心却应知足。这世上太多知理而不知足的人,所谓物极必反,连自己这一关尚且过不了,还说什么天下无敌!” 孙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我有缘至此,”丘处机缓缓地说道,“不过,天下路天下人走。你会如何走,全在乎你一年之间,好自为之吧!” 说完,丘处机一挥手,天地竟瞬间消失,孙言朝深渊之中坠下…… 孙言全身一阵乱颤,叭地跌在了地上,孙言慌忙睁开眼睛,原来竟是作了一场梦,从床上掉了下来。 孙言一阵傻笑,从地上爬起来,撑起窗户,发现天已大亮。 孙言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往正厅走去。 孙言来到正厅,却看见丘处机早已站在正厅门前,面对厅外,万丈阳光正洒在他的身上,明晃晃的,竟让人无法凝视。 这一切岂非正是梦中所见?! 孙言张大着嘴,愣愣地站在原地,丘处机却似乎早已发现他的到来,朝孙言招了招手。 “来,”丘处机说道,“站到我身边来。” 孙言走到丘处机身旁,想了很久,终于问:“要不要闭上眼睛?” “一个梦又怎能做两次?”丘处机的声音居然有一丝温暖。 “那么说,”孙言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昨晚那些并不是梦?” “人生本就是一场大梦。”丘处机淡淡地回答,“走吧,至少现在不该做梦。”说完,丘处机飘然向雁回院外走去。 孙言走出园子时,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真金特意从侍卫的马中挑出最好的七匹配给澹台越一行人。 真金看见孙言走了出来,迎到他身前,很认真地望着他,“保重!” “保重!”孙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很伤感的感觉。 当真金看见孙言策马而去的时候,心里也有一种很浓很浓的愁绪,他很想问孙言一个问题,但又隐隐觉得这问题说不定马上就会有答案。 终于,孙言一行人的身影完全从真金的视线中消失。 ********* 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小雷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似乎连身子也轻了许多。 “你昨晚睡得很香!”青丝就坐在他的对面,用一种很让人舒服的眼神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莫非……”小雷忽然闭起一只眼睛,邪邪地笑着说,“你昨晚偷看我!” “没有啊!”青丝很认真地说,“昨晚我整夜都在看着你!” 小雷险些把自己的舌头吞了下去,“你昨晚一直就这么坐着,一直没睡?!” “很奇怪吗,”青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已经两千年没有睡过了,又不止这一天。” “乖乖,”小雷摸了摸鼻子,诧异地望着青丝,“要是老子推牌九的时候有这么好的精神岂不是好到撞墙!” “推牌九?”青丝奇怪地望着小雷,“那是什么?纸做的吗?” “纸做的?那是什么?”小雷瞄着青丝,抓着头问,“居然还有老子不知道的赌法,真是邪门啦!” “我也不太清楚,”青丝摇摇头说,“几年前主人替我招魂之后,我曾经见过他们玩儿过,好像就扑……什么牌,不是牌九吗?” “几千岁的大姑娘啦,什么事都不懂!”小雷自豪地说,“牌九呢是用木头做的,若用纸做,恐怕就要变成吹牌九了!” 青丝茫然地摇摇头,睁大眼睛盯着小雷,似乎小雷正在用耳朵说话一样。 “真是麻烦!”小雷急得抓耳挠腮,“前天我和兄弟们推牌九的时候……” 说到这儿,小雷忽然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凄苦。 “既然你的兄弟现在不在,那不如你教我吧,”青丝似乎很有兴趣地坐到小雷身旁说,“教会我之后,至少我可以陪你玩儿啊!” 小雷眼中有光闪动,所以小雷不抬头,所以小雷很不屑地说:“两个人有什么意思,玩牌九一定要在赌坊里,一定要有人叫,一定要因为怕把自己输到只剩最后一条裤子而紧张得不得了才过瘾嘛!” “赌坊?”青丝对这个名称很是陌生,“这里离大都不远,大都应该会有赌坊吧!” “有,”小雷很肯定地说道,“以前我有个兄弟曾经告诉过我,大都有一个叫做赌坊的赌坊,大得一塌糊涂,每个人一赌就是几千两!妈的,要是去那里面赌上一把,真是死也瞑目了!” “你要去大都?”青丝不确定地看着小雷问。 “反正老子现在打不过素云那个王八蛋,不如先找个人多的地方避避在说,”小雷似乎很无所谓地说,“我一想跟兄弟们说英雄不吃眼前亏嘛,我是老大啊,难道自己说话都不算话吗!” 青丝仔细地望着小雷,她忽然觉得小雷并不仅仅只会是一个小混混而已,迟早! “何况,”小雷笑了笑接着说,“我总不能让一帮兄弟死不瞑目吧,这么简单的要求!” “好,我们走!”青丝开心地笑着。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二十七之二十八章 镇魔世纪TXT全集下载镇魔世纪快眼看书列表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加入书架|加入书签|推荐本书|返回书页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七章异城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大都真的很大,当小雷走进大都的一刹那,就开始头晕。 “乖乖,”小雷一边看得眼花缭乱,一边说,“大都就是大都,连人走路都不用看着地的!” 街上的行人看见小雷一身破旧打扮,青丝又是稀奇古怪,都赶紧装作没看见,望着天走开了。 “大都这么大,怎么找那个什么赌坊赌坊呢?”青丝毫无头绪地望着四周,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小雷抓了抓头,忽然目光停在一处,开心地说道:“有办法啦!” 青丝朝小雷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大约七八个混混正晃头晃脑地向这边走来,街上的人都像看见瘟神一样纷纷躲开,唯恐避之不及。 小雷走到一群混混面前,对一个尖嘴猴腮,看上去像这群混混头的人问:“路过贵宝地,想跟几位兄弟打听个地方!” 那混混头看见小雷穿着破旧,甚至透着一股土气,但居然又大咧咧挡在自己面前,一时也摸不清他是什么来路,狐疑地望着小雷问:“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哦,”小雷摆了摆手,好像很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的兄弟都叫我雷爷,大家叫我小雷就行了!” “这么说小雷兄弟也是一方老大了,”那混混头脸上神色一变,“不知在何处发财啊?” “龙镇。”小雷很是自豪地回答。 “龙镇?”一群混混都是一愣,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龙镇这个地方,但最后都一脸茫然地相互望着,很显然并没有人知道有这个地方。 “呵呵,”那混混头打了个哈哈,索性避开这个话题,“不知小雷兄弟要打听个什么去处啊?” “不瞒诸位,兄弟我想去赌坊。”小雷笑着说。 “赌坊?”混混头一皱眉,“大都少说也有十个八个赌坊,兄弟要去哪一家?” “赌坊!”小雷又很认真地说了一遍。 “赌坊赌坊?!”混混头脸色忽然变得异常的难看,“你……真地想去?” “若是喝酒吃饭,我一定会找一家酒楼。”小雷蛮有意思地看着混混头,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在大都问个地方也会那么麻烦,若是在龙镇的话,早有几十个人争着带自己去争到打起来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兄弟带你去吧!”那混混头想了想说。 “青丝,我们马上就能到了。”小雷开心地朝青丝招招手,青丝不快不慢地走了过来。 “这位是……”一群混混看到青丝的样子都不由一愣。 “她是我表妹,从小喜欢摆弄颜色,别看她今天是绿的,谁也不知道明天她会变什么色了!”小雷嘻嘻笑着说。 一群混混听得不住点头,显然是相信了,居然还有一个混混语重心长地劝青丝:“姑娘家的,涂点胭脂擦点粉吗都是可以的,但把自己弄得全身一个色那就不太好了,会吓到婆家的!” 青丝根本没有工夫听他废话,倒是小雷能编出那么个稀奇古怪的理由来,青丝觉得挺好笑的。 那混混头显然也觉得那个混混烦人,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然后转过来问小雷:“你们真决定了要去吗?若想好了我们这就出发了!”说着,向旁边的一个混混使了个眼色,那混混悄悄绕进一个巷子里去了。 青丝轻轻拉了拉跟在混混头身后的小雷,一边走一边小声说:“这帮混混有鬼,小心点!” “混混就那么点伎俩,我比他们懂得老了!”小雷满不在乎地笑着说,“更何况,还有个表妹在嘛,有你在还需要我伤神吗?” “少嘻嘻哈哈的,我老是觉得整个大都似乎都有问题,你仔细看看街上的人。”青丝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小雷装作看两旁的店铺,朝行人脸上扫了一眼,的确发现十个人里有三四个的脸上居然没有丝毫的表情,完全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妈的,怪不得老子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太安静了!”小雷哼了一声说。 “这里一定有‘大邦国’教的高手在。”青丝肯定地说,“我的御魂诀只能操纵死人,这个人居然能把活人变成傀儡,修为一定在我之上。” 正说着,小雷一行人路过一间店铺,那店铺的主人正在和邻铺的老板诉苦。 “唉,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大都居然像是没有正常的女人一样了,十个女人路过我这香粉店居然有六个看都不看一眼,真是邪门啊!” “嘿,那我怎么办?女人不买胭脂水粉还不会死,但活人却不能不吃东西吧,我这有名的烧鸡居然一天只卖出几只,还全是一手提着香烛的人来买去的,这才叫邪门儿!” “看样子,如今整个大都恐怕也只有香烛店生意好喽!” “那你不如也把你这香粉点改成香烛店算了。” “臭嘴!” “妈的,这倒是奇怪了,”小雷越听越是新奇,“老子第一回听说全城的人都喜欢买香烛的!拿来当饭吃吗?” “那也未必不是。”青丝淡淡地说。 “两位,赌坊赌坊到了。”小雷正想问青丝,混混头停了下来,指着一幢煞是宏伟的楼说道。 小雷很是奇怪地盯着这楼看了半天,忽然问:“兄弟,这里真是赌坊?” 混混头神色募地一变,挤出一丝笑来,“那依你看这里象是什么地方呢?” 小雷嘻嘻笑着,拍了拍混混头的肩膀,“兄弟说是就一定是了,我只是奇怪,那么大的赌坊,怎么连个进进出出的人都没有呢?” 混混头听小雷这么一说,神色顿时又缓和了下来,“呵呵,兄弟莫非不知道有赌便是局,有几个人坐下了还肯起来的?!” 小雷心领神会地与混混头相视大笑。 “请吧。”混混头一摆手,让出一条道来。 小雷一拉青丝的手,快步走进了赌坊。混混头望着小雷一副猴急的样子,很是复杂地笑了一笑,接着和其他混混也走了进去。 “乖乖!”小雷一走进赌坊就已经被惊呆了,在他的印象中,龙镇那个能够挤下五六十个人的赌坊已经是十分宽敞了,但这里居然足足是龙镇赌坊的二十倍! 里面大呼小叫的赌徒看见两人走了进来,都不经意地瞟了他们一眼,马上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赌局上面。 青丝环顾四周,“小心”————赌局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小心什么?”小雷愕然问。 “这里真正在赌的人恐怕没有几个?”青丝淡淡地说。 小雷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去,几个本来在看着他们的赌徒马上把视线移开。 “妈的,”小雷很有意思地笑笑说,“我没钱,你没色,怕什么!”说完,径直朝一个赌桌走去。 青丝咬了咬嘴唇,还是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呆子是真傻还是装疯,居然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她没色!青丝简直恨不得把小雷撕碎了。 “嘿嘿,这是在玩什么?”小雷挤进人群,很是没话找话地说。 “你莫非不认识骰子?”庄家既不屑又好笑地问。 “妈的,老子在龙镇的时候曾经连掷七把豹子,我会不认识骰子,简直笑死人啦!”小雷笑骂道。 “龙镇!”庄家一愣,神色突然变得非常怪异,其他的赌客也齐刷刷地望向小雷,就像他是一直会说话的猫一样。 “你真是从龙镇来的?”混混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庄家的身旁,示意庄家让开,“那不如让兄弟陪你玩儿几把如何?” 小雷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刚把手伸出去要抓骰子,忽然又缩了回来。 “兄弟莫非怕输不成?”混混头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周围的赌客也都跟着起哄起来。 “妈的,你们这些兔崽子,真是没见过世面!”小雷忽然转过头去,一拍桌子说,“鬼吼鬼叫的,这让老子怎么赌!” 小雷这么一叫,所有的人居然就都静了下来,就连小雷也奇怪自己居然会有这么惊人的号召力。也只有小雷一个人没看见那混混头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 小雷依然蛮得意地转过头看着混混头,然后很认真地说:“其实我倒不怕输给你什么,因为,我身上根本一分钱都没有!”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就呆了,那混混头脸色募地一变,“你真是来赌钱的?” “兄弟的记性好像不太好,我一路上不知回答过你多少遍了!”小雷似乎非常无奈地苦笑着。 “好,若你赢了,桌上的钱你尽管拿走!”混混头紧紧地盯着小雷说,“但若你输了,我也不要你的钱,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妈的,老子好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好事情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吧!”小雷一边说,一边就去抓桌上的骰子。 混混头一把抓住小雷的手,微笑着说:“若我们只是赌大小,以兄弟你的功夫,我岂不是很吃亏!” 小雷很爽快地放开手,“既然你已经让我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你说怎么赌就怎么赌吧!” “我们只用一个骰子,然后每人叫一个点,谁投中了自己叫的这个点谁就赢!”混混头用一种狡诈的目光注视着小雷说。 “哦,”小雷似乎并不反对,“那若是我们都投中了自己的点又该如何呢?” “那当然算庄家赢了!”混混头笑得更狡诈。 “哦,那庄家当然是你喽!”小雷似乎还是不反对。 “对极了!” “那你似乎占了很大的便宜了,就算我真有本事投出自己叫的那个点,还是稳输啊!”小雷满不在乎地笑着说。 “非常对!” “好,就这么来吧!”小雷忽然坐直身子,含笑看着混混头,这倒让他一愣,任何人都想不到小雷居然会那么爽快地答应下来。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混混头狐疑地看着小雷,好像生怕他会反悔一样,迅速抓起一粒骰子,“三!” 就在混混头投出骰子的一瞬间,小雷忽然一伸手把接骰子的碗拿了过来,“咦,这不是秦始皇喝长生不老药的碗吗,青丝,你来看看是不是?” 青丝强忍住笑,走到小雷身边,拿起那只碗看了看,“不是,秦始皇喝药用的根本就不是碗。” “哦!”小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准备把碗放回去,“不好意思,看错了,你可以开始了……咦,原来你已经投了吗?”小雷好像很惊讶地说。 混混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不知道这次算不算,哦?”小雷似乎很惋惜地看着那只“四点”朝上的骰子,问青丝,“按理来说,老大说话是应该算话的,当然,我是这样子的,不过……” “少废话,到你了!”混混头已经恨得牙痒痒,喘着粗气打断小雷说。 “哇,”小雷看着混混头,惊讶地叫起来,“这——么小的一粒骰子,居然把兄弟累成这样!看样子我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不如我也投一个三点吧!”说着,小雷缓缓拿起桌上的骰子。 “你……”混混头一句话憋在嘴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其他的赌客也都面面相觑,看上去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哈哈……”小雷正要投下那粒骰子,一阵笑声从人群中传出,人群攸地分开,一个留一缕黑髯,穿灰色布衣的中年书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书生从容地走到混混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岳兄弟,看来你这次是遇到高手了!” 岳兄弟甚是尴尬的站在一旁,作声不得。 “这位就是龙镇的雷爷吧!”书生平和地望着小雷问。 不知为什么,小雷竟觉得这书生身上散发出一股摄人的气势,也不敢无礼,于是淡淡地回答:“你可以叫我小雷!” “小雷兄弟,不如让在下和你赌一把怎样?”书生笑着问。 “赌什么?还是投骰子吗?”小雷很好笑地问。 “小雷兄弟一眼就能看穿这骰子作了手脚,显然是个行家,在下当然不会如此不智了?”书生笑道。 “文先生……”岳兄弟似乎想阻止,却被书生一抬手止住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小雷心里不禁一震,“这书生好像才是这赌坊的老大,妈的,世道当真变了,连书生都当了赌坊的老大,老子以后岂不是很难混?!” 文先生继续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赌你答不对!若你答对了,刚才的赌金双倍奉上!” “老子书是没念过,不过好像还不是个猪头,问!”小雷冷笑着说。 “ 推荐本书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加入书签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前后翻页,上下(↑↓)上下滚用,回车键:返回目录返回顶部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二十八之二十九章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八章惊识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 - “好,你听好了,”文先生很认真地望着小雷,“东瀛者,畜牲也!” 文先生这话刚刚说完,整个赌坊的人脸上都露出得意的神色。 小雷莫名其妙地看着文先生,“你要和我对诗吗?那老子还是认输算了!” “阁下真是好定力,”文先生脸上微微变色道,“在下听说阁下自诩为武士,但凡战败都要自尽以保武士之道的尊严,但如今被诬为畜牲而甘心受之,这个……呵呵……” 岳兄弟与人群都发出一阵极为肆意的笑声,文先生也正带着一种奇怪的笑意注视着小雷。 小雷脸上没有笑,一点都没有。 小雷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眼神扫视了一遍众人,如同刀锋从每个人的脸上刮过,众人募地一惊,不约而同地从桌下抽出兵器来。 青丝却不慌不忙地走到小雷身边,冷冷地注视着众人的动静。 “你可以说我小雷是猪是狗,”小雷盯着文先生,眼睛已经发红,“但你若把我比作素云那种狗娘养的,老子就是死也跟你们拼了!来吧!” 小雷说完,昂然面对众人,竟隐隐透出一股凛人的气势。 这时文先生和岳兄弟倒是一愣,文先生急声问:“你当真不是素云?” “老子大号叫做小雷爷,”小雷冷冷地笑着,“老子今生要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是宰了素云那个王八蛋,你说我是不是?” 岳兄弟舒了一口气,朝人群挥了挥手,整个赌坊瞬间又回复了刚才的热闹与喧哗。 “小雷兄弟,在下文天祥,”文先生很是抱歉地施礼道,“这位是岳复兄弟,祖上正是武穆王岳元帅。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小雷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你是文……你就是文大人!”小雷愣愣地瞪着文天祥,一脸诧异的神色。 “我和小雷兄弟见过吗?”文天祥也是一怔。 小雷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怎会和文大人见过呢,只是经常听镇上的人说起文大人的事迹而已!”文天祥自谦地一笑。 “这位……岳复兄弟真是岳武穆的后人吗?!”小雷兴奋得看着岳复问。 “莫非不像吗?”岳复豁然一笑问。 “这个……画像上岳武穆……这个威武…个这个……呵呵呵呵”小雷实在看不出岳复哪一点长得像曾经看过的岳飞的画像,若有人说他是时迁的后人小雷反倒会更相信。 “若是这样一个道理,那天下俊美者岂不都是英雄了?”岳复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 “妈的,也是!”小雷想了想笑着说,“这全怪镇上那个说书的,老子回去非好好抽他两个耳光!” 文天祥与岳复对视一眼,神色间都有些异样,“小雷兄弟莫非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小雷望着周围赌桌上热火朝天的景象,实在感觉手痒得很。 “昨天龙镇全镇上下都惨遭毒手,据说凶手正是素云!”文天祥轻轻叹了口气说。 “龙镇……全镇……”小雷震惊地望着文天祥,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我绝对相信就是素云,”青丝淡淡地说,“若是他不高兴,他见到的人就都会变成死人!” 文天祥奇怪地瞟了青丝一眼,却没有说话。 “老自若不亲手宰了这个王八蛋,老子就誓不为人!”小雷狂怒地一拳击在赌桌上,整张赌桌立刻像一块朽木一般散落一地。 文天祥与岳复都不禁在心中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和小雷真的动手,否则后果恐怕会很糟糕。 如果有一个人真正吃了一惊的话,那个人就是青丝。因为青丝忽然发现,在小雷的身上正有一种自己很熟悉,可似乎又很陌生的力量在蔓延。青丝并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但似乎它并不在自己之下! “以小雷兄弟如此的功夫都奈何不了素云,看来恐怕我们的计划也成泡影了!”文天祥无奈地苦笑道。 “也不尽然,”岳复皱着眉说,“若小雷兄弟肯与我们联手的话,也未必没有胜算!” “你们要杀素云吗?算上我!”小雷大叫着冲到文天祥身前,倒把文天祥和岳复吓了一跳。 “不错,”文天祥稳了稳神,“最近大都的民众象是受了一种邪术的影响,行为变得极为古怪!” 岳复接着往下说:“据我们的人打听的消息,素云似乎就是这件事的主谋。而且我们还听到风声,素云今天将会返回大都,好像是要进宫和忽必烈商议什么事情。所以,我们才错把兄弟当作是他了!” “妈的,管他是不是主谋,反正杀他又不用给钱,不杀白不杀,先杀了再说!”小雷叫道。 “杀他固然是我们的一个目的,”文天祥缓缓地说,“但更主要的是,我们要弄清楚忽必烈是不是与素云勾结,准备投降东瀛!” “什么,投降素云那龟孙子的东瀛!”小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汉人的天下为蒙古所取已是一辱,若还要再降蛮夷,恐怕我华夏再无尊严可言了!”文天祥双眉紧缩,十分忧心地说。 “所以,我们打算明晚潜入皇宫,把这件事弄清楚。”岳复说。 “好,让我们兄弟在皇宫干他一票,”小雷忽然傻傻地笑起来,“乖乖,想想都兴奋!” “今天反正无事,若小雷兄弟喜欢的话,就去和兄弟们赌两把,输了算我的!”岳复笑着说。 “还是岳兄弟深得我心啊!”小雷话没说完,人却已经冲了出去。 文天祥看了看小雷,又看了看站在小雷身旁的青丝,然后走到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小雷早已经站在一张赌桌前面,一个汉子将一盘约三百两的白银放在小雷身前,“这是岳老大给雷爷送来的,请雷爷尽兴!” 小雷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然后拉青丝在身边坐下,“看见没,这就叫做牌九啦!看我今天怎么痛杀全场!全押啦!” 说完,小雷毫不犹豫地把一盘白银推了出去。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十九章夜游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小雷一个人走在最前面,青丝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而岳复就走在青丝旁边。 小雷此刻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在赌坊居然连输了十六把,钱是小事,反正岳复会不停地让人送上来,可这却让小雷在青丝面前丢尽了面子。 所以虽然青丝和岳复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但还是拼命忍着,也只好走在小雷身后了。 小雷当然知道这两个人鬼鬼祟祟走在后面是什么意思,但小雷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难道他能冲上去掐住他们的脖子让他们不要笑吗,更何况小雷很明白,别说青丝,就是那个看上去丑得让自己有点倒胃的岳复,恐怕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小雷兄弟,今晚就请二位在这里屈就一晚了!”小雷正闷头往前走,岳复从后面叫住了他,小雷很不高兴地止住脚步,很不高兴地转过身来,很不高兴地抬头看了看客栈的招牌。 ——客栈客栈! “哈,一看就知道这也是你们自己人的地方了!”小雷冷笑着说。 “不错,近来大都情形复杂,还是在自己的地方放心一些!”岳复笑笑说。 “就算要告诉别人哪些地方是你们的也不需要这么直截了当吧,莫非你们开家当铺也叫做当铺当铺吗?”小雷没好气地说。 “小雷兄弟怎么知道?那是我们在城南的地盘,你们去过吗?”岳复诧异地问。 “傻子都看出来了,”小雷忍不住笑道,“若我是那个王八蛋素云,今天晚上就找着这些名字吧你们给一锅端啦!” “小雷兄弟有所不知,文先生所率的属下大多目不识丁,又分布于各地,若要他们来到大都到处打听一个处所甚是危险,所以只好……让小雷兄弟见笑了!”岳复不好意思地说。 小雷也不好再说什么,跨步走进客栈去了。 岳复随后将一切安排妥当,看看小雷还余气未减,也就先行告辞了。 青丝很奇怪地望着小雷,“你今天很奇怪!” “是吗?”小雷忽然笑了起来,丝毫不像一个刚刚才输掉了几千两银子的赌徒。 “你到底在预谋什么?”青丝很直接地问小雷。 “唉,”小雷看了看青丝,好像很惋惜地叹了口气,“一个女人若是把男人看得很清楚的话,男人都会很没面子的!” “那么,”青丝忽然跑到小雷身边,小鸟依人般地挽着小雷的手,很认真地望着小雷说,“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打什么鬼注意好不好?” “妈的,好冷!”小雷伸了伸舌头说,“你放手我就告诉你。” 青丝忽然一把抓住小雷的衣领,“我通常杀一个人只需要很短的时间。” “我告诉你的时间更短!”小雷居然笑嘻嘻地说。 青丝很不甘心地放开小雷,斜瞅着他。 “你说有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刚刚输了别人几千两银子而且很生气看起来还非常小气的小男人?”小雷一口气说出来,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地看着青丝。 “你觉得他们会监视我们?”青丝想了想问。 “若我今天没输的话,恐怕是的!”小雷一边回答,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打算怎样?”青丝还是不太明白。 “你是问现在还是晚上?”小雷喝了几杯茶,已经躺在房间里那张铺得很软的床上。 青丝抱着手看着小雷,小雷当然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很乖地回答:“现在,睡觉;晚上,出去。” 青丝似乎对这个答案还比较满意,并没有继续恐吓小雷。 “这床好舒服啊!”小雷瞄着青丝,“还很大哦,要不要试试!” 青丝朝小雷很妩媚地笑了一笑,小雷就不出声了。 ********* “妈的,那么大个大都,怎么天才刚黑就连个鬼都看不见了!”小雷和青丝已经走过了整整的三条街,但还是一个人也看不到。 “看来大都确实有古怪,”青丝一边走一边说,“那个文先生不是想让你帮他们吗,你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溜了?” “我凭什么帮他们,他们是我亲戚吗?再说,人那么多,在好玩的事情也会变得不好玩了!”小雷很无所谓地说着,忽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一间不小的房间居然门户大开,而且透出很明亮的灯光。 “要不要看看?”青丝忽然很痞地拍了拍小雷的肩膀问。 “好,”小雷也很认真地拍了拍青丝的肩膀说,“你先上,老大在后面保护你!” 当小雷被青丝提着走向那房间的时候,小雷只有抱着手,板着脸,“不用自己走,倒也舒服!” 青丝把小雷扔在门旁,小雷痛得简直要大叫,但还是立刻捂起嘴来,狠狠地瞪着青丝。 青丝也不去理会小雷,自顾自地走到门旁,伸出半个头去。 小雷连忙轻轻地走到青丝身旁,“里面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青丝似乎很失望地摇了摇头说。 “妈的,搞那么神秘!”小雷一声叫了出来,向门里走去,但他的脚才刚刚踏进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慢慢一屋子的人正好好地盯着他。 “除了人!”青丝的下半句话这时也不紧不慢地说了出来。 小雷怔怔地望着屋里的人,屋里的人似乎也莫名其妙地望着小雷,“你是哪个堂的?”屋子中一个男子呆声呆气地问。 小雷忽然发现这屋里的人居然都带着一股呆气,那感觉就象是吃了很多巴豆,刚刚拉了三天一样。 “我路过的。”小雷居然也装出一副呆样回答道。 屋里的人见小雷这么回答,居然也不再问,都转过头去朝着一幅画像不停地磕起头来。 小雷略微靠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那画像,画像中是一个很模糊的人的背影,很高。在画像的下部还写了一行很奇怪的文字,那是小雷从来没有见过的。 小雷慢慢退了出来,朝青丝使了个眼色,继续往前走去。 “屋子里有什么啊?”青丝故意逗小雷道。 小雷忽然一把抓住青丝,把她挤到了墙边。 镇魔世纪 第一卷 帝国反击 第三十章 潜 镇魔世纪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三十章潜行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淡蓝蓝色淡灰灰色深灰暗灰绿色明黄字体颜色黑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特大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 - - 青丝的心狂跳起来,忽然间一种慌乱与酥软的感觉传遍全身,青丝清清楚楚看到眼前的小雷,但某种感觉却似乎回到了一个古老的时间。 “有人过来了。”小雷警觉地贴着墙向外面望去,一队人整齐而悄无声息地走到距墙很近的地方停下。 “文先生,咱们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小雷兄弟,不知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黑暗中传来的竟是岳复的声音。 “刚才客栈的兄弟说下午皇宫忽然增添了守卫,也不知是不是我们行动的消息给泄露了?”文天祥语气中似乎很是焦虑。 “若消息可靠,素云此刻已经进宫,假如今晚放弃行动,不知忽必烈会不会宣布归降?而且,若今晚时机一失,素云伤势痊愈,再想取他狗命恐怕就难得很了,那么龙镇红袖楼的姐妹岂不是都白死了?!”岳复显得很激动。 “什么?红袖楼居然和文老头子也有关系吗?”小雷不禁一愣,“妈的,老子常去走动,从来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老头子果然有一手!” 青丝看见小雷的脸色不停地变化,心中也是奇怪,但一时也不敢惊动了外面的人,只好作罢。 “也罢,”文天祥轻轻叹息一声说,“成事不在一人,既然找不到小雷兄弟,那么我们只好靠自己了。岳兄弟,你带三十个身手较好的弟兄和我一起进宫,其余弟兄分散等候在皇宫四周,随时准备接应。” 文天祥话刚说完,一群人马上散开,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如同这街上从未有过这群人一样。 文天祥与岳复也带着手下三十人匆匆离开。 “素云这王八蛋莫非真在皇宫里!”小雷狠狠地像是自问了一句,就要起身。 青丝生怕小雷一时控制不住,刚要制止,小雷却又蹲了下来。 “怎么?”青丝不禁诧异地低声问。 “鬼地方,白天不知都窝在什么地方,晚上就像耗子一样满街乱窜,妈的!”小雷也不回头,自言自语地骂了一通。 青丝循着小雷的目光望去,只见又有十余人急匆匆地向这边走来,当先的几个人走到墙边四下望了望,很自然地站成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这些人好眼熟啊!”青丝轻声对小雷说。 “真人,再往前去就到皇宫了,恐怕此行甚是凶险,在下先去调动兵马,以防不测,太子殿下就有劳真人了!”一人说道。 “太尉快去快回,我和真人先进宫去看看情况。”另一人从容地说。 “太子放心,臣会马上率队进宫护驾!”那人说完,急步离开。 “皇城之中诡异之气太重,太子自己多加小心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进小雷的耳朵里,小雷不禁全身一抖。 “妈的,这声音怎么就好像日东楼那个老乌龟的声音呢!”小雷暗自纳闷。 “真人放心,我的这十二名侍卫倒也不是拿来装门面的!”一人好像颇自豪地说。 “嗯。”冰冷的声音不以为然地应付了一声,向前走去,其余的人也都跟了上去。 “乖乖,今晚皇宫要唱大戏吗,这么多人往里面赶?”小雷似乎感到很好笑。“莫非太子要逼宫?这倒是一出好戏!” “我们也去看看。”青丝说着就要走出去。 小雷一把拽住他,“几千岁的人了,还那么笨!我跟你打赌,后面一定还有人来!” “你怎么知道?”青丝奇怪地问。 小雷本想告诉青丝,他听人说的书里都是这样的情节,但想了想,还是说:“若一个混混连这么点常识都没有,怎么去跟别的混混抢地盘啊!” “抢地方需要有这个常识吗?”青丝更加奇怪。 小雷自然无法自圆其说,“你若不信我们就打个赌。” “好,”青丝答应得很爽快,“你若输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老大!” “妈的,”小雷不禁笑起来,“若天下的老大都是这样赌来的,老子恐怕早就成皇帝了!” 青丝也不说话,只是学着小雷那种坏坏的笑,看着他。 小雷忽然发现黑暗中的青丝其实就只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而已,不禁脱口说道:“你若输了干脆就做我老婆算了!” 青丝一愣,瞬间面颊变得绯红,正想打小雷,小雷忽然紧紧抓住青丝的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静静地望着外面。 青丝非常奇怪地看着小雷,她不清楚凭自己两千年的修为居然比不上小雷的警觉,每次居然都是他先发现有人。 果然一队约有百余人正飞奔而来,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大声喊着:“快点,杨将军被真金抓住,十有**正带回宫去,咱们拚死也得把将军救出来!” 很快,这队人从墙边迅速地经过,又迅速地消失了。 “杨将军?”小雷摸摸脑袋,“哪个杨将军有这么一帮够义气的好兄弟,老子有机会一定要会会他!” 小雷很是羡慕地转过头去,却发现青丝募地低下头,双手似乎很不安地摆弄着衣襟。 “干嘛,你很急吗?”小雷笑嘻嘻地问。 “你个王八蛋!”青丝忽然抬起头狠狠骂了小雷一句,但马上又低下头去。 “嗯,”小雷颇为嘉许的看着青丝,“这样子就比较像一个混混婆了!” “老子才不要做混混婆呢!”青丝连忙否认。 “不想做混混婆学着老子说话干什么?”小雷坏坏地笑着,凑近青丝说。 青丝不再说话了,小雷甚至能感觉到青丝脸上发烧的温度,他忽然很想亲她一下。 “你若敢再靠近我,我就杀了你!”青丝忽然抬起头说,眼中竟闪出一丝寒光。 “妈的,才进门就要谋杀亲夫吗?老子没钱没势的,杀我做什么,杀着好玩儿吗?”小雷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还是被青丝的表情吓了一跳,倒也不敢真地去亲青丝。 青丝忽然一下将小雷拉了过来,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乖乖,这是要杀呢还是要亲呢?”小雷暗忖。 青丝紧紧地搂住小雷,甚至不让小雷有丝毫动弹的空间。 一条黑影鸟都进笼了,我看,也该是喂食的时候了。”那黑影似乎很开心地笑了笑说。 “土王,您看要不要通知血王和兵王?”一个人问道。 “不,”木王马上否定了他的提议,“一块肉,三个人来吃,会不会太少了?” “属下明白了!”那人卑微地说。 “你去调动禁军,等所有人都进入皇宫之后,就把整个皇宫围起来,”土王的声音略略停顿了一下,“记住,一定要围得很仔细,千万不要让无关的人进来,要是伤着他们,你叫我心里怎么好受得了呢!” “属下这就去安排。”那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帖尔台,忽必烈最近还听话吧?唉,有时候一个人太固执实在是没什么好处的!”木王叹了口气,像是很惋惜地说,“如果他肯好好的听话,我又何必让他吃这份苦呢!” “其实木王对他已经是非常仁慈了,只是控制了他的心志,不让他破坏主人的计划而已,为主人受一点苦,这也是应该的!”帖尔台回答。 “我向来都不太喜欢强迫别人的,可惜他们偏偏都不肯好好听话,这叫我有什么法子呢!”木王似乎很无奈地说,“好了,我们也该去看看皇宫里的朋友了!” 木王与帖尔台缓缓向皇宫的方向走去,就好像暗夜中的两个幽灵。 “连木王都来了,看来刚才那些人最好还是趁早自杀了好些!”青丝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淡淡地说,但语气中分明透出一种惧意。 “木王是什么人?他就那么恐怖?”小雷一脸的不相信。 “木王就是木王,”青丝看了看小雷说,“素云如果站在他的面前,你恐怕马上就会觉得素云简直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子了!” 小雷沉思了片刻,忽然一咬牙,向皇宫走去。 “你做什么?”青丝追上去挡在小雷身前问。 “妈的,其他人死不死都和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那个杨将军的兄弟……”小雷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 “那就好像是你的兄弟一样,是吗?”青丝望着小雷,淡淡一笑问。 小雷抬起头,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青丝良久地注视着小雷,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吧。” 小雷追上青丝,一边走一边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我输了。”青丝瞟了小雷一眼,平静地说。 “你输了?” “对,刚才的打赌,我输了。” ********* 真金已经站在皇宫不远处,夜幕下的皇宫给人一种永恒却又寂寞的感觉,不知为什么,真金此刻却一点回家的感觉也没有。 皇宫四周戒备森严,不时就会有两队巡逻的卫队穿梭而过,真金对这一切简直不知道是如何的熟悉了,可忽然之间,他将要和这一切为敌,他将要向自己的家宣战! 丘处机就定定地站在真金身旁,真金忽然觉得他就像一个神,甚至也可以说他就是一个神,仿佛他唯一的责任就是除魔,除此而外,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怎么能够不去顾及人世间的情感呢?莫非神就是无情的吗?那么魔呢,魔岂非也是一样的无情?! “太子。”这时,伯颜急匆匆地率一队士兵从黑暗中出现,走到真金身后。 “太子,臣无法调动禁军!”伯颜居然有点气急败坏。 “什么?”真金转过头来,差异地望着气喘吁吁的伯颜,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堂堂大元的太尉居然连一队禁军都调动不了。 “臣先去了宿卫军的营地,却发现军营之中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伯颜歇了一口气接着说,“之后臣想来想去,怕误了太子大事,只得将大都两城的弓手尽皆调了来听命。” “有多少人?”真金皱眉问。 “共有两千一百九十五名弓手。”伯颜好容易缓过气来,连忙答道。 “这些弓手虽然弓术都不简单,但要与皇宫的亲军对阵,恐怕不是一件易事。”真金摇头说。 “臣明白,太子可命三名千户各带三百名弓手佯攻东、西、南三门,臣率余下的弓手护太子从北门进入皇宫。”伯颜微一犹豫,说道。 “真人,”真金想了想,忽然转头问丘处机,“你真的肯定这些亲军都已是行尸走肉了吗?” “我们在此已经等了近一个时辰,这些亲军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太子以为呢?”丘处机淡淡地回答。 真金极复杂地深深望了皇宫一眼,“既然如此,也只好牺牲他们了!太尉,吩咐下去,三队弓手即刻奔赴三门,以响箭为号,并力攻城!” 伯颜正要离开,真金忽然又叫住了他,“告诉所有弓手,先入城者,赏千金,封万户!” 伯颜应了一声,转身向弓手们走去,他很清楚,也许今天晚上,这两千余名弓手,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可这位太子的话,却能够让他们死得比较开心、比较值得一些。 伯颜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欣慰,这一刻他明白了一件事,这位太子,已经真正是一位太子了! 真金的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弓手们大多喜颜于色,都非常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弓和箭,在三名千户一声令下之后,九百名弓手迅速朝三个方向悄无声息地前进。 伯颜回到真金身边,很安静地站着。 伯颜知道,这位太子能够极聪明地安抚各地的百姓,能够坚决地相信已被忽必烈下令格杀勿论的孙言,也能够在朝官之中有较高的威信,这些都显示着他的过人之处。但现在他所面临的,或许是他一生之中最为艰难的一战,甚至如果战败,那么他将极有可能成为大元的叛国逆贼! 这一切,都难免让这个太子心烦意乱,但如果他把这一切都挺过来,那么毫无疑问,他将成为整个国家顶礼膜拜的英雄,甚至将超过他的父亲——忽必烈! 何况,这里还有一个近乎神一般的丘处机! 此时,时间仿佛已经停顿,真金既兴奋又颇为不安地看了看夜空。 真金的目光终于集中在不远处的皇宫大门之上,面容瞬间变得异常坚毅。 “放箭!” ,静静地出现在墙外。 第三十一章 将战 第三十一章将战 一支响箭划破了长夜的寂寞,仿佛这整夜的宁静就在这一刻结束了。 千余名弓手同时将箭倾射而出,就如同一片摄魂的乌云一般迅速掩向皇宫大门的守卫。 十数名守卫一声不吭就已倒在箭雨之下,每名守卫的心脏、咽喉等致命部位至少同时插着两支箭,毕竟,能担当大都两城防卫的这些弓手,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 “太尉,率五百弓手先行!”真金毫不犹豫地下令。 五百弓手箭已上弦虚拉,谨慎而迅速地跟着伯颜冲入皇宫大门。 “占乎赤,带一百弓手戍卫宫门,其余的人跟我进宫!”真金简单地命令着,他的一名随身侍卫应声而出,一百名弓手在他的安排下很快就已占据有利位置。 真金满意地看了一眼占乎赤,大步向皇宫内走去。 “太子,通往大明殿的道路已经清除完毕,前锋损失三十七名弓手!”真金刚踏进皇宫大门,伯颜已经静候在门旁。 “哦!”真金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惊讶,“这一路进去居然就只损失了三十七名弓手吗?你们遇到的的确是皇上的亲卫军?” “是,”伯颜很肯定地回答,“臣也很奇怪,但刚才前锋清除的六十四名守卫的确是皇上的亲卫军服色!” “事有蹊跷,当务之急还是赶快找到皇上。”丘处机淡淡地说。 “太尉,立刻越过太液池,包围光天殿。”真金略一思索,果断地说。 伯颜匆匆施以军礼,马上回身而去。 真金沉着脸,与丘处机率千余名弓手疾步向大明殿行去。他的确已经感觉到事情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次行动的正确性。 但这一步,真金已经走出,一旦走出了就再也无法回头。所以现在真金只希望赶快找到忽必烈,或许此刻真正能够改变一切的,只有这一个人了。 大明殿的门已经打开,弓手们训练有素的守卫在四周,只要一有异动,弓上的箭就会立刻射出,置敌人于死地。 对于这一点,真金毫不怀疑,所以他昂然走入大明殿。 殿是空殿,甚至连当值的侍卫也没有一个,这让真金的脸色更加沉重。 偏偏这时候,伯颜再次走了进来,“太子,光天殿也是空殿!” 真金缓缓走到大殿的一根大柱旁,一拳重重击在上面,仰面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伯颜静静地站在一旁,他在期待真金的决定,他期待真金能够作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整个大殿之中,静得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似乎连空气也凝固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 殿外忽然起了一阵轻微的响动,但很快便停了下来。 “太子,臣等三人已突破三门,共损失弓手一百二十一名,余下弓手俱已在殿外候命。”一名千户急步进入大明殿。 真金并没有回头,本来扶在大柱上的手也颓然垂了下来,颇具嘲讽地笑道:“损失一百余名弓手居然就能攻克大元的皇宫!伯颜,你相信吗?!” 波眼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更加愿意相信这是一个梦。 “太子,”沉默良久,伯颜终于说道,“或许我们还有一个地方应该去看看。” “说。”真金疲倦地说。 “万宁宫。” “万宁宫?”真金缓缓转过头来,有些迷茫地望着伯颜,“父皇只在大都初定时住过一些日子,这几年几乎绝少踏足了。” “太子,”伯颜平静地说道,“即便这只是一个极小的希望,恐怕现在我们也已再没有放弃的余地了。” “好,”真金深深吸了一口气,决绝地说,“去万宁宫!” ********* “妈的,原来皇宫就这么不堪一击吗!”小雷与青丝潜身在距离皇宫不远的暗处,看着几百名弓手极其轻松地攻入城去,不屑地笑着说,“看来老子带齐兄弟来一样可以弄个皇帝当当!” “这些守卫被人施了心咒,根本没有什么抵抗能力,”青丝皱着眉说,“恐怕他们能攻入皇宫也早在别人设计之中了!” “哦,”小雷刚想站起身来,听了青丝这话又重新趴了下来,“既然如此,老子还是先等等再说,免得被稀里糊涂给黄焖了!” “看样子你也还不算蠢的无可救药嘛!”青丝歪着头望着小雷说。 “以老子的智慧,行军打仗是不行,但是老子向来看重的是留得青山在!”小雷很是有些自得地说,“螳螂捕蝉,那个什么雀在后,连老婆都懂的,莫非老公会不懂吗!”说完,小雷嬉皮笑脸地望着青丝。 “妈的,”青丝居然脸一沉道,“老子说过要做你老婆的吗?” “嗯,”小雷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混混配混混婆,根本就是天下绝配,你还能找得到比我更般配的老公吗!” 青丝正要接着回嘴,但忽然脸色一变,一把将小雷按在地上,“有人!” 小雷抬起头,胡乱拔了一下嘴里的土,马上很有精神地向远处望去。 只见黑暗中一群人正迅速向宫门的方向奔来,不一会儿,已经在宫门前站住。 “咦,怎么会这样!”看到门口守卫的尸体,一个人不禁惊呼起来,小雷马上听出这人正是岳复。 “莫非,还有其他兄弟也在今晚动手?”文天祥不解地自问道。 “管他妈的,反正我们也不会吃亏,若来的真是我们自家兄弟,索性连那个狗皇帝一起了结了,岂不更好!”岳复不以为然地叫起来。 “还是小心为上!”文天祥又再细细看了看守卫的尸体,谨慎地说。 “一切听文先生的……有人!” 小雷不禁吓了一跳,“乖乖,这个丑八怪真他妈厉害,老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居然知道老子躲在这里!妈的,干脆出去会会他!” 小雷正要起身,青丝再次把他按了下来,朝另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小雷循着青丝的目光望去,居然在不远处正有另一群人朝这边奔来,再离近一点,那群人似乎也发现了文天祥等人,立刻止住脚步,站在了原地。 皇宫之外是一片空旷之地,两群人就这样在黑暗之中对峙着。 “布阵!” 岳复一声令下,手下立刻安静而迅速地摆开阵势。 第三十二章 首领 第三十二章首领 秋天的夜晚总是有些微凉的,风在皇宫之外的空地上席卷而过,很有一股萧瑟的味道,似乎更为岳复手下这几十人的阵势增添了一种气势。 “咦,这是……你们是宋军何人部下?”那边的人群之中发出一声惊诧。 “嗯,这不是刚才要去救杨将军的人吗!”小雷募地想起这个声音来,“妈的,动作也慢得伤心了,就是有十个杨将军也见了阎王了!” “请对面的朋友报出名号。”岳复走出阵前,从容地说道。 “在下杨忘将军部下偏将岳光。” “二弟!”岳复闻言一愣,随即激动得叫起来。 一人从对面人群之前向前快走几步,猛地跪倒在地,“大哥!” “妈的,这出戏也太精彩了吧!”小雷要了摇头说,“居然连兄弟重逢也有!” 岳复既惊又喜,冲上前去一把扶起岳光,这个丑陋的汉子居然满眼泪光。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岳光欣喜地望着岳复问。 “来,大哥给你介绍一个人!”岳复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岳光走到文天祥身前,“这位就是文天祥文先生!” “文先生!”岳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非你就是杨忘将军常跟兄弟们提起的大英雄文先生?!” “实在是愧不敢当!”文天祥自谦地笑道,“杨忘兄弟可好?” “文先生,据报杨忘将军已被真金所获,在下今晚正是带兄弟们来救杨将军的!”岳光一拱手,正色说道。 “哦,”文天祥一惊,“看来真金确实不简单,若留此人,恐怕始终是我大宋的一大祸患!” “文先生莫非是和大哥来刺杀真金的吗?”岳光睁大眼睛问。 “这事我再慢慢跟你细说,现在我们就杀进皇宫去。”岳复用力拍了拍岳光的肩膀说。 “呵呵,”小雷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自己对整件事越来越感兴趣了,“文戏武戏都有,这次真他妈的过瘾!”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看下去?”青丝望着小雷问。 “当然……”小雷忽然很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苦笑着说,“不可能了!” 小雷一拉青丝,大步向文天祥等人走去,外面两队人早已经剑拔弩张地摆开阵势,好像就等小雷出来受死一样。 “咦,这么巧啊!”小雷就像在集市上碰到熟人一样,极随便地走到文天祥身前,笑嘻嘻地说,“晚上风寒,大家有没有多穿件衣服啊?老子就是这样子着凉的!” 文天祥与岳复对望一眼,很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岳光一脸茫然地望着小雷,“你是什么人?” “这位是小雷兄弟,特意来助我们阻止忽必烈归降东瀛的!”文天祥很奇怪地笑着对岳光说。 “忽必烈要归降东瀛!妈的王八羔子,今晚咱们就先灭了他!”岳光一拍胸膛,雷一般地喉道。 小雷趁机在青丝耳边轻声说道:“这书呆子果然厉害,一句话就让我铁定了只能跟他们玩儿命了!” 青丝很无所谓地看着小雷,“若你不想去,就走。” 小雷一瞪眼,“走?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老子若真一走了之,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觉得这里的人,今晚真的还能活着走出来吗?”青丝似乎很好笑地说,“要命和要面子,你不如自己选一选。” 小雷忽然很平静地笑了笑,“若一个男人活着,却连脸都不要,那他恐怕已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青丝定定地望着他,就似乎看着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样。 “小雷兄弟!”文天祥见两人在一边不停地窃窃私语,轻咳一声道。 “哦,”小雷又回复了混混的感觉,“其实我们早就已经在这里等大家了,刚才我正准备一个人冲进去的……” “两个人。”青丝淡淡地纠正道。 “呵呵……对,两个人!”小雷嬉笑着,但望着青丝的眼中却充溢着一种复杂的感觉。 “小雷兄弟果然好胆色!”岳光极佩服地点头看着小雷,两旁的人也都纷纷点头。 “嗯。”小雷含糊地应了一声,忽然莫名其妙地有些冲动,就像回到了在龙镇时和自己一帮兄弟酒酣耳热之后一起招摇过市一样,但似乎又不仅仅是这样的一种感动,小雷觉得似乎看见这群人就连血液也沸腾了起来。 “刚才我看见一群蒙古弓手从这里攻入了皇宫,”小雷故意稍稍停顿了一下,人群中果然如预想中一样引起一阵骚动,“而且,我还碰巧听到真金和一个叫伯颜的大臣密谋攻击皇宫,照我看来,这群鸟贼一定是在狗咬狗了!” 在场众人除文天祥而外,几乎都是蛮汉,小雷一番话说得大家哄然大笑起来。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是老子的一帮兄弟在的话,一定杀他个鸡飞狗跳!”小雷猛地想起一帮兄弟惨死在素云手下,不禁声色俱厉地吼叫起来。 “好,说得好!”岳光不禁大声称赞道,“岳光及兄弟们愿听小雷兄弟吩咐!” “不错,杀他个攻其不备!”岳复也附和道,但随即想起文天祥就在身旁,不禁颇为尴尬地看了看他。 “没想到小雷兄弟不但功夫了得,”文天祥却很温和地笑了笑说,“而且生就将帅之才,今晚就全凭小雷兄弟调遣了!” 小雷却不禁一愣,若只是和其他混混争个地盘,小雷绝对一点也不会客气就答应下来,但现在却是要他带人攻入皇宫,这简直就象叫一个烈女去当妓女一样困难! 岳光见小雷怔怔地站着,以为他要谦让,“小雷兄弟,大家都是大宋的汉子,杀敌报国本就是分内之事,难道你还要推辞不成?” “不错,”文天祥也颌首道,“若今晚机会一失,再想杀素云,恐怕就难了!” “妈的,”小雷忽然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了不起赔了小爷这条命!弟兄们,杀他王八蛋的!” “杀他王八蛋的!”百十人叫笑着,紧跟小雷冲进了皇宫。 青丝和文天祥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小雷,他们似乎感觉到,今晚之后的江湖,将截然改变! 第三十三章 怪人 第三十三章怪人 小雷一行人已经进入皇宫,虽说这群人大多是那种天王老子姓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但真的闯进了皇宫心中竟都突突跳个不停。 “乖乖,原来皇宫这么大吗!”小雷站在太液池旁,茫然地抓着脑袋,“就咱们这么百十个人,就算要找到皇帝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小雷兄弟,”文天祥见小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说道,“蒙古皇帝通常会在大明殿和光天殿之中,我看咱们不如先派几个兄弟去打探一下。” 小雷转过头望了望身边参差错落的一个宫殿群,虽然已经颇显陈旧,但砖瓦墙壁都算得上十分细致,而且紧倚太液池,淡然中有一种安逸的氛围。 “老子若是皇帝,就住在这个地方,蛮不错的嘛!”小雷自言自语地说。 “小雷兄弟眼光不俗,据说忽必烈初定大都的时候,的确就是居于这个万宁宫中。”文天祥只盼小雷赶快拿出一个主意,也无心再多说什么。 “哦,”小雷似有所思地望着万宁宫,“那我们倒不如先找找这里!”说着,竟也不招呼其他人,拔腿就往里走。 文天祥既然有言在先,一切听小雷安排,自然也只好带领众人跟了进去。 在小雷的信步带领之下,众人穿过一道宫门,一座大殿出现在眼前。 “紫宸殿。”青丝抬头,轻声念出宫匾。 文天祥扫视了一遍周围,不禁皱起眉来,“小雷兄弟,恐怕忽必烈不会在这里的。” “你怎么知道?”小雷很有意思地望着文天祥问。 “如果你是皇帝,你晚上会睡在一个连宿卫都没有的地方吗?”文天祥已经开始有些焦躁。 “其他人不知道,”小雷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不过老子睡觉的时候的确不太喜欢有什么人站在一旁看着!” 文天祥除了闭上嘴之外实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现在十分之后悔刚才怎么会那么欠思量地把指挥权交给小雷,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晚上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里面好像有人。”岳光瞥见门缝之中透出一缕微弱的灯光。 “进去看看。”小雷似乎又来了精神。 “小雷兄弟,我看咱们还是赶快去找忽必烈,救出杨忘兄弟,不宜在这里浪费时间!”岳复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板着脸对小雷说。 “你知道忽必烈在哪里吗?”小雷好像很诧异地问岳复,岳复一愣,摇头,“你知道杨忘关在哪里吗?”岳复还是只能摇头。 “那就对啦,”小雷摸了摸鼻子说,“咱们把里面的人抓出来,随便吓吓他,说不定就什么都知道了!” “皇帝晚上的宿址,其实那么随随便便就能从别人嘴里问出来的!”岳复颇不耐烦地说道。 奇!书! 网!w!w!w !.!q!i!s! h !u!9!9!.!c!o!m “你觉得晚上能住在这——么大一个地方的人只是一个别人吗?”小雷简直要晕过去。 文天祥似乎想到了什么,岳复却还在莫名其妙地盯着小雷。 “小雷兄弟,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进去看看!”文天祥话音刚落,已有两个人站在了门旁,其余的人也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小雷摇了摇头,“瞎子都看见这里一个守卫都没有啦,你们要跟谁拼命吗?”说着,小雷走到门前,双手一推,殿门缓缓打开。 门外的人都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等看到小雷还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前,才都又向前挪了挪。 岳光冷哼一声,烁然走到小雷身旁,“小雷兄弟,我跟你进去!” 小雷正后悔自己充英雄充过了头,殿里一片昏暗,除了面前一两步之外,根本看不清其它地方,小雷实在下不了决心该不该进去,听到岳光这么一说,正是求之不得。 岳光昂然跨进紫宸殿,小心地向灯光所在的位置前行着,小雷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妈的,莫非我是胆小鬼不成!”岳复一阵怒火大发,抬脚就要进去。 文天祥一伸手拦住了他,“沉住气,若以小雷兄弟的功夫才智都无法应付,你我进去也于事无补!” “鬼啊!”众人正在等候小雷和岳光的消息,紫宸殿内忽然传出一声极凄厉的惨叫。 青丝和岳复分别有所牵挂,都飞身扑进殿内,文天祥一皱眉,也率自己的三十个属下跟了进去,只有岳光带来的一百余人没有岳光的命令,原地不动。 众人迅速冲进殿内,找到小雷和岳光,却发现两人好好地站在一个邋遢的老者身前,谁也没有一丝的惊惧之色。 “刚才是谁叫的?”岳复惊疑地盯着两个人问。 “小雷兄弟,你算得的确很准,我这么一叫大家的确进来的很快!”岳光满脸佩服地看着小雷,而小雷却似乎根本不当有岳光着个人存在,只是很认真地看着身前的那个老者。 那老者极疲倦地坐在一张软席上,一头乱发完全将他的脸遮盖起来,但从他身上华丽的服饰来看,却又不像一个下人,就算王公贵族的穿着也不过如此。 “你是谁?”小雷慢慢蹲了下去,看着老者问。 那老者却似乎已经熟睡,一言不发。 “原来是个傻子!”岳复一脸怏怏之色。 “若一个傻子还能住在这座紫宸殿中,还能穿着如此奢华,你说这个傻子会是什么人呢?”小雷似乎也很想不通,转头问青丝。 青丝看了老者很久,还是只有摇摇头。 “真是笑死人了,居然天下敢有人叫……”老者忽然开口,但话说到一半却剧烈地咳了起来。 小雷向前移一步,轻轻替老者捶起背来,岳父看着小雷简直要疯掉,而文天祥却好像很感兴趣地看着小雷继续。 老者也不避让,就让小雷继续捶着,“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不过我们非常想知道一件事。”小雷继续替老者捶着背,很温和地说。 “哦,”老者似乎被小雷的话引起了兴趣,偏了偏头,从乱发之中露出一双眼睛来,“说说看。” “我们,”小雷很诚恳地望着老者,“想知道杨忘将军被关在何处?” 岳光很是感激地望着小雷。 “杨忘?”老者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继而又缓缓睁开,“就是在大都一带造反的杨忘?” “对对,就是他!”岳光忙不迭地确认道。 老者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将脸转了过去,“朕不知道!” 小雷实在不太敢确认老者自称什么,但他能够肯定,天下间能够自称为朕的人绝对只有一个,而这个人也绝对象征了天下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威。 “你刚才说你是什么?”小雷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朕是什么?”那老者平淡地反问。 “你就是忽必烈?!”文天祥瞪大眼睛望着老者,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是忽必烈,难道我不能是忽必烈吗?”老者语气中充满了一种嘲讽和无奈。 “说,你们把杨将军关在哪里?”岳光上前一步厉声问。 “你为什么要归降东瀛?”文天祥直视他,大声喝问。 小雷这一刻却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对他来说,进入这个皇宫是个意外,见到忽必烈就更加是个意外中的意外,他所有要做的事情本来只有一件——杀素云! 忽必烈丝毫没有惊恐的表情,只淡淡地答道:“第一,朕已经说过,朕并不知道杨忘在哪里;第二,若你们处在朕这个位置上,降不降东瀛也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 小雷很奇怪,他甚至在怀疑这个忽必烈的真实性。但眼前这个人虽然没有皇帝的威严,可在那种淡然和无所谓间又处处显示出一种至高的无畏,这偏偏又让小雷不得不相信这人就是当今大元皇帝。 “混帐,还在给自己找借口!”岳复不屑地骂道。 “天下是朕的天下,朕做任何事就是天下应该做的任何事,朕需要找借口吗?”忽必烈更加不屑地回应。 岳复大怒,正准备动手,殿外忽然想起一阵嘈杂声,一名岳光的下属疾步跑进来,“岳将军,不知哪里突然冒出大队蒙古弓手,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了!” “糟了,”岳复猛地一惊,“莫非我们中了素云的圈套!” “不,”文天祥想了想,很坚决地否定,“若按小雷兄弟的消息,这应该是真金的弓手!” “大胆乱贼,赶快束手待擒!”门外一个千户站在几排瞄准了紫宸殿的弓手后面大声叫道。 “妈的,你当我们是傻子吗!那有别人叫叫就投降的!”门外一名岳光的下属大骂起来。 “混帐,叫你降你就降,不降先把你做箭靶!”那千户也回骂道。 “父皇,你在里面吗?父皇?”两边对骂声中,一个焦急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忽必烈全身猛地一震,攸地坐直了身子,向门外望去。 “真金,要为君王就要有大气魄,不许叫!”忽必烈又听了两声,对着门外大叫道。 小雷奇怪地看了看忽必烈,他忽然开始怀疑,皇宫之外关于他的种种说法是不是真是正确的。 “小雷兄弟,”文天祥走进小雷,轻声说道,“看情形真金不像是来逼宫,倒像是来救忽必烈的!莫非忽必烈是先被什么人拘禁起来了吗?” “你想不想知道究竟是怎样?”青丝忽然问文天祥。 “姑娘莫非有什么良策?”文天祥狐疑地看着青丝。 “很简单,我们只要把他拉到门口,”青丝瞥了一眼地上的忽必烈说,“若他马上就被射成一只刺猬,那么所有的事情不是就都弄清楚了吗?” “妈的,怎么老子就没想到呢?”岳光很是懊丧地抓了抓头。 “乖乖,让你想出来老子不是要娶你做老婆了!”小雷笑骂道,月光也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来人,把他押到门口去!”岳复不耐烦地一指忽必烈,对两个手下说。 小雷瞪了他一眼,蹲下去轻轻搀起忽必烈,“你儿子不会杀你的,对吗?” 忽必烈也不答话,任由小雷搀起自己,整了整衣服,迈步向殿门走去。 门外一众士兵及伯颜等人募地看到忽必烈出现在殿门前,都慌忙跪了下来。 “迂腐!”忽必烈怒笑起来,“若现在敌人的弓箭已经对准你们,那你们全都是无头野鬼了!” 伯颜等人又慌忙站起来,弓手重新瞄准。 “父皇,儿子已经来了!”真金注视了忽必烈很久,于是说,于是真金与忽必烈相视而笑。 这句话中所包含的信任,或许别人再难体会得出。 “好,”岳复忽然大笑起来,“趁着今天蒙古皇帝和他儿子都在这里,咱们杀他个寸草不留!” 小雷打心眼里厌恶这个人,不知为什么,小雷就是无法把他和岳飞联系在一起,甚至小雷觉得就算是有些莽撞的岳光也比他更像岳武穆的后人。 “杀了他们,然后再让昏君奴役天下百姓?”真金身后一个人缓缓走向前来,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岳复大怒道。 “我说人话,莫非你听不懂吗?”那人依然冷冷地回答。 “咦,这不是日东楼的老乌龟吗!”小雷一看那人,不禁吃了一惊,“妈的,莫非他和素云是一伙的,合谋灭了龙镇?” 想到这儿,小雷开始来火,“老乌龟,你还认识小爷吗?” “哦,原来是龙镇的小雷爷,别来无恙否?”丘处机淡淡地问道。 “是不是你和素云那个王八蛋合谋灭了龙镇?”小雷怒气冲冲地问。 “混帐!”真金大声喝道,“长春真人怎么能和那种妖物相提并论!” “长春真人?”小雷一时有些糊涂,转头问青丝:“长春真人是什么人?” 青丝颇为诧异地望着丘处机,“长春真人也就是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 “什么!老乌……他是……”小雷已经呆了,要叫他相信眼前这个人居然是丘处机简直会要了他的命。 “哈哈,”忽必烈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列祖列宗在天有灵,我大元江山有救了!” 小雷和青丝等人不禁莫名其妙地望着忽必烈,他们忽然觉得这整件事都变得一塌糊涂。 丘处机审视了忽必烈一会儿,忽然径步走到他跟前,岳光与文天祥的下属也不知该不该拦住他,正犹豫间,丘处机已经走到忽必烈身前。 “你最近很苦!”丘处机淡淡地对忽必烈说。 “朕最近很苦!”忽必烈望着丘处机,也淡淡地一笑。 第三十四章 豪情 第三十四章豪情 丘处机忽然一伸手,整只左手竟完全插入忽必烈胸中,这一下突变,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皇上!”伯颜终于痛呼一声,弓手的箭立刻如流星般射出,岳光的手下马上倒下一片,其余人一看都红着眼冲向弓手,本来静谧的紫宸殿立刻变成鼎沸的战场。 岳复手下的一众高手也纷纷加入,虽说弓手们箭术都属上乘,但毕竟利远而不利近,岳复手下的三十人募地从两翼杀入弓手群中之后,前队的弓手马上混乱起来,弓箭毫无用武之地,都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岳光的手下一看弓手们被压制住,更加疯狂地向前冲杀,瞬间一个百余人的弓手前队就已被消灭殆尽。 伯颜指挥着后队的弓手在真金身前形成一个屏障,并命令各队弓手退出半箭之地,依旧将岳复及岳光的下属围在紫宸殿范围之内。 这边百余人杀尽前队弓手,却也已无法再接近其他弓手,也只得自行寻找遮蔽之处,静待弓手冲入。 一时间除了紫宸殿外多了百多具尸体之外,似乎又恢复了对峙的局面,弓手既不敢贸然攻入,里面的人也无法冲出。 小雷看着眼前这场突然发生又迅速结束的厮杀,心不由狂跳起来,虽然他生平打过无数场架,但对战的认识却可以说完全没有,除了上次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们死在素云手下外,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那么多人瞬间死去。 青丝轻轻握住小雷的手,她能感到他的手在颤抖,那甚至不是因为害怕,或许更多的是来自于一种心灵的撼动。 丘处机的手还留在忽必烈体内,忽必烈似乎已经停止呼吸,身体兀自挂在丘处机的手上,面容上还露出一丝极难理解的笑容。 旁边文天祥和岳复也极诧异地注视着丘处机,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就只剩下了看着他,仅仅是看着,甚至连脑袋中应该喜或是惊似乎也完全不知道了。 整个紫宸殿外,仿佛已然变成一个凝固的场景,即便是真金所率的弓手和岳复、岳光的部下甚至也不知道若此时有人向自己这边冲来,自己应该杀死他还是应该被他杀死。 每个人都感到一种极沉重的东西压在自己胸口,压得自己简直要发疯,但谁也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因为谁也无法猜想这一点点的声音会引发一场怎样的灾难! 终于,这种死寂被打破。 当一个如同神一般的人出现的时候,整个紫宸殿终于不再有那种让人窒息的沉寂。 这人真就像神一般出现了,出现在了紫宸殿外半空之上。 “原来,”那人倦倦地笑了笑,“中土的人,还是只会狗咬狗!” 小雷听到这人的声音不禁从颤栗中惊醒,因为他想起这个人是谁,他是——木王! 青丝的眼神忽然也变得异样起来,紧紧咬着嘴唇,定定地望着木王。 “我曾经以为中土应该是强大到不可征服的地步,”木王似乎感到很可惜地叹了口气说,暗夜之中,他那双似同朗星的眼睛闪动着光芒,“不过真的很可惜,你们只需要一夜就会——灭亡!” “混账王八蛋,”一个紧贴在墙边的月光部下不禁大骂道,“装神弄鬼的,有种下来说!” “我让你上来好不好?”木王很认真地看着那人,伸出手像是真要拉他上来一样。 那人真的就被木王拉了上去,他的头被木王拉到了半空,地上的身子颓然倒下。 “这就是人吗?”木王看着那人的头颅,似乎很好奇地问道,“简直不堪一击!” 小雷忽然很想吐,他看见木王就像看见素云,就如同又看见自己的兄弟一个一个惨叫着倒在自己面前,小雷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死的恐惧。 小雷的身子不由缓缓后退,脸色变得苍白。 “呸,”岳复瞥了小雷一眼,轻蔑地骂道,“孬种!” 人头攸地从半空落下,砰然撞在地上,那沉闷而清晰的声音立刻让许多人呕吐起来。 小雷也似乎猛然受到惊吓,不停地试图挣脱青丝的手,想要离开这里。 真金手下的一名千户从身旁的一名弓手手中取过弓箭,一箭向木王射去。 这一箭直射木王咽喉,但箭却在木王咽喉前三寸停住了,就如同瞬间被冻住一样。 木王似乎很小心翼翼地从身前取下停在半空的箭,注视着那名千户,“你好象对我很不满意,要不要我拉你上来,离我再近一些,或许你真的可以一箭射死我的!” 那名千户惨然一笑,回转身向真金跪下,“太子殿下,请恕臣不忠了!”说完,募地抽出腰刀在自己颈上划过。 “好汉子!”看着那名千户如翁钟一般倒下,岳光大声喝道。 岳光部下先是一愣,接着纷纷自遮蔽的地方走出来,在月光身前聚集。 “哈哈哈,”岳光看着自己部下无声却一致的行动,放声大笑起来,“好,今天有这么多好兄弟陪我,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小雷看着那名千户倒下,忽然想起了林四,想起自己被青丝抗在肩上离开时,林四岂非也是这样豪情地面对素云!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岳光高声唱起岳飞的《满江红》,缓缓向木王走去。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岳光每向前走一步,就有几名部下跟在他身后,同声唱起《满江红》,一起步向木王。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终于,岳光及近百名部下形成一个方阵,歌声在紫宸殿中响彻四周! 木王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似乎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真金手下的弓手们默然放下手中对准岳光等人的弓,纷纷回首望向真金,真金默默地看着不远处那群不怕死的叛贼,嘴唇不住地嚅动着。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当岳光唱完上阙的时候,木王就开始动了,他的手缓缓地伸出,就有一名岳光的部下悄然倒下;岳光的队伍每向前行进一步,就有一个兄弟默然死去。 小雷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的眼睛在望着岳光,在望着岳光的部下,似乎在这群人中小雷看到了林四! 队伍在缓慢地前进,岳光的人在一个一个倒下…… 第三十五章 点破 第三十五章点破 “靖康耻,犹未雪!” 紫宸殿中忽然传出慷慨激昂的下阕,小雷的手还在颤抖,但他的脚步却已经在向殿外走去。 青丝放开紧紧抓住小雷的手,一丝笑意在青丝的眼中悄然散开,她知道,小雷已经过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此刻的小雷已是真正的小雷! “臣子恨,何时灭?” 小雷放声唱着,已然急步扑向半空的木王。 岳光一众人等,募地看见小雷冲向木王,都群情激昂,更加高声地唱了起来。 真金所率的弓手也不再用那种询问的目光望着真金或是伯颜,而是不约而同的取下弦上的箭,和着《满江红》的拍子击打手中的弓。 此刻,每个人心里都很明白,小雷此战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一战,若小雷失败,那么败的将是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将是整个中国!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小雷居然如木王一样,身处半空,他的眼中此刻已经根本没有木王这个人的存在,他所见的只有兄弟们嬉笑怒骂、开怀畅饮的种种。 小雷的拳已经击出,慢慢地击出,甚至不带丝毫的拳风,就那么平淡无奇地往木王的胸膛上打去。 木王的眼中忽得闪过一丝惊奇,他觉得这慢慢的一拳之中竟蕴含着一种自己非常熟悉的力量,熟悉到就像从自己的身体中发出! 但木王却又对这种力量感到无比的陌生,因为他从小雷的眼中看不到仇恨,看不到**,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意! 这显然与小雷所具有的那种力量格格不入,但就在这一刻,两者居然就近乎完美地融合了。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小雷那缓慢的一拳终于落在了木王胸上,木王的脸上忽得现出一种讥讽的笑意,然后身体就发出一种如树木断裂的声音。 “玄风一定已经死了!”木王笑得有些落寞,“不过,你也活不了多久的!” 木王说完这句话,猛地将胸一挺,小雷就像被扔起的布片一样飞向紫宸殿,青丝一闪身,拦腰抱住小雷,两人轰得撞在殿中的一根木柱上,紫宸殿一阵摇晃,竟似就要倒塌一般。 小雷微笑着坐起身,血顺着他的嘴角源源不断地涌处,“王八蛋,看看是你先死,还是老子先死!” 青丝看看小雷又看看半空中的木王,眼神中一股哀怨越聚越浓。 众人见小雷跌倒在地,都黯然静了下来,《满江红》的最后一句也唱不出来了。 “就凭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蠢材,”木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主人根本就不需要派我来!素云,风起才能云涌,现在旋风魄就在那人体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当木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紫宸殿左边的弓手忽然纷纷倒地,素云就像从地底下钻出的冤魂一样,带着数百名东瀛武士冒了出来。 “刚才,”素云习惯性地摆出一幅逸然的姿态,但却无法掩饰伤后的虚弱,“我在皇宫之外碰到几批人,看样子是想在外面接应的,所以,尊主人和木王的意思,我让他们变为我教的忠实奴隶了!” 岳复与文天祥还在面面相觑,小雷和青丝却非常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人已死! “很好,”木王似乎很欣慰地点了点头,“主人向来对不听话的人都非常仁慈,这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素云贪婪地望向小雷,“早知道是你杀了玄风,我在龙镇就应该连你一起杀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说着,素云悠闲却又迫不及待地向小雷走过去,仿佛只要他想,小雷就会马上变成他嘴里的一块肥肉! “好兄弟,有我在一刻就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指头!”岳光咬牙看着恶狼一般的素云,闪身站在紫宸殿门前,他的部下也都毫无例外地跟了过来,形成一堵人墙。 “殿下,”真金身前忽然跪下一名千户,“咱们蒙古人向来敬佩英雄,请恕臣不忠了!”说完,向真金连磕三个响头,毅然走到岳光身前站定。 “好,”岳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千户一遍,大手一伸,“我们汉人也佩服不怕死的朋友!” 那千户用力握住岳光的手,站进人墙之中。 一众弓手一阵骚动之后,其中百余人也都加入到岳光的人墙中,弃掉手中的弓箭,与曾经战场上的敌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小雷咳嗽几声,似乎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到岳光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妈的,怎么也不给老子留个位子,这种好事情想把我甩开吗?!” 说罢,走进去,一手握紧月光,一手握紧那千户,大声笑起来:“兄弟们,咱们唱岳王爷的词可不能有始无终,来啊,还有最后一句!” 岳光与那名千户坚定地握住小雷的手,直视素云。 素云忽然感觉有一丝丝的冷,是小雷的目光,还是人墙的气势? “待从头收拾旧河山——”小雷带头唱起来。 “朝天阙——”震天动地的声音从人群中同时响起,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募然涌起一种同仇敌忾的无畏。 “人生一世,何异草木一春!”文天祥豪迈地笑起来,“兄弟们,我文天祥错了,文某一直以为小雷兄弟只是一个市井混混,现在文某要说一句,好汉子大丈夫就当如小雷兄弟!” 小雷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即随便地看着眼前的木王和素云。 “好一个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一直沉默的真金忽然从容地说道,“我既为大元太子,即便死也只会马革裹尸!” 真金说着,缓缓抽出佩刀,平静地从弓手让出的道中走到最前方,伯颜也持刀紧随真金身后。 “好,成吉思汗的子孙果然没有一个懦夫!”紫宸殿中忽然传出一声平和而清晰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不禁向紫宸殿中望去,说话的人竟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蒙古贵族男子,雍容而不失豪迈的脸上正微微含着一丝浅笑。 丘处机缓缓走出紫宸殿,冷冷地说道:“木王就是木王,木王的九夜咒也的确不弱。” “丘处机果然是丘处机,”木王很有意思地望着丘处机说,“你的太虚真元也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父皇!”真金呆呆地望着那个贵族男子,惊呼起来。 第三十六章 解困 第三十六章解困 没有任何人能够把眼前这个忽必烈与刚才那个邋遢的老者联系在一起,但忽必烈的身上就像有一种无法遮掩的光芒在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忽必烈微微仰头望着半空的木王,“天下间任何阻挡我大元铁骑的人只有一种结果,死!” 木王似乎很有意思地一笑,“凡人里,你的确算很狂妄的一个了,不过,也是很有信念的一个!”木王看了看丘处机,“我的九夜咒只会给一个人九夜的时间,九夜之后必将变成我手中的一个木偶。” “朕就是朕,”忽必烈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望着木王,“朕若不想,天下间绝对没有任何人能让朕去做任何事,你,也不例外!” “可惜,”木王似乎根本没有再听忽必烈的话,他很遗憾地看着丘处机,“居然真的有人是例外,偏偏又会那么意外地碰上你,我还能怎样呢?” 木王落寞地叹了一口气,惊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的九夜咒已经植入大汗体内近百余日,大汗也已以自己坚韧的意志抵抗了百余日,”丘处机淡淡地说,在他心目中,似乎永远只有大汗,没有大元皇帝,似乎那个驰骋大漠的英雄已成为他一生的记忆,“若我不是碰巧在今天到来的话,恐怕这世上便不会再有大汗!” “所以,”木王像是非常伤感地摇着头,“你来的真的非常不是时候,我非常之讨厌你!” 丘处机依然直视木王,“我也很讨厌你,就如讨厌一只臭虫一样的讨厌!” “素云,”木王忽然睁开眼睛,定定地瞪着丘处机,“我不喜欢面前有讨厌的人存在,这会让我很不舒服,替我杀了他们,好吗?” “这是属下最乐意做的事!”素云直勾勾地望着小雷,一挥手,那些东瀛武士即刻向人墙涌去。 “放箭!”伯颜立刻下令,一轮整齐的箭矢瞬间发出,但一接触那些东瀛武士的衣甲竟都无法穿透。 当先被射中的几十个东瀛武士像是被激怒了,马上调转方向,向弓手们扑去。 弓手们除了弓箭之外根本没有近身交战的武器,瞬间一个百人队就已经伤亡殆尽。 十一个贴身侍卫紧紧环绕在真金身旁,形成一个圆圈,外围的弓手也都纷纷聚集到真金身前的前队之中。那几十个东瀛人如野兽一般在弓手中砍杀着,前队的弓手一排一排倒了下去。 另一边,剩余的东瀛武士已经冲进人墙,一众好手纷纷抽出兵刃与东瀛人对抗起来,这些好手都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拚杀出来的,远非那些弓手能比,所以东瀛人一时之间不但讨不了什么便宜,反而因为看到那边弓手的状况轻敌被杀死了几个。 “来啊,”混乱的厮杀中,小雷静静地面对着素云,“你不是想杀我吗,娘娘腔!” 素云的脸抽动了一下,“你以为今天还能走得了吗?” 小雷很平静地笑起来,“老子从进皇宫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再出去,老子进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杀你!” 素云很陌生地注视着小雷,他忽然觉得仅仅一天的时间,眼前这个年轻的混混居然像是被完全改变了,当他刚才飞击木王的那一瞬间,素云就开始感到一种莫名奇妙的恐惧。 [奇^书 ^网][q i].[s h u][9 9].[c o m ] 小雷定定地看着素云,体内一股力量不停地冲撞着,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冲出体内倾泻到素云身上一样,小雷极力克制着,但这力量的冲击却一次比一次强烈,小雷的脸已经憋得通红。 “妈的,憋不住了!”小雷终于大吼一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浪攸地向四面冲出,正在厮杀的东瀛人和岳光等人都被猛地推倒在地。 小雷的吼声依然没有停歇,他突然如箭一般向素云冲去,体内的力量在小雷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旋风,呼啸着扑向素云。 “这……这不是玄风魄!”素云惊惧地看着小雷,奋力想抵住那个硕大的旋风,但刚一接触,素云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堵墙上。 素云跌在地上的时候,那堵墙轰然倒塌,灰尘石砾落了素云一身。 交战的双方都不禁停了下来,注视着小雷和素云的对决,木王也不禁偏头望去。 但木王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忽略了一个一直在很认真地注意着自己的人,他忽略了丘处机! 所以当木王刚刚偏头的时候,丘处机就募然发动攻击了。 木王已经来不及再回头,他很清楚当他回头的时候恐怕自己就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所以木王立刻急退,向紫宸殿外急退。 真金的贴身侍卫急忙护着真金退到一旁,让出大门,几名弓手和东瀛武士避让不及,竟被木王撞得骨骼尽碎,立时死去。 没有人能够阻止木王逃走。 木王对这一点很有自信,所以当他退到大门的时候,脸上就已经有了笑容。 但这笑容却很快消失了,木王的身形也在半空中凝固,木王惊讶地望着自己腹中的刀,他实在不相信居然有人能在这时候将一把刀插进自己的腹中。 刀在帖尔台的手中,帖尔台的身后是黑压压一片禁军。 木王募地一把抓住帖尔台,一拳打碎了他的鼻骨,然后猛地把他扔向身后紧追的丘处机,趁着丘处机接住帖尔台一顿的时候,已经掠过数万禁军的头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雷回过神来转身去看素云的时候,素云却早已趁乱逃去无踪了。 诺大的紫宸殿中只剩下几十个东瀛人,茫然不知所措地互相对望着。 “放下兵器,朕免你们不死!”忽必烈缓缓对那些东瀛武士说道,他的声音并不大,但俨然自有一股威严。 弓手们早已将东瀛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东瀛人望着忽必烈莫名其妙地说了几句东瀛话,忽必烈不禁皱起眉头来。 “他们问你再说什么。”青丝已自走到小雷身后,察看小雷的伤势,听到那东瀛人的话,当即对忽必烈说。 “你懂得他们的语言?”忽必烈很奇怪地看着青丝问道,“那你告诉他们朕的意思。” 青丝对那个东瀛武士说了几句,那人摇了摇头,又对青丝叽里咕噜说了一番。 “他们说什么?”小雷好奇地问青丝。 “他们说,”青丝望向忽必烈,“若要他们投降,他们会马上自尽!” 忽必烈骄傲地看着这群东瀛人,眼中杀机已现。 第三十七章 人散 第三十七章人散 个人都非常清楚,木王和素云已经溃逃,单凭这几十个东瀛人,任他们多勇悍也绝对没有可能冲得出紫宸殿。 只要忽必烈一声令下,等候在紫宸殿外的数万禁军就会把他们直接剁成肉渣。 “告诉他们,他们可以不降!”真金很仔细地观察了这些东瀛人好一会儿,向前几步对青丝说,“我们的皇上只想问他们几个问题,问完之后就会放他们回去。” 青丝不解地看着真金,迟疑了片刻,还是将真金的话告诉了那些东瀛人。 那些东瀛人相互望了望,都纷纷将刀插回刀鞘,跪拜在紫宸殿下。 忽必烈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透出一种很浓的欣赏的神情。的确,若能从这些人嘴里知道一些有用的事情,或许比杀了他们更有用。 忽必烈一直在期待着这样的一天,期待着真金能够成为一个比自己更加具有帝王本色的君主,现在,忽必烈觉得那一天已经变得很近。 “皇上,”帖尔台一脸血地跪在紫宸殿下,“请治臣不忠之罪!” “你当然有罪!”忽必烈望着远处微微发白的天际,缓缓地说,“不过不是不忠,而是不尽力!你既知道这些人的阴谋,也已潜在他们身边,为何不及时聚集力量将其铲除,让朕险些死在这帮人手上!” 帖尔台惶恐地跪着,丝毫不敢动弹。 “不过,”忽必烈面色慢慢变得缓和下来,走下殿去,用脚轻轻踢了踢帖尔台,“连朕都无法透析他们的阴谋,也怪不得你,起来吧!” 帖尔台慌忙站起来,后退几步,低头侍立在忽必烈身侧。 “真金啊,”忽必烈叫了一声,等真金走到自己跟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确实是长大了,说说,你打算如何给这事做个了结?” “当务之急,必须安顿大都人心,”真金略一思索,说道,“只要人心安稳,这帮妖邪也难有机可乘!” 忽必烈没有说话,等着真金继续说下去。 “其次,儿臣想通过这几个东瀛人弄清楚这帮人在中原的行踪,将他们一网打尽!”真金继续说道。 “大汗,”丘处机悠悠说道,“九夜咒已破,大都之中的种种怪状也随之消失,但木王与素云伤势不轻,必然藏身在大都之中,依然还是一个隐患!” “帖尔台,”忽必烈立刻下令,“马上封锁大都,将禁军分派各处警戒,让宿卫军加强皇宫守卫,一有那些人的行踪立刻报上来!” 帖尔台领命匆匆离去,忽必烈将目光转向岳光等一众人,“你们还要找杨忘吗?” “妈的,老子进皇宫本就是来救杨将军的,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吗?”岳光一瞪眼说。 “实不相瞒,杨忘已经追随孙言大监国赴云南追查‘大邦国’教之事了!”真金向文天祥一拱手道。 “妈的,你说老子就要信吗?!”岳光丝毫不买账地嚷道。 “贫道作证,确实如此。”丘处机淡淡地说。 众人见丘处机如此说,当下也不再怀疑。 “既然杨将军已跟了别人,”岳光很是烦恼地抓了抓头,“那我今后就跟大哥一起跟随文先生吧。” “文先生?”忽必烈望向文天祥,“你就是文天祥?!” “是。”文天祥回答得很简单。 “朕一直很想见一见你,”忽必烈很感兴趣地望着文天祥,“朕的很多将军告诉朕,你是当今宋国最难以对付的一个人,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忽必烈笑了起来,“朕曾经想,等朕抓到你之后,一定要找个时间和你好好说说话,问问你是怎么让朕的将军们那么头痛的!” 文天祥的属下一听这话,都纷纷握紧兵刃,将文天祥护在中间。 “可惜啊,今天你们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还不算是抓到你,”忽必烈像是很惋惜地叹了口气,“看来朕还得等上一些日子。你们不是要找杨忘吗,去吧。”忽必烈似乎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就像是在跟自己很亲近的人说话一样,对门外的禁军挥了挥手,禁军立刻整齐地让出一条大道。 文天祥等人不禁讶异地望着忽必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迟早朕是要抓住你的,”忽必烈见文天祥等人在迟疑,指着他说,“一天不把你抓住,朕就一天无法心安!对了,你知道三国诸葛亮和魏延的故事吗?”说着,瞟了一眼岳复。 文天祥微一沉思,缓缓点了点头。 “很好,”忽必烈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朕总会有一天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打败你的!” 文天祥久久地望着忽必烈,望着这个自己愿意穷其一生来对抗的敌人,“你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真正的对手。”说完,昂然带领众人向宫外走去。 岳光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小雷兄弟,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妈的,别婆婆妈妈的,老子杀了素云就来找你喝酒,等着我!”小雷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照顾好文先生!” 岳光用力地一点头,飞步奔出宫去。 “你好象很不放心那个文天祥!”青丝很有意思地望着小雷问。 “我不放心的不是他,”小雷缓缓摇了摇头,“我总觉得那个岳复好像很有问题!” “有问题吗?”青丝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觉得。” “不错,”丘处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来,“那个岳复的确很有问题!” “妈的,”小雷骂道,“老子在和老婆说话,你这个老乌……老头子在旁边偷听?!” “哦,”丘处机似乎恍然大悟,“原来小雷爷的脾气还是那么大。” “废话,老子一天是小雷爷就一辈子都是小雷爷,变不了了!”小雷好像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么说,我在你嘴里一天是老乌龟,”丘处机转过头对着小雷,“岂不是一辈子都是老乌龟了!” “这个嘛,”小雷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走到丘处机身旁,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若你肯教我一两招随便唬唬人的话,我也可以考虑不叫你老乌龟的!” “哦,”丘处机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那叫什么?” “老乌龟就是死脑筋,”小雷很失望地摇着头转身,“便宜你有个人让你教教,还要挑三拣四,不学啦!” 第三十八章 授艺 第三十八章授艺 这样啊,”丘处机似乎也不勉强小雷,“那就让你身体里那股力量继续乱撞,直到把你撞得四分五裂好了!” 就在丘处机转身的时候,小雷却回头了,他就像见到救星一般冲到丘处机身前,“老……那个……真人,你怎么知道有一股力量在我身体里?不如你把他拿出来,反正你本事那么大!” “老那个真人?你是在叫我吗?”丘处机也不停步,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青丝也快步赶上来,“真人,你就帮帮小雷吧!” “难得,”丘处机终于止步,“用其力而不使御其志,这位姑娘想必也是‘大邦国’教的吧?” “你……”青丝奇怪地望着丘处机,竟说不出话来。 “你体内的青尸魄与他体内的玄风魄其实都算是极邪的力量之源,难得你们还能心存仁义,这本身亦是难得了!”丘处机淡淡地说道。 “怪不得,”青丝看着小雷,若有所思地自言道,“你一夜之间能有如此惊人的变化,原来那全是玄风魄的力量!” 小雷很是迷糊地摸了摸鼻子,“那个什么破到底是什么?凡是破的都很好吗?那以后老子不换衣服也罢!” 青丝狠狠在小雷脑袋上打了一巴掌,“妈的,你要死啦,你知不知道你随时都会被旋风魄害死!” 小雷被青丝打得莫名其妙,傻傻地望着青丝说:“干嘛,你要谋杀亲夫吗?” “小王八蛋,”丘处机居然骂了小雷一声,“她若要谋杀你,何必求我救你!” “你个死老乌龟,”小雷被这两个人弄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很是不爽,也顾不得要求丘处机,立刻回骂道,“老子还不知道老婆心里想什么吗,要你插嘴,一边蹲着去!” 丘处机募地一掌印在小雷胸前,小雷立时作声不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就像一条被人捏住七寸的蛇。 “咦,”丘处机忽然诧异地说,“你体内居然有转世罡气,小王八蛋运气倒不错,若不是这股转世罡气,只怕你早就一命归西了!” 说完丘处机突然收回手掌,小雷收势不住,竟一头撞在丘处机怀里。 小雷一推丘处机,后退几步,站在青丝身旁,气呼呼地叫道:“死老乌龟,老子自然不是你的对手,有本事你和我老婆打!” 小雷话没说完,脑后又挨了青丝一巴掌,“小王八蛋,你还不快谢谢真人!” “妈的,混混婆居然不帮老子!”小雷气急败坏地叫起来,“居然帮这个死老乌龟,莫非你看上他了?!” 青丝脸色一沉,又举起手掌,小雷马上跳到一旁,忿忿地揉着脑袋望着青丝。 “小子,看见那堵墙吗?”丘处机指着被素云撞塌了一半的墙说道,“打一拳试试。” 小雷疑惑地看了看丘处机,又看了看那堵墙,“你和它有仇?你打去啊,你当老子是傻子吗?”说着,不屑地撇了撇嘴。 丘处机一挥手,小雷的屁股立刻火辣辣地痛起来,“叫你打你就打!” 小雷简直恨不得马上吞了丘处机,再看看青丝,她居然好好地抱着手笑笑地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混混婆,你等着!”小雷一边嘟哝着,一边很是无奈地往那堵墙走去。 “你做什么?”丘处机问道。 “老子走过去揍墙啊!妈的,做墙都做得那么倒霉,无缘无故被人撞塌了一半不说,还被个疯子逼我去揍它!”小雷骂骂咧咧地走着,忽然很抱歉地看着那堵墙说道,“墙啊,你泉下有知可千万别怪我,要索命就找那个老乌龟,全是他逼我做的!” 丘处机凌空将小雷抓了回来,放在原地,“在这里打。” 小雷看了看那墙,自己站的地方离墙足足有十余丈,“老子可不是神仙!” 丘处机很随便地向那墙推出一掌,那墙立时落下许多石砾来,“像我这样打。” 小雷抓抓脑袋,照着丘处机的样子一拳打了出去,但那墙却没有丝毫动静。 “你看见了,”小雷很无奈地望着丘处机,“他不是每个人都给面子的!我看忙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睡觉吧,别在这里发神经了,要是吵到别人就不好了!” 小雷笑嘻嘻地说着,慢慢向紫宸殿外走去。 此时真金已吩咐禁军清理了紫宸殿内的尸体,将那些东瀛武士带了下去,然后随忽必烈回光天殿去了,紫宸殿中除了丘处机三人外早已变得空空荡荡。 丘处机根本没有看小雷,一伸手又将小雷从门口抓了回来,“打!” “妈的,老子上辈子和你有仇吗,老子是不是杀了你全家了,你明明看见我已经打了!乌龟真人,拜托你不要再折磨我了,老子宁可死在那个什么破手上算了!”小雷蹲在地上哭丧着脸说道。 “原来如此。”丘处机很有些嘲讽地说道,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原来,你就是这样子说话算数的!”青丝冷笑道,“看来,你那帮兄弟根本就跟错了人了!” 小雷死死地盯着青丝,缓缓站了起来,一转身一拳击向破墙,那墙还是丝毫未变。 小雷咬着牙,不停地一拳接一拳地打出去,但墙还是那半堵墙。 “力量,在乎于人,”小雷身后传来丘处机的声音,“你首先需要有摧毁敌人的意念,然后以自己的意念来发动自己的力量,如此方能无坚不摧!” 小雷重新站直身子,定定地注视着那墙,似乎那墙上滴满了自己兄弟的鲜血,似乎那墙正在吞噬着自己兄弟的生命! 小雷已经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开始流转,却不像对木王时那种乱冲乱撞,小雷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一丝完全没有仇恨的笑意,仿佛他所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敌人,他随时可以轻松地战胜它! 小雷的拳已击出,他仿佛听见龙吟,他仿佛看见一条巨龙正乘风飞舞,旋风在龙的身旁盘旋,接着,那龙攸然撞向破墙。 隆隆声中,破墙已经完全倒塌。 小雷轻轻舒了一口气,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小雷体内流转。 小雷回首,青丝目光流转,正盈盈看着自己。 “混混婆,”小雷笑了笑,“小雷对兄弟说的话,绝对算数!” 第三十九章 寻敌 第三十九章寻敌 听到墙壁倒塌的声音,一队禁军冲了进来,带头的军官惊魂未定地瞪着那堵已经倒在地上的墙,仿佛在看着一头随时会跳起来咬自己的老虎一样。 “煞风景!”小雷瞪着那队禁军骂道。 那军官在确认了那墙就只是一堵墙之后,走到丘处机身前施了一礼,“明早朝会,皇上在大明殿恭迎真人!” “告诉大汗,”丘处机淡淡地说,“朝会时这位小雷兄弟会送一份厚礼给他!” 那军官又施了一礼,率禁军离开了紫宸殿。 “我送厚礼给他?”小雷怔怔地望着丘处机,“你说的那个小雷不会是我吧?我跟他很熟吗,我能送的东西就只有这身破衣服,你说他肯要吗?” “礼物嘛,”丘处机居然笑了笑,“很容易找的!” “找?!”青丝也不禁疑惑起来。 ********* 小雷和青丝一直跟在丘处机身后,整整绕着大都绕了三圈,小雷看看天色,已近破晓。 “看来大都人都很小器的,”小雷似乎已经走不动,趴在青丝背上埋怨说,“到现在为止,地上连一枚铜子到找不到,不如回去睡上一会儿也好啊!” 青丝也不解地问丘处机:“真人,咱们究竟要找什么?” “你说,忽必烈现在最想得到的是什么?”丘处机并没有回答青丝的问题,反而问道。 “妈的,”小雷不耐烦地叫起来,“看看他被木王气得脸歪嘴斜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想把木王杀之而后快了!” “不错,”丘处机似乎很欣赏小雷的直言不讳,“木王潜在大都之中,始终是一大祸害。何况,”丘处机转过头对着小雷,“你刚刚将玄风魄纳入体内,还需要以战斗来使它对你心服!” “什么!”小雷马上从青丝背上跳了起来,“你是说它随时有可能造反吗?!” “玄风魄也是有灵性的,”丘处机缓缓说道,“若非其主,它是决不会甘心为其所用的!” “那老子还要它做什么!”小雷一脸茫然地问道,“莫非要我在自己肚子里养头会吃自己的狼?” 小雷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肚子一阵刺痛,不禁弯腰蹲了下去,“不知道老子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要找什么你们自己去找,老子不行了!”说着,干脆躺在了地上。 “我不是说过,玄风魄是有灵性的!”丘处机淡淡地道。 “你是说它能听到我说什么!”小雷的眼睛瞪得足有鸡蛋那么大。 丘处机只轻轻点了点头,好好地看着小雷。 小雷半信半疑地看着丘处机,然后很小声地说:“玄风魄,你是……”小雷发现青丝和丘处机都正很有意思地望着自己,不禁一阵心虚,赶紧爬起来躲到青丝身后,“小王八蛋!” 小雷这几个字说得很快,但他肚子疼得更快! 小雷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大叫:“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他越是叫,肚子就痛得越是厉害。 “好,老子这就去杀了素云那个小王八……”小雷实在熬不住,大叫起来,肚子也马上就不那么痛了,小雷慢慢坐起来,试探着接着说:“再杀了木王那个大王八!” 这一句说出来,小雷的肚子居然完全不疼了。 小雷对着丘处机苦笑了一下,他简直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已经竖了起来。 丘处机也不说话,拔腿就向前走去。 小雷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这个怪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拉住青丝的手,“老婆,看看老乌龟搞什么鬼!” 丘处机在大都的街巷中穿行了一阵,终于在一间较为偏僻的民居前停住。 小雷拉着青丝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停在丘处机身旁,正想挖苦他两句,青丝忽然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雷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民居中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 三人悄无声息地潜到民居窗前,从窗缝往里看去,里面说话的人竟是木王与素云,小雷居然还惊异地发现,曾被司马扬击退的怪耳朵和怪鼻子居然也站在木王身后。 “帖尔台这个叛徒,居然敢暗算木王,等禀明主人,让他尝尝离魂引的滋味!”怪耳朵忿忿地说道。 “按理说他不应该蠢到敢与木王为敌啊!”怪鼻子不解地自语道。 “乱七,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要帮叛徒说话!”怪耳朵对着怪鼻子大叫起来。 怪鼻子摇了摇头,“糟八,你仔细想想,背叛主人对帖尔台有什么好处,他本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又怎么会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糟八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个结果,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 “哼,”素云看着乱七和糟八,冷笑道,“你们两个蠢东西,什么时候也学着说起理来了!” 乱七和遭八立时卑微地将头低得更低。 “素云,我的人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管教了!”木王瞥了素云一眼,冷冷地说道,接着不住地咳起来,乱七和遭八连忙在木王身后轻轻替他捶背。 素云先是一惊,但看到木王咳嗽的样子时,马上又恢复了从容的神态,“木王,何必那么大火气,我只不过帮你管管手下罢了!” 木王阴霾地盯着素云,却不说话。 素云的胆子却似乎更大,“我实在很奇怪,主人为什么那么看重你,居然把木神灵交给了你,而我却只得了个素云魄!其实我应该比你更有本事的!” 说着,素云偷眼看了看木王,木王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却还是一言不发。 素云心里非常清楚,此时的木王根本已经不堪一击,若换了平时,自己刚才的一句话早已经换来一顿酷刑。 想起木王平时对自己所作的一切,素云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狞笑,“其实,你现在已经伤得那么重,不要说替主人完成任务,即算此刻随便进来一队官兵,你恐怕也毫无还手之力了!” “哦,”木王沉着脸盯着素云,“那依你的意思呢?” 素云极优雅地笑了笑,眼中却透出一股十分强烈的**,“不如,你把木神灵交给我,我一定会保你回去!” “哼,”木王死死地看着素云,一字一句地问道,“莫非,你也想学帖尔台!” 第四十章 内讧 第四十章内讧 “帖尔台!”素云哂笑道,“他算是个什么东西?根本就只是主人的一条狗而已,他能和我比吗?” “你呢?”木王冷冷地盯着他,“莫非你不是主人的狗吗?” 素云的脸涨得通红,但马上又笑了起来,“对,不但我素云,即便是在教中大多数人都敬畏的木王您,也不过是一条狗!” “你敢对木王无礼!”乱七募地抬起头,野兽般地望着素云。 素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折扇突然向他扇去,但素云却马上反弹了回来,木王还坐在座位上,只是轻轻抬了一下手。 “怎么,”木王冷冷地问道,“你连我的人都想动?” 素云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木王重伤之余居然还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甚是尴尬。 他原以为帖尔台那一刀至少已经让木王丧失了大半的力量,自己绝对有把握生过他。若素云早知道木王居然如此强大,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绝不敢说刚才那一番话的。 木王仔细地看了素云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去通知血王和兵王,那三个老鬼不在大都,烦他们去一趟云南。” 木王的话就像一道赦令,素云这才舒了一口气,但同时也对木王的大度惊讶到了极点。 他非常清楚木王的秉性,若有一个人惹怒了他,那么那人最好自己赶快用最有效的方法自杀,否则即算他只剩最后一口气,木王也会让他后悔自己死得不够彻底! 所以现在素云唯一想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先离开这里,但素云才刚刚转过身去却忽然停住了,然后他居然又重新回过身来,而且还很优雅地微笑着望着木王。 “你莫非在等我改变主意?”木王淡淡地问道。 素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说天下的狗有什么不同?” 这问题让乱七和糟八一愣,直勾勾地望着素云,他们只觉得素云简直就像一只在老虎面前跳舞的羊! 木王却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兴趣都没有,只定定地盯着素云。 “天下的狗分两种,”素云居然旁若无人地解释起来,“一种狗会咬人,一种狗不会咬人,因为它已经没有了牙齿!” “你一定会说我是一条会要人的狗吧,”素云极开心地笑着,忽然又很抱歉地望着木王,“哎呀,我怎么忘了你现在不可以说话,若一说话你就一定会吐血,若你吐血那么就会精元大损,十天之内你就会完完全全变成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素云望着木王,慢慢地说着,“所以,你现在就是一条没有了牙齿的狗!” 木王突然一口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在一瞬间就如同树木一般枯萎下去。 “混帐!”木王倒在椅子上,无力地骂道。 乱七和糟八立刻挡在木王身前,以防素云突施杀手。 “你们做什么?”素云似乎很吃惊地看着两人,“想忠奴救主吗?” “有我们在,你休想伤害木王!”糟八咬了咬牙,坚决地说道。 “你们走,”木王疲倦地说,“你们决不会是他的对手!” 素云很悠闲地站在众人面前,很悠闲地扇着折扇。 “你要的不过是我,让他们走!”木王像是极无奈地闭上眼睛道。 “哦,你好像是在命令我,是吗?”素云似乎很诧异地问。 “不,”木王凄然一笑,睁开眼望着素云,“我——求你!” 素云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求我!堂堂木王居然要求我,你们听见了没有,这条狗在求我!”素云的面目已经因极度兴奋而扭曲,“我,他在求我,素云!” 乱七和糟八眼中似要流出血来,低头紧紧咬着嘴唇,却依然不退一步。 素云竟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却又难以抑制住内心的狂喜,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走着,欣赏着眼前的猎物。 “好啊,你爬过来,”素云停了下来,以一种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木王,“你不是要求我吗,那就一定要像一条狗一样爬过来,像狗,知道吗?” 木王用力从椅子上支撑起身子,乱七和糟八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恳求地望着他。 “滚开!”素云狂吼一声,攸地将两人击倒,“爬过来!” 木王缓缓跪了下去,朝素云爬去,乱七和糟八却已经闭上眼不忍再看。 木王一步一步爬到素云脚下,这段时间竟像是经历了整整一年,然后他抬起头望着肆意狂笑的素云,“我已经是一个废人,放了他们!” “不错,”素云得意地注视着脚下的木王,“你不但已经是一个废人,而且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材!我放了他们让全天下知道是我素云杀了你?” 木王颓然倒在地上,他已无话可说,他发现自己确实蠢到了极点。 “不过你放心,”素云轻松地接着说道,“我会告诉主人,是那个叫小雷的人杀了你,取走了你身上的木神灵!” 木王很清楚素云的计划,因为小雷体内还有一颗让素云心动的玄风魄! 素云收起折扇,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木王的身体,就如同在抚摸一件惊世的古玩,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木王的面容已形同枯木,没有一丝光彩,“你一定好难受吧,让我来帮你!” 说着,素云募地伸手向木王的胸膛插去。 “滚开!”一声凄厉的叫声之后,素云已重重地撞在墙上,两个人定定地挡在木王身前。 素云的瞳孔在缩小,他看到了两个极让他头痛的人。 “王八蛋,小雷爷在这里……”小雷怒笑着,然后忽然一停,“老子居然想不出什么话来骂你,气死老子啦!”小雷忽地一拳击在木王身旁的桌子上,那桌子轰然粉碎,竟化为一堆木屑。 素云心里一惊,他自忖小雷这一拳恐怕换作是木王也要很用心地应付,他实在想不通只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此刻单就这个人自己也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在他身边还有一个青丝。 青丝却似乎根本没有看见素云,只静静地蹲在木王身旁,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幽怨地端详着他,竟似面对着自己挚爱的情人! “青丝姑娘,若你也想要木神灵的话,在下愿意相让!”素云眼珠一转,立刻说道。 青丝的目光像是一丝一毫也不愿意离开木王,只冷冷地说道:“我是想要一件东西!” 素云似乎心领神会地笑起来,“青丝姑娘请说,在下一定照办!” 青丝望着木王的眼神中散出一出一丝暖意,青丝温柔地说:“我只要你的——命!” 第四十一章 旧情 第四十一章旧情 素云不清楚这是不是青丝的一个玩笑,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现在什么玩笑都开不起,因为若开错了一个玩笑或许就会以自己的命来作为代价! 所以素云立刻向门外窜去,他可能斗不过小雷,但小雷却一定没法子能够拦住他。 小雷当然没有去拦他,他甚至都找不到一个要拦住他的理由,他只说了一句:“王八蛋,跑那么快急着出去找死吗!” 很快素云就知道小雷并没有说错,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人的身上,在他看清这个人之后,他就恨不得自己是在做梦。 ——素云撞在了丘处机的身上! 可丘处机却似乎并不想挡住他,只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素云立刻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消失在黎明前的微暗之中。 “老乌龟,你干嘛要放走他?!”小雷急得大叫起来。 “你现在若要杀他,简直比踩死只蚂蚁还要简单,”丘处机平静地说,“可他现在若是死了,我们该怎么去找血王和兵王?” “死老头子,鬼心眼还挺多!”小雷歪着头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小雷又往素云消失的方向看了看,有些想不明白地问:“他现在已经跑得很远了,怎么你还不去跟着他?” “蠢材,”丘处机不禁骂道,“他现在是伤上加伤,充其量也就是和一个练过几年拳脚的人差不多,他能逃得出大都?” “万一他要真逃了出去,你就是小狗!”小雷明知丘处机说的有理,但嘴上却不肯认输。 丘处机也懒得和他拌嘴,转过身走到屋子边坐了下来。 小雷见丘处机不理自己,也有些兴味索然,走进屋子去找青丝去了。 青丝温柔地望着木王,乱七和糟八则跪在木王身边,一脸焦急的样子。 “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木王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青丝问道。 “因为,你曾经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青丝微笑着说道,那神情就如在和自己的情人海誓山盟一般。 “但我却已经不再爱你,”木王苦笑着说,“而且我还毁了你两千年的修行,你不恨我?” “恨!”青丝很认真地注视着木王,“所以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就是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那么,”木王安然而疲倦地笑笑,“你现在可以如愿了。” 木王这句话才说完,乱七和糟八就立刻跪向青丝,“青丝护教,求你千万不要……不要……” 两人犹豫着,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和地位,他们的话又怎么能够影响一个护教的决定呢! “不要杀他,是吗?”青丝依然端详着木王,轻声问道,乱七和糟八忙不迭地点头。 青丝接着说道:“你们放心,至少我现在是不会杀他的。” “哦,原来我老婆见着她的老相好了,是吗?”小雷在一旁满不是滋味地说道,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心里忽然会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小雷,”青丝回首淡淡地一笑,“让我和他单独说说话,好吗?” 小雷没有说话,他只知道若木王现在不是这样子的话,他马上就会冲上去和他拼命。可现在他却不能这么做,虽然小雷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但他却觉得若自己真的这样做了,那也就不再是一个男人了! “你们两个还不出来,要等着看他们拜堂入洞房吗?”小雷没好气地朝乱七和糟八嚷了一通,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乱七和糟八自然也只得跟着他走出屋子,顺手把房门带了过来。 这么一来,屋子里的一切,小雷就完全不得而知了,他简直想把这两个笨蛋塞进嘴里嚼碎! “你们两个,脑袋那么大,没有脑子吗?干嘛要叫乱七?干嘛要叫糟八?”小雷无处出气,只有对着两人发起牢骚来。 乱七和糟八一听,只有面面相觑的份,根本作声不得。 “你们是哑巴吗?老子在跟你们说话,你们居然不出声,莫非你们不知道这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吗?”小雷胡乱骂着两人,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乱七和糟八当然更加不明白小雷究竟想要说什么,只有眨巴着眼睛好好地看着小雷。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丘处机忽然在一旁重重叹了一口气。 “问世间……”小雷忽然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再想想更加觉得有些不对,当下转过脸去对着丘处机叫起来,“老头子,你是在说我吗?” “我谁也没说,”丘处机淡淡地说,“我说的是房梁上那只叫春的猫。” 小雷停了一秒钟,又突然像踩到蛇一样大叫起来:“死老头子,秋天哪会有叫春的猫?” “哦,原来不是猫,是人!”丘处机似乎恍然大悟地说道。 “妈的,越来越离谱了,人会叫春?你当我是白痴?”小雷气呼呼地大叫着。 “若不是叫春,那你在叫什么?”丘处机淡淡地道。 小雷忽然颓然蹲了下去,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但心中却止不住的有一股烦躁来回冲撞着,就如同对敌时玄风魄的那股力量一样,甚至还要更强。 这时,房门攸然打开,青丝脸色苍白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小雷和乱七、糟八三个人几乎同时冲到了门口。 “你们不必找,他已经走了。”青丝淡淡地说道。 乱七和糟八对望一眼,扑地跪倒在青丝身前,“多谢青丝护教的大恩大德,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誓死为报!” 说完,两人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这里没有贫道什么事,我还是先回皇宫去了,免得招人骂!”说罢,丘处机也自飘然而去,屋前只剩下了青丝与小雷二人。 “你,恨我吗?”青丝浅浅一笑,悠悠地望着小雷问。 小雷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回答,只得背转过身去,不再看青丝。 “这么说,我还是该走了!”青丝似乎坦然一笑道,“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些天来,是我前世今生最快乐的日子!” 小雷静静地站立着,不再听到青丝的话语,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青丝已经不在。 小雷忽然感到心中有一种挥不散的失落,在心中缓缓蔓延开来。 这一刻,小雷忽然觉得,没有青丝的存在,这世界竟是如此陌生。 第四十二章 进士 第四十三章进士 自与真金、丘初机等人作别之后,孙言一行人便开始日夜兼程地向云南进发,一路上孙言也谨记丘处机的告诫,时时不忘修习太虚真元,几日下来果然觉得受益匪浅。 此时,他们已进入山西境内。 孙言与澹台越商议之后,觉得行踪不宜太引人注目,于是尽量避开大城,沿途都从小路行进,于路也并未发生任何异常。 “孙大侠,前面好像是个小镇,”杨忘仔细眺望了一阵,对孙言说道,“我看今晚我们大家就在这里落脚吧。” 孙言回头望了望众人,几天餐风露宿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有明显的倦色,孙言点了点头,对杨忘道:“你先到镇子里安排一下,我们随后就到。” 杨忘应了一声,纵马而去。 “此处虽是地处偏僻,但若‘大邦国’教有心拦截的话,恐怕每一个地方都会是一个致命的陷阱,大家还是小心为上!”澹台越远远看了看前边的小镇,提醒道。 “管它什么地方,我只知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了!”尚英嘟着嘴不快地说。 “小心自然没错,不过今晚大家的确应该休整一下,前面的路还长得很。”孙言看了看尚英,笑笑说。 尚英却毫不领情地瞥了他一眼,像是一切本来就该如此,他只不过是把应该要做的事情说出来一样。 左丘装作没看见,当先向小镇驰去,尚英一撇嘴也跟了上去。 皇甫折梅赶上孙言,摇了摇头说:“你惹谁不好,偏要惹上这么一个要命的小姑娘,这一路上可有的你受的了!” 孙言苦笑道:“天地良心,从我看见她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打算去招惹她的,我根本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所以,这就是女孩子!”司马扬望着尚英的背影,笑笑说,“她可以这一刻对你笑,下一刻就根本不认识你!” “师弟,你现在既已恢复实体,不如与尚英相认吧?”澹台越忽然插道。 “那么多年都过了,又何必让她再有所改变呢?”司马扬淡淡一笑道。 众人谈论着,漫步进入小镇。 孙言边走边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这镇子虽然小,但却自然有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平和,街市店铺也一应俱全,只是规模较小,倒也热闹。 众人行到一家客栈门前,杨忘已经等候在那里,看见孙言到来,迎上前去说道:“都安排好了,咱们先吃饭。” 说着,杨忘招呼小二把马匹牵到店后,引着大家走了进去。 这客栈堂面只摆得下五张桌子,左手一把楼梯通往楼上的客房,虽然不大,却还算干净,特别是堂面墙壁上的几幅字画,更让人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看样子这客栈的掌柜也不一般啊!”孙言与众人在正中的桌子坐下,环视着四周说道。 “那当然,我们家掌柜当年可是中过进士的!”一个小二正给众人倒茶,听到孙言的话,不由自豪地说道。 “哦,那怎么只在这里开个小小的客栈呢?”澹台越不禁奇怪地问道。 “我们家掌柜不擅官场应酬,更见不惯阿谀奉承之辈,所以辞了县知事,来这小镇里开家客栈,说是眼不见为净!”小二一面倒着茶,一面侃侃而谈。 “这么说,掌柜的也算得上一个雅士了。”澹台越微微颌首道。 “雅不雅的我们这种粗人倒不知道,不过逢年过节来求掌柜写门联的人是真不少,都赞我们家掌柜写得一手好字哩!”小二倒完茶,也自下去了。 “呵呵,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碰到这样的隐士,倒是奇了!”皇甫折梅开心地笑起来。 “各位过奖了!”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人从后堂走出来,对众人施礼道,“在下一届腐儒,蒙诸位谬赞了!” 孙言等人转身,这个留两缕清须,容貌清瘦的掌柜正往这边走来。 “看诸位应该是从大地方来的,这里简陋,恕在下招待不周之罪了!”掌柜说着,又是一个长鞠。 孙言等人也还了一礼,请掌柜同桌坐下。 “在下姓吕,但名一个文字,不知诸位这是要往何处去啊?”掌柜笑着问。 “哦,我们正要往云南去寻访一位朋友,正好路过这里。”澹台越谨慎地回答道。 “哦,各位要去云南?!”吕文惊讶地问。 “怎么?”孙言看着吕文吃惊的样子,很是感到奇怪。 “最近过往客商都纷纷传言,说是云南出了妖怪,囚禁了皇上钦点的平章赛典赤,已经占住云南了!”吕文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 “妖怪?”澹台越不禁皱眉道,“是什么样的妖怪?”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吕文连忙摇头说,“再说谁也没亲眼见过,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孙言也担忧起来,虽然这只是过路人的传言,但至少说明云南的确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而且这件不一般的事情还一定比较神秘,否则传闻至少也应该添油加醋一番。 “呵呵,”吕文看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马上笑道,“不过这些也只是传闻而已,诸位也不必太在意,这世上闲着无事专爱搬弄是非的人多的是,也保不准是那个无聊之人瞎编的!” 众人都淡淡笑了笑,但心里却丝毫不感觉轻松,毕竟这个传闻正说中了他们最担心的事。 忽然,客栈外的街上传来一阵喧闹,人们都纷纷聚拢过去,将本来就窄的街道更是挤了个水泄不通。 “咦,什么事那么热闹?”本来对大家说的话感到非常乏味的尚英一下子来了兴趣。 吕文转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谈了口气说:“一定是那女人又被大家骂了!” “什么女人?”尚英更加好奇。 “这个……”吕文神色十分尴尬地看着尚英,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是坏女人?”尚英似乎从吕文的表情中猜到了点什么。 “嗯,是坏女人!”吕文说道,“不过,她倒也十分可怜,嫁人刚刚一个月,男人就从征去了,至今生死不明。老娘又染上重病,卧床不起,所以,她也只有……”吕文说到这儿,咳嗽了两声,大家自然明白她是做什么的了。 “那大家为什么骂她?”尚英忿忿地问道,“这难道是她的错吗!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居然还要如此欺辱她,简直禽兽不如!” 说着,尚英霍地站起来,大步向客栈外走去,左丘也紧随其后。 众人也都觉得尚英说得不错,纷纷离座向外面走去。 第四十四章 妓女 第四十四章妓女 尚英风风火火地走出客栈,推开围观的人,径自走到人群的最中间,只见一个衣着并算不得华丽的女人被几个老女人一边推搡一边满口地乱骂。 尚英二话不说,回到客栈从柜台后面搬了一坛酒走出去,一下子摔在那几个老女人面前,碎片和酒水溅得她们一身,这几个老女人都像是要吃人一样抬起头来找惹火她们的人。 尚英微微昂着头,冷冷地望着她们,这倒让这几个老女人不敢说话了。 “你们不是很喜欢欺负人吗,来欺欺我看看!”尚英极挑衅地说道。 孙言不禁有些好笑,在他的记忆当中,只有找到了极厉害的后台去报仇的中学生会这么说。 “你是什么人?”几个老女人见尚英这副气势,也给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 “我嘛,就是那种专爱管闲事,特别喜欢欺负欺负人的人的人!”尚英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慢条斯理地说。 几个老女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没办法想明白尚英究竟再说什么。 趁着几个老女人抓着脑袋互相问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尚英把目光转到了中间被骂的年轻女子身上,平平常常的衣饰,一缕头发稍显凌乱地挂在腮边,倒自然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那女子一直低着头,尚英却很想看清楚她的容貌,索性走上前去轻轻抬起她的头。 “也不是很漂亮啊!”尚英仔细地看了看,最终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孙言却很清楚,对尚英这样一个女孩子来说,这已经是对另一个女子最大的称赞了。 ——至少,这说明这女子绝对不比尚英难看! “姑娘,你是外面来的吧,这里的事情你不清楚,最好少管!”几个老女人当然还是弄不清楚刚才尚英说的一番话,但看见他这么强的好奇心,其中一个劝道。 尚英回过头狠狠瞅了她一眼,“本姑娘就是因为不清楚,所以才要管!” “姑娘怕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到处勾引别人家的男人!”那个老女人被尚英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忍住气说。 “哦,”尚英似乎很惊讶地看着那个老女人,“她真的勾引了很多男人吗?” “那当然!”老女人很是得意地晃着头,“全镇的人都清楚,她就是靠这个养家糊口的!” “养家糊口,”尚英重复了一遍,然后盯着老女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老女人被她问得一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老女人赶忙说道:“可她也不应该去勾引别人家的男人啊?” 尚英笑起来,“我就知道,不管她勾引谁家的男人也不会勾引你们家的男人!送给她她也只有当爷爷供着!” 四周围观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几个老女人看见讨不了什么好,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开溜了。 尚英亲昵地拉着那女子的手,“走,我们到里边说话!” 说着,挽着她走进了客栈,围观的人也就一哄而散。 众人重新围着桌子坐好,尚英特意把那女子拉到自己身边,“我说你啊,别人骂你你怎么不还口呢?这样不是等于告诉所有人你好欺负吗!” “还口?”左丘忽然淡淡地问,“你是让她和全镇的人为敌吗?” 尚英想了想,一撇嘴道:“反正我是容不得别人这么欺负我的!” “你是谁?她又是谁?”左丘摇了摇头说,“你就算是骂死刚才那帮人,明天拔腿走人,一切就都和你再没半点关系,可她的日子恐怕就未必好过!” “那有什么难的,”尚英不以为然地说,“大不了明天我们带她一起走不就行了!” “不不……”那女子急忙说,“若我走了,家里的老娘怎么办?” “那就带你娘一起走!”尚英马上说。 “我说贤侄女,你当我们这是去游山玩水吗?”皇甫折梅不禁苦笑着问。 尚英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嘟着嘴不再说话。 “多谢姑娘的好意,好在我也惯了,不碍事的!”那女子见尚英全力维护自己,不过意地对她说道。 “哟,若凤!”这时,一伙泼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一掸眼看见坐在尚英身旁的女子,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几天不见,原来是摊上好主儿了!” 那女子一看见这伙人,神色立刻慌张起来。 尚英轻轻拉住她的手,“若凤,他们是什么人?” “还用问吗,不用鼻子都问出臭味来了!”左丘不屑地说道。 “他们是这一带的泼皮,整个镇子的人都怕他们!”若凤的手微微颤抖着,低声对尚英说。 泼皮头听到左丘的话,仔细打量了左丘一番,“这位朋友,好像对我有些看不惯啊!” “朋友?”左丘冷笑道,“别脏了这两个字!” 泼皮头像被针刺了一样大叫起来,“妈的……” 他话还没说完,门牙却从嘴里掉了出来。 “好小子,你等着!”泼皮头狠狠地望着左丘,挡住了身后要冲上去的泼皮们,“有本事等我们老大来会会你!” 左丘似乎已经懒得说话,缓缓站起身来。当他从座位上完全站起来的时候,泼皮们就瞬间从客栈中消失了。 左丘鄙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重新坐了下来。 “好左丘,打得好!”尚英在一旁开心地大叫。 “这只怕会连累掌柜了!”若凤咬了咬嘴唇,切切地说道。 “呵呵……”吕文笑了笑说,“没关系,他们多多少少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怕什么,我和左丘今晚就去端了他们的窝,这样就不用他们再给面子了!”尚英看了看吕文说。 吕文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姑娘真是好性情啊,不过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娘不需要和这帮人计较的!” 杨忘盯着桌上的酒菜,咽了一口唾液,“这些菜已经上来很久了,不知道凉了味道还好不好?” 皇甫折梅给了他一捶,“你属猪吗,就知道吃!” “莫非不属猪就不能吃饭吗?!”杨忘很是苦恼地望着皇甫折梅问。 “不错,”澹台越淡淡地说,“我看大家还是赶快吃了东西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什么?”尚英吃惊地望着澹台越问,“那若凤怎么办?莫非就任由所有人欺负她?!” 澹台越缓缓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筷子,很严肃地注视着尚英,“你看不惯她被别人欺负,莫非就不怕整个大元的百姓被异族欺辱?!” 第四十五章 赌问 第四十五章赌问 入夜。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q i s h u 9 9 . c o m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 q i s h u 9 9 . c C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孙言从客房的窗户望出去,这个小镇的夜晚虽然说不上灯火辉煌,但街市上人来人往,居然一点也不寂寞。 有人轻敲了两下门,孙言打开门,发现是左丘和尚英,两人也毫不客气地走进孙言的房间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地方坐下来。 孙言很有意思地望着两人,等着他们说明他们的来意。 “你就不打算问问我们来找你做什么吗?”尚英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想请你想个办法帮帮若凤。”左丘更直截了当地说。 孙言不由苦笑起来,“看样子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来找我啦,一出手就是这么样一个难题。” “这么说你也没办法!”尚英瞪着眼睛叫起来。 “两全其美的办法自然没有,”孙言望了望尚英,“不过可以用的办法还是有一个的!” “什么办法?”尚英立刻问道。 “左丘,”孙言并没有回答尚英,反而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左丘,“待会儿可得你狠狠地来一下了!” ********* “看样子还是我最有天赋嘛,说来说去这还是我想出来的办法!”尚英走在热闹的街市上,自豪地走在孙言和左丘的中间。 孙言笑了笑,想起马上要和一帮泼皮打架,他觉得有一点点的兴奋,毕竟,这样的日子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最近的一次已经是他上高中的时候,和一帮**争篮球场,那次的确打得过足了瘾,不过也因为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他被学校记了大过,险些被踢出学校! 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在他们班读书的一个日本学生,被好几个**打得鼻青脸肿,但居然一直闷着头照准一个**猛揍,结果把那个**打得住了三个多月的医院,他也被学校记了留校,要不是他老爹点头哈腰给校长保证了足足两箩筐的话,他也就被踢回日本去了。 也是那一次,孙言记住了这个平时毫不起眼的人的名字——藤原,也从此成了篮球场上最铁杆儿的搭档。 后来毕业以后藤原回了日本,从此失去了联系。 想到这儿,孙言捏了捏手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算是对以往的一种缅怀吧。 三个人沿着街市慢慢走着,问过好几个人那帮泼皮的住处,但没有一个人敢告诉他们,他们只好自己找,但漫无目的地逛了很长时间,街市上居然一个泼皮也没看见。 “不好办啊,莫非他们知道我们要去找他们都躲起来了!”孙言有些失望地停下来,四处看了看说。 “不行,今晚一定要找到他们,不然就来不及了!”尚英也显得着急起来。 “若你是一个泼皮,”左丘想了想问孙言道,“晚上你会去什么地方?” “问他也是白问,他又不是泼皮!”尚英白了左丘一眼,她实在想不通,连自己倒看得出来的事情左丘怎么会蠢到还要去做。 孙言确实不知道,他不知道元代的泼皮和自己那个年代的泼皮是不是有共同点,即便是有,恐怕这时的泼皮也没地方去打篮球吧! “若我是一个泼皮,”左丘缓缓地说,“这是我只会去两个地方。” “哪里?”尚英迫不及待地问道,孙言也认真地看着他。 “要么是赌场,要么是青楼。”左丘很肯定地说。 “你怎么那么清楚,你经常去吗?”尚英一脸不快地盯着左丘,撇着嘴问。 “以前常去,”左丘淡淡地说,“国师没告诉过你我曾经是一个捕快吗?” 尚英的脸上又重新挂起笑容,孙言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可怕,若唐诗这样子对自己的话,只怕自己早就疯了,说起来他还真有点佩服左丘这家伙,居然还能保持那么冷峻的造型。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孙言不得不先问问左丘,免得到时候尚英又把所有罪过算到自己头上了。 左丘抬起手指了指身旁的一间房子,“当然先去最近的地方!” 左丘指的地方是一个赌坊,就如同天下间所有的赌坊一样,走进去的人总是壮志满怀,至少也是抱着小赢一笔的念头走进去的;而走出来的人当然很少有谁能够保持走进去时的表情了。 就在孙言和尚英抬头看的时候,至少就有五六个人垂头丧气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孙言当然不相信自己会像他们一样走出来,因为他们只是要进去找人,所以三个人很轻松地走了进去。 这赌坊里一共有五个台子,没个台子前面都围满了人,不时没个台子中间就会想起一声喝彩,接着就有人开始抱怨起来。 三人在赌坊里绕里一圈,却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白天在客栈见过的人。 “不如,我们找人问问。”尚英眼珠一转说。 “你们在找人?”三人身旁忽然响起一个炸雷一般的声音,一个裸露着上身的光头胖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死胖子,你想吓死人吗?”尚英瞪着胖子嚷道。 “呵呵……世道变了,连富家小姐也喜欢上这玩意儿了。”胖子眯着眼笑道,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笑抖动起来。 “我们是要找人。”左丘淡淡地回答。 “好,那算你们找对人了!”胖子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我认识这镇上的每一个人,无论你们想找谁,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他在什么地方!” “哦,”孙言很有趣地看着他,“你知道这镇上的泼皮在哪里吗?” “你问的是那帮小子啊,”胖子满无所谓地摆摆手,“这还不简单。” “那还不说!”尚英不耐烦地叫道。 “不过,”胖子看了看三人,“我是有规矩的,凡是找我打听消息的人必须先跟我赌一把,若赢了我才能问想问的事情!” “那么,若是输了呢?”孙言好奇地问道。 “这很简单,你们要是输了,就把身上所有的钱给我,呵呵……这才叫做赌嘛!”胖子愉快地笑着说。 “你还不如出去抢钱庄算了!”尚英简直要晕过去,这恐怕是她迄今为止听过的最夸张的要求了。 “若你们不想知道他们在哪里,也可以不必跟我赌,我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的!”胖子居然也不生气,还是一脸的笑。 “好,我跟你赌!”左丘淡淡地说道。 第四十六章 不胜 第四十六章不胜 “你和我一起跟他赌。”左丘看了看孙言说。 孙言不禁一愣,虽然从扑克到麻将,孙言可以说基本上已经无一不精了,可老实说,古代的这些赌法孙言却实在很陌生,除了偶尔在电影上看到过之外,孙言从来还没有过实战经验。 “也好,”胖子瞄了瞄在一旁有些发愣的孙言,“这赌坊里骰子、牌九都有,你们要和我赌什么?” “我们当然是和你赌骰子!”说着,左丘居然朝孙言眨了眨眼睛,孙言似乎有一点明白左丘的计划了。 胖子诡异地笑了笑,走到一张台子前,那张台子的庄家看到胖子走过来,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其他台子前的赌家似乎也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都很自觉地给孙言和左丘让开位子,站在一旁。 “这两个年轻人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居然敢跟大当家的赌!”一个赌客啧啧地摇着头说。 “你少管人家的闲事,”另一个赌客不以为然地说,“没死过自然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原来你是这家赌坊的当家,怪不得嗜赌成性了!”孙言当作没听见,笑了笑对胖子说。 “呵呵……你看我这副尊荣就不难明白了!”胖子也笑着说,“就是我捧满金子去找姑娘,她们也说宁可要命不敢要我的钱!人生两大乐事就是赌博找姑娘,既然没法子去找姑娘,我也只好老老实实开一家赌坊自得其乐了!” 孙言也不禁笑了起来,他觉得这胖子居然挺可爱,至少他老实,老实的人总是会让人觉得可爱的。 “这么说,我们跟你赌岂不是很吃亏!”尚英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说。 “赌场无尊卑,”胖子居然摇了摇头说,“艺高者得天下,没什么吃不吃亏的!” “但天时地利人合都让你占尽了,这还不算吃亏吗?”尚英接着说道。 “要这样子的话,好像我是占了那么点便宜了。”胖子摸了摸光头说,“那你想怎样?” “你让我来掷骰子,你们来猜骰子是大还是小,这样应该会公平一点!”尚英狡猾地笑着说。 这话一说,连左丘都有点忍不住想笑,这摆明了是让胖子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啊!”可胖子居然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孙言和左丘都不禁愣了一下,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天下间居然还真有人肯来赌这样一个必输的赌局。 “你是说,你答应了?我来掷骰子?”尚英似乎也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也问了一遍。 “不错啊,”胖子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小姑娘,快点吧,这里边实在很热,赶快赌完了我还想出去散散步哩!” 尚英奇怪地看了胖子一眼,拿起骰盅,放进三粒骰子,随随便便地摇了摇,猛地扣在桌子上,“猜吧,大还是小?” 左丘想也不想就说,“大。” 孙言想也不想就说,“小。” 然后他们就一起看着胖子,胖子正在笑,苦笑! 似乎这一刻胖子才发现在自己的赌坊里,进了别人精心为自己准备的一个局。 “这样实在不太好玩!”胖子摇了摇头说,“小姑娘,你没有做手脚吧,干嘛手还放在骰盅上呢?”说着胖子轻轻敲了敲骰盅,提醒尚英把手拿开。 “不过呢,我向来都是有赌便是局,就让你们占点便宜吧!”胖子居然一点也不慌张地说着。 “哦,当家的果然胆色过人啊!”孙言忍住笑,说了一句反正不要钱的恭维话。 “那么,你呢,你猜什么?”左丘定定地望着胖子问道。 “既然大小都被你们猜了,那我只好猜极不是大也不是小了!”胖子好像很无奈地说道。 整个赌坊的赌家都围拢了过来,看这一场似乎已经没有悬念的赌局。 “不是大也不是小,那是什么?”尚英疑惑地望着胖子。 “你打开骰盅看看不就知道了!”胖子似乎已经热得喘不过气来,虚弱地对尚英说道。 尚英迟疑了一下,缓缓打开骰盅。 “豹子!” ——居然是豹子! 整个赌坊瞬间沸腾了起来,每个人都以一种极佩服的目光注视着胖子。 “对,这就是豹子!”胖子望了望着三个人,笑着说道,“就是那种大也好,小也好,通杀的豹子!” 孙言出了苦笑之外,实在没话可说,他想不到自己曾经只在电影上看到过的场面现在居然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么就是说我们已经输了?”左丘居然好好地看着胖子问道。 “对。”胖子似乎非常有趣地回答道。 “也就是说我们的问题不能再问了?”左丘又问道。 整个赌坊都大笑起来,几乎每个人都觉得左丘实在像是输疯了,连神志都有些糊涂了。 左丘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扔给胖子,然后说道:“那么我只好再跟你赌一局!” 胖子漫不经心地接过钱袋,本来想使几乎要晕过去的人一听到左丘的话居然马上又活了过来,“当然可以,不过你的钱已经在我手里了!” 左丘朝尚英一伸手,尚英只得撇撇嘴,把自己的钱袋交给了左丘。 “这是我的赌注。”左丘淡淡地说道。 旁边几个赌客不禁议论起来,都觉得左丘已经输得失去理智了,连孙言也不紧皱起眉头来,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胖子很仔细地看了左丘很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好。” “不过我不想再赌骰子。”左丘平静地说。 孙言想不出在这个赌坊之中左丘赌什么能够赢得了这个看似肥胖,其实身手不凡的胖子。 因为孙言非常清楚,刚才胖子轻敲骰盅的时候,看似只是漫不经心而且合情合理的动作,实际上已经用上了很巧的力道,改变了骰盅里骰子的方向,单凭这一手,恐怕他也算得上是“骰神”了。 不过孙言确实觉得这个镇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一个小客栈的掌柜居然是无意官场的进士,一个赌坊的当家居然有这么一手足以惊世骇俗的绝活儿,这一切莫非仅仅只是巧合吗? 孙言找不到答案,至少他现在找不到。 “那么,你想赌什么?”胖子一手掂着钱袋,开心地笑着问。 左丘把尚英的钱袋放在台子上,非常平和地说道:“我想赌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脑袋硬!” 第四十七章 灭口 第四十七章灭口 通常胖的人都会分两个极端,若不是蠢到极点,那一定就会非常聪明。 胖子就是非常聪明的那一种,当他看见左丘毫不费力地就把自己赌坊里的十几个人放倒之后,他就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局的答案了。 “恐怕你的拳头会更硬一些,”胖子又抹了抹脸上的汗,他自己甚至分不清这汗究竟是怎么来的,“我的脑袋虽然也不算太软,但却不是应该拿来做赌的东西!” 所以胖子很爽快地就带着三人去找他们要找的泼皮,而且很轻松地就找到了。 胖子指了指面前莺歌燕舞的青楼,“他们就在这里边,其实这镇上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的。”说着,胖子又抹了一把汗。 尚英觉得很奇怪,似乎胖子脸上的汗永远都流不完,而且现在似乎还流得更欢了。 “很好。”左丘只淡淡地对他说了这两个字,就和尚英、孙言走了进去。 胖子此刻却觉得不好到了极点,他看着三人走进了青楼之后,马上转头就跑,却不是跑回赌坊,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他很清楚若现在不跑或许就再不会有跑的机会了。 本来胖子就连走路都显得很困难,可现在他却是在拼命,居然很快就已经跑出了小镇。 胖子转回头看着夜幕下点点灯火的小镇,脸上的神色终于显得轻松了一些。 “你好象急着要离开这里,不如坐下来歇一歇,好吗?” 胖子听到这声音就开始苦笑,他想不到居然这样还是逃不出这个人的掌握。 “我……我并没有告诉他们这是你要姚九做的。”胖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转头看着那人说道。 “哦,所以你就让他们去找姚九了,”那人语气很舒缓地说道,“然后再让姚九说出来,这样就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胖子只有苦笑,那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而让胖子觉得最苦的是,很显然那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跟着他们了,甚至很有可能在赌坊的时候他就已盯住了自己,自己根本就没有辩驳的余地。 “你总是很喜欢赌,每天都看你这个样子,我也忍不住想要和你赌一赌了!”那人笑了笑说。 “赌什么?”胖子看了那人很久,终于咬着牙问道。 “你好象很紧张。”那人很轻松地望着胖子,关切地说。 胖子却没有说话,他只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人,就像他随时都会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一样。 那人终于不再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就赌,是你的脑袋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 尚英几乎已经把整个青楼翻了个个儿,连每个姑娘的衣服都已经从箱子里一件一件地扔了出来,但还是找不到那帮泼皮的踪影。 “死胖子,居然敢骗我们!”尚英气呼呼地看着楼上楼下目瞪口呆的姑娘们和嫖客们,简直想把这楼给拆了。 “走。”左丘的脸已经变得很难看,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赌坊再跟胖子赌回刚才那一局! “哎,你们几个把这儿当作什么地方了?!”老鸨站在几个打手身前,脸气得比墙还要白。 “怎么忘了还有这个人!”孙言一拍脑袋,目光对准了老鸨。 尚英和左丘都有些茫然,怔怔地望着孙言。 “若那帮泼皮真的每天都要来这里,你们说谁应该最清楚!”孙言解释道。 尚英和左丘恍然大悟,也把目光对准了老鸨,居然就像一群狼在盯着一只羊! “老娘脸上有字吗,”老鸨简直要气得发疯,指着三个人大叫道,“来啊,先把男的绑起来,女的给我送到楼上去!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方!” 她的话刚说完,打手就马上冲了上去,不过几乎就在他们冲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又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飞回来的。 左丘拍了拍手,不屑地看着老鸨,“就这几个吗?” 老鸨看了看躺在地上痛得连声音都出不了的打手,却忽然像炸开的栗子一样笑了起来,“啊哟,和几位逗个趣嘛,何必这么认真呢?” “我没有认真。”左丘淡淡地说,他若真的认真起来,恐怕老鸨此刻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你刚才说要把我送到楼上去做什么?”尚英忍不住问道,老鸨的神色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孙言却差一点点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只知道,如果在自己那个时代,像尚英这种笨美女一定是所有不良少年眼中的小肥羊! 左丘似乎发现了孙言的一样,瞪了他一眼,对老鸨说:“我们只想找几个人。” 老鸨终于舒了一口气,对着整幢楼大喊道:“还看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少一两银子老娘要你们的命!” 整个青楼立刻重新喧嚣起来,老鸨满意地听着这种嘈杂,就像在听银子相互碰撞的声音,满脸堆笑地走到左丘面前,“几位要找人早点说嘛,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不知几位要找什么人啊?” “是不是有一帮泼皮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左丘直截了当地问道。 老鸨脸上的笑瞬间凝固,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几乎像是要瘫在地上,“几位,借……借一步说话!” 说完,老鸨匆匆忙忙地引着三个人走进楼后的柴房。 走进柴房,老鸨极谨慎地探着头朝外面望了望,将房门仔细的关好,神色才略微平静一些。 孙言忽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这整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在它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异常庞大的真相! “好了吧,现在这个地方已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还不快说!”尚英看着老鸨不耐烦地催促道。 “几位大爷、姑奶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实在是……”老鸨哭丧着脸说道,那样子就像真地要跪下来求三人一样。 “你不说自然也可以,”尚英努力地狞笑着,“你也看见刚才你的手下是什么样子了,凭我们几个,要拆了你的楼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孙言看着尚英的怪样子,只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他简直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这种样子也能吓到任何人。 “那你们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啊!”老鸨就只差没有倒在地上打滚。 “你不告诉我们他们在哪里也行,”左丘看着老鸨撒泼的样子,十分厌恶地说,“明天一大早我们会再来,那时我希望会在这里看到他们。” 孙言知道这种恫吓通常最直接也最有效,于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左丘走出了柴房。 临走尚英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加了一句:“如果明早看不到人,嘿嘿……本姑娘一定掐死你!” 看着三个人离开了柴房,老鸨忽然浑身就像筛子一样抖了起来,就像看见了一个人。 “你真的打算明天让他们见人吗?” 老鸨没有回头,但她的瞳孔却已经开始缩小。 她很清楚,他已经来了! 第四十八章 死迷 第四十八章死迷 一直到出了青楼,尚英还一个人笑个不停,对于她来说,这一路的意义当然并不仅仅在于去云南探听消息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这是她从小到大头一回真正走出了大都,也是头一回做一件事情不必去征得父亲的同意。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一直有一种感觉,自己的父亲不但比任何一个孩子的父亲更对自己的孩子呵护备至,对自己的要求也比任何一个父亲要严格,哪怕自己只是在哪一个方面做得稍微马虎一点点,也会招来父亲严厉的责备。 所以,在尚英的眼里,她不算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倒更像一个要求严格的师傅! 因此,尽管尚英的这种快乐在孙言看来简直和小孩子的幼稚没什么区别,但尚英真正是已经高兴得要飞上天了。 左丘只是安然地看着尚英在自己和孙言之间穿梭着,他能看出她现在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三个人都怀着一种简单的开心行进着,简单到仅仅就只是开心而已! “快去看啊,赌坊的当家死在镇外的小路上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镇上的人都纷纷朝镇外涌去。 三个人的开心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都意识到这小小的镇子好像真的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约而同地掉头随着人流向镇外冲去。 当三个人到达镇外时,出事的地方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靠得很近。 因为胖子死得很恐怖,他的脑袋就像是被熊打了一巴掌一样,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 左丘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在周围低着头绕起来。 而孙言干脆蹲在胖子身旁,仔细地检查一切能够被检查的东西。 只有尚英呆呆地站在一边,不停地作呕。 左丘沉默地走到孙言身旁,摇了摇头,孙言也只有无奈地看着左丘。 在胖子周围居然找不到任何的痕迹,胖子就像是死在一头想象中的熊的手上,然后熊就凭空消失了。 当三人离开的时候,仵作就蹲在胖子的尸体旁边发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什么人会想要杀死他呢?”孙言自言自语地说着。 尚英和左丘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又何尝不是他们想知道的呢? 三个人安静地走着,却又不约而同地在寻找着这件事情的答案,不觉间竟又回到了青楼前。 孙言忽然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青楼,像是被人施了禁身咒一样。 “你干嘛,想老鸨了?”尚英却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地戏弄孙言。 “你想不想?”孙言却忽然转过头去问左丘。 “想。”左丘看了孙言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很肯定地回答道。 孙言和左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冲进了青楼,向柴房奔去,所以他们也就几乎是同时看见了老鸨的尸体。 孙言已经开始叹气,左丘却似乎很不甘心地走过去,依旧十分仔细地查看着,就好像刨地三尺也要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尚英居然也走近老鸨的尸体,认真地看起来。 老鸨实在死得很难看,靠在柴房的门上,脖子上一圈乌青,很明显是被人掐死的。 “似乎有一个人不太想让我们再见到这两个人。”孙言望着柴房,若有所思地说道。 “而且,”尚英愣愣地看着老鸨,想是在思考,“这个人今晚一直都跟着我们!” “哦。” “左丘和胖子打赌,结果胖子的头就真的被人打扁了。”尚英一边回忆一边说,“我说若我们见不到那帮泼皮会掐死她,她现在就的确被人掐死了!” “这人好像很喜欢替我们做事啊!”孙言皱起眉头说。 “而且,这人替我们做的偏偏都是我们最不想做的事!”左丘冷冷地插了一句。 “这个人还真的很无聊!”尚英摇了摇头说。 “不无聊!”孙言很肯定地说道,“不但不无聊,而且恐怕还是个厉害角色!” “嗯,他杀胖子和老鸨都只用了一招,但两个人都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的确很厉害!”左丘颌首道,能让左丘承认厉害的人当然是真的厉害。 “恐怕他的心计还要比他的功夫更厉害!”孙言看了看左丘,“至少现在我们已经没办法再找到那帮泼皮了,或许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尚英和左丘都赞同孙言的推断,这个人杀死胖子和老鸨的目的除此而外,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其它理由。 “那他岂非要杀光这镇上所有的人?”尚英疑惑地问道,“每个人都见过那帮泼皮啊?” “但即便是胖子也只知道他们晚上会来这个青楼,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死人,而那帮泼皮也并没有露面,还有谁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呢?”孙言淡淡笑了笑,解释道。 “所以,他只需要杀了这两个人就已足够了了”左丘想了想说。 “不错!” “我就不信这么大个青楼,就会连一个知道他们去处的人都没有!”尚英一跺脚,向青楼里冲去。 很快孙言和左丘就听见了尚英的惊叫声,急步奔了进去。 整个青楼十分的安静,静得就如同坟场! 事实上,现在这个地方的确和坟场没有什么分别,因为所有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安静的死人。 死人当然不会说话,不会说话的人岂非是最能够完全保守秘密的人? 左丘已经迅速地查过了几乎每一具尸体的伤痕,结果是:“没有任何伤痕。” “中毒?” 左丘还是摇头,“从我们进来到现在时间并不长,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同时毒死所有人,除非是某种毒粉。” 孙言当然不会以为是后者,若是这样,岂非自己现在也是一个死人了? 孙言并不怀疑左丘的结论,但在孙言而言,这绝不可能算作是自然死亡吧! “那么,我们最好再去另一个地方看看!” 三个人从青楼到赌坊的时候,就发现赌坊里没有死人。 不但没有死人,甚至连活着的人也没有一个,这赌坊根本就只是一间空房! “要杀死整个赌坊的人或许并不算太难,”孙言苦笑道,“但要让整个赌坊的人都消失倒的确非常不容易!” 三个人望着空空如也的赌坊,就像是刚刚做了一场梦,而且是一场很累也很诡异的梦! 左丘只剩下沉默,对他来说,这一切是一个谜,一个死迷! 第四十九章 噩梦 第四十九章噩梦 三个人一回到客栈就看见一队衙役守在门口,所有的人已经坐在楼下,却没有一个人在说话,只是杨忘不停地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来回走着。 看见三人回来,杨忘先是一愣,接着马上给三个人准备了椅子。 “听说,今晚镇上接连死了好些人,整个青楼也被灭了门!”杨忘站在孙言身旁,揣揣不安地说。 “怎么,莫非你们以为是我们杀了这些人?”尚英诧异地望着杨忘问。 “没人说是你们干的,但如此一闹,只怕明天是走不了了!”澹台越沉着脸说道。 “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只是想帮一帮若凤而已!”尚英不平地争辩道。 “我们都相信,可问题是这里的县令已经认准你们有最大的嫌疑!”司马扬淡淡一笑,望着尚英说道。 “就是外面那几个衙役吗,就凭他们也能不让我们走!?”尚英简直觉得好笑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怎么,莫非你连他们也要一并杀了?”澹台越冷冷地问道。 “看来倒不是县令的问题,”尚英望着父亲,眼圈已变得红红的,“你们根本就相信是我杀了那些人!”说完,尚英快步跑上楼去,砰地关上了房门。 “国师,”孙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的确有欠思量,但这件事实在有些蹊跷,尚英也不会愿意耽误大家行程的,国师刚才的语气恐怕太重了些吧!” 澹台越看了看孙言,叹了一口气,也默然回房去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师弟,天晓得我们晚一天到云南会发生什么事!”皇甫折梅无奈地说道。 “可了不得啦!”这时,吕文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赌坊的当家和青楼的老鸨以及整个青楼的人都被人给杀了!” 当他的话说完之后,他却发现似乎并没有人想理会他,他煞是尴尬地站在众人面前。 “吕掌柜,这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孙言淡淡地回应道。 “哦,”吕文讪讪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门口这班衙役是……” 皇甫折梅一拍桌子,不耐烦地说道:“你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说完,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去看看尚英,你们也早些休息吧!”司马扬说着,径自向楼上走去。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散去,只剩一个吕文莫名其妙地站在楼下。 “尚英,我是司马伯伯。”司马扬轻轻敲了敲门道。 尚英打开门,让进司马扬,脸上泪痕犹在。 司马扬在椅子上坐下,微微笑道:“尚英啊,还在生父亲的气?” 尚英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其实,你父亲也是心忧国事,生怕云南有什么变故,才会一时说话重了些,你也应该体谅体谅他!”司马扬静静地望着尚英,心中募地涌起一股爱怜。 “司马伯伯,若从小到大父亲肯如此跟我好好说一次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尚英极微弱地一笑说。 司马扬心中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痛楚,他恨不得马上就将尚英揽入怀中,恳求她的宽恕。 但司马扬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尚英更难过,根本于事无补。 “你父亲不只是一个父亲,他更是一个国家重臣,他自有他的苦衷,若你相信司马伯伯,那以后若有什么不开心,就告诉司马伯伯,不要再一个人把苦压在心里!”说完,司马扬坦然一笑,离开了尚英的房间。 此时的尚英突然有种说不清的安然,似乎司马扬这简简单单的一席话,竟胜过澹台越一切的褒奖,甚至尚英刚才就有一种很想依偎在司马扬怀中的冲动。 尚英不明白,但不觉中,她的确已经接纳了司马扬,她已经将司马扬看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男人之一,当然还有左丘。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想到左丘,尚英就笑了,她想起刚才在路上,孙言只顾着往前急走,自己却挽住左丘的手,与左丘并肩而行! 那么,那么自己的父亲呢? 他究竟该不该也算作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呢? 在困惑的彷徨中,尚英渐渐睡去…… 天已大亮。 尚英走下楼,司马扬竟已站在楼下,看见尚英下来,司马扬微微笑着,朝尚英伸出手去。 尚英愉快地握住他的手,两人大步走出客栈,开心地向镇外走去。 秋天本就是一个舒服的季节,此刻与司马扬走在一起,尚英甚至觉得连枯黄的草叶也都变得那么清爽! 四野空旷,似乎天地间就只有尚英和司马扬的存在。 突然,澹台越出现在两人身前,冷冷地注视着司马扬,司马扬微笑着走向澹台越。 澹台越一拳击出,拳竟从司马扬身后透出,司马扬缓缓倒下,脸上还兀自带着笑意。 澹台越不再看司马扬一眼,径直走到尚英身边,拉起她的手就走。 尚英离司马扬越来越远,不知何时尚英竟已抽出她的短刀。 在秋日温和的阳光下,刀锋映着寒光。 澹台越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震惊地望着尚英,尚英惊恐地退后两步,这才发现,原本在自己手中的短刀已经插在澹台越的胸口! 澹台越似乎不信地拔出短刀,血柱从他胸口喷出,天地瞬间变成一片殷红…… “啊!” 尚英募地坐起身,房中的烛光正在静静地燃烧。 尚英轻轻拭去脸上的汗珠,但梦中的那股强烈的恐惧却挥之不去。 门外一阵脚步声,从楼上匆忙地下到楼下。 莫非,刚才那声惨叫…… 尚英立刻抄起短刀,冲下楼去。 所有人已经聚集在楼下,吕文一脸惊恐地倒在门口的地上,外面的一班衙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有人杀了他们,”左丘看见尚英下来,轻声对她说道,“若不是我们下来得及时,恐怕他也已经变成了死人!” 孙言忽然笑了起来,“这个人倒真是很奇怪,他杀了这些衙役,似乎想要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这也不奇怪,他本就不想让我们知道一些事情!”左丘淡淡地说。 “但我却很好奇,这人究竟想要隐瞒些什么?”孙言似乎很有趣地自问道。 “我也一样好奇!”左丘看了看衙役的尸体,对孙言说道。 “那我们不如干脆把这事弄清楚算了,”皇甫折梅也点头道,“不然我也奇怪得很,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恐怕不弄清楚也不行了!”司马扬看了看门外,无奈地说道。 一队衙役正朝这边奔来。 第五十章 困局 第五十章困局 一队衙役来到客栈外,一看地上的尸体,立刻抽出佩刀,将客栈的门团团围了起来。 一个捕头瞟了众人一眼,“你们胆子不小,连捕快都敢杀,统统跟我回衙门里去!” 左丘看了孙言一眼,淡淡地说道:“没得解释了。” 孙言也开始暗暗集聚力量,他自然也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在一个小地方被当作杀人犯,更不想因此耽误去云南的计划。 “干什么,”捕头看了看孙言和左丘,冷冷地说道,“莫非你们还想拒捕不成?” 吕文一看这阵势,连忙走到捕头面前,“李捕头,在下可以证明,这几位弟兄确实不是他们所伤!” “吕先生,”捕头客气地朝吕文点了点头,“即便如此,人是在你客栈外面死的,何况这几个人又是今晚命案的疑犯,我也不能不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吧!” 吕文也颇为难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众人。 “人不是我们杀的,给我们点时间,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孙言望着捕头说。 “说得轻巧,知县大人就是怕冤枉了你们,才派了他们手在这里,现在连他们也死了,叫我怎么相信你们?若是你们连夜溜了,我上哪儿去要交待?”捕头冷笑道,接着对吕文说道,“就是吕先生,恐怕也脱不了干系了!” 吕文惊慌失措地一把抓住捕头的手,“李捕头,在下可从没做过任何不法之事,这……这岂不是冤死我了吗?” “若我们真的要走,”左丘直视着捕头,“你拦得住吗?” “若拦不住,”捕头居然也不慌张,针锋相对地望着左丘,“就杀!” “这位捕头,”澹台越从后面走出来,挡在左丘面前,“不如这样,老夫跟你回去,你给他们几天时间,老夫相信这事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捕头仔细地打量了澹台越一番,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疑犯,我把你带回去做什么?若是他们真的逃了,我能把你怎样?” 皇甫折梅一阵火起,一闪身已欺到捕头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大叫起来,“小子,你到底想要怎样?!” 等一众捕快反应过来时,捕头已经被皇甫折梅攥在手中,捕快们大惊失色,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握着刀进退不得。 捕头也吃了一惊,但很快恢复了镇定,“我只想捉住真凶,还那几十条人命一个公道!” 皇甫折梅听捕头这么一说,倒也不好再继续发火,只得将他放了下来,忿忿地盯着他。 司马扬走近捕头,回首看了澹台越一眼,“你也看见了,若我们真要拒捕,恐怕你也无计可施。不如我们一人让一步,你把我们带回去,给他们三天时间,若三天之后他们找不到真凶,你就把我们当作真凶惩办!” 捕头看了看皇甫折梅,又看了看司马扬,终于点了点头,挥手让捕快给司马扬和澹台越带上锁缭。 “慢着,”皇甫折梅怒道,“把那些鬼东西给我撤了,老子跟你一起回去,若你敢玩什么花招,我就先要你狗命!” 一班捕快本就已经对皇甫折梅有所畏惧,再看捕头也没有反对,立刻收起了锁缭,站到一边。 澹台越走到孙言身旁,凝视着他,“国事为重,尽快!” 说完,回身和皇甫折梅、司马扬随一班捕快带着地上的尸首离去。 尚英不安地望着谈台越离去,却发现司马扬回首朝自己一笑,心中稍稍感到一丝踏实。 这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街的尽头,中宵的风中,只剩下孙言和左丘、尚英几个人孤单的影子。 “孙大侠,外面风寒,有什么还是先进来再说吧。”杨忘走到孙言身旁说道。 等他们走进客栈,吕文让伙计关了门,几个人默默地坐在楼下,一言不发。 “吕先生,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沉默良久,孙言终于开口说道。 “其实,”吕文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正想走出去跟那班捕快说几句话,谁知他们就忽然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死了!” “就这么倒下去死了?”尚英忍不住问道。 “是啊!” “没啦?”孙言诧异地望着吕文问道。 “我就知道这么多,”吕文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说,“再然后你们就都已经下来了。” “吕先生,你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孙言笑了笑对吕文说。 吕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众人再次沉默。 “孙大侠,”杨忘想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哦?” “我觉得那班捕快来得太快!”杨忘似乎不太确定地说。 “也就是说,”孙言仔细想了想,“早就有人去通知了他们!” “甚至在这事发生之前!”左丘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那么这根本就是一个局!”孙言接着说道。 “设局的人很可能就是杀人的人。”左丘似乎和孙言想到了同一件事。 “可我们还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啊!”尚英很头痛地说。 “若一个人要设一个局,那么这个局一定会有一个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孙言看着左丘。 左丘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马上又否定了。 “这还用想吗,”尚英很自然地说,“他杀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找到那帮泼皮嘛!” “那么他为什么不让我们找到那帮泼皮呢?”孙言又看着尚英问。 “莫非和若凤有关?”尚英想了想说。 “不管怎样,我想我们该去找一找若凤!” ********* 仿佛经历了晚上的变故,这镇子已无心喧哗一样,当孙言等人走在街上时,整个镇子异常地安静。 甚至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到生气。 临行前,孙言叫醒了吕文,问清了若凤的位置,是在镇东的一口井旁。 这口井确实很显眼,他们并没有费力就找到了它,也看到了若凤的家。 已经很晚,但屋子里还亮着灯光,显然若凤还没有睡,孙言忽然想起关于若凤的种种,莫非…… 忽然,屋里传出一阵声音,“娘,您先睡,这些针线赶着明天给人家送去呢!” 孙言不禁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尚英却已经走上前去敲门。 “谁啊?”若风隔着门谨慎地问。 “尚英。” 若凤惊喜地打开门,亲昵地拉着尚英的手。 尚英忽然一拽若凤,募地扑倒在地,门板上夺得一声响。 孙言和左丘已经同时冲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诡夜 第五十一章诡夜 尚英抽出双刀,挡在若凤身前,但她的确什么也没有发现,若此刻敌人真的就在不远处,尚英根本就是一个活靶! 左丘和孙言已经回来,脸上很明显的有着一丝失望,尚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只是将若凤扶了起来。 孙言走近门板,上面只有一个很小的洞,流出很少的水来,孙言不禁皱起眉头,莫非刚才的一切只是虚惊一场,莫非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来过吗? “三位恩人,我们在外面谈好吗?”若凤奇怪地看了看着三个人,又朝屋里望了望,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尚英当然知道若凤的顾虑,若是自己家半夜三更来了这么一群人,少不了要惊动所有人的。 四个人走到井边,若凤感激地望着他们,问道:“不知三位恩人夤夜来找若凤,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噢,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来跟你打听一下那帮泼皮的事情。”孙言淡淡地笑了笑说。 “那帮泼皮吗?”若凤似乎很奇怪地看着孙言,“以往我也知道有这么一帮人,但他们倒也从不刻意来骚扰我,白天的事我也想不太明白的!” “你是说他们以前从没欺负过你吗?”尚英诧异地问道。 “以往若是在街上碰到,他们也就是白我一眼,骂得比其他人更凶一些,但从不会像白天一样的!”若凤低着头轻声说道。 “干嘛要任由别人这么欺负你呢?”尚英忍不住拉着若凤的手问道。 “自从几年前我的夫君从征之后,家里就只剩我和娘两个人,若我……那娘又由谁来照顾?”若凤很宽解地一笑道,“再说,那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什么,这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尚英简直要跳了起来,“你难道没有听见他们说你什么吗?!” “我从小没念过什么书,”若凤坦然笑着说道,“不过我记得夫君曾对我说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必跟他们去争辩什么呢?” “为什么不争?”尚英叫起来,“这可是关乎一个女人名节的大事,若你夫君……” 尚英说到这儿,左丘用力拉了拉她的衣袖,尚英也猛地想起了若凤的境遇,对左丘伸了伸舌头,停了下来。 “我相信我的夫君会回来,就如同我的夫君相信我的清白,”若凤很自信地笑着说,“我一个小女子,又怎么能阻住所有人的嘴不让他们说话呢?” “若凤姑娘,打扰了!”孙言很欣赏地看着若凤,“你快进屋去吧,不要让你娘担心,我们告辞了!” 看着若凤进屋,三个人转身起行。 “若凤的夫君一定是一个很出色的人!”尚英略微带着点惋惜地说道,“你们说,他会回来吗?” 深夜的风带着浓浓的秋意掠过,竟让人感到有些刺骨,即便是思绪也变得萧索起来,左丘和孙言都不想回答尚英的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竟就如萧瑟的秋意,使人禁不住地伤感起来。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在孤寂的街上走着,似乎此刻只剩下那份沉默才是他们的共同点了。 一行人中,只有杨忘与这事牵连较浅,不知道他现在在客栈里是不是已经呼呼沉睡了呢? 想到这儿,孙言猛然间发现,三个人早已不觉间错过了客栈,走到了赌坊门前了。 尚英和左丘发觉孙言止步,也都停了下来。 孙言怔怔地望着赌坊的招牌,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身处茫茫大海之中,对这整件事居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一夜之间,堵坊当家、老鸨还有青楼里的所有人接二连三地离奇死去,甚至连死因都不清楚,这看起来是有人要阻止他们找到那帮泼皮。 但刚刚找过若凤之后,他们却又忽然发现,若凤和泼皮之间似乎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么,这个布局的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你们听!”这时,左丘低声提醒道。 三人凝神细听,竟发觉赌坊之中隐隐有说话声传出来。 “赌坊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吗,怎么会有人说话呢?”尚英忽然觉得有些寒意。 孙言和左丘对望一眼,迅速贴近堵坊,从门缝向内望去,只见堵坊里竟聚集了近百人! 其中一人说道:“哎,一开始只是有把柄捏在他手里才答应帮他做这件事,可谁知现在……”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是啊,他下手也太狠毒了些,不但把当家的和老鸨给杀了,甚至连青楼里那些不相干的人也都不放过!”另一个人接着说道。 “如此看来,”先前那人很是忧虑地说道,“他恐怕也容不得我们兄弟活在世上了!” “妈的,既然如此,不如跟他拼了!”下面一人低声吼道,立即有几个人附和着叫起来。 “拼?!”先前那人似乎不屑地问道,“怎么拼?你们莫非不清楚他的手段吗,他……根本就不是人!”那人说到后来,声音禁不住发起抖来,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惧意。 孙言一直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古怪,像是嘴巴闭不住气一样,仔细一看,这人竟就是白天被左丘打掉了门牙的泼皮头! “那,我们岂不是只有等死了吗?”有人很是不甘心地问道。 “哼,”泼皮头冷笑了一声,“白给你混着许多年了,硬拼不过,你就不会不拼吗?” 下面一帮泼皮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一时间不知道泼皮头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想不到我们会还在镇里,趁着现在他想不到,我们现在再离开这个鬼镇,给他一个出其不意。”泼皮头扫视了一遍众人,沉声说道。 “哦,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真的很让我意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在堵坊中飘了出来。 “你……”泼皮头只说出这一个字,便惊恐地再也说不出话来,瞬间整个堵坊被众人的恐惧充溢着,每个人都惊惧地四下寻找着声音的出处。 “你们不必找,找到了不一样是死,又何必费神呢?”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了起来,仿佛钻进了每一个人的骨头里,所有的人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两个泼皮忽然大叫着向门冲去,但只跑出一半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孙言和左丘都大吃一惊,他们居然都看不出两个泼皮是怎么死的,甚至看不出他们被什么杀死! “你,究竟想要怎样?”泼皮头咬了咬牙,漫无目标地望着空中问道。 “很简单,我只是要守住这个秘密而已!”那个声音似乎很轻松地说道。 “你放心,我们绝不会透露半句话的!”泼皮头几乎已经在哀求。 “唉,那么多人,那么多嘴,我怎么看得过来呢,除非……” “除非什么?”泼皮头急切地问道,仿佛看见了一丝生机。 “除非,你们变得像胖子和老鸨一样!” 第五十二章 真相大白 第五十二章真相大白 无论是一个怎样的人,只要他还没有丧失跑的能力,他就一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当一众人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同时向门冲去。 ——在能不死的时候,没有人会想死! 也就在此时,一场诡异而惨烈的屠杀开始了! 没有摄人心魄的惨叫,也没有兵刃割裂皮肤的声音,只有人不停地倒下,很快地倒下,快到当孙言和左丘一脚踢开门冲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百余人只剩下不到十人。 “你们……”那声音似乎因为孙言等人的出现而略微一惊。 莫非这人是自己所认识的? 但孙言等到的并不是答案,而是一阵细微而密集的破空声,尚英本能地挡在大家身前,双刀舞成一个影盾。 轻微的如同针折断的声音立刻不间断地响起,但尚英遮挡的范围毕竟有限,马上又有四五个人倒下。 剩下的人惊慌地夺门而出,仓皇逃去。 三人也顾不得理会赌坊里的杀人者,立刻追了出去。对于他们来说,这几个人,特别是那个泼皮头,已经是他们最后唯一的线索,他们已输不起。 逃出去的几个人却像是有意识地往若凤所在的方向跑去,但杀人者却并没有放弃追击,每一阵破空声之后,总会有一个人颓然倒地,但碍于唯恐被孙言三人发现,杀人者也不敢连续攻击。 一行人迤逦在死寂的街上进行着逃与杀的追逐。 当到达若凤家门前那口井的时候,已经只剩泼皮头一人。左丘忽然止步,拉弓在手,静静地站在原地,只要杀人者再次攻击,左丘的箭就会发出。 泼皮头已近若凤家门,孙言募地提一口气,整个人居然攸地离开地面,箭一样向泼皮头射去。 孙言并不确定泼皮头想要做什么,但他很清楚,如果若凤打开门,她必死! 只要孙言能够在杀人者出手之前抓住泼皮头,那么,一切便将水落石出! 但杀人者此时却出现了! 一条黑影募地在井前闪过,每个人都突然感觉到来自于他的攻击,没有谁能够站在原地不动,他们只得闪避,即便是孙言也没有把握挡住这一次攻击! 就在三人闪避的时候,另一阵破空声响起,三个人的心同时下沉,他们都很明白这次攻击的目标是谁! 很快,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破空声不再响起。 三个人谨慎地靠近泼皮头,他已倒在距离若凤家门不到两步的地方,而他的全身已多了无数个小孔,血正从这些小孔里泊泊流出。 孙言一把托起他,显然刚才杀人者匆忙出手,倒并没有过多地考虑攻击的准确性,泼皮头居然并没有死。 “说,谁要杀你?”孙言已经无暇顾及任何问题,他只需要这个答案。 但孙言很快发现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虽然泼皮头还有一口气,但他的喉部却有一个小孔! 泼皮头挣扎着抬起手来,指着若凤的家,眼中露出强烈的恳求的神色,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只有血从他的口中不断地涌出。 “若凤?”孙言试探地望着泼皮头问道。 泼皮头急切地点着头,一只手依旧指着若凤的家门,另一只手却拚尽全力地抓住孙言的衣服。 孙言很难明白他的意思,只凭这几个简单的动作,恐怕这世上绝对没有人能够猜得出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三人焦急地望着奄奄一息的泼皮头,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泼皮头忽然募地翻身而起,跪在孙言身前,连磕三个响头,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孙言蹲下身去,将手放在泼皮头的颈动脉上,他已感觉不出任何的跳动,并且,孙言感到泼皮头的皮肤上居然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寒意,绝对不像一个刚刚死去的人应该有的温度。 那就像是一具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尸体,甚至泼皮头身上伤口处的血液也极快地凝结起来。 孙言忽然心中一动,对尚英和左丘说道:“四处找找,看看能够发现什么。” 两人很仔细地在周围巡视了一遍,然后回到孙言身边,“除了地上有一些水滴之外,什么也没有!” 孙言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他的武器是什么了!” “什么?”左丘和尚英讶异地望着孙言。 “冰针!”孙言很肯定地说道,“所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我们都找不到凶器,甚至找不到伤痕!” “但他身上……”尚英望着浑身是血的泼皮头不解地问道。 “刚才他急着灭口,当然不会那么从容不迫!”左丘缓缓说道,“若真是冰针,我想所有尸体身上较为隐秘的地方都会有一个伤痕!” 孙言已经起身,朝不远处的另一具尸体走去,尚英和左丘自然也跟了过去。 孙言解开尸体的上衣,身上并没有伤痕。 孙言沉思片刻,忽然解散尸体的头发,用手细细地在他的脑袋上摸起来。 很快,孙言在尸体后脑上摸到一个极小的创口,显然刚刚凝结,创口上还有血块。 “这人绝对是一个杀人的行家!”孙言浅浅一笑道。 “怪不得他在青楼杀那么多人,我们居然一声惨叫都没听到!”尚英若有所悟地说。 “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死整个青楼的人,还要不弄出一点异响,力道、准头、速度缺一不可!”左丘竟似乎有些佩服地说。 “不错,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高手!”孙言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左丘,“不过,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儿!” “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杀人者!”左丘本来绷紧的脸已经开始慢慢放松。 “不错,而且,现在这个杀人者似乎已经不难找到!”孙言开始笑。 “你们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尚英不可思议地望着两人。 孙言和左丘已经转身开始前进。 “刚才在赌坊,杀人者看见我们时显然很吃惊。”孙言一边走一边说道。 “对,所以他一定认识我们。非但认识,而且还很熟!”左丘从容地说。 “我们来到这镇上刚一天,我们认识的人并不多,能和我们很熟的人就更少!” “只有进士!” “我们找到谁,谁就会马上死掉。” “所以这人一定很了解我们的计划!” “了解我们计划的人似乎也不多。” “只有进士!” “杀人时,我们三个不在客栈里,所以我们的嫌疑最大!”孙言很愉快地看了看左丘,“但不在客栈里的,却不止我们三个人。” “还有进士!” ——所以,杀人者,进士! 第五十三章 群殴 第五十三章群殴 小雷还从来没有试过这种感觉! 虽然从前和兄弟们去揍人的时候也是前呼后拥,不过满打满算也就是几十号人,可现在自己居然是这三千精兵的老大,这种感觉简直让小雷爽得有些头重脚轻。 队伍浩浩荡荡从大都出发,还没有出大都城的时候,沿街沾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不少的女子都偷偷地对着小雷指指点点,钦慕之色溢于言表。 “老实说,老子还是第一次那么神气!”小雷得意地四下望着,不时向哪个女子眨一下眼,兴奋地对丘处机说。 “你神气的机会还多的是,就怕将来你躲都躲不及!”丘处机淡淡地说道。 “会吗?”小雷不禁微微一愣。 终于出城,小雷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无限风光之中,“以前我一直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笨到用十年的时间来读书,然后又千里迢迢砸锅卖铁地进京赶考,现在看来,倒的确有它吸引人的地方!” “这世上的读书人若都像你这么想,恐怕天下早已大乱!”丘处机说道,继而看了小雷一眼,又接着说,“但他们若不这么想,只怕没几个人再会耐得下性子来读这十年的书!” “老头子,”小雷很是佩服地望着丘处机,“有时候你说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就是我听不太懂!” 丘处机也不以为忤,悠然骑在马上,缓缓地吟道:“山遥遥,路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年少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小雷身后并不是长安,他的身前也不是长安道,他甚至不知道这条路究竟通往何方,但恍然之中,小雷竟有一丝丝的惆怅。 “禀大人!” 一声禀报搅醒了小雷,队伍已然停下,一名游骑手正在他的前方。 “干嘛停下来,是时候吃饭了吗?”小雷茫然地说道。 “大人,前面有一伙人打架,挡住了去路!”游骑手回禀道。 “打架?”小雷一听来了兴趣,即算他现在身份已经不同,但对混混们的玩意儿却依然很感兴趣,“走,看看去。” 在游骑手的引领下,小雷和丘处机策马来到队伍最前方,一伙大约三十来个人正在猛揍倒在地上的一个人。而旁边有另有三个人打成一团,赫然竟是素云和乱七、糟八。 很显然,乱七糟八两人并不想和素云纠缠下去,眼睛一直不停地向倒在地上的人望去,但素云重伤之下也实在不敢掉以轻心,结果三个人变成谁也退不出来的僵局。 “王八蛋,居然给老子撞个正着!”小雷指着旁边一伙人道,“来呀,统统给我抓起来!” 小雷一声令下,一个百人队迅速将那伙混混围住,没怎么费力就全都制伏了。 小雷则纵马奔向苦战中的素云,还没等素云反应过来,头上已经重重挨了小雷一拳,七荤八素地一头倒在了地上。 “把这个王八蛋给我结结实实地绑起来!”小雷啐了素云一口,对在一旁发呆的乱七和糟八说道。 乱七和糟八当然乐意之极,立刻将素云捆得粽子一样。 小雷朝围住混混的百人队叫道:“押过来说话。” 当一群混混莫名其妙地被全副武装的骑兵押到小雷身前时,小雷却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岳复!” “小雷兄弟!”岳复也看见了小雷,诧异地叫出声来。 “原来是雷少侠!”混混们纷纷抬起头来,刹是兴奋地叫着。 “你们也他妈太不长进了吧,几十个人打人家一个人!”小雷挥了挥手,让百人队回到了队伍中,对混混们笑骂起来。 “雷少侠,这你可怪错我们了!”一个小混混极委屈地叫道,“我们今早按文先生的吩咐,守在城门旁,果然发现了木王!” “那人是木王?!”小雷不禁一惊。 “嗯,”小混混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们正发愁怕凭我们几个抓不住他,那个家伙就出现了。”说着,小混混朝素云指了指。 “木王手下的两个人一看见他就拼命一样冲上去和他打了起来,我们一看木王一动不动地靠在城门边上,这才知道他八成是受了极重的伤,我们想起不少兄弟都惨死在他手上,也就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小混混越说似乎就越来气,狠狠地向木王望去。 这时乱七和糟八已经扶起木王,警惕地望着这边。 小雷一看见木王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青丝,不禁心下一阵黯然。 混混们看见他的样子,以为小雷在为死去的弟兄伤心,都不禁十分感动。 “走,杀了那个浑蛋!”不知谁叫了一声,一群混混马上群情激愤地向木王冲去。 小雷却猛然想起,木王是青丝放走的,若此时让混混们杀了他,恐怕就算找到青丝她也不会再理睬自己了,当下冲到混混们前面,大声说道:“兄弟们,他固然该死,但我此行去云南却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不如兄弟们给我个面子,先把他交给我,等我从云南回来之后,再将他交回大家处置!” 混混们募然停了下来,齐刷刷地望向岳复。 “既是小雷兄弟用得着,我们报仇也不急于一时,反正他在小雷兄弟手上也一定跑不了的!”岳复说着,向小雷奇怪地一笑。 小雷觉得他这一笑,竟让自己感到非常地反胃,但还是笑道:“多谢兄弟们了,我回来可还要到堵坊大战三百回合呢!” 一众混混都大笑起来,岳复朝小雷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向文先生复命去了。”说完,率着混混们径自离去。 小雷看了看木王,命一个手下送了一袋水过去,乱七和糟八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 小雷缓缓去到素云身边,骑在马上冷冷地望着他。 这时素云已然苏醒过来,一睁眼看见马上的小雷,惊得险些又晕了过去。 “王八蛋,老子说过,迟早要给我的兄弟们报仇的!”小雷冷冷地笑着,缓缓抽出刀来。 “小雷爷,你大人大量,你……你就饶了小人吧!”素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颤抖着说道。他已经完全失去从前的那份逸然,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哦,你下去的时候问问林四,若他肯饶你,你再来跟我说。”小雷已举起了刀。 他发誓,这一刀一定要将素云斩为两段! 第五十四章 消遣 第五十四章消遣 “等一等,”素云忽然大叫起来,“若你不杀我的话,我会告诉你一个关于云南的大秘密!” “关于云南的大——秘密?”小雷举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素云一愣,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居然完全不能用常理来推想,于是素云苦笑道:“恐怕还是在一个能够保证我可以安全离开的情况下再讲的好!” 小雷反手一刀划断绑在素云身上的绳子,然后说:“你说完就可以走!” “我的确可以走,”素云很是不理解地看着小雷,“但你也可以追啊,而且以我现在的状况来说,不需要我跑到第五步就会被你重新捉回来!” “妈的,”小雷想了想,忽然大骂起来,“那你的意思岂不是要等到你伤愈之后才告诉我了!” “或许这样对大家都公平一些!”素云像是无可奈何地说。 “王八蛋,这对我公平吗?”小雷用刀指着素云骂道,“若你开溜了,老子怎么办?算了,还是现在一刀了结了你,也好跟我的兄弟们有个交代!”说着,小雷又举起刀。 素云慌忙跪了下来,“小雷爷,不是我敢要挟您,实在是小人也迫不得已!” 小雷想想这倒也是人之常情,用刀背敲了敲素云的肩膀,“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最起码你得先告诉我这是个关于什么的秘密,若是老子不想知道的,还是现在杀了你好些,免得到时候伤心冒火!” 素云小心翼翼地挪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瞟了一眼在不远处的木王,低声说道:“主人在云南安排了不少好手等着你们。” “妈的,废话!”小雷立刻想一刀宰了他。 “其中就有五个人!”素云连忙补充道。 “五个人?什么五个人?”小雷不禁一呆。 “五个人,当然就是代表了有五个人啦!”素云实在没办法跟小雷解释,只好苦笑着说。 “这五个人又怎样?”小雷很是不解地接着问。 “这五个人自然不是一般的五个人,”素云想了想说,“他们每个人擅长于一种特殊的手段,不过,到时候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小雷半信半疑地望了素云一眼,转过头去朝乱七招了招手,乱七不明所以地跑到小雷身旁。 “你们教里是不是有五个人?”小雷问道。 乱七抓了抓头,“似乎是有的,但像我们这种小角色,对教里的事情知道得也并不多!” 小雷看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指了指素云对乱七说道:“还是重新把他捆起来!” 乱七虽然心里对小雷一下放他一下绑他感到非常混乱,但毫无疑问,绑素云这件事简直是他人生当中的一大乐趣,所以他很快又把素云绑成了一个粽子,甚至是比刚才更像粽子了,仅仅只剩下一对鼻孔让他喘气而已! “我觉得这样对我好像会比较公平一点!”小雷对一脸无辜的素云扔下一句话,骑回到丘处机身旁。 “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头脑起来了?”丘处机盯了小雷好一阵才说道。 小雷莫名其妙地望着丘处机,“老头子说话真地很难懂,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留下木王,倒是可以更快地见到一个人!”丘处机像是随便说了一句,策马向前行去。 “死老头子,好毒的眼睛,这样子都会被看穿,的确很有一套!”小雷在心里嘀咕了一阵,命令把素云和木王等人夹在队伍中间,全队启程。 约摸走了几个时辰,小雷看看天色也近黄昏,下令在野外扎营。 看着整队士兵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小雷忽然有一种闲得难受的感觉。 待安营已毕,十余名千户和百户到中军帐中请示小雷有什么指令。 “指令?”小雷皱了皱眉头,忽然看见站在身旁的丘处机,连忙指了指他说,“我都已经交代给他了,你们问他吧!” “请真人示下。”一众军官齐声施礼道。 丘处机奇怪地瞥了小雷一眼,“我们此行路途较远,{奇}军士不宜疲惫。{书}每半个时辰换队巡逻,{网}游骑手在方圆五里之内警戒!” “死老头子还真有招儿啊!”小雷瞪大眼睛望着丘处机,他实在想不到丘处机居然能够如此熟悉行军安营。 其实小雷若是知道丘处机生前也曾远赴雪山去见成吉思汗,多随铁木真行军迁移,恐怕他也就不会那么大惊小怪了。 一众军官接到指令,正要退出帐外,小雷连忙叫住他们,“你们晚上做什么?” 军官们被小雷问得莫名其妙,其中一人硬着头皮应道:“睡、睡觉。” “废话,当然要睡觉了,睡觉之前呢?”小雷简直要被他急死。 军官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小雷究竟想问什么。 “晚上莫非就没有什么消遣吗?”小雷也顾不得许多,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 “哦,”一众军官恍然大悟,一名千户道,“若雷大人嫌闷的话,晚上可以安排角力!” “角力当然也精彩,不过老子是问有什么是可以自己动手消遣的!”小雷已经急得快要跳起来。 一名千户想了想,愣愣地道:“自己上场角力!” 小雷气地重重一拍桌子,大声叫道:“闭嘴!” 众军官见小雷发怒,都刷地跪在帐前。 小雷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都给我听好了,晚饭过后,所有军官除当值以外,统统带上所有钱到我大帐中来,迟到者……打一百军棍!” 自从小雷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小雷所到之处,都看见军官躲在营帐里数钱,就像是听到消息有土匪要下山打劫一样! 小雷吃饭的时候,得意地瞟着军官们,而每个军官遇到小雷的眼光都唯恐躲避不及地低下头去,小雷在心中却早已经笑倒了一百遍! 晚饭之后,小雷早早地等候在大帐中,丘处机也很好奇地坐在一旁等着看会发生什么。 不一会儿,从伍长到千户,除当值之外,共有三十多人来到大帐中,每个人都不安地捏紧自己的钱袋,像是随时一不小心都有可能被别人抢了去一样。 小雷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本大人一不好酒,二不好武,生平就喜欢这个,它可比角力有意思多了!” 说着,小雷缓缓摊开手,军官们都好奇地凑上前去。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五十五章 聚赌 此刻的大帐之中,小雷和一众军官正忘乎所以地专注于骰子,根本没人听到那百户的禀报。 小雷刚把银子押在小上,忽然他愣了一下,又把银子全都拿了回来。 军官们都正吵着让丘处机赶快开局,突然看见小雷这么做,都想起小雷之前说过的话来,纷纷大叫着:“退,退!”一面把自己押出去的银子都收了回来。 那名百户不明所以,只听到一个大帐中满是“退,退”的声音,低着头行了一个礼,匆忙走出了营帐,直奔前营。 秋夜如水。 来者亦如水。 前营之前,大批的军马正如潮水般向小雷驻扎的地方推进着,元军的游骑手不断在两个侧翼扰乱着敌人,不时突然发起一个五六人的小规模突袭,射杀对方几人之后立刻四散游走,敌人根本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也可以说敌人根本不在意这一点点的损失,因为,敌人的数量实在很多! 那名百户匆匆赶到营前的一名千户身前,禀道:“雷将军只说了一个退字!” “退?”那千户似乎完全糊涂了,“往哪里退?” 再退便是中军大帐,莫非退到大帐里去吗? 千户呆呆地望着越逼越近的敌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如何决定。 百户看了看他,提醒道:“刚才大帐之中聚满了所有不当值的将官,都围聚在案前,像是在商讨着什么,卑职刚刚禀报了军情,将军和所有将官们都立刻说退!” “哦,”千户像是有所了悟,脸上的神色立刻放松了下来,“果然不愧是皇上钦点的将军,我们暂且后撤至大帐左右,雷将军一定已经有了退敌之策了!” 百户立刻命令飞骑相传,整营士兵很快便后撤到了大帐两侧,其他几营的士兵虽然发现了这边的异动,但未获将令,都不敢擅自行动,各营千户都马上命人到大帐中请令。 几个卑将进到大帐之中,只听到一片争执喧哗之声,又不敢打断他们,只好低头静候在一旁。 此时小雷和一帮军官都已经把银子收了回来,几个一直在输的军官却怎么也不同意,硬说他们耍赖,两边正吵得热火朝天。 小雷忽然一拍桌子,大家都静了下来,小雷扫视了众军官一遍,满无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吵的,不就是几十几百的嘛,我做主,全都退了!” 几个军官当然不敢违拗小雷的意思,只得也把自己押出去的银子收了回来。 其中一个军官几乎已经把钱快输光了,正指望着这一局搏回一把,谁知又被小雷搅了局,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出,一转眼看见那几个在一旁候命的卑将,立刻大骂道:“看什么看,都退啦!” 几个卑将被骂得莫名其妙,只得唯唯诺诺退出大帐,将原话回报给各个千户,各千户一听都是大惑不解,但既是将令,便必须执行,于是各营都在游骑手的掩护下回撤到大帐周围,将一个大帐团团围了起来。 这次小雷率领的全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但他们却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阵势,从军官到士兵都一头雾水,不知所从。 此时,正南方的敌人已经渐渐逼近,骑兵排成方阵,间隔极小,游骑手虽然每次突袭都能成功地杀死几个敌人,但却无法冲乱敌人阵型,只得边打边撤,渐渐的,游骑手的机动范围也逐渐被压制在一个较小的范围之中,已无法发挥灵活游击的优势。 眼见敌军越来越近,前营千户咬着牙一跺脚,亲自冲进大帐请命。 大帐中乱了一阵子,终于重新开始一轮新的赌局,每个人的耳旁只听得到旁边人的叫喊声。 丘处机掷完骰子,静静地将手盖在碗上,等着大家下注。 小雷想了好半天,却始终拿不定主意,而一帮军官则在一旁议论纷纷,胡乱帮小雷出着主意。 前营千户进到大帐之中,一头跪下,大声道:“敌军已近大帐,各营候将军令!” 就在这时,小雷终于下了决心,一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吵闹,极冷静地把所有银子推到了小上,然后大叫一声:“拼啦!” 军官们都互相望着,一时拿不定主意,大帐之中又重新喧闹起来。 前营千户一愣,起身走出大帐,在外等候的各营千户都纷纷围过来询问。 前营千户很纳闷地说道:“将军只说,拼啦!” “什么?”另一名千户不解地道,“即便是拼也应该在敌人未近身之前突然发起冲击才对啊,现在我军完全被压制住,根本无法冲锋,怎么拼啊?!” “是啊,真不知他搞什么鬼名堂?到底会不会打仗?”其他几名千户也抱怨道。 “传将军令!”一名百户服色的军官忽然来到几名千户身前,千户们的目光都立刻聚集了过去,“将军有令,敌军多于我军数倍,必须效破釜沉舟之计,否则绝无胜算!” 几名千户一听立刻恍然大悟过来,原来将所有各营压缩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只不过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而已! “将军有令,”那名传令的军官接着说道,“前营坚守,后营出击,游骑手扰乱敌军视线,左右两营迂回到敌后,前后夹击!” “尊令!”几名千户齐声应道,随即回到各营,按指令行事。 前营士兵一阵密集的弓箭掩护之后,后营骑兵立刻突出,向敌军发起第一轮冲击。 而游骑手则四散分开,不停地从两翼发起小股突袭,敌军阵中立刻显得有些骚乱。 后营骑兵一轮冲击之后,马上在敌军后方聚集,重新列成松散而拉开较长的阵型,再次向敌军发起冲击。 而前营的弓手也不停歇地放起箭来,敌军前后方同时倒下一大片,整个敌军方阵即刻停顿下来,止在原地,四面伸出长矛,形成一个四面枪林的方墙。 而前营骑兵在第二轮冲锋过后,直接奔回到弓手后方聚集,弓手则再次发起密集的箭击,敌军迫不得已收起长矛,重新列队在前排盾牌的掩护下前行。 就在此时,左右两营的骑兵已经迂回到敌军后方,同时猛然向方阵发起冲锋,而前营弓手也弃弓上马,与后营骑兵一起从正面冲向敌阵。 看似坚不可破的方阵,就在这一瞬间崩溃了…… 丘处机的手缓缓移开,小雷立刻开心得几乎昏死过去——居然真的是小! 这时,各营千户兴高采烈地冲进大帐,“禀雷将军,我们大获全胜!” 小雷愣愣地转过头去,“大获全胜?你们也在玩骰子么?”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五十六章 误胜 各营千户一看,整个大帐之中,小雷和军官们都是已经赌得赤膊上阵,满头大汗了。 前营千户先是一愣,接着满脸佩服地望着小雷道:“雷将军真是深不可测啊,定然是已经知道只需我们几个足以击退来犯之敌,这才故意召集诸位在此消遣解闷的!” 后营千户也不无感慨地说道:“雷将军退大敌掷骰子,这就好比当年关云长刮骨弈棋,末将们现在是心服口服了!” “更绝的就是雷将军早知道我们不解他话语之间的深意,特意派了那个年轻的百户来给我们解释!”说到这儿,左营千户忽然略一停顿,“我只是有点奇怪,那个百户我好像从没见过啊!” 小雷和大帐中的一群军官都给他们几个说得一脸茫然,小雷抓了抓头,莫名其妙地望着几个千户道:“你们几个到底在说什么?” 前营千户大笑道:“雷将军,请恕末将以前一直不太怎么看得起你,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今晚一战,我军伤三十六人,无一阵亡,毙敌两千余,生俘五千五百余人,这真是……末将心服口服了!”说着,各营千户都跪倒在帐前。 小雷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募地看见他们几个这么心悦诚服地跪在自己面前,也吃了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银子,急步走过去将他们扶了起来。 小雷站在几个千户身前,只能傻傻地笑着,虽然自己很想知道一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一直在大帐中赌骰子的一名千户也奇怪地问前营千户道:“库赤束,你究竟在说什么?” 库赤束望着那千户笑道:“你们这帮笨蛋,恐怕只顾着在这里陪雷将军玩了吧,你们可知道,雷将军一边在这里和你们赌骰子,一边指挥我们击败了来犯的近八千敌军!” “是吗?我怎么都不知道?”那千户惊讶地望着小雷说道,其他军官也都诧异地看着小雷。 “哼,雷将军这才叫做运筹帷幄,谁像你们!”库赤束笑骂道。 大帐中的一众军官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另一方面,也都对小雷的本事佩服不已,就连丘处机也在心中暗道惭愧。 小雷此时已经算是被逼上了路,想不承认也不行了,索性就装下去,“哪里,若没有库赤束等诸位将军统兵有方,”小雷想了想,似乎刚才一直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接着说道,“临敌不乱,恐怕我也没什么招数了!” 这话本来只是小雷拿来救场的,但这么一说,库赤束却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当中,还对外面的战况了如指掌,实在是了不起! “对了,”小雷忽然问道,“刚才你们说那个百户……” 库赤束看了看小雷,奇怪地问:“怎么,他不是雷将军的亲随吗?” “噢,”小雷连忙否认道,“我只是随便叫了一个人去,既然他传令有功,自然该赏一下,但我一时之间又不太记得他是谁了!” 其实小雷自己心中也对这个人的身份感到很奇怪,他更加清楚,若没有这个百户,恐怕今晚大帐中的人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容易,”库赤束道,“只要让所有百户都到大帐之中来,雷将军认上一遍,自然能找到他的。” “好,就这么办!”小雷立刻同意。 不一会儿,库赤束已将所有百户都召集到了大帐中,小雷一个一个细细看了一遍,人既不是他派出的,他自然是找不出哪一个才是那个百户。 小雷只好假装记不起来,道:“本将也记不清究竟是谁了,不如自己站出来吧!” 千户们都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些百户,都想知道谁是这个幸运的人,但奇怪的是,百户们居然也不明所以地相互望着,竟没有人站出来。 小雷的眼光顺着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但显然并没有一个人的茫然神色是装出来的,小雷觉得有些失望,只好说道:“既然这人如此自谦,本将也不能亏待了你们,这样吧,每人赏银二十两!” 这话一出,百户们都欢呼雀跃地跪下谢赏。 终于,这个狂乱的夜晚终于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收场,小雷吩咐库赤束将俘虏连夜押回大都,毕竟他们要去的地方还远得很,更本不能带着比他自己的士兵还多的俘虏一起上路。 他只留下了五个俘虏,然后让人将素云带了过来。 小雷很平静地望着素云,淡淡地说道:“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从他们嘴中问出是谁指使他们来的,我就会考虑让你以后上路的时候走得舒服点,不需要再被绑着扔在马背上!” 素云当然不会浪费这么样一个好机会,毕竟被捆成个粽子放在马背上的滋味是极不好受的,虽然他只这样过了几个时辰,但一路上他居然曾经后悔为什么要阻止小雷杀死自己! 但当素云走近那五个俘虏,一个一个认真地看了一遍之后,却只能苦笑着回到小雷身前,“小雷爷,恐怕谁也没办法从他们嘴里问出一句话来的!” “妈的,你个王八蛋真是个贱人!老子给你机会你还想跟老子讨价还价吗!”小雷一脚把素云踢倒道。 “小雷爷,”素云一脸委屈地爬起来说道,“不是小人不珍惜这个机会,但他们都已经被施了锁心咒,除非是施咒的那个人,否则谁也不可能问得出什么来的!” 丘处机缓缓走到五个俘虏身前看了看,果然每个人的眼神都淡然无光,直勾勾地看着正前方,确实不像是正常人。 “妈的,是你没本事而已,不过还好有我师傅!”小雷得意地说道。 “师傅?”素云一愣,四下张望着。 小雷冲上去又是一脚,骂道:“你个王八但没有脑子吗,这里莫非还有第三个人不成?!” 丘处机很有意思地回过头看了看小雷,但又摇了摇头,“我生平救人的方法是学过不少,但害人的东西却知道得不多,这个锁心咒曾听人说是云南之地一种极怪异的巫术,但也从未见过,更加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死老头子,那师傅岂不是白叫了!”小雷很是有些懊恼地说道。 “我的确不知道破法,”丘处机定定地望着小雷,“但我却知道了一件事!”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五十七章 神秘 “你小子简直是个蠢材!”丘处机不动声色地说道。 “死老头子,你倒说说看,我哪里蠢了?”小雷跳起来大叫道。 “好,让你心服!”丘处机缓缓回到座位坐下,“既已知道他们中的是锁心咒,又知道锁心咒是云南特有的巫术,那么,云南必有古怪!再说,且不管今晚来袭的敌人是不是从云南来的,但既然他们如此阻挠,不希望我们到云南去,也就是说,云南十之八九已被‘大邦国’教所控制,而且,云南对他们来说,一定还有什么很特殊的意义,不想被我们察觉,更不想为我们破坏!” “什么意思?”小雷直勾勾地望着丘处机问。 丘处机眯着眼睛看了小雷一眼,他已经感觉到退敌一事事有蹊跷,否则他就很难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小子时而精明时而愚蠢无比。 “小雷爷,”素云讨好地笑着对小雷说道,“真人的意思是我们大可不必在这几个俘虏身上浪费时间,只要知道他们与云南有关就行了!” “老子不懂吗,”小雷没好气地骂了素云一句,“不就是去云南嘛,小雷爷现在莫非不是在去的路上?” 素云点头哈腰地赔笑着退到了一旁,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绝对不能多嘴,就好比刚才,虽然小雷嘴上在马,但素云知道一路上他已经可以少受许多罪了。 “既然对方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踪,恐怕一路上会险阻重重了!”丘处机淡淡地道。 “老头子,你怕吗?”小雷斜扬着眉毛问道。 “我?你说呢?”说完,丘处机静静地坐着,不再说话了。 小雷被丘处机那么有气无力的一番回答也搞得有些兴味索然,当下让人把素云带了下去,自己一个人走出营帐,在营地中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整个营地经过刚才一番恶战,但似乎却并没有人因此而显得亢奋,除了一些士兵在将尸体掩埋掉之外,其余一切都井然有序,完全看不到一丝血腥与杀气。 小雷信步走到营地边上,双手扶在栅栏上,有些寂寞地望着幽暗模糊的旷野,心中不由浮起青丝的样子来。 “雷将军还未歇息吗?” 小雷问声转过头去,说话的是库赤束。 “你不也还没睡?”小雷淡然一笑道。 库赤束走到小雷身边站定,“雷将军似乎有心事!” “我有心事吗?我怎么会有心事呢?”小雷本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在库赤束看来他却是说得心不在焉。 “人生几何!大男人便更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若是命中无缘,又何必强求。但像青丝姑娘这样的好女子,却不该轻言放弃!”库赤束奇怪地笑着说道。 “你认识青丝?!”小雷颇感诧异地问。 “将军与青丝姑娘的事,早已流传于市井,大家都对将军和青丝姑娘羡慕不已,觉得你们实在是绝配!” “那又如何,可惜现在青丝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小雷先是一阵欣喜,接着黯然说道。 “有缘自会相见,将军又何须意气消沉!”库赤束说完,大步走开了。 小雷望着库赤束的背影,总觉得这个人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一时理不清头绪。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昏脑胀,索性回营帐休息去了。 \奇\第二天一大早,小雷刚刚起床,一名百户便告诉他大都有信使到。 \书\当小雷急急忙忙赶到营帐时,丘处机和一班千户们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网\“信使呢?”小雷四周环视一遍,却根本看不见信使的影子,莫名其妙地问到。 “死了!”丘处机沉声回答。 “死了?”小雷不由一愣。 “雷将军,适才信使到达的时候背上插了三枝箭,他只来得及掏出一封信函,就……”库赤束一边说,一边将一封沾着血渍的信交到小雷手中。 小雷一把抓过信,跑到丘处机身前递给他道:“快看,说的什么?” 丘处机不紧不慢地拆开信封,将信看了一遍,缓缓说道:“大元大军在东瀛惨败,全军尽覆!” 丘处机此言一出,所有人立时都被惊呆了,库赤束颓然坐倒在地,喃喃自语道:“十六万大军,十六万大军啊!就这么完了……” “信使被杀,莫非大都有变?”小雷想了想问道。 “按理说,木王已经就擒,即便大军惨败,东瀛军队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轻而易举进军大都。”丘处机淡淡道,“但显然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件事情而已。” “这事我们迟早也会知道,那人这么做岂不是太蠢了!”小雷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 “你说,”丘处机望向小雷问,“我们三十天到达云南,和六十天到达云南有什么不同?” “早一点和晚一点啊!”小雷不解地答道。 “不错,早一点,‘大邦国’教灭;晚一点,大元亡!” 小雷似乎也开始明白,立刻下令启程,全力赶往云南。 此后,小雷一支人马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往前开进,比孙言一行的速度快出不止一倍。 不觉中,已是小雷离开大都的第九日。 这一天,大队照例避开大路,沿着小道全速前进。这是一条山林间的小路,两旁便是茂密的树林,林间隐约有流水的声音传出,显见是不远的地方有山泉经过。 小雷正百无聊赖地骑在马上,库赤束策马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雷将军,此处树木繁密,可防火攻!” 小雷懒洋洋地两边瞟了瞟,道:“鬼影子都没有,谁来攻啊?” “有道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防备一些比较好!”库赤束想了想道。 小雷略一思量,库赤束说的也不错,便点头道:“那你去布置一下,另外,”小雷稍微一停,“把素云那个王八蛋带来。” 库赤束刚刚离开,丘处机却从前队赶了过来,“小子,此处地形繁杂,树木交错,加之时值深秋,草木尽枯,小心……” 小雷嘻嘻笑着打断丘处机的话道:“老头子,那么简单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可不会让大家一起变成烤猪!” 丘处机略显诧异地盯着小雷看了好半天,终于问道:“谁给你出的主意?” “小爷天生丽质,还需要别人告诉我吗?”小雷很是不服气地道。 “天生丽质?那你怎么不去嫁人?”丘处机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若是镇前对决,冲锋陷阵,或许你还有些办法。但这种未雨绸缪的东西,却不是你能做得来的!究竟是谁?” 小雷自知抵赖不过,只得极不情愿地答道:“库赤束。” 第一卷帝国反击的 第五十八章 速行 “库赤束?”丘处机的语气中很是有些惊讶。 “就是,凭我这种天赋异才的人都想不到,他居然跑来提醒我!”小雷似乎很是感到有些委屈。 “有些东西本就不是天赋的,”丘处机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就如打仗一样,当所有的人都已死得差不多的时候,剩下的人便有资格去做将军了!” 小雷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震惊,他只觉得丘处机本不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偏偏丘处机就说了,偏偏这话还很对。 丘处机好像看出小雷的变化,说道:“你现在自然无法体会,只因你现在还是一把尚未开刃的剑,若有一天你这把剑磨得利了,你便真正是一支军队的统帅了!” 小雷好笑地问道:“我现在难道不是这支军队的统帅吗?!” “你可以是将来任何一支军队的将帅,但绝不会使这一支!”丘处机异常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 “你可知道你这一把未开刃的剑要用什么开刃?”丘处机忽然奇怪地问,小雷想了想还是只有摇头。 “人命!”丘处机缓缓道,“这里三千人马的性命,将会为你开刃!所以,你可以是将来任何一支军队的将帅,但绝不会使这一支!” 小雷默然,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丘处机的意思,他也终于清除从前听书的时候说书人口中“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什么道理了。 “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只想和青丝在一起,仅此而已!”小雷淡淡一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时,素云已被两名士兵押到。 “你们教里有没有擅长用火的人?”小雷问道。 “用火?”素云认真想了想,“有一个,五行中的火!” “五行中的火?”小雷被素云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我们教里有一组高手,每个人都以五行中的一个字作为自己的代号,而这个人也最善于利用这一类东西,火就是其中一个!”素云看小雷一头雾水,生怕他一时兴起又赏自己一顿打,连忙详细地解释道。 “哦,”小雷蛮有意思地望着素云,“高手?那不知是你更高一些呢,还是这个火更高一些呢?” “小雷爷说笑了,”素云连忙赔笑着道,“我教自教主以下,地位最高的当属二君,其次是三王,我和……小人和青丝姑娘隶属于四魔兽魂,是教中除士卒而外地位最末的一等!” 小雷点了点头,转头问两名士兵道:“另外那三人可好?”他所问得自然是木王和乱七、糟八。 其中一名士兵答道:“那个木王身上的伤势大有好转,就是另外两人成天吵吵嚷嚷,实在烦得很!” 小雷示意两名士兵将素云带下去,神色间有些失望。丘处机明白,小雷当初之所以带着木王上路,正是因为想用木王找到青丝,但现在十日之期将至,木王即将恢复功力,而青丝却仍未出现,再带木王上路,无疑等于带一条随时会致自己于死地的毒蛇在身边;但若是放走他,小雷又怎么会甘心? 两人各有心事,默默地并马而行,一名游骑手从前队飞奔而来,“雷将军,前营俘获一百余名敌人!” “敌人?” “这些人身带火具,意图火攻我军!”游骑手道。 “还真让库赤束说中了,去看看!”小雷与丘处机对望一眼,向前营驰去。 “库赤束,你还真有两下子!”小雷看着被士兵团团围住的俘虏,颇有些惊喜地对库赤束说道。 库赤束却显得有些尴尬,“雷将军说笑了,若非将军提醒,末将恐怕早已经变成焦炭了!” “雷将军确有先见之明,早就知道敌人已料到我们为防火攻,必然远远出哨,将会截断前营退路再用火工,到时我军首尾不能呼应,必然大受损失!所以雷将军一早派那名百户调我营尽随前营,果然将这帮逆贼一网打尽!”左营千户一脸佩服,眉飞色舞地说着。 “百户?”小雷一惊。 “不错,正是上次将军派来传令的那名年轻百户!”左营千户依然赞不绝口。 “库赤束,这些人是什么人派来的?”小雷想了想问道。 库赤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和上次的俘虏一样,什么也不会说!” 丘处机走上前去,仔细看了几个俘虏,点头道:“还是锁心咒!看来对方是决意不允许我们去到云南了!” “如此说来,云南毫无疑问必然隐藏着一个惊人的大秘密!”库赤束也表示赞同。 小雷心中一动,装作很随意地走到左营千户身前,“那个……那个百户,长得什么模样?” “那百户是将军派来的,将军也不知道吗?”左营千户一愣道。 “啊,我……这个……两次我都只是随意叫了一个人,碰巧都是他,我却没有留意他究竟是谁。但这个人既然两次立了大功,我的确是要好好奖赏他一下的!”小雷打了个哈哈道。 “但那百户来传令时一直是低着头,而且说完话就走了,末将也没看清他的长相究竟如何!”左营千户很为难地皱着梅说道。 “哦。”小雷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现在天色已晚,而且敌人刚刚袭击过我们,这里应该还算安全,我看就在此地扎营吧。”丘处机看了看发呆的小雷,说道。 库赤束与左营千户立刻将俘虏押解下去,传令全军驻营。 小雷自吃过晚饭之后,就一直闷闷不语地一个人呆在大帐之中,甚至也没有叫军官们来,这让他手下的一班军官颇感纳闷,都纷纷去找丘处机打听。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丘处机当下来到大帐,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很认真地看着小雷。 “老头子,我是红袖楼的姑娘吗,干嘛这么色迷迷地看着我?”小雷不耐烦地道。 “我看着你是在等你。”丘处机淡淡地说道。 “等我?等我做什么?”小雷奇怪地问。 “等你问我。” “问你什么?”小雷更加奇怪。 “问我那个两次替你解危的百户究竟是谁!” “莫非你知道他是谁?!”小雷几乎跳了起来。 “现在我也只是猜测。” “难道你也觉得会是……” “别急,我们马上就会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了!”丘处机不慌不忙地说道。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五十九章 疑惑 库赤束接到小雷的命令之后立刻赶到了大帐中,他发现在整个大帐之中只有他和小雷两个人,这让他很是有点奇怪。 “库赤束将军,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小雷让库赤束坐下,站在他身旁非常诚恳地说道。 库赤束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雷将军有何差遣,只管吩咐!” 小雷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去,随和地说道:“现在我要你做的是一件私事,并不是军令,若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帮我一个忙。否则,我也绝不会怪你!” 库赤束疑惑地望着小雷,等着他往下说。 小雷果然接着说道:“我也不再瞒你,那个两次向你们传令的百户,根本不是我派去的人,但我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我很想见见他,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帮我却又不肯露面!” “哦,”库赤束舒了一口气,“既是这件事,末将定当从命,请雷将军吩咐要如何行事!” 小雷低下头去,在库赤束耳边轻轻说了一阵,库赤束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差异的神色,但瞬间即逝。 库赤束按小雷的吩咐离开之后,丘处机缓缓走了进来,“我们这一招,就有如猎狐一般,若此次失败,则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我宁可冒险。”小雷定定地注视着丘处机,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丘处机沉吟片刻,“我去了。” 入夜。 皓月当空。 小雷传令,除了少数的岗哨之外,其余士兵统统休息,务必养精蓄锐,尽早赶到云南。 小雷独自坐在大帐之中,手中不停地将几颗骰子拿起又掷入碗中,但双眼却微微闭着,根本没有去看骰子。 整个军营之中一片沉寂,只有远处鸟虫的叫声不时传来,显得分外清晰。 正在这时,一人一骑飞驰之大帐之外,马上的骑士攸地越下马背,疾步走入大帐之中,“启禀将军,五里之外发现一队人马,约有五百余人,正快速向营地推进。” “哦,”小雷霍然睁开眼睛,“马上叫所有千户、百户到大帐中来。” 骑手迅速离去,不一会儿,大帐中已聚满了军官。 “咦,库赤束怎么不在?”后营千户左右看了看,奇怪地问。 “我早已命他埋伏在营地之外了。”小雷淡淡地说道。 一众军官经过两次袭击,早已经对小雷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小雷这么一说,自然再没有任何疑问了。 突然,营地外传出一阵喊杀声,军官们都是一惊,连小雷也不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喊杀之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激烈。 左营千户有些不安地道:“雷将军,你看要不要末将带一队人过去看一看?” 小雷还没来得及回话,三名伍长匆匆走进大帐道:“雷将军,有一名百户刚才分别到左、右、后三营传令,说让我们增援前营,我等未获长官指示,不敢妄动,特来请示!” “又是百户!”后营千户不禁一愣,“现下所有百户都已经在这里,哪还有什么百户?!” 小雷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对三名伍长道:“你们回去,未获本将军之命,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一众军官自从跟着小雷从大都出发以来,从没见过小雷如此的疾言厉色,心里都不由得一凛,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此时,营地外的喊杀声已渐渐止歇,一个游骑手正从营外快马驰来。 游骑手来到大帐前,那马由疾驰之势立刻站定,骑手翻身下马,营中的军官们都忍不住暗暗为他的利落喊了一声好。 “雷将军,前营战败,敌人已经攻入营地!” 军官们一听这话,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小雷。 小雷却像是丝毫也不惊奇,也不说话,又重新拿起碗中的骰子掷起来。 军官们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却又不敢妄动,只得揣揣不安地站在大帐之中。 营外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是敌人已经接近大帐,军官们都是一阵苦笑。小雷刚才传令三营,不许任何人擅自行动,此刻自然不会有一兵一卒敢违抗将领出来救援,军官们纷纷抽出腰刀,准备死拼。 小雷却突然站起来道:“你们都退下!”说着,独自走到大帐中央站定,军官们只得退到小雷身后,只有那个传令的游骑手低着头站在小雷身旁。 片刻之后,一队蒙面黑衣人已冲到大帐之前,为首的一名黑衣人缓缓走到距离小雷十步的地方站住,“你就是小雷?” “我就是。”小雷平静地回答道。 “你要去云南?” “我要去云南。” “那你最好还是不要去了。”那黑衣人就像在和老朋友说话一样,摇了摇头道。 “为什么?”小雷很有意思地望着他。 “因为,云南实在不是一个你该去的地方!” “若我一定要去呢?”小雷笑了笑问。 “那我就只好杀了你!”那黑衣人居然也笑了笑说。 “你一定杀得了我?”小雷很有趣地看着黑衣人。 “不一定!”黑衣人很诚实地摇摇头道,“若我杀不了你,还有他!”说着,黑衣人向身后的一个人指了指,“若他再杀不了,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总之,一直到杀死你为止!” “一个人能活着真他妈是件开心的事,老子还没活够!”小雷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我一定要去云南!” “那我也就只有杀了你!”黑衣人说着,眼中忽然闪烁起一种灼热的光芒,像是杀人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乐趣一样。 黑衣人已抽出了手中的剑,简直是一柄极普通的铁剑,但当这剑出鞘的时候,所有人居然都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杀气。每一个人都清楚,这股杀气并非剑的本身,而是黑衣人。 ——黑衣人本身就已经是一件杀人的利器! 小雷的手掌也起了变化,一团光芒渐渐在他掌中聚集,并且越来越浓。 当然每个人都清楚,这团光芒亦犹如黑衣人的剑一样的致命! 黑衣人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惊异,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已经不能再等,否则自己就完全没有杀死小雷的可能性了。 所以,黑衣人的剑就在此时与他的人一起发出,用他所能达到的最快的一种速度发出,通常,这种速度是和死亡相联系的。 当剑尖已经触及小雷咽喉的时候,小雷已经根本来不及反应,小雷的确没有想到,他的速度居然会快到如此的地步! 小雷掌中的光芒还在,这团光芒正蓄势待发。 第一卷 第六十章妙计至六十一章重逢 就在黑衣人的剑马上就要刺穿小雷咽喉的时候,另一柄剑却悄无声息地向黑衣人身后袭来。 “小心!”小雷与那个传令的游骑手同时大喊一声,然后,大帐中的局势就整个的改变了。 先是黑衣人猛然撤剑,一仰身刺向来人;接着,那游骑手以一种完全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绕到了来人的身后,一掌拍向来人后背;再然后,小雷将手中的光芒向天发出,一张巨大的渔网立时落下,将来人整个罩在了网中。 黑衣人的剑已抵在来人喉上,游骑手的手掌也仅距来人后背三寸。 这一下突变着实让大帐之中的军官一片混乱,只有干瞪着眼睛看的份了。 来人亦是黑衣蒙面,但任谁也看得出这人是一个女子,即便根本看不出她的容貌,但黑衣勾勒出的曲线却已经足够明白! 小雷一步一步走向来人,他只觉得心中既兴奋又害怕,明明自己距她只有几步之遥,却有仿似远隔千山。小雷不知道她是否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所以,当小雷终于走到她身边是,却迟迟没有揭开蒙在她脸上的布。 小雷害怕知道这个结果,或者说,小雷害怕看到的不是她! 来人平静地注视着小雷,就好像她本来就只是在等待而已。 小雷终于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揭开她的蒙面。 她的脸庞一点一点呈现在小雷眼前:绿色的肌肤,绿色的秀发,绿色的青丝! “青丝!” 小雷将她紧紧揽进怀里,似乎这一世再也不愿放开。 黑衣人与游骑手已站在了一起。 “真人的计策果然不错!”黑衣人开心地笑道。 “若非库赤束将军的帮助,贫道也只能有心无力而已!”游骑手抬起头,脸上赫然带了一张人皮面具。 “诸位兄弟,”黑衣人解下脸上的黑布,竟是库赤束,“雷将军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家回营歇息去吧,明日雷将军自然有赏!” 大帐外的那堆黑衣人欢呼一声,纷纷脱去黑衣露出元军服色,各自回营去了。 青丝盈盈地望着小雷,轻声问道:“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我知道,世上除了我老婆之外,还有谁会这样子救我!”小雷假装擦汗,却偷偷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嬉皮笑脸地说道。 “恭喜雷将军,看样子,这一路之上雷将军再不会愁眉不展了!”库赤束呵呵笑着说道。 青丝朝库赤束嫣然一笑,又问小雷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嘻嘻,”小雷朝装成游骑手的丘处机瞟了一眼,“要说老头子还真是有一套,他知道每当我有危险的时候,你就会暗中酒窝,所以安排了库赤束扮作敌军袭击,又叫我将所有军官聚集起来,不让他们率兵出战。这样一来,你就一定会亲自出来救我,他再化装陪在我身边,还愁抓不住我的混混婆吗!” 大帐中的军官听小雷这一番解释,终于恍然大悟,纷纷将手中的刀收了回去,上前埋怨库赤束让大家虚惊一场。 “我可不敢泄漏真人的妙计,免得雷将军见不到娇妻,我就难逃皮肉之苦了!”库赤束说着,与众军官大笑起来。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诸位还是按照往常的规矩派上岗哨,然后回营休息去吧。”丘处机道。 军官们纷纷散去,丘处机自然也不愿意留在大帐中惹人厌,也借故回去了,大帐之中只剩下了小雷和青丝二人。 “老婆,这段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莫非还在生我的气吗?”小雷怜爱地注视着青丝,柔声问道。 青丝淡淡一笑,将头靠在小雷肩上,却问道:“你不再怪我了吗?” “怪你什么?” “怪我离开你。” “怪,”小雷轻拂着青丝的发丝道,“我怪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你对我原来如此重要;我怪你明明一路上跟着我,却不肯和我见面!所以,我要罚你!” “罚我什么?”青丝双手搂住小雷的腰,恬静地笑着道。 “罚你陪着我一辈子,永远不许再离开!” 青丝抬起头,与小雷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黑暗中,隐隐传出一声叹息,一个身影悄然从大帐外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不远处,丘处机目视着那个背影,良久良久。 *** 小雷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青丝,她正坐在小雷床边,很有意思地盯着小雷。 “哪有老婆这样子盯着老公看的,若别人看见,简直以为你想非礼我!”小雷嘻嘻笑着道。 “哪有老公这样子说自己老婆的,若别人听见,肯定以为你在勾引我!”青丝也毫不示弱地笑道。 小雷忽然发现,青丝居然换去了她平时习惯的绿色的衣裙,改穿了一套淡黄色的服饰,虽说看上去更加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妩媚,但小雷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陌生。 “刚才库赤束过来告诉你该出发了。”青丝将手放在小雷额上,轻轻地摩挲着,小雷险些想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来,但当小雷看到青丝眼中的娇柔时,那种陌生的感觉却更加强烈,小雷赶快穿好衣服,传令全军开拔。 路上,小雷有意拖在后面,直到等到押解木王和素云的队伍到来。 “你……”素云募地看到青丝,犹如看到鬼魂一般瞪大了眼睛。 “我怎样?”青丝颇有些挑衅地望着素云,小雷不禁奇怪地望了她一眼。 “原来是——青丝姑娘!”素云先是疑惑地注视了青丝很久,然后才卑微地笑着道。 “老婆,你不是要杀他吗?”小雷想了想问道。 “不错,”青丝朝一旁的木王看了一眼,“不过既然现在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杀他也不急于一时!” 小雷朝木王望去,只见木王身上如同木块一样的外皮已经完全褪尽,显然依然痊愈。而木王却正很仔细地望着青丝,这让小雷一阵恼火。 “妈的,现在老子的老婆已经回来了,老子现在就杀了你给我的兄弟报仇!”小雷抽出腰刀,恶狠狠地盯着素云道。 素云吓了一大跳,苦笑着道:“小雷爷,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你对付五个人,你就不再杀我!” “老子现在反悔了不行吗?反正老子在龙镇的时候,也不是每次兜话算话的!”小雷故意狞笑着,用刀在素云面前晃来晃去。 素云根本已经无话可说,碰到小雷这种人,素运除了自认倒霉之外,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公,既然他知道如何对付五个人,不如先留着他吧!”青丝拉着小雷的手道。 其实小雷本来也并不想杀素云,只是看见青丝还在在意木王,一时醋火攻心,吓吓素云出出气而已,当下对押解素云的士兵道:“押着这个王八蛋往前边走,免得老子看见他心烦!” 素云这次被吓得够呛,连滚带爬地朝前跑去。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六十二章名将 一旁的乱七和糟八不明就里,生怕小雷会迁怒于木王,于是乱七揉了揉他脸上那个又大又丑几乎占去他大半个脸的鼻子道:“糟八,你可知道古往今来,谁能够称之为第一名将吗?” 糟八本就不比乱七聪明,愁眉苦脸地转着眼珠想了好半天才说道:“难道是飞将军李广?” 乱七摇头道:“李广带兵如神,可惜不谙为官之道,算不得名将!” 小雷等人听到这两人忽然莫名其妙地谈论起名将,不由都好奇地看着两人。 “不是李广吗?”糟八似乎很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乱七,“那么一定就是三国吕布了!” “吕布?”乱七简直就是在哂笑,“这人有勇无谋,优柔寡断,根本只是个匹夫之勇,哪称得上什么名将?!” “还不是他?” 小雷不知道以糟八那么有限的智慧究竟还能想出些什么人来,很是有趣地关注着两人。 “我知道了!”糟八又想了想,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一定是关羽、张飞!五关六将,长板断桥,非他们莫属了!” “关羽刚而自矜,一直不听忠言,败走麦城;张飞暴勇却少谋,命丧秭归。与其说是这两人,还不如说赵云!”乱七依然摇首道。 听得乱七说得其实也不无道理,旁边众人都点了点头。 “赵云当阳之时,大江之上,两救危主。年逾七旬,尚随孔明北伐,多建奇功,智永兼备!”乱七继续说道。 “那么赵云就是第一名将了!”糟八恍然大悟般地颌首道。 “赵子龙虽然卓绝,却还是比不上一个人!”乱七笑了笑,又摇头道。 “还有人比他更了不起吗?”糟八不太相信地看着乱七。 “有!”乱七非常肯定地回答道,“这个人面对大敌而不畏生死,是为有勇;身于帷幄,而决胜于阵前,是为有谋;不拘俗理,爱己所爱,是为有情;或对手而不害,不恋权位,但又义无反顾,勇赴国难,是为有义。真正是一位有勇有谋,有情有义的天下第一名将!” “果然算得上古今天下第一名将!”糟八一竖大拇指,满脸钦敬地大声道,“那么敢问这位将军是谁?” 乱七像说书人一样赞叹一声,悠悠地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又何必再问?” 说完,乱七和糟八都将目光对准了小雷。 青丝见这两人演双簧一般说了这么一大篇话,原来是在说小雷,早已经笑得前仰后翻。 小雷也忍不住大笑道:“妈的,老子从生下来起还没被人这样子夸奖过呢!” 乱七故作惊讶地望着糟八道:“我是在夸奖吗?” “没有啊,你只是把天下人心里的敬仰说出来而已啊!”糟八不停地挠着脑袋说道。 小雷心里自然清楚这两个家伙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捧上天去,一定是怕自己对木王不利,这才会不余余力地演这一场戏。但即便如此,两个人这样忠心于自己的主子,还是让小雷不禁想起了自己昔日的一帮兄弟。 “你们放心,”小雷对二人微微一笑道,“我小雷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从不会趁人之危的!” 乱七和糟八很是感激地望了小雷一眼。 小雷忽然觉得,这两个长得其实并算不得人的人,实在要比世上许多光冕堂皇的人更加值得尊敬。 小雷看了一眼闭眼躺在马上的木王,与青丝并马向前行去。 “老婆,”小雷侧脸望着青丝,“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肯见我呢?” “我想看看你会不会马上就将我忘掉!”青丝淡淡一笑道。 “呵呵,你说老公我是不是这样子的人呢?”小雷嬉笑着道。 “那可不一定,天下间的男人,忘性通常都会很大的!”青丝轻轻摇首道。 小雷忽然觉得再也笑不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重遇青丝以来,心中对她的思念之情却丝毫未减,即便是面对着青丝,心里却依然像是在想着另外一个人一般。 青丝似乎觉察到小雷的异样,柔柔地一笑道:“妈的,老子逗你玩的!” 小雷心中稍微释然,纵马奔到前营。 丘处机缓缓骑到小雷身边,看了看正与库赤束交谈的青丝,淡淡地道:“现在青丝已经找到了,可惜,有的人好像却并不是很开心。” 小雷正在一阵一阵地心烦,瞅了丘处机一眼道:“老头子,是不是活着的时候没勾搭上一个女子,现在嫉妒我啦?” 丘处机狠狠在小雷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我看你是吃醋吃疯了!” “老头子,”小雷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忿忿地道,“我警告你哦,你要一个不小心把你徒弟我给打死了,你的臭道士派可就绝后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我的徒弟吗!”丘处机冷冷地道,“若不是念在你现在肩负重任,打死你也活该!” 小雷倒也不敢太放肆,自从当初在龙镇见到丘处机时,小雷就一直想象他每晚必要在镇中游荡,然后潜入到某户人家将那家的小孩子吃掉,所以每次路过日东楼时,小雷都免不了回答一个冷战。 虽然这一段时间和丘处机朝夕相处,心里对他的惧意已经大大消减,但毕竟还是有所忌惮。 “打死就打死了,反正老子无父无母,烂命一条!”小雷低声嘟哝道。 “哦,这么说,你当真是了无牵挂了吗?”丘处机似乎很有趣地注视着小雷。 小雷抬起头望了望不远处的青丝,心中又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一行人默默地行进着,天色渐渐转暗。 已至黄昏。 “雷将军,前面二十里有一个小镇,库赤束将军请示是否在此扎营?”一名游骑手飞马到来。 “嗯,”小雷随便应了一声,“就在那里吧。” 当小雷到达小镇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黑夜之中,小雷发觉整个小镇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老头子,这个小镇恐怕有鬼吧?”小雷睁大眼睛看着丘处机问道。 “鬼倒不见得会有,不过这个地方的确有些古怪。”丘处机淡淡道。 “库赤束,派人进去四处看看。”小雷命令道。 库赤束迅速吩咐四名百户,各自带了数十人往四个方向进入小镇之中。 夜渐深。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六十三章 骤变 风声在镇中凄厉地穿巡而过,犹如黑色的空气中隐藏着无数闪动着贪婪目光的怪兽,正迫不及待地四下聚拢过来,将要猎享一顿美食。 一阵透骨的寒意传遍小雷全身,小雷紧紧握住手中的缰绳,丝毫不敢放松地注视着前方。 四队人马已经进入小镇很长时间,但小镇依然死一般地沉寂着,仿佛一切的东西只要一融入其中,便会被无情地吞噬掉。 库赤束骑在马上,来回巡行着,不安地往小镇中张望。 终于,小镇中出现了一对人影,显然是派出的四队之一,这一队人以极快的速度向镇外小雷大队之处行进。不一会儿,那一队人已然返回,借着月光,所有的人都清楚地看到他们脸上尽是惊异之色,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库赤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他很清楚,这次小雷所率的三千人,无一不是真金从跟随忽必烈百战余生的勇士中精选而出的,战场之上,矢石之中,面对千万人血腥的搏杀与尸积如山也从未有过丝毫的惧色,但此刻…… ——莫非这世上还有大于生死的恐惧?! 此时,其他三队也匆匆赶回,脸上也皆是惊惧不定。 “发现了什么?”库赤束向一名百户问道。 那百户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回道:“库赤束将军,刚才我率队进入镇西,一路探查,发现全镇之中竟毫无生气,青楼与赌坊之中全是死尸,而且身上竟找不到任何伤口!” 尽管这已是刚才的事情,但那百户在说的时候,他手下的士兵还是止不住地流落出惶恐的表情。 另一名百户也道:“不错,我们在大街之上也发现了数具死尸!” 第三名百户沉吟片刻,道:“我适才去了县衙,县衙亦已变作一幢死宅,遍地都是官吏和衙役的尸体,牢房的方向透出一股奇特的光芒,因此回来禀报将军!” 库赤束听完之后,转过头望着小雷,等待着他的命令。 其实,又何止是库赤束,自从小雷两次击败来犯之敌,又以奇计找回青丝之后,全军上下都已经对他心服口服,再加上小雷本就只是一个市井混混,虽说现在做了一军统帅,但平时照样不分军官士兵,有说有笑,一视同仁,因此每个人都对小雷很是敬服。 此时遇到如此的难题,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小雷眨了眨眼睛,心里哪里会有什么办法,只得求助地望着青丝。 青丝谦然一笑,望向丘处机道:“有真人在这里,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 小雷也呵呵笑道:“不错,不错,老头子……师傅在,天底下还有他妈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哦!” 丘处机白了小雷一眼,他觉得收小雷作自己的弟子恐怕是自己这一生做得最荒唐的一件事情,但自从在龙镇之时,丘处机就已经感觉到小雷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力量,他甚至觉得单凭这股力量就足以翻天覆地,因此,丘处机一直想将小雷引入正道,以免他滥用自己的力量。 但大都一役之后,丘处机在给小雷化解玄风魄的时候,偏偏又根本无法从他身上探出有丝毫了不起的力量,这很是让丘处机有些失望。但好在丘处机发现小雷身上却还有着一股正气,倒也颇感安慰。 丘处机看了看小雷,淡淡道:“敌暗我明,要防范敌人分而击之,既然县衙之中有古怪,那我们不妨先从此处入手。” 库赤束很是赞同地点头道:“不错,请雷将军示下!” 小雷一愣,茫然地望着库赤束。 青丝轻轻拉了拉小雷的手,道:“库赤束将军,麻烦你传令下去,左右两营守住县衙两翼,后营扼守县衙入口,前营随雷将军进入县衙。另外,游骑手哨探之时,不许超出一里范围,若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回报,不许擅自行动!” 库赤束奇怪地看了青丝一眼,尊令退下了。 小雷诧异地望着青丝道:“老婆,你怎么这么厉害!那我以后出来混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青丝盈盈一笑道:“我和你还有分别吗?” 小雷握紧青丝的手,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 丘处机心中略微一震,策马向县衙而去,小雷和青丝也跟了上去。 “妈的,县衙就是这种鬼样子吗?”小雷来到县衙之前,只见县衙的门匾早已经破旧不堪,连大门居然都倒了一半,门外横七竖八躺了几具衙役的尸体。 丘处机已经站在门口,看见两人到来,淡淡道:“这些人死前毫无防备,显然是被人猝然击杀,而且他们身上没有伤口,只在头顶有一个不大的血块!看来杀死他们的人恐怕非常不简单!” “看来老子这次去完云南回来之后,还是不要再做什么鸟官为好!”小雷伸了伸舌头到,“一不可以发财,而且一不小心整个县衙都会被人灭掉,乖乖,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杀他们的人,是水!”一个人忽然道。 小雷等人讶然回头,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被押解过来的木王。 “他是我教五行之中的水,最擅长的就是以水来作为武器。”木王接着说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小雷以一种怀疑的目光注视着木王。 “因为你就过我一命,但我不想欠任何人!”木王平静地道,眼神之中竟有一种坦然的神色。 “是吗?”小雷很好笑地看着他道,“你现在只不过是我的一个俘虏而已,居然还敢和我讲条件,莫非你骑了几天的马,被颠簸得甚至不清了!” 本来站在木王身旁的素云这时猛然想起一件事,没命地跑到小雷身后,惊恐地看着木王道:“小雷爷,今晚已经是第十天了!” “妈的王八蛋,什么第十天?”小雷骂道。 “距离木王受伤已经过了七天,木王伤已痊愈!”丘处机盯着木王缓缓说道。 小雷开始感到头大,本来他带上木王上路就是希望在十天之内利用他找到青丝,但没想到真地找到青丝却把他给忘记了! “妈的,你很了不起吗,有我师傅在,你又能怎样?”小雷想了想道。 木王很轻松地挣开身上的枷锁,周围的士兵纷纷如临大敌般地将他和乱七糟八围了起来。 木王却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这些士兵,只是含笑注视着丘处机,悠然道:“既然我的伤已痊愈,丘真人,恐怕你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吧!”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六十四章 牢门 “不错,我没有。”丘处机看了木王很长时间,终于很平静地说道。 “老头子,你是奸细是吧!”小雷睁大眼睛像盯怪物一样盯死了丘处机,“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这是实话,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丘处机淡淡地道,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路上一没饿着你,二没累着你,老头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小雷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了。 “我没说胡话,在紫宸殿外我之所以能击败他,那是因为木王因为你和素云而分心,他分心我就有机会,我有了机以我胜。”丘处机缓缓道,“但现在却未必会有当天那样的机会,所以,我也自然未必能够胜他,这莫非不是实话吗?” 小雷望着丘处机,张大了嘴,却作声不得,他不得不承认丘处机所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但小雷却天性不肯向任何人服输,当下一扬眉,对木王道:“老子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老子却从不会在打架之前认输,就是死也要死得让兄弟们瞧得起!” 木王很认真地望着小雷,浅浅一笑道:“你放心,我木王还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混帐,即便我要杀你,也要先还了你的不杀之恩!” “什么意思?”小雷不禁一愣,一头雾水地望着木王。 “蠢材,他的意思是今天帮你,以后就各为其主,互不相欠!”丘处机冷冷地道。 “帮我?你怎么帮我?”小雷似乎觉得挺新鲜,有趣地问道。 “既然现在有人为难你,那么,我自然会杀了那人!”木王淡然道。 “你要叛教?!”小雷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只是杀掉水而已,和叛教无关。” “乖乖,杀自己人还不是叛教吗,老子虽没读过什么书,不过这点常识倒还是有的!”小雷蛮自豪地看着木王道。 “杀水只是还情,只要我最终能够杀掉你,或是阻止你们去到云南,那我就已完成主人交给我的任务,牺牲一两个小卒算得了什么!”木王不屑地瞟了小雷一眼,哂笑道。 小雷没有说话,或许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木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告诉你,当初我救你只是为了早日见到青丝,不管你今天杀不杀得了水,他日相见,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只要你敢阻挡我的去路,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小雷微微扬起头,傲然指着木王道。 丘处机与木王都不由为小雷的这种气势所震动,心中微微一惊。 “那是后话,”木王略一偏头,避开小雷那种令人窒息的目光道,“至于素云,你已经是‘大邦国’教的叛徒,我迟早取你的狗命!”说完,带着乱七和糟八大步向县衙内走去。 小雷目送木王进去,心下不禁有一丝佩服,但莫名其妙地又有一种更加憎恨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忍不住朝青丝看了看,发现她正低着头,若有所思。 小雷不禁自嘲地一笑,也向县衙内走去。 县衙之中简直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坟墓,随处可见官吏和衙役的尸体躺在地上,四下静得让人有一种想要发狂的冲动。 小雷不紧不慢地跟在木王后面,穿过大堂,向牢房的方向走去。刚刚绕过一堵墙,一道刺眼的白光便从牢房中射出。 木王等人已经站在牢房入口,看见小雷跟了上来,木王缓缓道:“看来,我们要对付的人还不只是水而已!” 这时,丘处机和青丝、库赤束以及前营的数十名士兵也已经到来。 “木王,”丘处机静静地观察了片刻牢房中射出的白光,忽然道,“这个小镇之中,真的只有水?!” 木王苦笑道:“若是只看那些尸体,的确如此,但现在看来,恐怕还有另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我连说都不敢说出他的名字的人!”木王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眼中开始流露出一丝惧意。 “哦,那岂非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而已!”丘处机沉默了片刻道。 “不错,只有一个人!仅此一人而已!” “到底是什么人?”小雷早已经被急得按耐不住,走到丘处机身前问道。 青丝紧紧地盯着牢房,颤声道:“教主!” 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都开始下沉,没有人见过“大帮国”教的教主,这就像是一个符号,但却是一个足以让天下人恐惧的符号! 可现在这个人却就在牢房之中,只要有一个人走上前去五步,伸手推开牢门,大家就可以看见这个人。 但没有人走上去,甚至没有人大声地喘气。 空气似乎就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凝结了,除了夜风撩动衣襟的声音,天地间只剩下沉寂。这种沉寂慢慢将每一个人的血液冻结,让每一个人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冷,也让每一个人慢慢地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这岂非是这世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煎熬! 所以,小雷开始迈出脚步,慢慢地向牢门走去。 “小雷!”青丝惊叫起来。 “横竖都不过是个死,好歹老子要看看他长个什么模样,若是长得比老子帅,倒也算死得值得!”小雷满无所谓地故意大声笑道。 小雷迈出第二步,他额上有汗珠渗出。 ——牢门距他,只剩三步之遥! “好,”木王一直注视着小雷,这时忽然欣然一笑道,“若你还有机会杀我,至少我木王也是死在一个汉子手上,值了!” 说完,木王也开始迈步。 “有敌如木王,贫道夫复何求!”丘处机长叹一声,紧跟木王走了出去。 乱七和糟八对望一眼,刚要举步,小雷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道:“若是我们三个人半个时辰,不,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出来,你们就走,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说完,小雷朝青丝深深望了一眼,又转过头去,踏出了第三步。 三个人就如在冰面上行走一样,每踏出一步都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仿佛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库赤束等人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三人,拳头都已不自禁地紧紧握起,甚至指节都已经因过分用力而发白。 小雷已然走完五步,牢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丘处机与木王都已先后来到小雷身旁,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扇粗糙的木板上。 小雷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睁开眼时,他的手霍然推向牢门。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六十五章 解谜 孙言和左丘、尚英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里居然是灯火通明。 孙言并没有多考虑,他很直接也很随便地就跨进了客栈的门,他敢肯定,在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会为他们燃一盏灯,等他们回来。 ——进士! 因为进士已经把杨忘捆得结结实实地吊在了房梁上,他当然不怕孙言等人敢贸然地出手,若是这样,杨忘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杨忘被吊起处的正下方,有一支冰柱,正对杨忘。而吊着杨忘的那条绳子的一头就牵在进士手中,只要进士手一松,没人来得及能救杨忘。 所以孙言等人刚一跨进大门就停了下来,他们不想杨忘也死在进士手里。 “你们很聪明,聪明得让我有些头痛!”进士拉着绳子,坐在客栈正中的一张椅子上,似乎有些无奈地笑着道。 “若非如此,恐怕我们现在也已经躺在大街上,变成一具死尸了!”尚英寒着脸道。 “唉,幸好我们并没有太低估你们,否则现在就前功尽弃了!”进士得意地笑起来。 “你们?”左丘压抑着心中的惊讶道。 “当然是我们,”进士大笑道,“状元有文武之分,进士岂非也是一样!” “有两个进士!”尚英大惊道。 “这么说,”孙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还是不够聪明!” “你们实在不能再聪明了!”进士立刻摇头道,“本来我这个局是要困住你们一个月的,可惜,现在仅仅只有十天而已!” “哦,”孙言仔细地看了看进士,“这么说,阁下应该是文进士了。” “正是区区不才!”进士居然很谦和地一笑道。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阁下的目的并不只是困住我们那么简单吧!”孙言背起双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道。 “哦!”进士脸上微一变色,狐疑地直视着孙言,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左丘,”孙言看了看左丘,“你说一个人若想拿走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会选择什么时候?” “当然是主人不在的时候!”左丘冷冷地答道,眼睛却自始至此都没有离开过进士。 “哦,”孙言似乎恍然大悟地道,“那么就是说阁下故意弄出那么些事来,目的就是一个,让我们离开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那么他拿走了我们的东西了吗?”尚英不解地望着孙言问道。 “他拿走的并不是东西,而是人,三个人!”孙岩盯着进士道。 “你是说……你是说他的目的是父亲和司马、皇甫叔叔?!”尚英几乎已经惊呆了。 “哈哈,”进士终于大笑起来,“你们的确非常聪明,居然什么都被你们猜到了。可惜,即算你们现在知道了一切,还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了!” “是吗?”左丘极冷地盯着进士道。 “是!”进士回答得很肯定。 “可是,父亲他们是自己跟着衙役走的啊?莫非,那班衙役也有问题?”尚英百思不得其解地问。 “这正是这位进士的高明之处,”孙言微微一笑道,“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演给我们三个人看的,自然也只有我们有能力去找出凶手,若衙役真要带走几个人作为人质,你说换作你会怎样?” “自然会带走不相干的几个人。”左丘道。 “不错,不相干的人当然就只剩下三位国师和杨忘,”孙言稍微停了一停,接着道,“可杨忘却要留下,否则,阁下现在哪来的人质呢?” “精彩精彩!”进士抚掌大笑道,“看来足下也该是有状元之材的!” “状元之材?你当我们大元的大监国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吗?”尚英不懈地道。 “至于那班捕快,”孙言接着道,“显然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捕快,现在只怕也和其他人的下场一样了吧!” “他们的确不是真的捕快,”进士承认道,“但他们却的确把三个老家伙送进了县衙大牢。因为,这个大牢和一般的大牢不太一样!” “哦,愿闻其详。”孙言很感兴趣地道。 “不久之前,主人在大牢里稍微布置了一下,”进士掩饰不住地得意笑道,“表面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但若是有身怀黄帝力量的人进入其中,那么牢房就会马上变成一个地狱,蚩尤地狱!就算是黄帝复生,恐怕也没办法出得来!” “明白了!”孙言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清楚。” “一个人若是带着疑问去死,难免遗憾!”进士似乎很惋惜地看着孙言道,“问吧?” “若凤和泼皮头有什么关系?”孙言定定地望着进士问道。 “你知道泼皮头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进士蛮有意思地看着孙言问。 “他也是‘大邦国’教的教众,但却不是我的下属!”进士阴恻恻地笑道,“他跟的人,正是若凤的——夫君!” 孙言不由泛起一丝苦笑,他终于知道泼皮头临死之前为什么指着若凤的住处,又为什么拼着用最后一口气给自己磕三个头了。泼皮头希望自己能够保护若凤,或许泼皮头已经太清楚进士的心思,他明白进士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破坏他计划的人,只可惜,他的计划似乎已然成功了! “那么说,若凤也是在演戏?!”尚英恨恨地道。 “所有人之中,只有她不是戏子!”进士悠然道,“若每一个人都知道真相的话,这戏岂非就演得很假了!” 三人已经再无话可说,他们不得不承认,进士的计划自始至终几乎是天衣无缝,现在能够猜出他的计划,自己真的已经很聪明了! “好了,”进士很舒服地吸了一口气道,“现在所有事情好像都已经结束了。那么你们呢?是打算自尽还是让在下帮忙呢?” 三人看了看被吊在房梁上被困得结结实实的杨忘,只有苦笑。 “唉,早晚都是一个死,又何必犹豫呢!”进士居然像是十分不忍地叹道。 左丘和尚英都是忿忿地望着进士,恨不得冲过去把他撕成碎片,但偏偏又无计可施。只有孙言却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这个结局,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奇! 书!网!w!w !w!.!q!i!s!u !w!a !n !g!.!c!co m 他的确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死在出生前一千多年! 孙言忽然想到了唐诗,那个诗一样的女人,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唐诗,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六十六章 若风 “依老子看来,早死不如晚死,晚死不如不死,不死不如你死!”一面说,一个人一面从客栈外走了进来,正是小雷。 “妈的,你个王八蛋说谎的功夫倒算得上出类拔萃了!”小雷一走进来就开始指着进士的鼻子大骂,“明明是水,还居然弄出个进士来,而且还是文武两进士!你当你小雷爷是傻子吗?” 进士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反而很温和地看着小雷道:“不错,我是水,但我的的确确也是进士,而且真的是文武两进士!” “只不过,文进士是你,武进士也是你,两进士根本就都是你一个人!”木王极随意地走进客栈,就像是真地来投店的住客一样。 紧接着,乱七、糟八、青丝和素云也都陆续进来。 水一愣,随即狂笑起来:“主人当真英明,如今木王和青丝、素云都来了,我看,你们依然只有死路一条!” 木王瞟了水一眼,浅浅一笑道:“主人的确英明,我们也的确都来了,只不过,死的人是你!” 水开始笑不出来,可又弄不明白木王的意思,只得干巴巴地笑两声道:“木王,您说笑吧,有您在,谁能动得了我啊?” “对啊,”木王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我在他们都不能动你,除了我,因为杀你的人也正是我!” 说着,木王一扬手打断了吊着杨忘的绳子,而当水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忘已经被木王放在了自己身旁的椅子上。 “木王,你……”水差异地瞪着木王,一时间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孙言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丘处机和库赤束也走进了客栈。 “师傅!”孙言看见丘处机,不由喜出望外,连忙施礼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师傅?”小雷惊讶地看了看孙言,对丘处机道,“老头子,你的徒弟不止我一个吗?那我是师兄还是他是师兄呢?” “谁是师兄很重要吗?”丘处机淡淡地问道。 “当然!”小雷不假索地道,“出来混的,怎么能不分个大小?!比方说,出去争地盘的时候,老大要先站出来叫阵,现在不分个大小,以后谁说了算?” “你真地要分大小吗?”丘处机问道。 “老头子,听说你的师傅收了七个弟子,总不能七个弟子都是大师兄吧?”小雷歪着头道。 “若我说他是大师兄又如何?”丘处机又问。 “哪还用问吗?”小雷似乎很是不屑地望着孙言,“当然是叫声大师兄你好喽!” 众人实在想不到小雷居然会说出这样子的话来,都是一阵眩晕。 “混帐……”水一直站在一旁,却看见小雷等人旁若无人地说话聊天,竟当自己不存在一样,不由脸上也变了颜色。 但他的话刚出口就被小雷一声打断,“妈的,老子一家子说话,干你屁事,闭嘴!” “好!”水怒笑道,“那你们就只管说吧,等蚩尤地狱吸干了那三个老家伙身上的黄帝力量,主人就无敌于天下,看看到时候谁还笑得出来!” “三个老家伙!”小雷一拍脑袋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刚才我们在县衙大牢里救出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传我转世罡气的另一个师傅!” “什么!县衙大牢!”水脸上的表情简直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不可能,你怎么能破得了主人的蚩尤地狱,不可能!” “阁下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想不通了!”孙言淡淡一笑道,“蚩尤地狱只能困住深怀黄帝力量的人,除了三位国师之外,这里的每一个人岂非都能来去自由!” 水惨然笑道:“我杀光了这镇上所有的人,又把你们都困在了这里,可惜天不助我,居然还是被你们误打悟撞得给破坏了!” “混帐,居然敢妄责苍天,老天有眼又岂能助你这群邪孽!”丘处机厉声道。 “废话少说,今晚你已经是一个死人,看在主人的份上,我倒可以让你选择怎么个死法!”木王似乎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水望了望木王,虽然不清楚木王为什么要杀自己,但看木王的样子已知他铁定了不会放过自己,当下哂笑道:“主人,你这个叛徒还配叫主人吗?” “杀你,只是我的私事,与我教无关,杀了你之后,我还是会慢慢杀掉这里的每一个人!你没做完的事,我来做!”木王缓缓说道。 水先是一愣,接着凄然道:“既然如此,还请木王不负此言,好好地……”说到这儿,水忽然停下,呆呆地望着客栈门外,猛然欣喜地狂叫起来:“主人!” 所有人都是募然一惊,迅速转头望去,就在众人惊愕的时候,水却已纵身撞破窗户,逃出了客栈。 左丘和尚英立刻追了出去,刚才被水一阵逼迫,险些弄得他们要自尽,两人发誓非出这口恶气不可。 其余众人一看水逃走,都知道若真让他逃脱,恐怕以后的路将会更加艰险,而木王自然也不愿这个还小雷不杀之情的机会轻易失去,也都纷纷追了出去。 一行人尾随水追到一口井旁,停了下来。井旁正是若凤的居所,而他们也已不用再追。 因为水就站在井旁,而若凤就在水的身前,水的手上有一枝冰刺,刺尖正对若凤的胸口。 素云一见若凤,两人都不禁一愣。 “你……你是……”若凤怔怔地注视着素云,继而颤声道,“夫君!” 素云只觉得自己似乎冥冥中认识这个女人,但却又想不起自己和这个女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来,不由抱着头站在那里苦苦地索起来。 “夫君,你不记得若凤了吗?我是你的妻子啊!”若凤焦急地望着素云。 “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妻子?那么我是谁?我是谁?”素云痛苦地抱着头,疯了一般地喊叫着,发红的眼睛漫无目标地四下搜寻着,像是要从某一个地方找出答案来。 “素云,你真的不记得你的妻子了吗?”水得意地笑道,“或许这样可以帮一帮你!” 说完,水一把扯下若凤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肩膀。 素云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依然不停地自问着,神志像是已近乎混乱。 “若凤,这就是你的夫君吗?”水肆意地用手摩擦着若凤柔软的肌肤,尖利地笑道,“你看看他,现在就像一条狗一样!我看,你还是跟了我吧!” 若凤却只是从容地一笑,夜风之中,若凤半裸着身子,静然伫立,犹如一尊不可亵渎的女神!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六十七章 逝忆 “君住长江头,我在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同饮一江水!”若凤望着素云,悠悠吟道。 本来烦躁狂乱的素云,一听到这诗词,忽然之间诧异地望向若凤,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一个纤纤女子,正深情地注视着身着戎装的丈夫,而那丈夫轻轻将妻子揽入怀中,告诉他,数年便回。 两人身旁是开往边关的看不到尽头的大军,道路两旁则满是送别的家人,肝肠寸断,泪满衣襟。 而丈夫也终于离开妻子,加入到滚滚的人流之中,随着留恋的脚步,越来越远…… 敌军骤至…… 那丈夫与同袍列成一排,手中握紧长枪。 敌军渐近…… 他看到身后犹如飞蝗的箭雨发出,之后,全军冲锋。 每个人都在朝着敌人奔跑,没有喊杀,这是完全静默的。 两军相接,开始有人不停地倒下,他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溅满了他的战甲,他无暇它顾。 杀戮与被杀毫无间歇地进行着,他手中的长枪已折,他已摇摇欲坠。 环顾四周,已经全是敌人,地上躺满的尽是同袍的躯体,他执着半截断枪,踉踉跄跄的后退着。而敌人缓缓朝他逼近。 他已退无可退,身后是营寨的栅栏,敌人将它围在核心,一声令下,数十只长矛同时刺入他的身体。没有刺痛,却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朝着家乡的方向遥望,他依稀可以看得到凭高而望的妻子,可惜,自己却再回不去了。 闭上了眼,他有如在长夜中昏睡…… 谁?那是谁? 居然有人轻轻抚摸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恍惚中,他飘然而起。 睁开眼,满山原先的战场上,早已不见任何踪迹,只隐隐约约看得到些许残破的碎片。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吸力,他朝着那人慢慢走去,每走一步,意识便渐渐模糊…… “若凤,你是若凤!”素云盯着她,眼中竟有异样的光在闪动。 “夫君!”若凤欣然一笑,“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我一直在等,等着这一天!” “臭婊子,老实告诉你,你男人早已经变成一个死鬼,他现在不过是行尸走肉,只是主人的一条狗而已!”水一脸不屑地望着素云道。 素云竟缓缓挺起胸膛,眉目之中隐隐出现一股傲气,“来吧,像一个武士一样,我们堂堂正正地比试!” 水就像是听到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一样,“你以为你真的是东瀛武士吗?你不是,你也不配,你只不过是最最劣等的汉人而已!跟我交手,你没有资格!” 素云募地有些失望,但马上又恢复了一种自信,“我不在乎,我要做的,只是救我的妻子!” 若凤静静地含笑望着素云,她相信他。 ——丈夫,岂非就是一个妻子最可依靠的人吗! 水手中的冰刺猛地在若凤身上划过,一缕鲜血溅到素云身上。 “王八蛋,**不是男人!”小雷早已经看得怒火中烧,破口大骂起来,“太监也比你像个男人,东瀛武士就是这种鸟样,只会拿女人做挡箭牌吗!妈的,有种放开她,老子……素云那个王八……素云和你单挑!” 本来所有的人都十分看不起素云,对他的为人心存鄙视,但现在却都觉得水的无耻远甚于素云,不由支持起素云来。 “若凤姊姊,你放心,我一定将这个混蛋碎尸万段!”尚英紧咬着牙道。 一旁的杨忘、左丘、青丝等人都恨不得冲上去把水撕了,但偏偏若凤在水的手上,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水,放开那个女人,你走吧,我不杀你!”木王沉声道。 小雷和孙言都不由望向木王,心中有一种极复杂的感觉。 “多谢木王,不过我可不敢放开她,这里的人里面,至少有四个以上能够一招就要了我的命!我还是带她在身边比较好一些!”水看了看木王,又扫视了一边其他人道。 “不放了若凤,你休想离开,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废物!”左丘一字一句地道,尚英和孙言都诧异地望着左丘,他们很少听道左丘一次说那么多的话,而且,他的语气,冷得让人发抖。 更冷的,是左丘的箭。 左丘的箭已经对准了水,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箭的威力,只要箭出,水必死无疑! 但也没有人质疑水手上冰刺的尖锐,只要水的手轻轻一送,若凤也必死无疑! 这时,却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若凤的处所之后,他的手上有弓,弓上搭箭,箭是铁箭,箭长三尺! “你说吧,”素云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水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的妻子?” “放了她?”水先是一阵嘲笑,接着想了想道,“除非,你去杀了木王这个叛徒!” 对水来说,最大的威胁依然于木王,他知道木王说过的话永远不会作废,与其让他杀了自己,不如趁这个机会先杀了他! 况且,孙言和小雷一帮人摆明了会帮若凤,他让素云这样做根本也是自己人内部的事情,他们决不会大加干涉的! 可惜,水所想的完全错了! 他的话刚说完,孙言就挡在了素云身前,而小雷也挡在了木王身前。 “你就这么背对着我,很容易死的!”木王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小雷,毫不领情地道。 “有些敌人,我宁可信任!”小雷也不转身,淡淡地道,“比如说你!” 木王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止住了。 “夫君,”若凤忽然开心地对素云道,“还记得从前你教我识字的时候吗?” “嗯!”素云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教我的第一个字是生,你说希望我们能生一男一女,然后将来也教他们认字!”若凤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全然没有在意身上的伤痛。 “嗯!”素云又应了一声,但声音却已有些哽咽。 “我就问你,这个生是不是生死的生,你当时说了一句话,还记得吗?”若凤期盼地望着素云。 “记得,”素云仰面向天,缓缓道,“我说,死生寻常事,大丈夫,死则死矣!” “好!”若凤极欣慰地道,“尚英妹妹和这几位都是好人,我相信他们所作的事也必然有益于天下!”若凤平静地看了看尚英等人。 尚英望着若凤,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轻轻转过头去。 “夫君,你曾经告诉我,男子在世功名权势并不是最重要的,但一个男子必要是一个大丈夫,大丈夫当死得其所!”若凤的脸上现出异常灿烂的笑容,深情地注视着素云,幽幽道:“今世,能再见夫君,真好!” 每一个人的心中,突然浮起一种很浓的不祥之感。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六十八章 死别 冰刺已刺入若凤的胸膛,包括水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愕然注视着若凤。 若凤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痛楚的神色,她只是留恋而疲倦地望着素云,只要一闭眼,一切将从她的眼前消失。 血,如此惊艳地在若凤的身上流淌,这份凄厉映入素云的眼中,他眼中便只剩下了仇恨! 若凤既然不再是水的人质,左丘的箭自然也再无顾忌地发出,直射水的咽喉。 左丘出箭从来都只有一个目的,杀人!所以左丘的箭也从来不会对准无关紧要的部位。 水根本避不了这一箭,自从左丘在赤雨之夜学会意战之后,他逐渐领悟到以意念来出箭,箭的威力自然大大增加,何况现在距离水只有十数步之遥,水又因若凤的突然自尽而差异不已,他根本避不开左丘的箭! 但就在左丘发箭的同时,一直躲在若凤居所之后的人也同样射出一箭,这一箭之势丝毫不逊于左丘,甚至比左丘更强! 两箭相击,坠落在地上,而水也在这一瞬间撒出一把冰针,迅速隐身于暗夜之中。 躲着的人一箭成功,也立刻退去。 左丘震惊地望着坠地的两枝铁箭,心潮起伏,竟呆住了。 其他人则马上四散追寻水去了。 素云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扑到若凤身旁,跪在地上,将若凤轻轻抱起,却又欲哭无泪。他就不停地摇着头,不停地看着脸上还残留着微笑的若凤,本来俊朗的容貌竟瞬间变得苍老,满头黑发也刹那变成了雪一般的发丝。 此时,小雷等人都已经返回,显然没有捉住水。 素云转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投向怀中的若凤。似乎这世上除了若凤之外,一切都已成为枯朽,再没任何东西值得他去关注。 小雷静静地走到素云身旁,他忽然觉得他很可怜,“若凤已经死了!” 素云猛地一把将小雷推倒在地,眼中出现一种凌厉的光芒,疯狂地大叫道:“你们,全都是你们!若你们不来这里,若凤便不会死!还有你,”素云一指木王,“若你不说要杀水,若凤也不会死!” 此刻,素云已经记起了前生的一切,若垂死的狼一般仰天长啸起来。 “混帐,”小雷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厉声对素云道,“你忘了若凤临死之前说的话吗?害死他的人是水,若你还算得上是个男人,就他妈好好葬了若凤,然后去杀了水!” 素云终于停止了疯狂,眼中蒙上一层薄雾,“好,从今天起,只要能杀了水,我素云宁可做你小雷爷的一条狗!” 说完,素云小心翼翼地抱起若凤,温柔地注视着她,缓缓向镇外走去。 “若凤,我回来了,我再教你识字,好吗?对了,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 看着素云渐渐远去,尚英眼中有泪悄然落下,“左丘,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会这样子对我吗?你会永远记住我吗?” 左丘没有说话,一把将尚英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 “木王,你走吧!”小雷黯然走到木王身前道。 “好。”木王简单地答道,然后带着乱七、糟八向镇外走去,忽然又转过头来,“我还欠你一个情,小雷——!” 终于,木王一行人也离开了。 小雷呆呆地注视着青丝,却没有说话。 “你怕有一天我也会死掉吗?”青丝淡淡一笑,走过来靠在小雷肩上,“若有一天我会死,你会陪我吗?” “混混婆,不说死字好吗?”小雷显得有些惆怅。 一行人回到客栈,小雷分赴将镇中的尸体好好掩埋掉,并且安排游骑手在附近巡哨。澹台越等人则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向丘处机等人细细说了一遍。 “这么说,这一路上恐怕少不了还有其它的陷阱,大家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丘处机踱步思忖了一番道。 “单单只是一个水就弄得我们所有人焦头烂额,若是五行都来齐了……”说到这儿,青丝停下来,无奈地看着大家。 “来齐了又怎样?”小雷冷笑道,“了不起一个换一个,反正老子命比草贱,怕他吗?” “一个换一个!”丘处机似乎很是好笑地道,“那我们这里最多只值‘大邦国’教十来个人吗,死还不简单!可惜,换完之后,华夏大地也就易主他人,不复为炎黄子孙所有了!” “老头子,我就只是那么一比,古时大将出征还要以死明志,我也不过是激励士气而已!”小雷皱眉道,“再说,若我死了,混混婆岂非要守寡,那么馋人的老婆守寡岂非一定会有许多男人打她主意,我不是很吃亏吗?” 众人听到小雷这番道理都是一阵忍俊不禁,但仔细想想却也不无道理。 青丝一瞪眼,狠狠掐了小雷一下。 “以我看,‘大邦国’教之所以一定要在路上竭力阻击,恐怕是因为云南方面还在准备什么,而且一定还未准备妥当,若他们每次阻击都能得手,且不论他们成功与否,但或多或少也就延误了我们到达云南的时间,这对我们可是极为不利!”澹台越忧心忡忡地道。 “不错,‘大邦国’教多的是人,就是死上一堆对他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但我们若是不能在他们准备完毕之前阻止他们,恐怕就真他妈大事不妙了!”皇甫折梅大叫道。 “那么,换句话说,”孙言若有所思地望着丘处机道,“如果我们能够绕过他们的阻击,悄悄进入云南,他们不但分散了人手,我们也可以来个攻其不备!” “师兄,你好像很喜欢做梦是吗,我们几千人马,即便是个瞎子老远也就听到动静了!莫非你当他们不但瞎,而且聋,而且还很蠢吗?”小雷不以为然地笑道。 “正因为我们队伍庞大,他们很容易找到目标。但也正是这样,这个队伍之中如果少了几个人,又有谁会注意到呢?”孙言笑着解释道。 “好主意!”司马扬大声赞道,“以大队在明处牵制敌人,精兵直捣敌人要害,果然高明!” “但也是险着!”丘处机缓缓道,“一旦后者不能成功,反倒增添了对方的警觉,再入云南,那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这一队人必须有绝对的实力,而且要能独当一面!”孙言应道。 “这里在座的,倒都符合条件,但若都突然莫名其妙地失了踪,恐怕也太明显!”澹台越道。 “所以我们一定要先演一场戏!” “演戏?什么戏?” “借尸还魂!”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六十九章 伤别 素云的颈上挂着若凤的骨灰坛,静静地坐在客栈大门之外。 此时天已微明,经过一晚上的变故,大家都已是颇感疲惫,孙言和尚英亲自到厨房做了一些饭菜,小雷也吩咐取出随队运送的干粮,全军上下吃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早饭。 尚英还特意为澹台越等人煮了一锅汤,正准备给他们送了过去,走出来时,却看见在客栈外呆坐的素云。 尚英悄然走到素云侧面,她几乎已经认不出他,历经昨晚的巨变,素云现在完全是判若两人,如同一个垂暮的老头,眼神之中也早已没有了从前那种儒雅潇洒的风采。 尚英返回厨房盛了一碗汤,端到素云面前道:“杀水的时候,不能没有气力!” 素云感激地看了尚英一眼,接过汤,慢慢地喝着。 “你慢慢地喝,厨房里还有。” 这时,一名士兵走过来对尚应道:“国师请小姐过去一趟。” 尚英又望了一眼素云,随士兵离开了。 素云一口喝完碗中的汤,起身径直走进厨房。 灶上的汤锅里正冒出一阵阵热气,素云安静地走到灶边,放下碗,盛满一碗汤,然后从怀里取出一粒白色的小球扔进锅里,又同样安静地离开了厨房。 *** 三天之后。 小雷等人又行了大约六百余里,虽然全军速度已然不慢,但连日赶路,士兵的脸上已有了倦色,小雷下令今日至此驻营,好好休整一晚。 由于澹台越三人被困在蚩尤地狱时身体有所损耗,尚英连日来一直给三人一日两次炖药膳汤,而每次都忘不了给素云盛上一碗。 正好是下午,吃过午饭之后,小雷便与青丝、丘处机走出营帐。 “老头子,我有一个问题,老早就想问你了,但又不知道能不能问!”小雷走了几步,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道。 “什么问题?”丘处机也停下来道。 “你要么戴顶遮着脸的帽子,要不就戴上人皮面具,是不是你丑得见不得人呢?”小雷好笑地问道。 “贫道一点也不丑,”丘处机淡淡地道,“有时候一个人若是太帅也会容易吓到别人的,比如说我!” 小雷差点笑得倒在地上,“那倒也是,不然我就已经够帅的了,你怎么可能做我的师傅呢!” “我不但只是比你帅,而且还比你聪明一些!”丘处机居然很平静地说道,好像在说一件对得不能再对的事情一样。 “哦,老头子果然不但年纪老的惊人,连脸皮也是老得惊天动地!”小雷已经笑得弯下腰去,青丝却有些莫名其妙,她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一老一少为什么突然都变得不太正常。 “我真的比你聪明,你不信吗?”丘处机似乎对小雷的反映有点诧异,“至少,我知道这几天的汤里,每天都被人下了毒!” “老头子,前两天死的是素云的老婆,莫非你早就和她有一腿,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吗?若你知道汤里有毒,你会蠢到还去喝它?”小雷大笑道。 “我不蠢,就是因为我喝了它,所以我才知道汤里有毒!这毒本来就不是要命的毒药,而且无色无味,就是神仙也觉察不了!” “这倒是,”小雷点点头道,“你不就是神仙喽!” “所以,凡是喝过汤的人,现在已经完全失去功力,就连一个普通士兵也能杀了你!”丘处机淡然道。 “我不信!”小雷平静地道。 可惜,小雷很快就相信了。 因为当他刚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就忽然有一节刀尖从他的胸前冒了出来。 小雷望着胸前带血的刀尖,只看到青丝跃身而起,却马上重重地跌在地上,一个人走上去一把揪住青丝的头发。 血从青丝的颈中溅出,青丝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人,却已经再也无法站起,血瞬间映红土地。 丘处机居然像是一个很平常的人一样,在那人的刀已从青丝颈上划过之后,这才扑向那人。 但当丘处机刚刚走出一步,那人的刀却已经从丘处机的咽喉穿过。 小雷终于明白丘处机所说的话的确是真的,在丘处机倒下的时候,小雷也重重倒在了地上。 那人冷漠地擦了擦刀上的血渍,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从容地离开了。 不远的树丛中,却有另一个人用一种疑惑的目光注视着那人离去,随后也悄然隐去。 “孙大侠,澹台国师请你过去。”一名士兵低头走进营帐道。 孙言瞟了士兵一眼,离开营帐向澹台越的住处走去。 孙言走进营帐时就看到了三个国师的尸体,于是他急退,无论如何,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营帐。 他很清楚,既然杀人者带他到这里,那么这里已经变成隐藏杀机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孙言居然刚刚退了一步就不动了,一种痛苦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不相信,当刀锋穿过身体的时候,原来会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住手!”左丘和尚英募地冲入营帐,左丘的箭立刻搭在弦上。 这时,库赤束也带领几名箭手冲了进来,一看到营帐内的景象,当时便惊呆了。 “素云,你这个畜牲,你居然……”尚英望着澹台越和司马扬的尸体,已经摇摇欲坠。 “你们打什么鬼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吗,”素云冷笑着,手中的刀依然插在孙言体内,只要刀一拔出,孙言立刻就会死去,“我素云是决不会像木王那个叛徒一样背叛主人的!你以为你们假仁假义对我好一些我就会带你们去云南吗,简直痴心妄想!马上退出去,否则这个人也会像那三个老家伙一样死在你们面前!” 尚英一咬牙就要冲向素云,左丘却一把拉住了她。 “若凤简直看错了人,居然会为你去死!”尚英自嘲地凄然笑道。 “住嘴!”素云脸上的青筋一根根突起,红眼怒吼道,“若你们不想看见他死,就立刻退出去!” 左丘放下手中的弓,看了看库赤束,双手紧紧抱住尚英,退出了营帐。 一行人刚刚推出营帐,里面立刻传出倒地和划破布匹的声音,左丘迅速又冲了进去。 孙言已经倒在地上,营帐已被划破,素云也不见了踪迹。 左丘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孙言,嘴唇不停地蠕动着,像在祈祷着什么。而尚英则木然走到澹台越身旁,呆呆地坐着。 “启秉将军,刚才……刚才游骑手巡哨时,发现……发现……”一名士兵满脸惊恐地冲了进来,看到一帐尸体,竟骇得说不出话来。 “发现什么?”库赤束沉声问道。 “小雷将军与丘真人以及青丝姑娘被人杀死在林中!”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章 舟子 静夜。 无星,亦无月。 三千士兵整齐地围成四道墙,在正中是一堆柴木,柴木之上排列着七具以青布覆盖的躯体。 四十名士兵手持火把,站在柴木四周,只等库赤束下令点火。 库赤束不忍地再次看了看柴木上的躯体,从一名士兵手中取过火把,走到尚英身旁道:“尚英姑娘,最后送老国师一程吧!” 尚英默然接过火把,轻轻擦去腮边的泪痕,与左丘一起走近柴堆。尚英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扬手将火把扔进柴堆,又深深地凝视了一眼火光中的柴堆,毅然转身大步离去。 左丘望着逐渐燃烧的柴木,轻声道:“放心,我们会成功!”说完,亦自离去了。 “兄弟们,为小雷将军、丘真人和孙大监国送行!”库赤束一声令下,四周的四十名士兵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掷向柴堆,一时间,熊熊的火光将夜空映得血一般的红。 “出发!”库赤束环视了一遍四营士兵,然后大声令道。 后营千户刷地抽出腰刀,面向士兵扬声道:“我后营兄弟誓为雷将军报仇!” 士兵们也奋然执刀在手,“誓为雷将军报仇!” 出发以来,小雷从不摆大将军的架子,而在全军看来,他也是有勇有谋,早已深得军心。 因此后营一呼,其他三营的士兵也都慨然响应,宣誓之声响彻四野。 三千士兵已经上马出发,空地之中只剩下一堆燃烧的柴木。 不远处的树丛中,一个人犹然凝视着这堆火光,凄然轻声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说罢,悄然转身离去,一滴泪从腮边滑落下来。 *** 素云远远地望着这一切,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满含柔情地望了望挂在胸前的骨灰坛,快步离去。 数月之后,素云已经到达桂林。 若不出意外,只要再过十几天他便可进入云南,他相信他一定能够在云南找到他要找的人——水! 这天,素云来到漓江之上,刚刚下过一阵小雨,水面浮荡着一层缥缈的雾气,形态万千的山峦在雾中就如婀娜多姿的少女,使人浮想翩翩。 素云欣然雇了一只小舟,在山水之间悠然漫行,所过之处都温柔地与若凤同赏着,似乎一切皆已回到最初的时候。 “客人是从北方来的吗?”舟子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袒露着胸膛,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说话时露出质朴的气息。 “嗯。”素云依旧认真地陪着若凤,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听说最近大都出了两位少年英雄,一位贵为大元的大监国,另一位则是皇上钦封的大将军,可是真的吗?”舟子好奇地望着素云问道。 素云表情复杂地一笑,却没有说话。 “我还听说,这两位英雄都是长春真人的得意弟子。但长春真人应该早已仙去了,想来也是一班无聊之人杜撰出来的!”舟子自顾自地揣测道。 “不,这是真的!”素云淡淡地说道。 “哦!”舟子显然是吃了一惊,“客人说这是真的!难道说客人曾经见到过这几个人吗?” “当然。”素云略有些傲然地回答道。 “客人真是有福之人,连如此人物都能有幸见到,真是……呵呵……”舟子满是羡慕地看了看素云,憨厚地笑了起来。 素云瞟了舟子一眼,他倒是反而很向往这样的生活,荡舟水上,与若凤一起平静而满足地生活。 素云望着两岸朦胧的山石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问道:“最近云南发生过什么奇事吗?” “奇事?”舟子一脸茫然地望着素云,“没有听说!” “哦。”素云微微一皱眉,感觉有些奇怪,如今忽必烈已下诏在全国严禁“大邦国”教的活动,云南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莫非,主人不在云南?” “客人是要去云南吗?”舟子擦一把脸上的汗道。 素云点了点头,“这里到云南应该只有不过十天的路程了吧?” 舟子很是为难地想了想道:“按理说是,但有时候又不是!” 素云不解地望向舟子,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有时候,有的人是根本没有办法去到云南的!”舟子憨憨地笑道。 “哦。” “比如说,”舟子像是生怕素云听不明白,接着解释道,“如果你刚好是一个叫做素云的人,而刚好又坐在我驾的舟上!” “你是谁?”素云的瞳孔已经开始收缩。 “我当然是一个舟子,大家也都叫我舟子!”舟子似乎很平和地笑道。 “你是五个人里的舟子?!”素云一字一句地问道,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发颤。 “对,那就是我!”舟子很高兴地叫起来,“客人怎么知道是我呢?莫非客人就是素云吗?” 素云很想笑一笑,然后告诉他不是,可偏偏素云现在却完全笑不出来。 他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竟会是舟子! 这个相貌平平,一脸憨笑的汉子,竟会是“奈何桥下一舟子”的舟子! “为什么素云不能去到云南?”素云强作镇静地问道。 “因为主人说,素云屈膝降敌,是教里的叛徒。‘大邦国’教不容许有叛徒的存在!”舟子继续划着小舟,很耐心的解释道。远远望去,这就如同一个好客的舟子与一位陌生的客人。 “那主人知不知道,素云已经杀了孙言、丘处机和小雷?”素云咽了口唾液道。 “知道。”舟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主人对我说,既然他为教里立了那么大的功,若有一天碰巧遇见他的话,一定要让他死得很舒服,千万不能够有一丝的痛苦!” “为什么?”素云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 “因为,不管立了多大功劳的叛徒,依然还是一个叛徒!”舟子像是非常惋惜地道。 “不,素云不是叛徒!他只是忍辱负重,以等待时机而已!”素云几乎大叫起来。 舟子仿佛被吓了一跳,“客人为何如此激动,客人莫非就是素云?” --奇@ 书 #网¥ q i & &s h u & # 9 9 &. c o m-- “不。”素云声音极低地应了一声,连忙低下头去。 “哦,那就好,那就好!”舟子像是放下一个重负一般,舒展地笑了起来。 素云却开始坐不住,天下恐怕没有一个人明知要杀自己的人就在眼前还能镇定自若的,素云当然也不能。 更糟糕的是,素云现在无路可逃! 舟在湖上,舟子就在舟上。 舟子正在望着素云,舟子在笑!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一章 覆舟 素云紧紧抱住若凤的骨灰坛,对他而言,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拥有的东西。 “你知道在我临走的时候,主人还对我说了另一番话。”舟子继续摇着桨,脸上有着很开朗的笑容,仿佛只要一直如此劳作,世上就再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 “什么话?”素云一旦抱紧了若凤,心里反而不再恐慌,只是平静地望着舟子,这倒让舟子有些诧异。 不过舟子还是笑了笑说:“主人说,若素云肯承认他就是素云的话,那么他依然还是我教中人,他死之后,告知教众,他是为我教大业而死,受我教万世祭奠;若他贪生怕死,不敢承认的话,就让他像一个叛徒那样去死!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你知道吗,”素云将若凤轻轻贴在自己脸旁,悠悠道,“这世上的道理是,死就是死,没有任何区别!” “唉!”舟子似乎很难过地摇摇头道,“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可惜你根本不想珍惜它们,那我只好杀你,像杀叛徒一样,杀了你!” “你们五个人和我们四魔兽魂一样,旗鼓相当,你以为你真的杀得了我吗?”素云完全没有去看舟子,他的目光集中在若凤身上,似乎她正陪着自己在漓江之上畅游。 周子微微变色道:“若你在没有受伤之前,或许我们只是半斤八两,不过现在,你只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 素云浅浅一笑道:“是吗?那么就是说,一个废物杀了丘初机!不但如此,而且依然是这个废物杀了孙言和小雷!你是这个意思,是吗?” 舟子不由开始犹豫起来,素云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击在他的心上,由不得他不重新考虑。 素云却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他将怎样做,好像无论舟子做出任何的选择都不会影响到自己。 舟子脸上不再有笑容,阴霾地盯着素云,然后咬了咬牙道:“你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吗?” “不知道。”素云终于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但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们之间的区别在于,”舟子死死地盯住素云,一字一句地道,“我比你更忠于主人!” 舟子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他的意思就是,素云必死! 所以,舟子的攻势立刻发动。 在舟子手中的桨刺向素云的时候,漓江水也如毒蛇一般朝素云蹿了过来。 在这窄窄的小舟之上,素云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如此凌厉的一击。 就连舟子自己都已经开始在笑,这一击,他几乎是练了一辈子,他也考虑到了几乎所有的可能性,但不管对手如何躲闪,结果都只有一个——死! 但素云却并没有躲,他知道绝对躲不过,所以素云反而扑向了舟子! 素云本来离舟子就不远,这一冲之下,险些已经撞到舟子的身上,舟子只能弃舟,于是本来攻向素云的漓江水,倒有一半击在了舟子的身上。 舟子闷哼一声,跌入水中,一片殷红的血迹缓缓在水面上扩散开来。 但这时,素云却真正开始紧张,因为现在已经变成舟子在暗,而自己在明,素云所能做得就只有等待。 等待舟子的攻击,或者,将是致命一击! 水面平静如前,薄雾已渐渐散尽,山水之间,更加显出一种让人陶醉的美景。但这美景之间,却隐藏着一种凌厉的杀机,就如一朵美丽的食人花,只要稍不留神,你便将成为它的猎物! 不远处的岸上,走过来几个兴高采烈的游人,正兴致颇高地沿岸而下,不停地赞叹着漓江上的明丽。 就在这时,小舟之侧募地冒起一股水柱,素云急忙回头,却没有发现舟子。 水柱不断地在小舟四周激射而起,素云的额上也渗出一层汗珠。他很清楚,这些水柱过后,只会有一个地方会出现舟子。 但素云只有一次,仅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若选错了,那么一切就只会已死亡作为结束! 岸上的游人也发现了小舟四周的水柱,历时大声赞叹起来。 水柱不停地喷出,素云的心也越来越紧。 “哪里?舟子究竟在哪里?”素云在心里毫不间歇地自问着,眼睛随着水珠而移转。 忽然,素云轻叹一声,竟闭上了眼睛,有如枯木一般静静地站在小舟之上,任由水柱怎样的激起,素云居然再也不看一眼。 猛地,数十股水柱在同一时间爆发,舟子当然也隐身于其中,虽然他不知道在如此危机的关头素云为何反而闭上眼睛,但他很清楚,要杀素云,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所以,舟子从水下发动了攻势。 即便素云睁大眼睛,也未必能够轻松的从十余股水柱当中认出自己,更何况,他现在闭着眼睛! 舟子几乎已经能够看见学从素云的身体中流出,然后慢慢染红漓江水的情景。 但舟子刚刚跃出水面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舟子刚刚跃出水面的时候,就看见了素云,素云正很认真地盯着自己,然后舟子就听见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 通常不可饶恕的错误只会有一种结果——死。 舟子重重地跌在自己的小舟上,这时,激起的水柱刚好尽数落下,岸上的游人不禁为这奇观大声叫起好来,却没有人知道,就在水柱升起落下的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舟子无法置信地死盯着素云,素云轻轻拂去衣服上的几点水珠。 “你……怎么会……”舟子嘶哑地挣扎着问道,素云却只笑了笑,一句话也没有说,“原来……原来你……” 舟子终于知道,他拼尽最后的力气一桨横扫在小舟上,小舟立刻断成两截,舟子睁大着眼睛,躺在其中一截上,带着他终于明白的事情,慢慢沉入江底。 素云站在另一截断舟上,竟依然稳稳地漂在江面之上。 他注视着舟子的身体在水中越沉越深,他明白舟子知道了什么,但现在也已并不重要了。舟子已死,他会为自己永远保存这个秘密的。 岸上的一群游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素云有如神仙一般站在断舟之上,都像木人一样呆立当场。 素云朝他们微微一笑,抄起水上漂着的一截断木一挥手划向水中半截断舟顿时如箭一般分水而去。 “果然好身手!”岸上传来一阵鼓掌声,素云募然回首,只见一个人正站在岸上,含笑望着自己。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二章 儒生 素云以自己手上的半截断木在水中反向一击,断舟顿时急停下来,如一朵浮萍一般漂浮在水面上。 “当今乱世,英雄枭雄固然不少见,但如阁下这样执著的人却不多见了!不知可否赏光岸上一聚!” 素云仔细看了看那人,是一个儒生模样的白衣少年,约摸二十五六的年纪,清秀的脸上满是谦和知礼的笑容。 素云也不多说,依然以断木作桨,将半截断舟划至岸边,飞身上岸。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儒生躬身施礼问道。 “素云。”素云淡淡一笑道。 “哦,原来是素云大侠!”儒生又是深深施了一礼道。 素云不禁笑出声来,在他这一辈子当中,眼前这个儒生倒是第一个这样称呼自己的人,他几乎搞不清楚,究竟是这个儒生真的十分迂腐,还是自己真得很像一个大侠? “小生今日闲来无事,便在江边走动走动,不想恰巧目睹素云大侠展示一身惊人绝技,实在是有兴之至!若大侠不弃的话,且移步到亭中待酒相叙如何?”儒生说着,回身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亭子指了指道。 素云注视着儒生,好笑地说道:“大侠都被你叫得有些飘飘然,怎么还能不去呢?” 儒生像是很不好意思地一笑,引着素云走到亭子之中坐下,给他斟满一杯酒,然后自己举起酒杯道:“小生今日有幸得见大侠风范,先敬大侠一杯!” 素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儒生又斟上一杯,道:“大侠身怀绝艺,悠然荡舟于山水之间,当真是凡人所未及!再请大侠满饮此杯,聊表小生钦佩之情!” 素云怪有意思地看了儒生一眼,又一仰头喝下了一杯。 “大侠果然是豪爽之人,酒量也是甚佳!”儒生一面说着,一面笑容可掬地又为素云斟满酒。 “我的酒量如何我倒不太清楚,但你劝酒的工夫倒的确相当不错!”素云这次拿起酒杯,却并不急着喝下杯中酒,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古玩一样,饶有兴趣地把玩起酒杯来。 “哪里,哪里!大侠缪赞了!”儒生很是自谦地笑道,脸也不禁红了起来,就如同一个极害羞的大男孩一样。 “哪里,哪里!”素云居然也学起儒生的语气来,儒生的脸更加红得厉害,“若不是你劝酒的工夫厉害,你酒力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喝到第二杯才喝出来!” 儒生更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素云大侠果然非比常人,我原指望阁下能喝下一杯也就心满意足了,谁之多蒙阁下不弃,居然连喝了两杯!这样的话,我再杀阁下也就容易很多了!” “唉,”素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谁说杀人一定要用刀剑?恐怕你的这副样子就足以杀死很多人了!” “小生实在愧不敢当!”儒生几乎已经有些羞得无地自容一样,呐呐地隔着石桌站在素云对面,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过,小生还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 “哦!”素云蛮有兴趣地望着儒生。 “不知阁下是如何有所察觉的?”儒生的确不明白,他自始至终并没有丝毫破绽,而他放在酒中的根本就是天下间无出其右的无色无味的药剂,甚至不能说它是毒药,仅仅是每喝一杯会影响一个人身上的部分功力而已。儒生实在不明白素云是如何看出不妥来的。 “你很好,你的酒也很好!”素云把酒杯凑近鼻子闻了闻道,“就算明知是毒酒,我都忍不住还想再喝几杯!” 儒生更加不明白地望着素云,他只能等着素云告诉他答案。 “唯一不好的,是他们!”素云朝岸上的那几个游人指了指,“他们已经在那个地方站了很长时间,若不是他们突然都变成了石头,那么恐怕就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儒生像是很惋惜地叹了口气道:“现在这里还能动的人只剩下阁下和我,那么这个动手脚的人当然也就不会再是第三个人!” “所以,”素云倒是觉得手里那杯酒更加可惜,“若明知道有人动手脚,我还继续喝这人的酒的话,我岂非是一个傻子!” “我不过是想让他们安静一些,”儒生看了看那几个人道,“我再杀人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别人像看戏一样在一旁大呼小叫!” “我也不喜欢!” “哦!” “所以,现在似乎已经是杀人的最好时机了!” “若不杀你,或许我们到会是很投契的朋友!”儒生似乎很无奈地注视着素云道。 “可惜,”素云却像是比儒生还要无奈,“你我之间必须死掉一个,所以,你我注定了不会是朋友!” 儒生欣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枝短笛一般长短的笔来,放在石桌上道:“这是我的武器,以刺为主,笔尖有剧毒,见血封喉!”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素云忽然笑起来,“我终于明白刚才你明明早就到了岸边,却眼看舟子被杀却不救他!” “哦,为什么?”儒生安然一笑道。 “因为,”素云终于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你根本看不起他!你不喜欢偷袭!” “是吗?”儒生浅浅一笑道,“别忘了酒里有什么!” “没忘,”素云居然抬起酒杯将酒一口喝掉,儒生不由露出一丝诧异,“我现在才发现,这实在是好东西,喝了以后我连一点累的感觉也没有了!” “我本来就并非一个杀手,”儒生又是浅然一笑,“我要的,是绝对公平的对决!” 素云小心翼翼地将骨灰坛放在亭子一角,迈步走到亭外一块空地中。 “还有什么想说吗?死的那个,可能是你?”儒生一手背在身后,将笔放在胸前问道。 “你是谁?”素云想了想问。 “我是儒生,五个人里‘山间水畔傲儒生’的儒生。” “好,”素云很认真地望着儒生道,“若我杀了你,我会好好葬了你。另外,无论结果如何,我当你是朋友!” “多谢!”儒生很庄重地鞠了一躬,严重有一种异样的光在闪动,“我已当你是朋友!” “既是朋友,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素云说着,径自走到儒生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而儒生居然丝毫不做防备。 素云说完,回到原来的地方站定。 “原来如此!”儒生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多谢!” “好了,现在是完全公平了!”素云一笑道。 儒生脸色渐渐凝重,手中的笔虚指向素云,“来吧!”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三章 杀阵 素云已经离开漓江,对他来说,那里的美景都已经荡然无存,而且,他现在感到有些惆怅。 因为,他还是杀死了儒生,尽管他并不想这么做。 他很清楚儒生同样也没有打算杀他,每当儒生的笔接近素云身体要害的时候,他就会有意无意地延缓一下,这一下其实也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但对于素云来说,却足以躲过每一次杀机。 但儒生却没那么幸运,或者说,儒生自己放弃了这种幸运! 如果素云的攻势向后挪一寸,儒生就会将自己的身体向前移一寸,也就是说,儒生一直把自己置于一种很公平的地位上。 所以,战斗很快便结束。 素云震断了儒生的心脉,这是素云早就考虑好的,素云不想让儒生死得太痛苦! 事实上,儒生在死去的那一刻,脸上还留着笑,一种真正开心的笑。 素云当然已经无法弄清儒生这笑的真正含义,但素云还是按照自己的承诺,将儒生很好地安葬在了漓江边上。 素云不知道若要立一块墓碑的话,上面应该写上什么。对素云而言,与其说儒生是自己的朋友,倒不如说他是自己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来得确切。 素云最后还是没有立碑,他重新带上若凤启程,甚至没有再多望一眼儒生那座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墓。 对于儒生,素云依然所知极少。 他只知道他叫做儒生,他只记得儒生最后一笑…… *** “血王,素云已经离开漓江,舟子、儒生已死!” “哦,他就一个人?” “一个人。” “库赤束的队伍呢?” “距素云一百余里。” “来得……好快啊!” “他们在追素云。” “是吗?为什么不能说他们就是素云的后援?” “……因为素云杀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看见了吗?我是没看见!” “但那边的人回报说,七具尸体都已经烧得干干净净,就剩一堆灰烬了!” “就是烧七棵树也一样能够烧成灰烬,那能证明什么?” “……” “把青甲兵派出去。三千人,不管怎么说总是一个威胁!” *** “库赤束将军,素云已经突破漓江,杀舟子、儒生,继续前进!” 库赤束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禀报的士兵下去,然后转过头对左丘道:“他速度倒是不慢,若让他逃入云南,恐怕再想抓住他就难上加难了!” 尚英咬着嘴唇道:“就算他逃到天边,我也不会放过他!” 左丘看了看尚英,缓缓道:“目前最紧要的,是尽快赶到云南,挫败‘大邦国’教的阴谋,到了那时,一切自然都结束了!” “库赤束将军,再前进十里便到漓江,请示下。”另一名游骑手飞马过来道。 “左丘千户,你觉得如何?”库赤束似乎另有所指地问道。 “若你是敌人,素云已破漓江,你会如何?”左丘闭了一会儿眼,然后很慢地问道。 “若是我,”库赤束想了想,又瞟了左丘一眼,“便在素云必经之路上设下重兵堵截!” “不,”左丘摇头道,“我不是在问素云,而是我们。” “我们?”库赤束想是完全不明白左丘的意思,茫然地望着左丘。 “不错,”左丘淡淡道,“一个人和一支军队,你会更重视谁?” *** 七名身着七种不同颜色服饰的游骑手正飞奔向漓江。 转眼漓江已到,与素云经过时不同,此刻的漓江江面与岸上约有七八十人,或站或坐,或乘舟或步行,悠然于如画的山水之间,似乎全然没有觉察到七人的到来。 居中的黑衣骑手左右看了看两旁的同伴,“小心留意!” 七人放慢速度,缓缓进入人群之中。 一个男子小心地搀扶着怀孕的妻子在水边走着,正朝七人靠近。 七人的目光都不禁集中在二人身上,绿衣骑手的手已经放在腰间的刀上。 “当心!”正当二人快要经过七人时,那女人脚下一绊,惊叫着倒向黑衣骑手的马腿,男子也大吃一惊,忙不迭地伸手去抓妻子。 黑衣骑手一手抱住马头,一侧身用手挡住那女人,男子连忙将妻子扶稳,手足慌乱地检查着妻子是否有所损伤,“你呀,怎么如此大意!” 那女人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身体不便就多加小心!”绿衣骑士的手从腰刀上移开,淡淡地道。 “是,是,多谢各位,多谢各位!”男子一脸感激地感谢着,扶着妻子朝七人身后离开了。 “原来只是些游人。”蓝衣骑手面无表情地道。 “走吧。”黑衣骑手道。 七人七骑缓缓向人群深处行去,深秋温和得如少女般的阳光轻轻地抚摸着一切,让人忍不住又一种极舒服的感觉。 但偏偏蓝衣骑手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他说不明白,但自从他一走进人群,就有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 ——什么不协调?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快乐的表情,这种快乐很容易把一切融进来的人都同化得一样快乐。 而绿衣骑手却偏偏一点也不快乐,非但不快乐,反而甚至有些沉闷。 ——什么令人沉闷? 漓江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每到似乎连这里的人也都被感染,眉目之间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清秀。 俊男美女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但紫衣骑手简直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觉得多看一眼就会想吐,而即便不去看他们,心里还是有一种相当压抑的情绪。 ——什么使人压抑? 越是往人群里面走去,这些感觉也就越明显,终于,七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有些不对!”黑衣骑手轻声道。 没有人回答,因为每个人都已有了这种感觉。 紫衣骑手忽然看着蓝衣骑手,然后很认真地说道:“这里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 这根本是一句非常愚蠢的话,但一个人都没有笑,这一句话让每个人都找到了答案。 “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带了人皮面具,而且只有两种面具,男人和女人!”蓝衣骑手冷静地道。 “只有一样英俊的男人和一样漂亮的女人!”绿衣骑手又补充了一句。 “甚至,他们连衣服的颜色都一模一样,都是青色!”蓝衣骑手也终于找到了部队的地方。 ——“大邦国”教。 ——青甲兵!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四章 脱阵 当七人最终发现异样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到达了人群的中心。 青甲兵的一切伪装当然都是为了能够把他们吸引到阵型的中央,虽然这七人并不是他们要等的人,但没有人可以活着从青甲兵的包围中离开! 所以,青甲兵的攻击开始。 对于青甲兵来说,攻击就是攻击,丝毫不在乎一切的防守! 距离七人最近的十三个青甲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扑向他们,这十三人已经完全封死了他们的退路,甚至他们就连想钻到地下去也不可能! 有三个青甲兵是贴着地面扑过来的。 七人只能弃马,飞身而起。 七匹马在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叫之后,马上变成了一堆碎片。 第一组攻击尚未结束,另外的十三名青甲兵已经赶到,就从那一堆马肉碎片上飞升,自下往上逼近七人。 搏杀看来立刻就要结束,这只是青甲兵的第二组攻击,但在以往的所有战斗当中,青甲兵从来还没有用到过第三组攻击。 其余的青甲兵已经站在原地看着在半空中正朝下坠的七人,只要七人掉下来,他们也就会变成一堆碎片,就像那七匹马! 七人和十三名青甲兵的距离在飞快地接近,就在青甲兵正准备伸手抓住七人的时候,黑衣骑手突然扣住了一名青甲兵的手腕,然后居然就像站在平地上一样,拉着那个青甲兵划了一道圆弧。 其余身处空中的十二名青甲兵被那名青甲兵一撞,纷纷落下,往地下的青甲兵头上砸去,地面上的人只有闪开。 七人与十三名青甲兵几乎同时落地,而青甲兵们着地之后立刻滚开,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圈,其余的青甲兵也迅速聚集过来,层层包围。 “一共六层,每层十三人!”蓝衣骑手很快地扫视一遍,低声道。 *** “青甲兵已派出。” “好。” “但素云已经接近云南,青甲兵本应该去堵截素云的。” “素云!我忽然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我想自己去看看这个人!” “血王,云南重地全在您一人掌握之中,倘若有什么失误……” “哦,你是说,我很可能会被素云杀了!” “不,不!属下只是想提醒血王,主人大业的关键现在全在云南,请血王三思!” “文天祥那边有什么消息?” “文天祥已听信了他的话,准备号召各地宋军残部起事!” “嗯,我倒想看看忽必烈顾得了几头!” *** 青甲兵的三次进攻已被打退,而七人终于知道青甲兵为什么叫作青甲兵,不但腰刀对他们毫无作用,就连黑衣骑手的掌力也被卸去七八成,就如同只是重重地将他们推开,却丝毫伤不了他们。 青甲兵再次进攻,他们的武器就是手,他们的手就是最犀利的杀人利器! 黑衣骑手看似很缓慢地向四面各推出一掌,但青甲兵已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黑衣骑手淡淡道。 “那又能怎样?”蓝衣骑手似乎有些无奈地道。 “找弱点!”黑衣骑手缓缓道。 “弱点?!”蓝衣骑手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觉得有可能吗?” “这世上绝对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当然没有,若他们肯脱掉青甲让我仔细看看,或许我真能找出他们的弱点来!”蓝衣骑手道。 “他们身上有青甲,脸上却没有!”一直沉默的绿衣骑手忽然道,七人的眼睛在发亮。 *** “不知道青甲兵此时的战况如何了?” “血王不必担心,那三千人或许是忽必烈手下最勇猛的武士,但在青甲面前,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三千人?就是三万人又如何!我担心的是那个左丘!” “左丘?他只不过箭法独到而已,其它方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是吗?我听说他有个习惯,箭出的时候,十之八九射人咽喉!” “咽……喉!可青甲兵……” “好在左丘箭法再准,一次他也只能射出一枝箭!以青甲兵的实力,左丘最多能射出五枝箭!” “血王真是算无遗策!” *** 七人有七个人,有七把腰刀,当他们的刀从青甲兵的咽喉拔出来的时候,就倒下去了七个青甲兵。 第一层已破! 第一层剩下的六个青甲兵一愣,立刻向最外层退去,他们已经没有能力牵制七人。 但他们立刻发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七人中的六人已经紧紧跟了上来,而且逼得极近! 每一个后退的青甲兵反倒成了六人最好的掩护,外面五层的青甲兵只得任由六人通过,而每到一层就有一人停下,除了绿衣骑手一直追到五层之外,每一层都站下了一个人。 *** “你说素云既然被我们看作叛徒,而且不得已还杀了舟子和儒生,他为什么还要继续来云南呢?” “听说水杀死了他老婆,他必定是来找水的。”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水都能够让素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死掉,怎么舟子和儒生反倒死在他手上了呢?” “这……按理说五个人的实力绝对在五行之上,属下也想不明白!” “唉,怎么这世上偏偏就有些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呢,真是麻烦啊!” *** 五个人都已经杀死了每层中的一个青甲兵,青甲兵愕然。 青甲兵的阵型已破! 六层俱破! 青甲兵已经只能各自为战。 可惜,青甲兵的弱点已经暴露,他们现在在七个人的眼里只不过是一群没有了牙齿的狼而已! 青甲兵瞬间已经倒下二十余人,但他们却没有退,他们根本就没有退的余地。 他们这才发现,这七人居然将三十多名青甲兵包围了起来,凡是想突出这个包围圈的青甲兵只能是死! 包围圈越来越小,剩下的青甲兵也越来越少。 一缕血流淌进漓江之中,渐渐散去。 终于,最后一名青甲兵沉重地倒在地上,合着他身上无坚可破的青甲。 “完了。”黑衣骑手自始至终一直站在中央,并没有拔出腰刀参战。 没有人回应他,每个人忽然感觉到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沉重,虽然他们胜了! “马没有了,我们只能步行,恐怕还要抓紧时间!”黑衣骑手说完,仰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迈步走去。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五章 意箭 左丘缓缓地在岸上行走着,他数过,这岸上一共有七十八具尸体,而且每具尸体的咽喉都已被洞穿。 “这一路上,此次已经是第八次了,”库赤束若有所思地道,“好像一直有人在帮我们开道一样,近来的一段时间,我们的行进丝毫没有受阻!” 尚英从不远处走过来,手中提着一件东西,“你们看这是什么?” 库赤束自然一眼就认出那是一件盔甲,但颜色却未免奇怪了一些,在库赤束的印象当中,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子的东西。 “青色?”左丘也皱眉道。 “不错,”尚英颌首道,“我刚才检查过,每具尸体上都有这种盔甲。” “原来如此!”左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尚英的发现让他想到了这些尸体咽喉上的伤口。 “七十八人,身覆异甲。”尚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这应该就是素云那个狗贼曾经提到过的青甲兵!” 库赤束接过尚英手中的青甲仔细看了看,摇头笑道:“要杀这么一班家伙,本事一定要想当了得,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帮我们呢?” “而且,这更加证实了一件事,”尚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素云的所有事情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现在做任何猜测都没有实际意义,”左丘沉吟片刻道,“只要能够到达云南,弄清楚云南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 “不错,”库赤束表示赞同地点点头道,“现在虽说是离云南越来越近,但恐怕路也会越来越难走,我们还需加倍留意才行!” 这时,左营千户从后面赶上来,对三人道:“刚才远哨回报,从这里往前的两百余里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是否继续前进?” 库赤束望着左丘,在等待他的意见。 左丘深邃地望着远方,悠悠地道:“无论有没有异常,我们都必须走下去!” *** “什么!青甲兵被七个骑手杀得一干二净!?” “是。而且这七个骑手身着七种不同颜色的衣服。” “哦!有这样的七个人吗?” “属下也是今天才听说这样的七个人。” “真是伤脑筋啊!一个素云已经让我很感兴趣,现在居然又来了七个这么精彩的人,我到底该去见谁呢?” “血王,您看……是否通知兵王?” “是啊,现在的形势好象乱得很,是该找个人好好商量一下。不过,若是兵王来了,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呢?” “……属下多嘴了!” *** 近来左丘发现,每晚的星光都是那么美,美得让人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去安排的。 现在左丘就在看星,同时,他也在想一个人。 左丘在想尚英,他觉得他变了很多,自从她跟随澹台国师离开大都出来之后,似乎每天都在变,变得越来越陌生。 有的时候,这种变化甚至让左丘怀疑,到底是她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左丘找不到答案,但却清晰地感觉得出这种变化。 望着棋布的星位,左丘忽然觉得有一种深深的倦意袭来,或许这些天,大家都已经太累了。 左丘分明记得,最近在士兵们的眼中,居然很难感觉到那种无往不胜的自豪和渴望,他能看到的,只有一种疲倦。 “你很累吗?” ——这是什么声音,左丘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历练总是会很累,但没有历练的人终究只会是一个庸人!”那缥缈的声音再次传来。 ——赤雨,不错,正是赤雨! 左丘豁然站起,看见那个模糊的影像。 “嗯,很好!”赤雨的声音中似乎充满了欣赏,“看来你的意念已经得到锻炼了,居然能够从我的意念中独立出来!很好!” 左丘当然记得第一次遇见赤雨的情形,那一次,自始至终他都只是在赤雨的意念中存在,最后在与他的意念脱离时还完全失去了知觉。 可现在,左丘竟已经能够控制自己,能够很清醒地与赤雨对面而立! “无论如何,我还欠你一个谢字!”左丘注视着赤雨道。 “哦,你要谢我?!”赤雨就像听到这辈子最可笑的一句话。 “不错,谢谢!”左丘依然很认真地道。 “我早就说过,我当初不杀你,只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赤雨有些嘲弄地道。 “那么今天呢,你决定杀我了?”左丘浅浅一笑问道。 “不,今天杀你同样没有意义,因为虽然你有所提升,却还没有达到让我没有把握的地步!”赤雨很肯定地道。 “你要到我让你没有把握的时候才来杀我?”左丘完全不能理解赤雨的想法,“那么,到时你还能杀我?” “是。” “为什么?” “若一个人永远都只做有把握的事,岂非会很无聊!”赤雨自嘲地道。 “但恐怕到时候你未必就一定赢得了我!”左丘淡淡道。 “一生之中,找到一个能够击败自己的人,这岂非更是一个武士的心愿!”赤雨缓缓地道,语气之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左丘沉默,他似乎已经体会到赤雨心中的寂寞与无奈。 “你是我的对手,或许也是唯一可以真正打败我的人,所以,我不想让你死在废物手上!”赤雨骄傲地道。 “死在废物手上?”左丘不解地道。 “对,这一路上,你要对付的人会越来越强,但在我看来,他们统统都是废物,若你不小心死在他们手上,那就冤得很了!” “你要教我什么?”左丘似乎已经明白了赤雨的意思。 “你最拿手的是什么?”赤雨反问道。 “箭。” “那我就教你用箭!” 左丘瞪大眼睛看着赤雨,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赤雨说出来的话。 赤雨好像发觉了左丘的惊讶,缓缓道:“你的箭术算是不错了,可惜也只做到箭随心发。” “若非如此,还能怎样?”左丘的确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箭法高过随心而发。 “若你的箭对准了我,却要射中你身后的人,你做得到吗?”赤雨哂笑道。 “可能吗?”左丘想了想问。 “当然可能!” “怎么做?” “箭,随心而发,随意而动!” “随心而发,随意而动?”左丘默默重复着赤雨的话。 “不错,当你发出的箭已经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你的意念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它,那么,你自然能够领悟意箭!”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六章 教士 素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度过的第几天,但当他爬上山顶的时候,他就看见了滇池。 素云知道,他到了。 素云立刻加快脚步,沿着小道向山下走去。 可就在这时,素云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卷发碧眼高鼻梁身穿黑袍的人,这人正愁眉苦脸地沿着小道向素云这边走来。 当两人碰面的时候,那人抬起头看了素云一眼,摇了摇头,又继续前行。 “你是个传教士?”素云转过头道。 那人诧异地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素云,用一种不太流利且有些古怪的汉语道:“你……知道什么是传教士?!” “知道。”素云点点头道。 那人立刻走了回来,很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道:“我的名字是马可_波罗。” “马可_波罗?!”素云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马可_波罗奇怪地问道。 “你……你怎么会跑到云南来的?”素云醒了醒神道。 “我一直听说在东方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叫做大元,他们的皇帝强大无比,征服了无数的国家,我很想来看看这个神秘的国度,可惜……”马可_波罗先是神采奕奕,但说到后来却显得十分沮丧。 “可惜什么?”素云好奇地问道。 “可惜,我来到云南却发现这里一片混乱,人民都处于惊恐之中,完全不是我想象当中那种……那种的景象!”马可_波罗懊恼地说道。 “混乱?”素云不禁皱眉道,“赛典赤治滇向来政绩卓越,怎么会混乱呢?” “赛典赤,就是这里的地方长官吗?”马可_波罗想了想问道,“这个老头一幅郁郁寡欢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有能力的人!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叫血王的人,很有权力,所有的事都是他来裁决!” “血王!”素云不由一惊道,“难道,‘大邦国’教已经控制了云南?!” “对,对,就是这个教!”马可_波罗兴奋地叫起来,“这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一个教派。但据说这里应该是信奉佛教和道教的啊!”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素云问道。 “当然,这和我听说的完全不一样!”马可_波罗耸了耸肩道。 “有些事,我也不太明白,”素云想了想说道,“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探个究竟如何?” “可以吗?”马可_波罗睁大眼睛问道,“他们说我是邪教,就把我从城里赶了出来!” 素云有些哭笑不得,“你先化化妆,然后我们再进城!” 素云三下五除二帮马可_波罗打扮了一番,的确是有一种面目全非的感觉,然后还算满意地看着马可_波罗道:“行了,这下他们应该都认不出你了,走吧。” 马可_波罗很是感激地望了望素云,紧紧跟在素云身后,向山下走去。 滇池四周四山环绕,形成一个盆地,所以虽然已时值深秋,但丝毫感觉不出一点寒意。湛蓝的天空之中没有一丝云彩,让人不禁有一种心胸骤爽的感觉。 素云和马可_波罗走进城门,这才发现,守护城门的除了官兵之外,竟然还有“大邦国”教的教众,其中几人离城而侯,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素云略略观察了一会儿,招呼马可_波罗一同向城门走去。 “素云护教,在下等候多时了!”那几个站在城外的教众一见素云,立刻迎了上去,为首的一个头目拱手道。 “你们好像早知道我会来。”素云看了那头目一眼,似笑非笑地道。 “素云护教力毙丘处机等劲敌,勇闯舟子、儒生的堵截,早已人所共知,血王特命我等出城恭候,请素云护教入城!”那头目毕恭毕敬地道。 “哦,血王不再将素云看作叛教之徒了吗?”素云神情奇异地笑道。 “血王早知道素云护教不惜受辱,只不过是以待时机而已,至于派遣舟子、儒生拦截也只是一探究竟,请素云护教不必介怀!”那头目淡淡笑道。 “一探究竟?!”素云浅浅一笑,心中却忽然想起了儒生,他不知道,若儒生听到这番话,会作何感想。 “素云护教一路劳顿,请先入城休息,晚上血王为护教接风。”那头目说着,不停地打量着素云身后的马可_波罗,“这个乞丐……这位……他是……” 马可_波罗这才意识到素云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乞丐,不禁狠狠瞪了素云一眼。 素云假装没看见,指着他道:“这位是西域神丐,我在途中有幸结识,特意向血王引荐的。” “西域神丐?”那头目一愣,这号人物自己简直闻所未闻,但既然是素云要向血王引荐的,恐怕也是非凡,当下向二人施了一礼,将二人引入城里去了。 “你……你……这是对神的亵渎,我是神的使者,不是乞丐!”马可_波罗一边走,一边凑近素云,低声抗议道。 “前朝宋国也有一个神的使者,叫做济癫,他便是一个乞丐!他都作得,你怎么就作不得?”素云好笑地道。 “真的?”马可_波罗眨了眨眼,将信将疑地道,“可在我的国家,教士是相当受人敬仰的,怎么可能当乞丐呢?” “这叫做入乡随俗。”素云也懒得和他纠缠不清,扔了一句成语让他自己去体会。 自赛典赤入滇之后,昆明城始具规模,虽然比不得中原的繁华闹市,但经营多年,也自有一番景象。街市上各族服饰穿插纷杂,店铺是不多见,倒有许多小摊走贩,民居建筑也异于汉地,别有一种情趣。 路上的行人看见素云和马可_波罗也都纷纷点头示意,显见民风朴实,但一看到那几个教众便惊慌地躲避开了。 “他们居然说我是邪教,我看他们到才像是与神作对的魔鬼!”马可_波罗忿忿地道。 素云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 “我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吗?”马可_波罗不安地看着素云道。 “什么?” “他们都称你做护教,你是‘大邦国’教的人?”马可_波罗轻声问道。 “若不是,你说我们进得了这个城吗?”素云淡淡地道。 马可_波罗嘴角露出一丝很狡猾的笑容,悠然道:“但我看你却很不像!”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六章 入见 “哦。”素云瞟了马可_波罗一眼,却只是笑了笑。 不一会儿,在那头目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驿馆。 “素云护教,西域神丐,二位请先在驿馆中稍事休息,待会儿我会来带二位去见血王。”说完,那头目带着几个教众径自离开了。 “好排场!”素云不禁笑了起来,“居然能住在官府的驿馆之中,看来‘大邦国’教在云南的地位不低啊!” “依我看不但不低,根本就已经和官府平起平坐,甚至还高官府半个头呢!”马可_波罗一边打量着驿馆房间里的陈设,一边道。 “你好象对‘大邦国’教很有意见!”素云很有意思的看着马可_波罗道。 “当然,在我的国家里,教会虽然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非常重视人民的意愿,至少不会在人民当中引起恐慌!”马可_波罗很肯定地说道。 “你是因为他们把你说成邪教?”素云笑道。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马可_波罗转过头来正色对着素云道,“如果信仰神反而被诬陷为邪教,那么魔鬼不就理所当然成为世界的主宰了!” “哦,”素云似乎恍然大悟地点头道,“原来你是说我们‘大邦国’教是魔教!” 马可_波罗想了想,按照素云的逻辑,自己的确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显然对着素云这样说是很不合适的,当即摇头道:“我只是说他们不该侮辱神的存在,也不该奴役人民。” 素云也开够了玩笑,自己倒了一杯茶,很舒服地坐在椅子上问道:“你见过赛典赤?” “见过,”马可_波罗答道,“我刚刚来到云南的时候就去拜见了他,但他却显得很不礼貌!”马可_波罗显得有些生气。 “不礼貌?”素云不解地问道。 “他居然就在他的寝室里接见了我!”马可_波罗几乎是在叫,“而且他的寝室非常阴暗,就像……就像……”马可_波罗似乎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很合适的词来形容,低着头思考起来。 “像什么?”素云倒很想听听他对这位云南平章寝室的评价。 “像……”马可_波罗有些尴尬地望着素云道,“老鼠洞!” “老鼠洞?!”素云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传教士会用这样的一个词来形容别人的寝室。 “另外,”马可_波罗自己却似乎觉得形容得很贴切,接着说道,“他一脸的疲倦,就好像患了重病,一直都是他身旁那个叫做血王的人跟我说话。我很怀疑他是不是丧失了发声的能力!” “这么说,”素云一边轻啜香茗,一边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也见过血王?” “其实,也不能算见过。”马可_波罗有些为难地道,“虽然一直是他在和我谈话,但我除了看得清赛典赤的面容之外,四周非常的昏暗,我只能判断得出血王站在那里,却无法看清楚他的样子。” “有些人,就喜欢给别人这样的感觉。”素云一笑道。 “什么感觉?” “神秘的感觉。” “为什么呢?”马可_波罗难以理解地皱着眉道,“神秘往往会让人心生畏惧,却无法得到人们的尊敬。” “当天下已经只是一个人的天下时,畏惧和尊敬还有区别吗?”素云缓缓道。 马可_波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叫道:“差点忘了,我在这里有一个很重的发现?” “很重的发现?”素云不由一愣。 “不是这样说吗?”马可_波罗看见素云的样子,已经知道自己的表达出现了问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我的这个发现会让别人害怕!” “害怕?”素云更是一头雾水。 马可_波罗也急了,“就是……就是像发现奇迹的那种发现!” 素云终于弄明白马可_波罗的意思,问道:“你究竟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重大!”马可_波罗忍不住兴奋地跳起来,“对对对,就是这个词,重大!” 这时,一个人敲了敲房门,走了进来,正是迎接素云的那个头目。 “素云护教,西域神丐,血王有请!” 素云和马可_波罗跟着那头目,出了驿馆,来到平章政事府,曲曲折折穿过许多回廊,走进一个光线相当暗弱的房间。 那头目将二人带进去之后,当即退了出去。 二人在房间里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只好定定地站在原地。 “素云护教,别来无恙!”随着声音,内室中一个人推着一辆推车转了出来,将推车停在房间里光线最明亮的一处,车上的人一脸病容,神情呆滞,正是赛典赤。 素云知道推车的人就是血王,立刻跪下去道:“劳血王费心,属下一切安好!” 血王平和地一笑道:“素云护教立下不世大功,它日主人论功行赏,当为我教中第一人,无需行此大礼,请起!” “谢血王。”素云仍旧恭恭敬敬地扣了一个头,然后才从地上站起。 血王似乎对素云的表现很是满意,笑了笑道:“听说素云护教为本教找到了一位异人,就是旁边这位吗?” “是,这位就是西域神丐,向来隐居于西域雪山,实在是天助我教,属下有幸在途中结识,特向血王举荐!” “哦,有神丐相助,我教大事自当不日而成,鄙人先代主人谢过神丐了!”血王很客气地道。 马可_波罗却生怕被血王听出自己的声音,只是很随便地应了一声。 素云心中一惊,连忙道:“血王恕罪,神丐不知教中礼仪,请血王宽恕!” 马可_波罗这才意识到犯了一个大错,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得低下头去。 血王却哈哈大笑道:“凡是世之高人,都不为世俗礼节所拘泥,神丐不需客套!” 素云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属下刺杀丘处机等人之后,库赤束率军紧追不舍,看样子很快就会到云南,请血王提防!” “没有了丘处机、孙言和小雷,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他们能够来到云南,又能怎样?”血王平静地道。 “但,属下却很担心一个人!”素云想了想道。 “哦,谁?”血王有些出乎意料地道。 “库赤束!”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七章 从教 “库赤束?”血王像是微微一惊,“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吗?” “属下与这个人相处过一段时间,总觉得这个人远远不只是一个将军那么简单!”素云缓缓道。 “哦,说说看。”血王似乎很感兴趣地道。 “这人平时话并不多,但做事相当干练,属下总觉得他不寻常!”素云想了想道。 “素云护教多虑了,依我看来,忽必烈看重的将军必有所长,但倒也只是一个武夫,不必太在意!”血王像是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 “但是……”素云又道。 “来,我向二位介绍一下。”血王打断素云的话道,“这位便是云南平章赛典赤大人!” 素云和马可_波罗向赛典赤行了一个礼,但赛典赤竟像是全然不知,颓然坐在推车上,毫无反应。 “近来大人身患重疾,但听说素云护教和西域神丐到来,非要来见见二位!”血王说完,像是低下头去,对赛典赤道:“大人,您还是先去歇息,不要太过劳累了!” 赛典赤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血王则说道:“我为二位准备了简单的接风酒菜,请二位堂上用餐,我先陪大人回去了!” 说完,血王推着推车,往内室走去,素云和马可_波罗也退出了房间。 马可_波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常常吁了一口气道:“这个血王实在有些吓人!” “若只是吓人,他恐怕就根本不是血王了!”素云看了看马可_波罗,缓缓道。 那个头目走过来,道:“二位,血王为二位准备的酒宴已备好,这边请!”说着,向内堂走去。 二人跟着头目,来到一间布置极为奢华的厅堂,桌椅装饰,一应用具,居然比皇宫之内一点也不逊色! 堂上已经摆好一桌非常丰盛的酒菜,那头目将二人引入座中,笑道:“血王近来一直为赛典赤大人的病劳心劳力,实在无暇,今日就由小人作陪,还请二位万勿见怪!” “哪里,总不能叫血王因私废公吧!”素云笑笑道,“对了,你招呼我们那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在下是郑旭汪,只是教中的一名从教而已!”那头目笑了笑道。 “从教?”马可_波罗奇怪地望着郑旭汪。 “神丐,这是我教中的一个等级分法,”素云咳了咳道,“最普通的是教卒,其上是从教、大从教、护教、监教,再往上就是三位教王和教君,最后便是主人!” “哦,”马可_波罗想了想,试探着道,“那么刚才那位血王应该就是三位教王之一吧?” 郑旭汪颌首道:“神丐说得不错。” 几人寒暄了一阵,郑旭汪很是殷勤地招待了一番,看看时候也差不多,素云终于放下酒杯,问道:“郑从教,我想问你一件事。” 郑旭汪一看素云的神色,心中已经明白他想问什么,当下恭敬地起身道:“素云护教,不是属下有意隐瞒,但水的行踪血王曾严令属下一定不能告知护教!” “为什么?”素云不禁一愣。 “血王曾告诫属下,当前正是主人大业将成之时,也正是我们应该全力奋发之际,个人恩怨都要弃而不顾,还望护教捐弃前嫌,同心协力!”郑旭汪朗朗道。 “杀妻之仇,我素云不会不报,”素云淡淡道,“但我自然会以主人大业为重,待功成之时,谁也拦不住我!” 马可_波罗眼看局势显是生硬,打了个哈哈道:“时候也不早了,今天赶了一天路也的确累得很,还是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吧!” 郑旭汪当然非常明白这位神丐的意思,亲自将二人送到了平章政事府大门之外,才转身回去。 马可_波罗一边走一边不住地看着素云胸前的骨灰坛,“我一直奇怪你怎么……原来是你的妻子!” 素云却忽然问道:“你觉得郑旭汪这个人怎么样?” “很不错,”马可_波罗细细想了想,“很会办事,为人也非常……嗯……滑!” 素云知道马可_波罗想说他为人圆滑,也不和他计较,“这样的一个人,却只不过是教里的一个小小从教,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啊,”马可_波罗居然理所当然地道,“这说明那个血王手下的能人很多!” “血王手下能人的确不少,但恐怕没有几个比得上这个人的,若他都只能当一个从教,那么我们两个就只能去给教卒的仆人提鞋了!”素云自嘲地笑道。 “上帝啊,”马可_波罗吃惊地望着素云道,“依我看这绝对是一个很可怕的比喻!” “可怕总比不会怕要好些!”素云瞥了马可_波罗一眼道。 “不会怕?”马可_波罗逐渐发觉素云的话经常有些深奥。 “一个人若是死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害怕了!” “哦,”马可_波罗恍然大悟道,“你是提醒我要小心,非常感谢!” 素云发现和这个传教士在一起是一件十分令人开心的事,就连心情也会好很多。 “这就是我的国家和你们国家人的不同!”马可_波罗看着素云道。 “什么不同?” “在我的国家,人们说话都会很直接,但在这里,你必须很费力地去理解每一句话!”马可_波罗很中肯地道,“不过,这让人感受到一种东方的智慧,这我得记下来!” 素云很有意思地看着马可_波罗,忽然想起他曾经提到过的重大发现,“你说你在这里有一个重大发现,是什么?” “我差点忘记了!”马可_波罗一拍额头,很神秘地望了望四周,然后低声说道:“我在这里发现了吸血鬼!” “吸血鬼?”素云不由皱眉道。 “而且,”马可_波罗接着道,“这绝不是应该在这个国家出现的东西!” “为什么?”素云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们的国家并不信奉耶稣,可这些吸血鬼却对十字架非常敏感!”马可_波罗说着,从衣服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 “你是怎么知道的?”素云怀疑地问道。 “当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晚上出来准备向这里的民众布道,谁知道碰上了几个‘大邦国’教打扮的人,他们一看见我胸前的十字架就惊恐地跑开了,之后我也就被他们当作邪教驱逐出城了!”马可_波罗很详细地说道。 “这么说,”素云沉声道,“这座城里,真有吸血鬼?!”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八章 叮哨 “所以我很奇怪,”马可_波罗一边思考一边说道,“难道这些吸血鬼是被什么人带到这里来的吗?” “你说那些吸血鬼长什么样子,和你一样吗?”素云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想我必须严肃地提醒你,你再次亵渎了神的仆人!”马可_波罗老大不高兴地说道。 “不是,”素云也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失,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若他们的模样也和我一样的话,那恐怕就不是被谁带来的,而是原本这里就存在的。” “不可能,”马可_波罗摇摇头,非常肯定地回答道,“吸血鬼绝对不是产生于东方的!不过,那几个吸血鬼倒的确是东方人的样子,很奇怪!” “但若他们害怕你身上的十字架,就一定是吸血鬼,是吗?”素云接着问道。 “当然,十字架简直就是吸血鬼的克星,但它却不能直接杀死他们!”马可_波罗解释道。 “那他们是怎么冒出来的?”素云好笑地看着马可_波罗,“莫非是一个男吸血鬼和一个女吸血鬼生出来的吗?!” “这倒不必,凡是被吸血鬼要过的人都会变成他们的同类的。”马可_波罗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那么,若是他们咬了我呢?”素云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在注视着马可_波罗。 马可_波罗盯着素云,猛然道:“上帝,我想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里一定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吸血鬼!” “既然这样,恐怕我们最好快些找到他!”素云淡淡地说道,神情之中隐隐透出一丝忧虑。 “那么,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先有一个比较周详的计划才行!”马可_波罗很兴奋地搓着手道。 “哦,看样子你已经想好了!”素云笑了笑道。 “嗯,”马可_波罗居然一点也不谦虚地点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首先,我们要把已经变成吸血鬼的那些人消灭掉,然后我们就能够非常容易地找出真正的吸血鬼了!” “你真的好聪明!”素云带点调侃地道。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只要把十字架拿出来,我们很容易分辨哪些是吸血鬼的!”马可_波罗简直是迫不及待地道。 “嗯,好主意!然后,我们也就会再次被当作邪教,不同的事,这次没人会把我们赶出城去,他们只会把我们吊起来烧死!”素云苦笑道。 “哦,不错!”马可_波罗一撇嘴道,“从上次的情形看来,这帮吸血鬼一定是受到某些人支持的,恐怕我们最好不要这么鲁莽!” 二人默默地向驿馆走去,各自在考虑着同一件事。 快到驿馆时,两人远远看见驿臣提了一个食盒兴冲冲地往驿馆里进去。 素云忽然一把抓住马可_波罗,吓了他一跳,嘴里稀里哗啦蹦出一串稀奇古怪的话来。 素云也懒得理会他究竟说些什么,有些激动地问道:“吸血鬼也要吃东西,是吗?他们也要吸血,是不是?” “是啊。”马可_波罗不明白素云是什么意思,只能傻傻地答道。 “好,那么我们就算不用你那个十字架也能找到他们了!” “主啊,你的仆人要替您做事了,请以您的光辉照耀世界,驱逐黑暗中的邪恶吧!”马可_波罗一边说着,一边和素云向集市走去。 虽然已经入夜,但昆明城中依旧人来人往,丝毫不显得寂寞。 人们相互问候着,或者沿街而坐,一边喝着自己的茶,一边怡然自得地闲聊。 “一个多美好的世界!”马可_波罗撇着嘴感叹道。 素云朝马可_波罗一笑,继续在人群中寻找着目标。 这时,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进入素云的视线,他一直蜷缩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屋角中,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素云用肘碰了碰马可_波罗,朝那个黑衣男子努努嘴道:“或许我们已经找到该找的了!” 马可_波罗一看到那人,几乎就要大叫起来,素云立刻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一边,“神的仆人不该这么冲动!” 马可_波罗惊讶地看着素云,呆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赶紧道:“我们的运气不错,我碰到的几个吸血鬼当中就有他!” “你肯定?!”素云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肯定!”马可_波罗也有些紧张地道,“我以主的名义起誓,我说的没错!” “好,盯紧他!”素云说完,拉着马可_波罗来到一群聊天的人当中,天上地下的和他们聊了起来。 过了很长时间,那黑衣人却依然没有任何举动,素云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也无心再和他们闲聊,不住地往那边望去。 马可_波罗却像是找到了好聊伴,不住地打听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几个当地人更是因为有了马可_波罗这个绝佳的听众而讲得分外起劲。 渐渐的,天时已晚,街上的路人慢慢稀少下来。 而那个黑衣人似乎显得更加聚精会神起来,目光十分苛刻地打量着从他眼前经过的每一个人。 终于,黑衣人在看到一个健壮的单身男子之后,悄悄尾随了上去,朝一条深巷内走去。 [奇^书^网][q i].[ s u][w a n g ].[c C] 素云拍了拍马可_波罗的肩旁,示意他跟上,自己则快步走上前去。 马可_波罗这时正聊到兴头上,老大不愿意地向几个当地人道别,急步追了上去。 那巷子并不算太深,男子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正要推门,黑衣人募地捂住他的嘴,居然化身为一只巨大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掠过屋顶,向城外飞去。 马可_波罗不住地在胸前划着十字,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素云拉住马可_波罗的手,竟也凭空飞起,跟着蝙蝠飞向城外。 马可_波罗已然被惊得一塌糊涂,只是大大地瞪着眼睛,完全失去了知觉。等他感觉脚已踏踏实实踩在地上时,已经身出城外荒野之中。 “以圣子圣父圣灵的名义,你就是传说中的驱魔人吗?!”马可_波罗当真就像在看着神一样看着素云。 “少废话,盯好那只吸血鬼!”素云小声道。 马可_波罗乖乖闭上嘴,跟着素云向那蝙蝠着地的地方走去。 两人接近一片稀疏的树林,谨慎地靠着树丛向前推进。 明月之下,树林之间,那只巨大的蝙蝠赫然正咬住男子的脖颈,一缕鲜血从他嘴边泊泊流下。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七十九章 跟踪 素云确定四周再没有其他人,当即朝大蝙蝠走了过去。 那只大蝙蝠异常敏感地回头向素云望来,形体也由蝙蝠重新化为一个人。 “好自在啊,”素云古怪地笑道,“三更半夜居然还有不错的宵夜,味道还好吗?” 吸血鬼狐疑地看着素云,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什么人,伸出舌头舔了舔沾在嘴边的血。 “饱了吗?”素云似乎很关心地看着吸血鬼问道。 吸血鬼纳闷地点点头,更加弄不清素云的身份。 “哦,好!”素云满意地道,“那就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吧!” 那吸血鬼不屑地一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说要见就能见到吗?!” “我相信我一定能见到!”素云非常自信地道,“因为,若我见不到他我就会很不开心,而若我不开心的话,你就会相当受罪!” 吸血鬼哑然笑了起来,“我倒很想知道,你会用什么样的法子让我受罪!” “比如说,”素云淡淡地笑道,“用一只木刺钉在你的胸口上!” 吸血鬼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再比如说,把你结结实实绑在树林外面的空地上,等明天中午让你好好晒晒太阳!”素云接着道,“对了,以前一直有人希望我拿银子砸他,我也打算这样子对你,虽然我也不是很富裕!” 吸血鬼已经完全笑不出来,略带惊恐地注视着素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现在唯一重要的问题时,你究竟肯不肯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素云很放松地看着吸血鬼,但这让吸血鬼更加感到恐惧。 吸血鬼忽然一转眼珠,笑道:“你以为随便听别人胡说几句就能吓住我吗,有本事你倒来试试看!” 素云摇摇头,“我没试过,不过也许有人很乐意做这件事!” “什么人?”吸血鬼又是一惊。 “当然是那个告诉我怎样对付你的人。”素云说着,朝马可_波罗道:“那个谁的仆人,出来吧!” 马可_波罗整了整衣服,把包在头上的破布取掉,深呼吸一次,然后很镇定地走到素云身旁。 吸血鬼一看见马可_波罗,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样,我在等你的答复!”素云道。 “你们这帮邪教,休想伤害我的主人!”吸血鬼居然忿忿地看着两人道。 “小马,他骂你!”素云看着马可_波罗,指了指吸血鬼,然后走到一旁。 马可_波罗从衣服里掏出十字架,对准吸血鬼,那吸血鬼立刻痛苦而惊恐地往后退去。 “魔鬼,你亵渎了仁慈万能的主赐予世间的平等,你已经把你的灵魂献给了黑暗!赶快祈求主的宽恕吧,祈求主让你平静地离开世间……” 马可_波罗每念一句话,吸血鬼就更加痛苦一分,最后已经完全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就像一个脱力的野兽。 素云从怀里掏出一定银子,不停地在手上抛起接住,微微笑着对吸血鬼道:“怎样,还算正宗吧!不过瘾的话我再试试?” 吸血鬼面色苍白地看着马可_波罗,惨然笑道:“即便你们杀了我,也休想让我带你们去见主人!” “好,有骨气!”素云似乎很赞赏地望着吸血鬼,“我不想杀你,只是想先饿你几天,然后把掺了银粉的血泼在你身上,看看你喝了它之后,是不是会很舒服!” 说着,素云轻轻握起手掌,一缕细细的银屑从他的指缝流出,瞬间在地上形成一小堆银粉。 吸血鬼当然很清楚这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我……我带你们去!”最终,吸血鬼咬了咬牙了颓然道。 素云与马可_波罗相视一笑,忽然一阵细微的破空之声响起,吸血鬼的头就像凭空被人斩下,落在地上。 马可_波罗立刻将十字架放在胸前,紧张地四下扫视。 “别找了,那人并不想杀我们,否则现在掉在地上的就会是我们俩的人头!”素云看了看漆黑的树林,苦笑道。 马可_波罗懊丧地看了死去的吸血鬼一眼,叹道:“眼看就要找到元凶了,可惜!” “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没有找到?”素云淡然一笑道。 “找到了?” “你说刚才那人为何要杀死吸血鬼?”素云沉吟道。 “当然是不想让他带我们找到他们的首领!”马可_波罗不明白素云怎么会问答案已经如此明显的问题。 “那么,谁会是最不想让他带我们找到他们首领的人呢?”素云含笑望着马可_波罗道。 马可_波罗恍然大悟地笑起来,但马上又皱起眉道:“但我们根本就没办法找出这个人啊!” “上帝创世也还用了七天,你怎么连一点耐性都没有!”素云像是有些失望地看着马可_波罗摇首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马可_波罗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十之八九应该和耶和华有点什么关系,不禁诧异地盯着素云。 素云像是发现了有什么不妥,咳了两声道:“现在时间还不太晚,我们不如回城再转转,或许可以有所发现!” *** 树林的阴暗处,安静地站立着七个人,正是不久前全歼青甲兵的七个骑手。 “大家觉得如何?”看着素云和马可_波罗渐渐远去,黑衣骑手缓缓道。 “我看,”蓝衣骑手想了想,“现在动手恐怕还有些操之过急了,不如再等等。” “放在嘴边的肉都不吃,岂非太傻了!”紫衣骑手似乎并不同意他的观点,淡淡道。 “就怕你真的吃进嘴里时,才发现那原来不是一块肉,那就麻烦了!”黑衣骑手瞟了紫衣一眼,平静地道。 “不是肉,那会是什么?”紫衣不服地反问道。 “掺了一点肉的毒药!” *** “素云去了哪里?” “回血王,刚才他和那个西域神丐发现了我手下的行踪。” “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的手下不要在城里胡来吗?!” “抱歉,他可能是想喝血想疯了!不过,我已经及时把那个蠢材处理掉了!” “没有让他们发现吧?” “没有,但我倒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什么?” “那个所谓的西域神丐,原来就是被我们赶出城去的传教士!” “哦!素云!这个人真是很有意思!”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八十章 任务 整个晚上马可_波罗辗转反侧,怎样也无法入睡,而素云倒是鼾声如雷,看样子是相当舒服。 第二天一早,素云刚刚起床,驿臣就告诉他,郑旭汪已经在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 或许是晚上没有睡好,这时马可_波罗睡得正香,素云没有惊动他,独自走出房间去见郑旭汪。 “素云护教,血王请你去一趟。”郑旭汪依然是那么的有礼,素云觉得他就算正儿八经入朝做个礼官,也丝毫不为过。 素云随郑旭汪一路向平章政事府走去。 路上,素云问道:“赛典赤大人好像病得不轻吧!” 郑旭汪谦和地笑道:“病得是不轻。不过,好在一切还有血王!” “哦,”素云似乎很放心地点点头,“但血王一面要处理政事,以免还要照顾赛典赤大人,恐怕很难兼顾吧!” “成大事者,难免有所牺牲!自古人物,岂非都是如此!”郑旭汪淡淡地笑道。 素云奇怪地望了望郑旭汪,忽然换了个话题道:“昨晚在街上闲逛,听人说最近城中出了些古怪的害人东西,郑从教可知道吗?” “知道,”郑旭汪颌首道,“若我没猜错,护教说的应该是吸血鬼!” 素云不禁微微一惊,虽然他早猜到这些吸血鬼一定和“大邦国”教有所联系,但却没想到郑旭汪承认得这样直接。 “不知他们和我教有什么关系没有?”素云似乎很随便地问道。 “有!”郑旭汪更诚实地答道,“他们本就是我教的教卒!” “哦。”素云斜眼观察了郑旭汪一会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关乎我教机密,我还是不知道为好!” “莫非,”郑旭汪似乎另有深意地对素云一笑道,“护教还当自己是外人吗?!” 素云不置可否地笑笑,不再说话。 二人一路来到平章政事府,照例由郑旭汪将素云带到上次见血王的房间,然后郑旭汪照例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血王从内室走了出来,却不见赛典赤。 “素云护教,我已将你的功绩报知主人,主人很高兴!”血王依然立于黑暗之中。 “主人在城中?!”素云差异地问道。 “当然不在,”血王道,“不过,我教在云南之中建造了一个入口,不久之后主人便可用这个入口直接让东瀛大军进入云南,一举吞并大元!” “入口?”素云很是不解地道。 “嗯,我教在腾冲、中甸、丽江三地各建一塔,三塔借日月光华,便可凭空移物,将万里之外的大军运送过来!”血王似乎尽力抑制着自己的兴奋道。 “这样一来,主人大业不日可成了!”素云高兴地道。 “不过,近来有七个身者七色战衣的骑手,频频与我教作对,不久前居然灭了我教的青甲兵,深为我教之大患!”血王口吻一变,颇忧虑地道。 “这些人,不得不除!”素云斩钉截铁地道。 “正是,所以本王想劳烦素云护教去一趟,望护教万勿推辞!”血王缓缓道。 “为我教大业,属下万死不辞!” 素云离章政事府,回到驿馆,马可_波罗正四处找不到素云,看见他回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素云胡乱编了一个不在的理由,留下马可_波罗,独自出城。 *** “怎样,你考虑得如何?” “你真的能够帮我?” “血王是我,我是独一无二的血王,我要的只是成功,我也知道成功必须要有代价,你的要价我能接受,所以我不会食言!” “但,我要做的却是出卖自己的兄弟!” “兄弟!本来就是拿来利用的,若可以拿他们换得更大的利益,为什么不好好利用?” “……” “你没有太长时间考虑,成大事者自当不择手段,后世名声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些牢骚而已!现在机会就在你眼前,你也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自己选吧!” “好,我答应!但你要守诺,不能伤害她!” “她根本就不是我的目标之一,我对她不感兴趣!” “你要我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等该来的人都来了,你再动手。追逃,是一个很累人的游戏!” *** 黑衣就坐在林中地上,其他四人在他身边。 “他们到底去哪儿了?都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紫衣焦急地道。 绿衣看了紫衣一眼,继续拨弄着地上的小草。 “来了,来了!”红一指着不远处大叫起来。 五人顺着红衣的方向望去,蓝衣和黄衣分别从两个方向走来。 “怎样?”等两人走到黑衣身旁,黑衣闭眼问道。 “他们对大队没有戒备!”蓝衣道。 “来阻击我们的,是素云!”黄衣默然半晌,缓缓道。 “素云!”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转头望向黄衣。 “好,那我们准备迎战吧!”黑衣很平静地道。 “准备?没时间了!” 当所有人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时,也就看见了素云,他已经就站在树林通往外面的出口处。 素云在笑,而且似乎笑得很开心,“你们是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一起上?” “你口气很大!”黑衣淡淡道。 “大吗?”素云像是十分差异地看着黑衣,“我不觉得!” “真的很大!”蓝衣皱眉道,“我都闻到了!” “你们知道吗,我杀了舟子和儒生!”素云笑道。 “我们也杀光了青甲兵!”蓝衣不甘示弱地道。 “但你们有七个人,而我只是一个人!”素云不以为然地道。 七人不再说话,他们很明白素云的意思,所以,素云才是真正最强劲的敌人。 七人缓缓散开,面向素云。 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因为胜负生死对他们来说,只需要一瞬间,只要一瞬间就够了。 所以,八个人都在等,等待最适合攻击的时机出现。 *** 木王静静地站在树梢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早来到这里,所以任何人也都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他在看,他想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是不是可以达到超越一切的地步,所以,他只是在看。 木王明白,这场对决只需要一瞬间就会结束,但这一瞬间究竟何时来临? 若真的这一瞬间来临,结局会是怎样? 风吹过,树梢左右摇摆。 木王也随着树梢轻飘飘地摆动着,他似已融入树的生命,只冷眼观看着人世间的一场争斗!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八十一章 关系 “对不起,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击溃七个人的机会!”当素云重新回到平章政事府时,他这样对血王说。 “我很明白,”血王似乎不带一丝惊讶地道,“若你现在真的击败了七人,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你是卧底!” “幸好我不是!”素云吁了一口气道。 血王平静地待在黑暗中,缓缓道:“但也因为你不是,那七个人恐怕现在已经进入城中了。” “应该是!” “那么,你去带他们来这里吧!我懒得去一个一个对付他们,我是一个很怕动的人!”血王说着,似乎真的感觉到有点累了,不禁伸了个懒腰。 “带到这里?!”素云不太确信自己听到的是这句话。 “对,带到这里!” 素云直到出了平章政事府,素云直到在城里很容易就碰到七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不明白血王究竟在想什么。但血王已经这样子说了,所以素云只有照做。 “你这个人的动作真的很快,”蓝衣盯着素云,很有意思地道,“居然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你们的动作也很快,居然这么快就进城了!”素云针锋相对地道。 “你都跑了,你的那些宝贝手下能挡得住我们?”蓝衣好笑地道。 “我也不相信他们能做到,就像血王不相信一样!”素云很诚实地笑笑道。 “血王?”蓝衣似乎微微一震。 “对,”素云直视蓝衣道,“血王让我请你们去!” “很好,若非如此,恐怕我们找他很不太容易!”一直沉默的黑衣乍然说道。 “你们真的打算跟我去见血王?”素云像是一个好心的谏者一般问道。 “不错!”黑衣沉吟片刻道。 “好,这边请!”素云就想要看透黑衣一样,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慢慢地说道。 这里距平章政事府很近,所以众人很快就走到了,但素云马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首先是府外门口的值守军士全都消失了,然后素云觉察到一股怪异的强大力量正将整个府第笼罩着。 “我相信你们不会比我差,我能知道的,你们也应该知道了,你们若不像进去,我没法子强迫你们!”素云又往前走了几步,转过头对七人道。 没有人回答,黑衣率先向府中走去。 在素云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血王的房间。 “你们来了!”血王像是在欢迎久违的朋友,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敌意。 “来了。”黑衣不带一点感情地道。 “他们告诉我,就是你们七个杀光了青甲兵。”血王就像真的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传闻。 “对,一个不剩!”蓝衣肯定地回答道。 “唉,”血王忽然叹了口气,“我训练这一队青甲兵用了五十年的时间,可你们居然一下子就把他们都杀了,连一个都不留下!” “你很难过吗?”紫衣倒是有些开心地问道。 “不,我一点也不难过!”血王转而高兴地道,“这只能说明,你们七个比他们更有价值!” “那又怎样?”蓝衣问道。 “为我效力,为主人效力!” 黑衣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我们为什么要为你效力,既然我们能杀青甲兵,总有一天也会杀你!” “我知道,”血王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不过关键是,你们杀不杀得了我!记住,我是血王,独一无二的血王!” “你的意思是,我们杀不了你?”蓝衣似乎很不相信地盯着黑暗中血王的身影道。 “我的意思是,假如你们杀不了我,那么,我一定会杀了你们!”血王很耐心地解释道,“但作为一个高手,是不应该随随便便拿自己的性命的!” “好,我们可以为你效力!”黑衣沉声道,这话让所有的人全身一震。 “很好,”血王满意地大笑道,“这才是真正的识时务者!” “不过,”黑衣补充道,“一旦有机会,我们还是会杀你,所以你最好小心些!” “我也并不打算留你们很长的时间,”血王居然也很直白地道,“到你们为我做完事,我自然也不会留下你们!所以,你们最好早点做准备!” “我们会。” “那好,既然这样。你们就开始做事吧!”血王恢复了一种平淡的语气道。 “你说。”黑衣道。 “黑衣、蓝衣、绿衣、紫衣留下,其他三位请分赴腾冲、中甸、丽江三地守备三塔,不日主人的大军将通过三塔进入云南!”血王道。 “那我们呢?”黑衣问道。 “文天祥发出檄文,纠集了数万人马,正赶来云南,我要劳烦几位前去截击!” “四个人对付数万人,血王真是很看得起我们了!”黑衣冷冷地道。 “当然,”血王忽然狡诈地笑道,“你们也可以假装堵截不住,放他们进入云南!” “血王真是考虑周到,连这些都帮我们想到了!”黑衣淡淡道,“但若你血王已经想到的,岂非早已经有了对策,那这样的事情,对我们好像根本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哈哈,”血王大笑道,“我喜欢聪明人,特别是像你一样的聪明人,这样说起话来会很容易!” “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发了。”黑衣说完,转身与其他六人离开了。 “血王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素云看着他们离去,忽然问道。 “不知道。”血王淡淡地答道。 “那血王确信他们一定能挡住文天祥的部队?”素云又问道。 “文天祥的部队?”血王冷笑道,“文天祥现在根本是在疲于奔命,他还有能力率队来云南吗?” “这么说,”素云淡淡一笑道,“血王只不过是在试探他们。” “试探他们不假,不过部队倒的确也有一支。”血王缓缓道,“你不是一直不放心库赤束吗,那就让他们去替我们解决这个难题吧!” 素云身子微微一震,漠然道:“血王就是血王!” “数万人他们当然抵挡不住,但现在只是三千人,”血王长长呼了一口气道,“何况,只要他们能杀了左丘和库赤束,其它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但我还是不太明白,”素云想了想道,“三塔如此重要的地方,血王怎么会交给三个不信任的人去守备呢?” “我的确一点也不信任那三个人,”血王毫不隐讳地承认道,“但是,三塔还非他们去不可!” “为什么?” “素云护教,”血王像是在黑暗中盯着素云,“有的时候,一个人知道的事情越多,就会越危险!”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八十二章 惊变 “库赤束将军,前面就是昆明城。”一个游骑手快速来报道。 “城外有没有什么动静?”库赤束沉默着,左丘问道。 “城外倒看不出有什么异动,但奇怪的是,居然连一个守城的士卒也看不到!”游骑手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哦!”左丘也感到非常诧异。 这时,左右后三营的千户都来到前营,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抵达昆明的消息。 “既然到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这就进城,即算有什么不妥,也杀他个措手不及!”左营千户不以为然地道。 “不错,我也是这个想法,咱们千里迢迢赶来,为的不就是进城嘛!”后营千户附和道。 “但我看,这城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右营千户低头想了半天,这才缓缓抬起头道。 “为什么?”后营千户难以理解地望着他道。 “‘大棒国’教一路之上不断调兵遣将,为的就是不让我们能够到达云南,现在我们离昆明已经是近在咫尺,他们绝没有理由连最基本的防御也没有,任由我们随随便便进城的,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古怪!”右营千户慢慢分析道。 “不错,”左丘颌首道,“他们没理由会束手待毙的!库赤束将军,你怎么看?” 库赤束来回慢慢踱着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这里面当然是有古怪的,绝对不要想就这么轻轻松松进城!”库赤束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地道。 “库赤束,听你这话,你好像已经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右营千户有些诧异地盯着库赤束道。 “是,我的确知道!”库赤束有些神情怪异地抬眼看着众人道。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后营千户莫名其妙地注视着库赤束道。 “因为,”库赤束浅浅一笑道,这主意本就是我给主人出的!“ “主人!”左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却已下意识地摘弓搭箭,这一切就似乎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左丘明白,这全归功于赤雨! 但左丘的箭还没来得及发出,三营的千户就已经砰然倒在了地上,咽喉上一个刺目的小洞在泊泊流着血。 右营千户大大地睁着双眼,他至死也不能相信,杀死自己的居然会是与自己朝夕与共,同生共死的兄弟! 周围的士兵全都愣愣地望着库赤束,望着地上的三营千户,不知所措。 只有左丘,只有左丘的箭在这一刻还清醒着,它呼啸着射向库赤束,库赤束的咽喉! 库赤束缓缓转过头来,朝左丘一笑,然后忽然从左丘眼前消失,那箭牢牢钉在一名百户额上,百户无助而惊恐地挥舞着双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库赤束已经冲入军中,双手手指飞快地向四周弹出,接着,一连串的倒地声响起,瞬间倒下三十余名士兵。 那名中箭的百户刚好碰到库赤束,痛苦地抓住他的衣服,眼中充满了一种询问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库赤束。 库赤束嘴唇嚅动了一下,轻轻扶住他,将他慢慢放在地上,“兄弟,别怪我!让我送你一程吧!” 话音刚落,库赤束的手在那百户颈上一拧,那百户软软地歪过头去,再没有动静了。 “杀了他!”左丘沉声吼道。 周围几乎全是库赤束曾统领的前营,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服从左丘的命令。 “今天,我们各为其主,你们若不杀我,我就会杀了你们,动手吧!”库赤束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淡淡道。 “库赤束将军,你……你这是……”一名百户痛苦地看着库赤束,握刀的手不停地颤动着。 “既然你们不愿开这个头,”库赤束极轻地叹了口气道,“那么,我来吧!” 库赤束手指弹过,那名百户的咽喉上也多了一个血洞,募地倒在地上,已然气绝。 “杀了他!”左丘近乎疯癫地狂喊着,第二枝箭依发出。 库赤束不可思议地一仰身,那枝箭贴着他的鼻尖划过,接连洞穿两棵大树,牢牢钉在第三棵树上,箭身已经没入树干大半。 “好,可惜,有箭形而无箭意,虚有其表!”库赤束一面说着,一面四下一阵乱弹,又有三十多名前营的士兵倒下。 士兵们再也不敢迟疑,纷纷向库赤束冲去。其它三营的士兵听到喊杀声,知道前营受袭,也都迅速驰援。一时之间,人喊马嘶,天地间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杀气。 库赤束迎着冲上来的人潮走去,双手不停地在身前翻飞着,尸体渐渐在库赤束经过的路上形成两条线。 没有人还有能力去顾及别人,每个士兵都只能凭着蒙古人的荣誉冲上去,他们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所以,他们只能去死,只能光荣地去死! 库赤束不知道自己已经杀死多少人,两旁的人和马的尸体已垒起五十多步的两条长长的线,曾经熟悉的人,瞬间就会变为死尸! 弓弦在左丘的指中,左丘的手指已经被弓弦勒得发白,但这一箭左丘却射不出去,他不知道这一箭射中的究竟会是谁,那名百户中箭后的情形不停地在左丘眼前晃动。 喊杀声渐渐弱下去,冲向库赤束的人也渐渐稀少,库赤束的眼边忽然垂下一滴泪。 但库赤束的攻势并没有停下,他身前的士兵还在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这种绝望的冲锋似乎持续了整整一个世纪,左丘觉得自己简直已经无法呼吸,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箭却只能紧握在自己手中,左丘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库赤束身前已只剩下最后一支骑兵队,那是一支十人队。 十名骑兵整整齐齐排成一行,手执战刀,面向库赤束。 其中一名骑兵擦了擦顺着脸庞淌下的汗水,整了整衣装,战刀直指库赤束,奋力呼道:“为了蒙古的荣誉!” 十名骑兵怀着必死的决心,在进行着这场杀戮中最后一次绝望的冲击。 库赤束却似乎突然呆住了,他的脸上现出一种极其奇怪的笑容。 十名骑兵直逼库赤束,就像一座移动的堡垒,迎面向他砸过去。 库赤束仰起头,长啸一声,双手募地挥出。 血光迸现,十名骑兵几乎是同时从马上坠落下来。 但库赤束的目光却在注视着他们的身后,在他们的身后居然还有一名骑手,一名女骑手!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灭火 虽然一直在行进,但经过短暂的调息,左丘和小雷略微恢复。 马可amp;#8226;波罗正愣愣地站在大堂之上,左看看右看看。 “波波,在看什么?莫非你在等大人升堂吗?”小雷走过去,好笑地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马可amp;#8226;波罗看了看小雷和左丘,奇怪地问道。 “不对劲?什么不对劲?”小雷一愣,四下望着道。 左丘也莫名其妙地朝四处张望着,但丝毫看不出这一方大堂之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很好啊,空荡荡的,也没有人来烦我!”小雷呵呵笑着道。 “真的很好吗?”马可amp;#8226;波罗极怪异地走近小雷,望着小雷的身后,小雷诧异地转头望去,“那不知道,这样子算不算好?!” 当马可amp;#8226;波罗说完这句话时,他居然以一种快得出奇的速度从手中的大十字架里抽出一柄短刀,然后募地刺进了小雷的腰上。 小雷迅速前冲,然后转身击出一掌。 小雷身后大堂正中的桌子轰然粉碎,但马可amp;#8226;波罗却像是在空气里蒸发了一样,瞬间从小雷的身后消失了。 “怎样?”左丘也立刻摆开防御的架势,冷静地扫视四周,简短地问道。 小雷叹了一口气,一把拔出插在腰上的短刀,冷笑道:“居然有人冒充波波,而且居然还装得那么像!” “也就是说,对方对我们简直已经了如指掌了!”左丘瞟了小雷一眼,淡淡地道。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扮成我们两个其中的一个呢?”小雷望着手中的短刀,忽然突发奇想地道。 “若我们能想到的,又何必再问会不会呢!”左丘缓缓靠近小雷,贴着小雷的背道。 “那也倒是,虽然我一直都那么聪明,但‘大邦国’教那帮家伙也未必就比我笨多少,哦?”小雷说着,用肘拐了拐左丘,左丘无奈地浅然一笑。 “不过老实说,若我们失散之后再见,我怎么知道我见到的那个就是你呢?”小雷想了想,又问道。 “你说,我们最看重的是什么?”左丘反问道。 “老婆!”小雷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非常肯定地答道,“我敢肯定,现在我们最看重的是自己的老婆!” “老婆……”左丘有些失神地重复着,不仅显得黯然起来。 “左丘,”小雷似乎觉察到左丘的不妥,笑了笑,缓缓地道,“老婆不想拿来想的,老婆是哪来爱的!” “什么意思?”突然听到小雷的这番话,左丘简直觉得一头雾水。 “爱一个人可以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就算她不在你的身边,你还是一样会爱她,不是吗?”小雷继续道。 左丘的脸上渐渐散开笑意,“是!我记住你说的话了,兄弟!” “兄弟,我们还有一个兄弟,不知道正在哪里闯祸!”小雷也笑起来道。 “那么,我们最好还是去找一找他。”左丘爽朗地道。 “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小雷扔掉手上的短刀,开始向大堂后的内堂走去。 左丘却并没有动,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他动的时候。 果然,当小雷踏出第五步时,一条火舌募地就从大堂的匾额之后飘了出来,像一条艳丽夺目的缎带一般卷向小雷。 左丘动了。 左丘动的是他的手,他抬起手,对着那条火舌指了一指,只是一指。 那条火舌突然退却,然后左丘和小雷就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火一样的人。 一个火一样的小孩子! “我当然就是火,就像水叫水一样,”那火一般的人道,“我也就是五行里的火!” “看得出来,”小雷蛮有意思地望着火,点了点头道,“就凭这身行头,说你不是火也没人信!” “呵呵……”火居然望着小雷傻笑起来。 “这个小朋友看起来还算可爱,左丘哥哥,你杀他的时候可不可以轻一点,不要让他太痛!”小雷嘻嘻笑着道。 “当然可以,我保证他一点也不会痛,只要他不乱动!”左丘居然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若你们肯让我一人烧一下的话,我保证在你们杀我的时候一点也不乱动!”火居然开心地道。 “妈的,看来是个傻子!”小雷望着火,悻悻地道。 “妈的,看来你还比不上傻子!”火居然笑笑得对小雷道。 “小杂种,先去洗个澡,然后出来单挑!”小雷瞪着火大叫起来。 “看来你真的连傻子都不如,”火不屑地盯着小雷道,“长个人样的都知道我洗了澡出来就变成拔了毛的鸡,那岂非是任你们宰割了!” “左丘,”小雷眨巴着眼睛,看了火很长时间,然后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他不上当,怎么办?” “上了当是死,不上当也是死,哪有什么区别!”左丘淡淡地道。 “听到左丘哥哥的话了吗?”小雷开心地笑着道,“小杂种,我看你还是自己放把火把自己烧死算了,免得左丘哥哥发火更糟!” “小杂种,你已经骂了我两句小杂种了!”火阴沉地盯着小雷,显然已经被小雷气得按耐不住了。 “连刚刚那句,我岂非已经骂了你四次了!”小雷笑嘻嘻地望着火道。 “找死!” 火沉声说完,募地重新化作一条火舌向小雷冲去。 小雷还是站在原地,甚至连一点闪躲的意思也没有,然后火突然跌在地上,不停地惨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在地上翻滚。 “他好像着火了!”小雷够着头看了看道。 左丘收回手指,只瞥了地上的火一眼,一边往内堂走去,一边平静地道:“刚才小雷说过,若你不乱动,我就会让你死得舒服些,可惜……你是个傻子!” 小雷望着地上的火渐渐不动,追上左丘,问道:“你怎么看出他的要害就是他最有威力的时候?” “你能看出来,我为什么就不能也看出来?”左丘蛮有意思地笑了笑道。 “想想这还多亏了老头子了,”小雷感慨地道,“物极必反!其实老头子说的话有时候还是蛮有道理的嘛!就比如说,火上加火,火不是就死了!” 左丘微微笑着,看了看小雷,并肩向内堂深处走去。 ********* “你是说,”郑旭汪眯着眼睛,斜盯着水道,“左丘杀死火的时候只用了一招?!” “是,”水沉重地点了点头,“左丘在火威力最盛的时候出手。” “凡是盛极必衰,当全身看起来都没有弱点的时候,或许此刻已全都变为了弱点!”素云淡淡一笑道。 “左丘!”郑旭汪闭上眼睛,缓缓地道,“看来我一直低估了这个人!”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交手 向前跑出一段,小雷已经发觉左丘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于是有意放慢脚步。 “小雷,”左丘淡然道,“恐怕,我不一定能帮上你什么忙了!” “什么话?!”小雷故意不屑地道,“只要有兄弟在我身边,老子就是把老虎吃了都可以!” 左丘会心地望了小雷一眼,勉力朝前行去。 过了不久,马可_波罗居然从后面赶了上来,像是非常不忍心地说道:“你们这样跑下去的话,恐怕不需要血王出来,你们自己就先把自己给折磨死了!” “你居然追得上我们?!”小雷瞪大眼睛望着马可_波罗,就像看着长了爪子的鱼一样。 “我需要追吗?”马可_波罗叹了一口气,很无奈地道,“你们跑来跑去,一直就只是绕着这条回廊而已,我只需要一直站在这里,恐怕还能再见你们好几回!” 左丘和小雷转过头去,果然看见青丝和赛典赤就在一边非常尴尬地注视着两人。 “这你们就不懂了!”小雷眨了眨眼睛道,“大战之前,热身还是很有必要的,左丘,哦?” 左丘只得很无辜地点点头,真想找个洞钻下去! “这里那么多房间,我们怎么找得到血王在哪里呢?”马可_波罗颇有些沮丧地望着参差错落的房屋道。 “好在现在天还未亮,”左丘淡淡道,“现在赛典赤大人已被救出,平章政事府中再无闲人。只要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那么……” “那么,血王那王八蛋就一定在里面了!”小雷连忙接着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马可_波罗兴奋地一拍脑袋,大声叫道。 “不过,我们只怕不会有太多时间的!”左丘抬头望望微明的天际,略显忧虑地道。 “波波,你照顾好赛典赤大人!”小雷说完,转过头对青丝道:“老婆,咱们走,去找血王!” 青丝一点头,和小雷、左丘一起越过回廊,向院落深处奔去。 马可_波罗既想跟上他们,但又不能扔下赛典赤,一时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你去吧。”赛典赤望了望马可_波罗,淡淡一笑道。 “我……那你……” “你放心,老夫也没少见过战阵,这点折磨算不了什么,他们应该比老夫更需要帮手,去吧!”赛典赤安然望着马可_波罗,缓缓道。 “明白了,老大人,保重!”马可_波罗像模像样地一拱手,转身往小雷等人的方向追去。 “时不与我,”望着马可_波罗的身影,赛典赤长叹一声道,“但愿这帮年青人救得了天下,否则,微臣有何面目再见圣上!” 三人沿着走到疾步向前,紧张地向两边看着。 突然,左丘的脚步攸然而止。 “怎么啦?”小雷和青丝也立刻停下,小雷急声问道。 “前面。”左丘说地很慢,但依然掩饰不住目光中兴奋而紧张的情绪。 小雷和青丝循着左丘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赫然亮着灯光! “找到了。”左丘深呼吸一口,尽量平和地说道。 “找到了!”小雷的嘴角浮起一丝鄙夷的笑容,缓缓重复道。 三人相互望了望,齐步向屋子走去。 屋子不大,且独立于院落之中,四下都没有与之相连的房屋,放眼望去,说不出的奇特诡异。 屋子不远,距三人不足十丈。 当三人止步时,门就打开了,像是其间的主人早就知道三人的到来。 开门的是小姑娘,小姑娘手里依然还拎着那个精铁铸成的花篮,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可爱的神色,小雷所能看到的,只有恐惧。 “你看,我说过的,他们这不是就来了吗!”一个很轻松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是,你的确说对了!” 小雷听得出来,这是素云的声音。 “不过,他们来得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慢多了!”先前那个声音笑道,“现在天马上就要大亮,到时黄帝力量便可以发挥出无可匹敌的威力。丘处机,根本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天一大亮,吸血鬼岂非也就不堪一击了?”素云问道。 “他们?完全不过是一堆腐肉!等主人大军一到,天下完全可以弹指而定!”先前的声音放声大笑道。 “妈的,不知道老子已经来了吗,居然还能躲在屋子里做你的春秋大梦!”小雷冷笑道。 “你一定就是那个很喜欢说‘妈的’的小雷!”那声音似乎很愉快地道,“早就久仰大名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幸一见,我真是紧张得很!” “你王八蛋若是死在屋子里,不见也罢!”小雷很泼皮地笑了一声道。 “怎么可以不见!”那声音渐渐清晰,像是正朝门口走来,“今日不见,以后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话说完的时候,郑旭汪和素云就出现在了门口。 “你?!”小雷看了看郑旭汪,募地想起曾经见过这人。 “是我!”郑旭汪笑容可掬地注视着小雷。 “看样子‘大邦国’教实在是没什么人了!”小雷顿时看着左丘大笑起来,“连个小喽罗也拿出来充数,真他妈不是玩意儿!” “你听说过蚂蚁啃大象吗?”郑旭汪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十分有趣地望着小雷问道。 小雷倒是被问地一愣,一时无言以对。 左丘不住地观察着天色,这时忽然脸一沉,“少废话,受死!” 左丘的话与左丘的意箭同时发出,意箭不是一枝,而是十枝齐发! 左丘的人就跟在意箭之后。 “原来,这就是赤雨的意箭!”郑旭汪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丝的慌张,慢慢地说着。 左丘的心中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非常之不好。 左丘完全感觉不到眼前这个对手的意念存在,就像面对一个死人! 死人,又怎么能够被再杀死一次呢? 当左丘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发现所有的意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意箭消失的同时,郑旭汪闪电一般出现在左丘面前,左丘甚至能够看见他脸上的笑容。 接着,左丘就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左丘闷哼一声,拼尽全力一脚踹在地上,接反弹之力退了回去。 小雷立刻扶住左丘,左丘讶异而痛苦地望着郑旭汪。 那人就站在素云身旁,就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左丘终于喷出一口血,仰面倒在小雷身上,“天下……居然有……这么快的……” ——天下,居然有这么快的……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八十三章 逃亡 “尚英!”左丘惊呼起来,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惊,他丝毫不敢懈怠地瞄准了库赤束,他非常明白这一箭的重要。 “怎么,你也要像他们一样来送死吗?”库赤束缓缓闭上眼,似乎不忍再目睹这一切,慢慢地说道。 “若我回答是,”尚英骑在马上,一字一句地道,“你是不是也就会像杀死他们一样杀死我呢?” “是,我会!”库赤束疲惫却很肯定地道。 “好,那么我宁愿这样子去死,至少我还是大元值得骄傲的儿女,我还能够自豪地向一个蒙古骑士一样地躺在大元的土地之上!来吧!”尚英缓缓抬起双刀,虚指向库赤束,用一种蔑视的眼神注视着他。 “蒙古骑士,哈哈……蒙古骑士!”库赤束突然大笑起来,“那又怎样?莫非,所有的蒙古骑士都要像他们一样死去,那才称得上是蒙古骑士吗?” 左丘心中一动,冷冷地道:“库赤束,皇上对你如何?” “很好!”库赤束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但你现在却在出卖皇上!”左丘继续道。 “出卖?”库赤束忽然一愣,接着惨然笑道,“只可惜,皇上已不是当年的皇上,而我,亦非以前的我了。” “不错,你却非以前的你,现在,你已是大元的叛徒!”左丘咬牙道。 “左丘,你带上她走。”库赤束低头想了想,忽然道,“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逃走,然后我会开始追,若一天之内我找不到或是杀不了你们,那么你们便自由了!” 左丘慢慢放下手中的弓,径直走到尚英的马前,飞身上马,对库赤束道:“在大元的疆土上,我们本就是自由的!” “左丘,我们真要逃?!”尚英咬着嘴唇,回首望着左丘问道。 “我们必须走,”左丘一拉缰绳,策马向远处奔去,“我们不能就这么死掉!” 库赤束望着二人渐渐消失在山坡之后,脸上现出一丝失落的苦笑,转过身看着一地尸体。就在刚才,他还是他们的统帅,他们还怀着一种至高的崇敬对他惟命是从,对他托付性命地信任着。 但现在,他们独在自己的手上了,一个不剩,库赤束忽然感到天地之间竟然是那么的有种说不出的寂寞,寂寞到让他有一种发疯的冲动。 “原来,真的是你!” 库赤束募地一惊,连忙回过头去,说话的人却是木王。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并不只是一个军官那么简单,原来真的是你!”木王四下看着士兵们的尸体,缓慢地说着。 木王身后的乱七和糟八却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库赤束,就好像在看一头远古的野兽。 “木王看来早就到了吧?”库赤束背过身去道。 “对,我很早就到了,我以为我可以看一场好戏!”木王很仔细地盯着库赤束的背影,“可惜,主角还未到场,戏却已经结束了!” “主角,什么意思?”库赤束回过头瞪着木王。 “没什么事了,”木王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淡淡一笑道,“我想我也该走了,是吗,赤雨!” *** 黑衣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什么话似乎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蓝衣摇着头,近乎疯狂地在尸体之间跑着,大叫道。 绿衣快步冲上去一把抱住蓝衣,紧紧地抱住,没有说一句话。 紫衣则一言不发地在尸体中寻找着,一直走到尸体的尽头,然后抬起头,对着黑衣摇了摇,“没有他们!” “我们回去。”黑衣说完,转身就走。 “回去?他们全死光了,我们回去干什么?”蓝衣狂叫道。 “正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黑衣依然在慢慢地向前走着,淡淡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回去!” “而且,他们没死!”紫衣道,每个人都明白他指的他们是谁,“我们必须回去!” *** 左丘和尚英在马上飞驰,左丘感觉到尚英的眼泪不停地飘到自己脸上,但他却听不到她的哭泣声。 左丘没有话可以安慰她,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带着她逃走,逃到一个让库赤束无法在一天之内找到的地方。除此而外,左丘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他从没试过像这样子的逃亡,他从来不相信自己会逃。 若有人问他,你如果战败,你会如何。 左丘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若我战败,我宁愿握着手中的弓去死! 但现在,左丘却在逃亡! 他不能不逃,因为,还有尚英在,他不能让尚英受到任何的伤害。 左丘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已经走了多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直朝着那边飞驰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马已经渐渐跑不动,在马嘴上已满是白沫,左丘只得停下来,扶着尚英,将马牵到一块长满草的山坡上。 直到左丘扶着尚英在一棵小树旁坐下来,他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群山之中,四边都是绵延的山脉,根本辨不清路的方向。 夕阳渐渐暗淡,天色慢慢深沉。 左丘将尚英揽入怀中,紧紧拥住她,让她感觉暖和一些。 “左丘,我们真的只能逃吗?”尚英将头枕在左丘肩上,默然道。 左丘正想安慰她几句,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山路上传来说话的声音,连忙拉着尚英趴在地上,朝山路望去。 山路上,两个人正朝这边走来,但四野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究竟是怎样的两个人。 “你说,他为什么要我们去守备三座塔呢?”其中一人道。 “我也很奇怪,既然他并不信任我们,为何还要将如此紧要的地方交给我们?显然是事有蹊跷!”另一人道。 尚英忽然觉得这人的声音竟是十分熟悉,但却一时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嗯。”第一人淡淡应了一声。 “对了,也不知老二现在如何了?”第二人又说道。 “放心,老二修为恐怕是我们中最高的,他一定不会有什么事。况且,现在我们是奉命去守备,路上绝不会有事的!”第一人道。 渐渐地,两人经过左丘和尚英躲藏的地方,继续向前走去,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模糊。 “这两人肯定是‘大邦国’教的人,听他们的话,应该是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左丘轻声道。 “嗯,不如我们也跟着去,一来可以一探究竟,二来也能迷惑库赤束!”尚英也道。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尾随前面的两个人而去。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八十四章 进行 “哦,你是说他们都已经死了?”血王似乎有一点疑惑地问道,“所有人独了?” “当然不是,”木王就站在血王身前,黑衣等四人在木王身后,“至少我没有看见左丘和尚英的尸体!” “这么说,他们还没死喽?”血王好像蛮有意思地问道。 “不错,”木王却像是鄙夷地道,“若他们死了的话,赤雨现在不就会像条狗一样趴在你面前了吗!” “赤雨!”血王自己倒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指望他会为主人立功的,没想到……” “为什么?”木王不由一愣,他想不到血王竟会这么说。 “因为,他本来是一个身份非常特殊的人,特殊到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大元皇帝的事!”血王很有趣地解释道,“我真地料想不到,他居然会杀光那三千精兵!” “你料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他杀不了左丘和尚英,你想得到吗?”木王冷笑道。 “知道,”血王淡淡地道,“我刚才就已说过,他的身份很特殊,当你清楚他的身份之后,你就会明白,他永远也不可能去杀左丘的!” “若是这样,我们去杀左丘!”黑衣忽然道。 “不必劳烦诸位了,”血王笑道,“区区一个左丘,成不了我的心腹大患的!” “那么,你要我们做什么?”黑衣又问道。 “我要你们帮我看住一个人!”血王不紧不慢地道。 “什么人?” “素云!” “素云?!” *** 素云刚回到驿馆,就看见了郑旭汪,马可_波罗正兴致高涨地和他谈论着什么。 一看素云走了进来,郑旭汪连忙站了起来,“素云护教,在下专程来恭喜你!” “恭喜我?”素云差异地望着满脸笑容的郑旭汪。 “不错,多亏素云护教招来了七色骑士,忽必烈派遣的三千精兵已经被全数歼灭!”郑旭汪兴奋地道。 “全数歼灭?!”素云不禁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郑旭汪。 “刚才我听血王对护教大加称赞,还说要禀明主人,晋升护教为监教,素云护……监教真正是飞黄腾达了!”郑旭汪高兴地道。 素云浅浅一笑道:“多谢郑从教专程告知,兄弟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以后还要靠监教您多多提携啊!”郑旭汪谦虚地笑道,“不打扰二位休息,在下告辞了!” 素云也自一拱手,将郑旭汪送出了驿馆。 当素云回到屋子时,马可_波罗用一种异常奇怪的目光注视着素云。 “我不是吸血鬼,不要这么看我!”素云毫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侠士,可惜,”马可_波罗微微一顿,“现在我发现,你的确和其他人不同,你比他们都要卑鄙!” “你在说什么疯话,是不是你脖子上的十字架太重,压得你有些傻了?”素云瞟了马可_波罗一眼道。 “表面上看,你好像就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大侠,但是背地里,你比任何人都对‘大邦国’教死心塌地,而且不择手段!”马可_波罗忿忿地道。 素云忽然淡淡一笑,“我本来就是‘大邦国’教的护教,不对,现在应该是监教了,我为本教做事,有什么不对?” “对,你没错!”马可_波罗怒极反笑道,“错的是我,我当初是被魔鬼蒙蔽了眼睛,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愚蠢的人!” 素云很认真地望着马可_波罗道:“若你再敢说一句有辱我教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马可_波罗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咽了口唾液道:“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我也很想知道,你要对他怎样的不客气?”不知何时,黑衣等四人已经静静地站在了屋子的门口。 “就像你们对那三千士兵一样的不客气!”素云看着黑衣,冷冷道。 *** 左丘和尚英一直悄悄地尾随着二人,那二人脚下居然十分迅速,看似慢慢地在走,但任凭左丘和尚英如何地追赶,竟始终被他们抛在身后,甚而一点一点地拉开距离。 赶了整整一夜,那二人像是也走累了,靠在山路边的一块大石边上休息。 左丘和尚英也在离二人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从拐角的边上偷偷观察二人。 天色渐渐明朗起来,左丘和尚英也终于看清了那两个人一个黄色,一个白色,都是骑士打扮。 “‘大邦国’教里怎么会有骑士装扮的教终呢?”尚英不禁奇怪地小声问道。 “那也不奇怪,库赤束不就是一个骑士吗?!”左丘淡淡道。 “他不配!”尚英咬牙道。 这时,两人隐隐听到二人在说话。 “再去不远,我们也就要分手了。”黄衣举起皮囊喝了一口水道,“你此去丽江一定要多加小心,我还是觉得血王像是隐瞒了了什么事情!” “哦,你觉得他隐瞒了什么?”白衣问道。 “我也说不清,只是一种感觉而已。”黄衣想了想,摇头道。 “那就不要管它,一切听其自然,反正他们都在昆明城,不会有什么事的!”白衣开解道。 “但愿如此!”黄衣也只得叹道。 “天也亮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说完,二人起身向前行去。 左丘和尚英照例紧紧跟在后面。 左丘悄声对尚英道:“照他们这种走法,昨夜只怕已经走了六百多里了,你撑得住吗?” 尚英咬着发白的嘴唇,勉强点了点头。 左丘忽然怜惜地望着尚英,“你瞧,跟着我,除了吃苦,什么好处也没有!” “当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早就认定了,就是吃再大的苦,我这辈子也跟定你了!”尚英浅浅一笑,握住左丘的手道。 左丘用力握紧尚英,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起大步向前走去。 又走了大约五十多里,前面两人忽然停了下来,左丘和尚英也连忙藏到路边的树后。 “这里已是岔路,我们就此作别吧!”黄衣说着,一拱手就要离开。 白衣连忙叫住他道:“别急,反正也不急于片刻,我想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黄衣差异地望着白衣,“你这是……” 白衣取下皮囊,递给黄衣道:“这一口,你无论如何也要喝了!” 黄衣也不推辞,结过皮囊大大喝了一口。 “你还记得这片土地吗?”白衣也不取回皮囊,忽然奇怪地问道。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八十五章 谋杀 “这片土地?”黄衣被白衣问地一愣。 “莫非,你真地忘了?”白衣像是笑了笑道。 黄衣再细细四周望了望,不远处有一座刹是雄伟的高山,黄衣一拍脑袋道:“不错,这是大理!” “原来你还记得,”白衣望着苍山道,“那你一定也不会忘了当初你是为了什么来到大理的吧?” “当然记得,当初为了大理国免受荼毒,我曾经来过这里!”黄衣也望向苍山,感慨地道。 “梦里古国啊,我不知道想念了多少次,不知道思念了多长时间,我终于回来了!”白衣激动地道。 “往事俱已成空,你又何必空自伤坏!”黄衣摇头道。 “我曾经也以为一切都已成为往事,但不久前,我却听一个人说,他能助我光复大理国!”白衣瞟了黄衣一眼,缓缓道。 “哦,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本事?”黄衣惊异地问道。 白衣却并没有回答黄衣的问题,而是接着道:“而且,这个人能够让历史重新改写,甚至让大理一统天下!” “不可能,天下间绝没有人能够做到!”黄衣肯定地道。 “若是有,你会帮我吗?”白衣转过头来,认真地望着黄衣道。 黄衣默然无语。 白衣仰头大笑,“你当然不会,你若是帮了我,岂不成为了大元的叛臣了!” 尚英忽然拉了拉左丘的衣服,“听白衣人的口气,那个黄衣人好像是我大元的官员!” “嗯,”左丘颌首道,“我一直觉得这两个人的声音很是熟悉,虽然他们一直在刻意地伪装,但我们一定在什么地方碰到过!” “逝者已矣,”黄衣叹了口气道,“万事皆有定数,又岂是你我能够更改的!” “你当然是不会愿意改变现状的,”白衣冷笑一声道,“因为,你没有尝过亡国之痛!但我却不一样,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故国!” “也罢,”黄衣一跺脚,“你说,我能如何帮你?” “你真的肯帮我?”白衣似乎完全不相信地问道。 “只要我能做到的,你说就是!”黄衣道。 “你一定能够做到,”白衣悠悠道,“这只不过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非常简单的事?!”黄衣难以置信地望着白衣,他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居然能够帮白衣复国! “对,很简单,”白衣走到黄衣身后道,“只要你愿意,再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情!” “哦!”黄衣百思不得其解地低头索着。 “只要,”白衣从黄衣身后注视着他,“你肯死!” 当黄衣想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回不了头了,因为他发现有一只手从自己的胸前穿了出来。 黄衣讶异地看着那只血淋淋的手,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你……究竟为什么?” “我说过,只要你肯死,我就能复国!”白衣居然异常平静地道。 这一下骤变,看得左丘和尚英都是大吃一惊。 “不可……能,天下……怎会……有如此、如此荒谬的……事!”黄衣力竭声嘶地道。 “可能,”白衣缓缓将手从黄衣背后抽出,黄衣惨叫一声,仰面跌倒在地上,“血王亲口答应过我,只要主人征服大元,我大理自当重为一国!” “这就是……你杀我的理由?”黄衣仰天大笑起来。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白衣摇头道。 “除了你,……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几个人……杀得了我,你、你真是个蠢材!”黄衣不停地喘息着,声音渐渐低沉。 白衣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仅仅一闪而过,“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多年……她全亏你!” “若她……若她知道你是、你是……”黄衣说到这儿,声音嘎然而止,白衣蹲下身去查看,原来黄衣已经气绝。 “你去吧,我不会让她知道的!”白衣说完,双手聚起一束光芒,猛击在黄衣的身体上,黄衣的身体一阵剧烈地颤动,忽地化作一道光向西飞去。 白衣左右观望一阵,确信没有任何人看见刚才的一幕,拍拍手,往原路走来,左丘和尚英慌忙躲入路边林中。 看着白衣的背影已完全消失在崎岖的山路中,左丘和尚英这才走出树林。 “他到底是什么人?”尚英疑惑地自问道。 左丘摇摇头,当然也不知道。 “我不能告诉你们他是什么人,但我却能告诉你们那个被他杀死的是什么人!”一个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响起,左丘的心跳在加速。 左丘和尚英很小心地转过身去,果然是库赤束站在他们身后。 “你一直跟着我们?”左丘盯着他道。 “对。” “跟了整整一天一夜?”左丘又问。 “对。”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们?”尚英恨恨地盯着库赤束道。 “若你们看不到这些就死掉,你们会不会很遗憾呢?”库赤束居然淡淡地笑笑道。 “你说你知道被杀死的是谁?”左丘想了想问道。 “我当然知道,我本来就是要你们亲眼看见他被杀死!”库赤束毫不隐讳地道。 “他是谁?”尚英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真是很奇怪,”库赤束蛮有意思地看着尚英,“为什么你居然也会不知道他是谁?” “我为什么会知道?”尚英答道,但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心痛在身体中蔓延。 “这个人把你从小养到大,可是,”库赤束十分嘲讽地望着尚英,“你居然说,你不知道他是谁!” 尚英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漠然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因为,我是你们的敌人!”库赤束很认真地道,“有的时候,敌人的话远比朋友来的更加可信!” 左丘无法否认,至少,是赤雨这个敌人让他真正变得强大起来。 “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看这些?”左丘直视着库赤束道。 “因为,我和自己打了一个赌,”库赤束居然笑了起来,“从你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来,你比我前两次见你的时候更加的强大,但我一样能够杀了你!” “你是……”左丘怔怔地盯着库赤束,“赤——雨!” “对,我是赤雨!”赤雨承认道,“我说过,要等你足够强大时,才杀你,这才有意思!” “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看这些?”左丘问道。 “我说过我和自己打了一个赌,不过,既然是打赌,那就不会有百分之百的胜算,”赤雨平静地道。 “若你赢了,你就可以回去告诉你的朋友,让他们小心!”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八十六章 对决 “好,”左丘从容地笑道,“那我先谢过了!” “谢什么?”赤雨仿佛很不理解地问道。 “谢谢你告诉了我真相!” “你知道了又怎样,你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活下来吗?”赤雨大笑道。 “我当然可以,”左丘淡淡道,“若我死了,我的朋友们岂非都会死,我不会让他们死的!” “终于有了一股霸气,很好!”赤雨竟看着左丘,欣然而笑,这一笑,让左丘有一种很熟悉的温暖。 “来吧!”左丘摘下弓,搭箭上弓。 “看样子我好像错了,你还是不明白什么叫做意战!”赤雨似乎很失望地摇头道。 左丘拉满弓弦,一松手,箭如流星般划过赤雨的脸庞,直透过十余棵小树,才牢牢钉在树干上。 “好箭,三国吕布也不过如此!”赤雨赞道,“不过,这箭只能射凡人而已!” “这一箭,”左丘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赤雨的话,一面取出第二枝箭搭在弦上,一面道,“谢你教我意战!” 赤雨一愣,继而露出笑容。 左丘第二箭发出,这箭俱染直取赤雨眉心,而赤雨竟丝毫不做任何防备,就随随便便站在那里。 就在箭快要接触到赤雨时,那箭却不可思议地绕过赤雨,同样穿过十余棵小树,正正地钉在第一枝箭的箭尾之上。 赤雨不禁点了点头。 “这一箭,”左丘道,“谢你让我明白整件事情的真相,让我有机会求我朋友!” 左丘说着,连珠射出两只箭去。 第一箭直射赤雨左胸,但就在快要触到赤雨衣服时,第二箭居然后发先至,拦腰撞在第一枝箭正中,将那只箭斜撞出一段之后,两只箭同时飞向树林,再次洞穿小树。 四枝箭,一枝接一枝钉成一条直线! “这一箭,你我各不相欠,从此即为仇敌!” 四箭射完,左丘反手取下箭袋,一甩手远远扔了出去。 “左丘!”尚英诧异地大叫起来,她完全不明白,不用箭只有弓,左丘如何能够进攻! “好气魄,不愧是哲别的徒弟!”赤雨点头道,“这一战,我会竭尽全力,决不会手下留情!” “我明白,谁若手下留情,那就是自寻死路!”左丘左手执弓,侧身斜对赤雨。 “小姑娘,你站到一边去。”赤雨瞟了尚英一眼道,“我不想伤到你,也不想让他分心!” 左丘朝尚英点了点头,尚英稍一犹豫,还是退到左丘身后大约五六丈的地方去了。 “等这一天,我已经等得太久了!”赤雨看着左丘,悠然笑道。 左丘缓缓举起手中弓,右手扯满弓弦,瞄准赤雨。 赤雨的脸上不再随便,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死死盯住左丘的手。 突然,左丘与赤雨中间猛地发出一声巨响,仿佛两堵无形的墙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尚英讶异地注视着地上的小草,只见两人中间的一排小草,就像是被两只看不见的手掌紧紧积压住,并且来回推搡一样,时而倒向左丘,时而倒向赤雨。 她却不知道,左丘和赤雨现在都在拼尽全力想让自己的意念将对方包围,让对方在自己的意念之中做这一场对决。 左丘干脆闭上眼睛,忽然手一松,赤雨连忙侧过身去,竟好像真有一枝箭射向他一样。 赤雨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意,也闭上了眼睛。 两人中间不停地发出巨响,周围的草木也都无风而动,仿佛置身于一股风暴之中。 站在远处的尚英一开始还只是觉得有微风吹来,但渐渐地这股力量越来越大,逼着尚英不得不连连后退,早已距离左丘十五六丈远了。 又是一声巨响,并且响得不同寻常,尚英像是被重重一击,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左丘和赤雨同时睁开眼睛,四周却完全变了模样,没有树、没有草……没有一切,就像是在一片空洞之中! 赤雨也不再是库赤束的样子,又回到了左丘初见他时的那种很混沌的形状。 “好,你现在虽然在我的意念之中,但我同样也在你的意念里面,想不到你的进步居然如此之快!”赤雨的声音传来。 “要在意念里杀死一个人,其实真的非常容易,我现在才知道,只要你想,你就完全办得到!”左丘心里这样子想道。 “那么,现在只不过看谁的意念更加坚强了!”赤雨的声音。 左丘的手指在弓弦上轻轻拨动着,赤雨完全处于箭雨的包围之中,但这些箭却又像被一块无形的盾牌阻隔,一旦靠近赤雨到一定的距离便纷纷落下。 左丘停止拨弦,右手奋力拉紧弓弦,缓缓闭上眼睛。 赤雨知道,这恐怕将会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个回合,这一箭之后,这场对决将会结束,以其中一个人的生命终结作为标志而结束。 赤雨面对左丘,但他的脸上除了紧张之外,竟让人奇怪得现出一丝安慰。 左丘的手,终于松开。 没有人看得见这一箭,就连左丘自己也看不见! 这一箭,只在左丘的意念之中! 赤雨低吼一声,身体周围出现一抹透明的淡红。 这也是赤雨的最后一次防守,若成功,左丘必死! 左丘平静地闭着眼,微微侧过耳朵,就像在倾听天籁之音。 赤雨忽然发现,那抹透明的淡红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很小的小点,如同红玉上的一点瑕疵。 接着,这个点慢慢变大,慢慢变形,牵动着淡红向赤雨缓慢地接近。 看清了,赤雨看清被牵动的淡红已经形成一个箭头的形状,不管赤雨如何努力,这枝箭还是一点一点在向自己靠近…… 左丘睁开眼时,赤雨已经低头坐在地上,大口得喘着粗气,而尚英也正悠悠醒来。 “左丘,你没事吧?”尚英稍一清醒,疾步奔到左丘身旁。 “我赢了。”左丘只有淡淡的三个字。 “不错,你赢了!”赤雨缓缓抬起头,欣慰地望着左丘,“我哲别的徒弟,终于成为真正的哲别了!” “师傅!”左丘讶异地看着赤雨,那哪里是什么赤雨,或是什么库赤束,那居然是自己死去了的师傅! 左丘和尚英一阵惊讶,快步跑到赤雨身旁,搀起他。 “我很高兴,我很高兴……”赤雨吃力地握住左丘的手,满目欣喜地道。 “师傅,怎么会……怎么会……”左丘搂着赤雨,手足无措地道。 赤雨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左丘,一如从前。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八十七章 弑师 “左丘,你相不相信,”赤雨好像很开心地望着左丘道,“对我来说,死实在是最好的解脱!” “可是……”左丘想说什么,但声音却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只是一个意外,‘大邦国’选择了我,本来就是要我来对付你的!”赤雨淡淡道,“可惜,他们也想不到,虽然他们让我复活,我却并不感激他们,甚至连心智也没有完全被他们所控制!” “就是说,您有时也可以摆脱他们的制约!”尚英在很小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哲别,虽然那时只是一个什么事也不懂的小姑娘,但每一个人都在告诉她——哲别是值得全蒙古人都骄傲的英雄! 后来,当尚英爱上左丘,左丘也几乎无时无刻不以自己是哲别的徒弟为荣,这让尚英在心中形成了一种极深的印象。 可惜,当她真正看见哲别的时候,却是…… “不错,我只是有的时候能够控制住自己,所以,”赤雨凄然一笑,“我居然亲手杀死了三千蒙古子弟,我是大汗的罪人!” “师傅,我……我可以为你……”左丘看着赤雨,却忽然语塞。 “你做不了什么的!”赤雨像是早已看透左丘的心事,“‘大邦国’教既然那么放心的将我就放在你的身边,他们自然是有把握控制住我的,至少,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是如此!” “可惜,长春真人也被素云那个狗贼给……不然,他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得了哲别师傅的!”尚英不忍地看着赤雨道。 “小姑娘,你不怪我刚才没有出手救你父亲吗?”赤雨忽然笑了笑,看着尚英道。 尚英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你不是不想,你是不能!” 赤雨欣然一笑,转过头看着左丘道:“小子,这姑娘不错,好好待她!” 左丘看一眼尚英,又看着赤雨,心里虽然有着万语千言,一时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赤雨满含深意地注视着左丘道:“‘大邦国’教决不能留在世上,否则,不但蒙古人,恐怕但凡是世间的万物都会遭受荼毒!” “师傅,你放心,有我左丘在一天,我就决不会放过这帮混帐!”左丘坚决地道。 赤雨却疲倦地摇了摇头,盯着左丘道:“不是有你在一天!我要你做的,是不消灭‘大邦国’教,你就不桌!” 左丘紧紧咬着牙,用力一点头。 “很好,”赤雨平和地道,“那么,你现在就杀了我!” 左丘和尚英同时震惊地望向赤雨,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不必惊讶,我说过,”赤雨淡淡道,“我只是有时可以控制自己而已,现在我受的伤绝不致命,但为控制心智,我已耗尽自己的所有力量!若让我继续活在世上,那我将真正成为‘大邦国’教的傀儡!” “可是,你是左丘的师傅!”尚英几乎叫了起来。 “不错,所以我要左丘亲手杀了我!”赤雨微微笑道,“只有他,才配了结我的生命!” 左丘颤颤地握紧弓,缓缓站立起来,回头背向赤雨走去。 “左丘,你要做什么?”尚英似乎明白了什么,着急地喊道。 “尚英,”赤雨却并不去看左丘,反而对尚英道,“这一路上,我所见所感,你确实不愧是国师之女,今后,请你带我照看左丘!”说到着,赤雨看了一眼左丘,“在我眼里,这小子永远都只是我心爱的小徒弟!”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⑼ ⑼ . c o m 左丘走出十步,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来。 左丘的嘴嚅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 “混帐,身为蒙古男儿,做事绝不可以拖拖拉拉,若我是你的敌人,你还有命吗?!”赤雨忽然厉声叫道。 “徒儿,送师傅!”左丘有如受伤的天龙一般悲啸一声,募地低下头去,右手扯满弓弦,立时松开。 赤雨闷哼一声,但脸上的痛苦之色却为一种欣慰所取代,依恋而又满意地注视着左丘。 尚英慌张地抱住赤雨,而赤雨的身体却渐渐、渐渐地变淡、消失…… 赤雨在这世间永远地消逝了,一如一抹薄雾! 尚英凝视着自己的双臂,片刻之前,在这上面还躺着那个自己自儿时就仰慕的英雄,那个自己所喜欢的人的师傅。可现在,他就这样子消失了,甚至世间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尚英抬起头,他看见左丘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能够感受到左丘心里的剧痛。 尚英平静地走到左丘身旁,抱住左丘的手,依偎在他宽厚的肩上。 “我们走。”左丘嘶哑地低声道。 “别急,好吗?”尚英轻声道,“让我再靠一会儿,好吗?” 左丘没有说话,任由尚英静静地靠在自己身上。 “哲别师傅走的时候很开心!”尚英浅浅一笑道,“我知道,他真的希望一死!你能够明白吗?” 左丘依然沉默。 “若有一天,若将来有一天,我再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你也会这样子送我走吗?”尚英闭上眼,感受着左丘身体的温度,缓缓道。 “我……”左丘只说出一个字,然后突然紧紧将尚英抱紧在怀中。 “我要你答应我,”尚英道,“你一定一定要这样子送我走,我,只是你的!” 左丘放开尚英,望着她的双眼,点了一下头。 “走吧,我们该上路了!”尚英从左丘怀中离开,握着左丘的手道。 左丘的目光从尚英眼中移开,冷峻地望着前方,与尚英一起毅然启程。 *** 马可_波罗跟黑衣四人走了,这屋子里就只剩下素云一个人。 忽然间,素云有一种想要痛哭的冲动,但他知道,他不能。现在,绝对不是痛哭的时候。 所以素云就立刻出去抱回来两坛酒,然后拍开泥封,仰头就是一阵狂饮。 “独自闷饮,既伤身,更伤心!” 素云漫不经心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居然是木王。 木王走到桌前,将手中的一坛酒放在桌上,与素云对面而坐。 “看样子你很不开心!”木王慢条斯理地取出两个酒杯,在杯中斟满酒,然后将其中一杯推倒素云面前。 素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木王再次替素云斟满酒,“有的时候,当一个人伤心时,却偏偏不能对任何人说,这时候,通常就会想到酒!” 素云看了木王一眼,举起酒杯,却停在了嘴边。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八十八章 调虎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现在伤心。”素云说完,又一口喝完杯中酒。 “有些事,就算你不说,别人还是会知道的!”木王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再为素云斟满酒。 “哦。”素云似乎略带醉意地看着木王。 “比如说,每个人都能看见你现在很伤心,可是我却觉得,你现在非但不伤心,反而开心得很!”木王自己拿起酒杯,浅浅啜了一口。 “是吗?”素云淡淡道。 “当然,还有什么比给别人造成一个假象,而每个人又都相信了这个假象更令人开心的呢!”木王很有意思地注视着素云道。 “你好像是在说我,是吗?”素云又喝了一杯酒,慢吞吞地道。 “我在说一个聪明人!”木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乎在和素云说着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我以前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聪明,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自己不那么聪明了!”素云放下酒杯,悠然道。 “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喝酒的!”木王终于道。 “我知道,从你进门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素云很坦白地道。 “我是来问你一件事。”木王接着道。 “你说。” “你以为血王真地相信你的每一句话吗?”木王看了素云一眼道。 “当然不是,甚至可以这么说,我说的话,他恐怕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素云自嘲地一笑道。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等着血王来杀你?”木王十分不解地问道。 “他虽然不信我说的话,但至少现在他还找不出一个杀我的理由。”素云斜眼望着木王道,“当然,若你现在回去把这些话告诉了他,他马上就会有这个理由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木王忽然笑道。 “那么,你又为什么不告诉他呢?”素云很感兴趣地看着木王问道。 “一块肉,能一个人吃,就千万不要再告诉第二个人知道,不然,自己恐怕连肉渣都得不到的!”木王静静地道。 “哦,原来是你想吃这块肉!”素云微微笑道。 “总之,你记住,”木王不置可否地看了素云一眼,“我帮得了你一次,但不可能一直帮你,我毕竟是‘大邦国’教的木王!” “我知道,我也是‘大邦国’教的监教!”素云望着木王笑道。 “好,你好自为之!”木王说完,居然就直接离开了。 素云看着木王走出驿馆,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相当地开心。 *** “你们是什么人?”马可_波罗一直跟着四个人在走,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要问我们任何问题。”黑衣冷冷地道。 “那个素云,真是冷酷无情!”马可_波罗抱怨道。 “也不要说他的坏话!”蓝衣淡淡道。 “哪,我说什么呢?”马可_波罗为难地道。 “若想不出来的话,你就不要说。”绿衣道。 马可_波脆拿出《圣经》来,自得其乐地读起来。 “你在城里发现了吸血鬼?”黑衣看了马可_波罗一眼,忽然问道。 “你们怎么会知道?”马可_波罗很是迷茫地望着黑衣。 “这你不要管,你有没有办法消灭它们?”黑衣又道。 “要消灭吸血鬼只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只要这座城里还有一只吸血鬼的话,他就还能够造出无数的吸血鬼来!”马可_波罗想了想道。 “为什么?”绿衣不解地问道。 “因为,只要被吸血鬼咬过的人,也会变成吸血鬼。”马可_波罗解释道。 “那岂非和瘟疫一样!”绿衣一惊道。 “确切地说,它比瘟疫还要可怕!”马可_波罗耸了耸肩,无奈地道。 “这么说,他们岂不是杀之不尽了?”黑衣默然道。 “那也不是,我们只要能找到吸血鬼的老大,把他杀了,其他的吸血鬼也会很快死去!”马可_波罗摇头道。 “哦?” “一群吸血鬼就好像一个家族,如果他们失去他们的家族领袖,他们也就同样失去了一种神秘的精神支柱,那样的话,他们会很快变得虚弱,然后死亡!”马可_波罗眉飞色舞地道,毕竟这是他在这个国家唯一可以称得上强项的东西。 “你找到他们的领袖了?”黑衣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很遗憾,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马可_波罗一撇嘴道。 “我想,应该有一个人会对这件事非常清楚!”紫衣一直在低头沉思,这是忽然抬起头道。 “谁?”所有人都不禁异口同声地问道。 “赛典赤!”紫衣道。 蓝衣立刻摇头道:“他现在恐怕早已经成为‘大邦国’教的傀儡,即便不是,想要见到他,只怕比登天还难!” “这位朋友,你要明白一件事,难和不可能绝对是两回事!”马可_波罗马上纠正道。 “不错,无论如何,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黑衣很赞同地道。 “但是我们要怎么才能见到他呢?”马可_波罗皱眉道,“我两次见到他,那个血王都一直在他身边,看样子血王对他看得很紧!” “那就是说,我们要想见到他的话,除非把血王引开!”紫衣若有所思地道。 “开玩笑!”蓝衣简直要跳起来,“你当血王是什么?你拿个梨子给他,他就会傻乎乎地坐到门口啃梨去了吗?” “他对梨恐怕不一定感兴趣,但他一定有一些感兴趣的东西!”黑衣淡淡地说道。 “你是他亲戚?我就不信他会告诉你他对什么感兴趣!”蓝衣不屑地道。 黑衣也懒得理他,继续说道:“如果城里忽然出现了一支陌生的大元军队,而且,城里城外的守军又突然都失了踪,你们猜血王会怎么样?” *** 第二天。 清晨。 天色微明。 城里街市之中只有几个早起的小贩,懒洋洋地准备着东西,等着一会儿的买卖。 两个“大邦国”教的教众睡眼惺惺的走到城门边上,顺着楼梯走上城墙。 “妈的,见鬼了,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其中一个看着空空的敌楼,猛地醒了过来。 “不会吧,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这要让血王知道了,非把他们的皮拔下来不可!”另一个也张大嘴,难以置信地道。 这时,一阵沉闷的响声从城外渐渐传来。 两人趴着城墙边往外一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两人立刻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妈的,不好啦,元军进攻啦!”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八十九章 将计就计 “元军?哪儿来的元军?”郑旭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头紧锁地道。 “不假,一点也不假!”还在气喘吁吁的一名教众斩钉截铁地道,“今天一早起来我们去巡城时就发现所有守军都不见了,然后就看到城外不计其数的元军!这不,我一路狂奔地跑来禀报从教了!” “先不要张扬,”郑旭汪想了想到,“调三百名教中兄弟穿上守军的衣服,站到城楼上去虚张声势,但是记住,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另外,马上去请素云监教来!” “如果没有人请我而我就到了,你会不会有点怀疑我呢!”素云却已经笑笑地站在平章政事府的大堂前面。 郑旭汪挥挥手,让那名教众赶快去安排,自己则十分有礼地将素云迎到大堂中坐下。 “有血王坐镇云南,郑从教需要慌成这个样子吗?”素云嘴角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道。 “不瞒监教,”郑旭汪很是有些尴尬地道,“其实,自从上次监教见过血王之后,血王已经不在云南了!” “什么?!”素云不禁一惊,“血王不在云南?!” “是。”郑旭王点头道,“血王告诉我,他发觉了忽必烈的一些事情,要赶去阻止。但具体是什么事,血王却没有告诉我。” “那,”素云垂首索片刻道,“木王不是在云南吗,为何不请木王掌事呢?” “虽说二王在教中地位一般,但毕竟云南的事是主人亲自交待给血王的,谁也不敢有丝毫差错,在这个时候让木王来,咳咳……恐怕……”郑旭王似乎是有难言之隐,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那为什么找我?”素云不解地看着郑旭汪道。 “众人皆知,监教是血王一手提拔上来的,论职位虽然比不上木王,但却绝对是血王信得过的人,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比您接手更为合适呢?!”郑旭汪正容道。 “郑从教实在是抬举我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再客气了,我这就先去城上看看!”素云也严肃地道。 “请监教恕属下不敢擅离职守,若有什么要求,属下自当尽力调遣!”郑旭汪深深施了一礼道。 素云略一点头,快步离开了平章政事府。 素云刚刚离开,一个人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居然是木王。 “怎样,我说过,素云决不可能有任何问题的!”木王看了看郑旭汪道。 郑旭汪居然丝毫不见了刚才对素云毕恭毕敬的神情,悠闲地走到一张椅子面前坐下,拿出一把小刀,那仔细地修建起指甲来。 木王也在郑旭汪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凝视着对面的这个人。 若只是看他的样子,细眉星目,身材纤细,完全就只是一个俊朗的儒士。 可偏偏这个儒士现在脸上却有着一种根本与他的外表毫不相称的神情,虽然他像是很细心地在修剪指甲,但眼中却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这种光芒,让木王想起了一个人。 他想起来,在大都一战中,紫宸殿前,太子真金也曾流露出相同的目光。 两个人互为仇敌,但为何,眼神却都如此凌厉得吓人?! “你说素云真的没有问题吗,我看不见得!”郑旭汪终于停下手中的小刀,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道。 “为什么?”木王定定地望着他道。 郑旭汪忽然很有趣地抬起头看着木王,“你知道为什么主人把云南的事情交给血王,而只让你去攻打大都吗?” 木王没有回答,他知道,郑旭汪马上就会告诉自己答案,否则,他决不会这样子问。 “那是因为,”郑旭汪果然接着道,“血王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可你不一样,你曾经甚至觉得欠了敌人什么!” 木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即算是现在,木王还是有这种感觉。 “在素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我自然不能信任他!”郑旭汪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既然你不信他,为什么还让他去御敌?这好像很愚蠢!”木王盯着郑旭汪道。 “愚蠢吗?”郑旭汪似乎很好笑地瞥了木王一眼道,“很快你就会知道,愚蠢和聪明,其实很多时候看上去都没有太大区别的!” “属下已经准备妥当了!”这时,一个人从内堂走到郑旭汪身后低声道。 木王这才发现,这人居然就是杀死若凤的水! 郑旭汪当然也察觉了木王眼中的异样,淡淡一笑道:“他自从回到云南就一直呆在这里,甚至连他自己的屋子也很少出来,没有人知道他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 “我现在知道了。”木王冷笑一声道。 “知道就知道吧,只要他在这里就是安全的,谁也动不了他!”郑旭汪不动声色地道。 “当然,”木王居然也笑了笑道,“不过,我木王不想见到的人,我迟早会让这个人永远不会被我再见到!” “没听明白吗?木王说你该回去了!”郑旭汪又拿起小刀,在指甲上修起来。 *** “我们最好快些,那些士兵中的只是迷魂,时间不会太长!”黑衣率先跳下围墙,对随后下来的马可_波罗等人道。 “我记得那天我们就是从这里进到那间屋子的!”紫衣细细观察了一遍四周,肯定地道。 “走。”黑衣简短地道,紫衣马上带领众人沿着回廊向前行进。 绕过众多房屋,小心地避过巡逻的教众,一行人来到那间屋子外面。 “就是这里!”紫衣有些兴奋地道。 黑衣四下看了看,指着马可_波罗对蓝衣三人道:“你们三个留在这里,不要惊动任何人,我和他进去。” “老人家的话通常都会比较多,你可不要跟他聊上了瘾!”蓝衣悻悻地道。 黑衣只当作没听见,和马可_波罗推开门,小心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依然是不见天日,黑乎乎地难以看清任何东西。 黑衣和马可_波罗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内室走去,当终于找到内室入口时,却忽然发现一道厚重的石门将内室与屋子完全隔开。 “这可是个难题!”马可_波罗无奈地摸着石门道。 黑衣也是束手无策地站在石门前面,一直沉默不语。 “上帝啊,”马可_波罗忽然像被电击一样叫了起来,“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黑衣对他大惊小怪的举动颇为反感,很是不快地道。 马可_波罗一把拉住黑衣的衣服,激动地忍不住颤抖起来,“吸血鬼,吸血鬼的家就在这里!”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九十章 探情 素云站在城楼上,郑旭汪安排的临时守城军也已都像模像样地列队站在护心栏前,乍眼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素云从城楼上向城外望去,不远处有一队元军整齐地列成阵势,面向昆明城而立,四五千人的这种肃静,让人不自禁地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监教,这也太奇怪了吧!”距离素云较近的一名教众忍不住道,“这些元军从早上到现在就定定地站在原地,既不攻城,又不撤退,这算怎么回事!” “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害怕?”素云淡淡一笑道。 “害怕?!”那教众简直要跳起来,“我怎么会害怕?我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旁边另一人听到他的话,好笑地道:“你又岂止不会写怕字,那个字是你会写的!” 素云也不禁一乐,看了看两个教众,平静地道:“他们现在的确并不急于攻城,他们现在要做的,只是让这城里的每一个人害怕!” “不懂!”先前那名教众挠挠头,一脸茫然地道。 “不懂了吧!”另一名教众得意地道,“据说,以前有一个好像是谁孙子的人说过一句话,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素云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那人一眼,“总之,现在他们首先是要在精神上让我们崩溃,小心应付着,不要让他们看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说完,素云独自走下城楼,不停地思考着一件事。 过了不大一会儿,素云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笑意,他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情的真相! 之后,素云就回去了,回到馆驿。 而且,走得非常悠闲。 *** “吸血鬼的家?!”黑衣不禁重复了一遍。 “对对,”马可_波罗抑制不住兴奋地道,“所有吸血鬼都阳光非常害怕,在阳光下面他们会很快死掉,所以,他们的巢穴都会选择在黑暗的地方!” “这么说,再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适合他们了。”黑衣慢慢地道。 “原来,我们一直要找的东西居然就在我们的眼睛底下,真是……”马可_波罗苦笑着摇头道。 “也就是说,在这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吸血鬼的首领!”黑衣缓缓道。 “上帝,这可是一个很坏的消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位赛典赤大人恐怕早已经变成见不得阳光的大人了!”马可_波罗耸耸肩,一撇嘴说道。 黑衣却对他的这种幽默完全没有反应,“但如果他只是被囚禁起来,我们岂不就浪费掉最好的知道事情真相的机会了!”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想办法进去!”马可_波罗考虑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道。 “怎么,你不害怕了?”黑衣颇有意思地问道。 “作为上帝的仆人,害怕魔鬼是懦弱和可耻的行为,为此,我要请主宽恕我刚才的一切!”马可_波罗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道。 黑衣看了那道石门很久,忽然一伸手按在石门正中,然后凝神不动,石门慢慢变得像烧红的铁,从中间化开一个足够一个人俯身进去的入口来。 “天,原来我以为素云是神的使者,没想到,你也……你也……”马可_波罗愣愣地看着黑衣,竟说不出后半句话来。 “我并非神的使者,我即是神!”黑衣淡淡说完,俯身从入口钻了进去。 马可_波罗醒了醒神,也连忙跟着黑衣进到内室去了。 两人钻进内室,却发现里面更加阴暗,而且到处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黑衣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募地燃起一道火光,将内室照得通明。 马可_波罗除了连连摇头表示不可思议之外,似乎对黑衣的这种神奇也渐渐习惯起来。 整间内室布置极其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之外,几乎就再没其它任何饰物,这与平章政事府大堂之上的华丽完全格格不入。 黑衣走进床边,只见一个官员服饰的人面向里侧卧在床上。 那人似乎也觉察到光线,惊惧地翻身坐了起来,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黑衣和马可_波罗。 “这就是赛典赤大人!”马可_波罗看着坐在床上骨瘦嶙峋的白须老者,不忍地转过头对黑衣道。 “你是……你是那个传教士!”赛典赤借着黑衣手指上发出的光亮,居然认出了马可_波罗。 “对,我是!”马可_波罗连忙走近赛典赤,“你还认得我?” 赛典赤一把抓住马可_波罗的手,激动地道:“快,你们赶快走,马上去大都,告诉皇上,云南……云南已经被‘大邦国’教所控制,请皇上尽快派兵剿灭这帮奸贼!” “皇上已经派兵来了。”黑衣淡淡道。 “是吗?!”赛典赤先是讶异继而欣喜地看着黑衣。 “但他们已尽数被‘大邦国’教所杀,就在昨天。”黑衣像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原先已在床上半跪而起的赛典赤顿时又重新跌坐回去,眼目之中满是失望与悲痛之色。 “如此说来,难道我大元天数已终,回天无术了?!”赛典赤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两行老泪夺眶而出,伤痛不已。 “天道轮回,本来无常!但自古从来有道伐无道,‘大邦国’教逆天而行,难称天命!”黑衣胸膛一阵起伏,终于还是平静下来道。 “这位先生是……”赛典赤听完黑衣一番话,不禁惊异地望着黑衣问道。 黑衣缓缓走到床边,凑近赛典赤的耳朵轻声说了两句,赛典赤立时又惊又喜地望着黑衣道:“原来如此,我大元有救了!” 黑衣淡淡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在这城中,是否有吸血鬼?” “吸血鬼!”赛典赤的脸上马上现出一种极深的惧意,“有,有……这都怨我一时大意!” 黑衣用询问的目光直视着赛典赤,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大约半年之前,昆明城突然爆发了一场疫病,来势凶猛,军民苦不堪言!我正自忧虑间,有人说来了一个又道之士,可解除疫病,我当时便请了他来!” “这人倒真是解除了疫病,但随后便出现了传吸人血的怪物,且用尽方法也无法消灭他们!”赛典赤长叹一声道。 “那就是说,那个有道之士一定便是吸血鬼的首领。”黑衣道。 “不错!”赛典赤懊丧地点头道。 “他是谁?”马可_波罗忍不住问道。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九十一章 机会 “这人你们都已见过,”赛典赤苦笑道,“自然是‘大邦国’教在此最有权利的人!” “你是说,血王!”黑衣淡淡道。 “不错,正是他!”赛典赤缓缓颌首道。 “血王,不错啊!”马可_波罗恍然大悟地歪着头道,“嗜血之王,除了他还有谁配做吸血鬼的首领呢!” “但老夫还是要提醒你们,”赛典赤面色沉重地道,“此人不但一身邪术,而且为人城府极深,决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决不轻易相信任何人?”黑衣若有所思地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是,即便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也只不过是为他做事的工具而已。或者,在他的信条之中就从没有信任二字!”赛典赤揣测道。 “若留此人,终究是大元的一大祸患!”黑以如此说道,心中杀机顿起。 “老夫又何尝没有试过,但每次重金招募的刺客,今晚派出,次日便出现在他亲随的队伍之中,十九已是让他变作了吸血鬼了!”赛典赤哀声道。 “你对吸血鬼如此熟悉,可知如何杀他?”黑衣沉思片刻,转头对马可_波罗道。 “他既然居住在这种阴暗的地方,那我们只要让他处于阳光照射下,他一定一点办法也没有了!”马可_波罗不假索地道。 “但每次你见到他,或是我们来见他时,都是在这屋子之中,要想让他离开这里,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黑衣沉声道。 “所以,除非已经想到一个足以撼动他的主意,否则无异于打草惊蛇,有害无益!”赛典赤建议道。 “可,什么事情能够撼动这个魔鬼呢?”马可_波罗抱着双手,疑惑地望着黑衣。 *** “放火,”蓝衣异常坚决地说道,“老子去他屋子后面放把火,看他能躲到哪儿去?!” “好办法!”马可_波罗高兴地道。 自从往平章政事府见过赛典赤回来之后,黑衣一直沉默不语地坐着,而蓝衣几个人就不停地在一旁想着各种各样的主意。 “听起来是不错,”紫衣想了想道,“但他若被一把火就逼得走投无路,他也就不是血王了!” “也是。”马可_波罗想了想,觉得也对。 “那就把他的那些吸血鬼孙子全抓到屋子前面,挨个儿放血,看他出不出来!”蓝衣想了想又道。 “上帝,宽恕这种残忍的行径吧!”马可_波罗低下头虔诚地道,但随即又兴奋地望着蓝衣:“是个好主意!” “魔本就无情,又岂会为了几个喽罗大动肝火,恐怕还是不行!”绿衣看了看蓝衣,摇头道。 “也对啊!”马可_波罗眨巴着眼睛道。 “你小子究竟站在哪一边?”蓝衣大为光火地对着马可_波罗吼道。 “作为神的仆人,我是一定要站在正义和智慧一边的!”马可_波罗十分严肃地说道。 “行了,都不要吵了。”黑衣忽然道,“说来说去,这些也都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说不定,我们早在血王的算计之中!” “不会吧,”蓝衣不以为然地道,“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还有人比我更聪明的吗?” “这我不清楚,但我倒知道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黑衣淡淡道。 这时,一个教众急匆匆奔进屋子,脸上有着一种不寻常的惊惧,“诸位,血王请诸位火速到平章政事府议事!”说完,那名教众又急匆匆离去。 “看样子他们家一定丢东西了,而且还是挺重要的东西!”蓝衣好笑地道。 黑衣却不苟言笑地瞪了蓝衣一眼,“我们走,这或许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 “禀血王,我已派人去了。” “好,他们已经见过赛典赤了?” “按血王的安排,我掉开了屋子周围的教众,不然他们根本不可能见到那个废人!” “不,他不是废人!有他在一天,我们才能在云南这块地方稳如泰山!” “是是!” “素云呢,他又做了些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做?” “是,他到城楼上看过之后,吩咐众人各守其位,然后就走了。” “素云,果然不简单!连那个老不死的迷魂也被他识破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 “属下倒觉得,血王把这个人看得太重了!” “哦?” “依属下看来,这个人不过是故作镇定而已,真要叫他出战,恐怕他就会让血王很失望了!” “要真是这样,我倒可以放心了!” “放心?” “对了,赤雨那边有消息了吗?” “赤雨已死。” “死了!” “是,而且奇怪的是,连他的赤雨魄也不见了!” “这么说,还有其他人也在关注着左丘?” “恐怕是如此,您看要不要再派人……” “先不必理会左丘,他们就快来了,你去准备一下,待会儿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属下明白!” *** 黑衣等五人已经坐在平章政事府的大堂之上,但却迟迟没有人来带他们进去。甚至他们从大门一直走进来时,除了看见一个洒扫的老仆和一个摘花的小姑娘之外,整个府第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我感觉有些不妙!”蓝衣轻声对黑衣道。 “你什么时候感觉很妙,那你什么时候就已变成一个死人了!”黑衣冷冷地道。 “诸位,请恕罪!”郑旭汪一边拱手施礼,一边快步从内堂走了出来。 “血王不是要我们赶来吗?”黑衣淡然问道。 “真是实在不巧,血王刚刚见到一个人,所以血王要我先将这个人安顿好!”郑旭汪很是歉意地道。 “哦,是什么人能让血王如此厚待,一定是很重要的客人吧?”黑衣似乎很不在意地问道。 “就是他。”郑旭王说着,朝内堂望去,一个人悠然从内堂走出。 这个人,是水! “这位是……”黑衣像是十分奇怪地望着水。 “怎么,诸位从来没有见过他吗?”郑旭汪像是更惊讶地注视着几人。 “水,我终于找到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都是一震,紫衣尤其震得厉害。 所有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知何时,素云已经站在大堂入口,满脸阴霾地死盯着水。 素云不再说话,缓缓迈步朝着水走去。 眼眸中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九十二章 试探 素云一步步朝水接近,而水似乎并没有躲闪的意思,他只若无其事地注视着素云。 素云走到距离水五步处停下,咬牙道:“你欠我一条命,现在,还给我!” 素云说完话的时候,就是他攻击开始的时候。 素云的攻势一点也不花哨,他就是一拳。就如任何拳法之中扎马练习之时最普通的一拳,平胸击出。 但面对如此普通的一拳,水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了。 他发现这一拳才刚刚击出的时候,自己就没有了退路,他甚至不敢接拳,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出这一拳的力量! ——没有力量的拳头,会杀人吗?! 水得到的答案是:会! 这一拳非但感觉不出它的力量,更奇怪的事,水居然好像根本没办法判断它的速度,他不知道,这一拳究竟有多快,或者多慢! 水的瞳孔开始收缩,他从来没有发现素云竟会如此可怕!而现在,他也只剩下了害怕的余地。 “住手!”郑旭汪惊叫一声,飞身挡在了素云和水之间,素云只得硬生生收回了几乎已经碰到郑旭汪鼻尖的拳头。 “郑从教,我不想为难你,但我一定要杀了他!”素云双眼发红,针一样盯着郑旭汪身后的水。 “素云监教,若你一定要杀水的话,你还不如就也杀了我算了!”郑旭汪苦笑道。 “为什么?”素云冷冷地问道,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水。 “血王说过,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水,若有,那么,我先死!”郑旭汪望着素云,无奈地道。 素云看了水很久,然后缓缓道:“只要你出了这里,没人留得住你的命,血王也不能!” 没有人怀疑素云的话,若在他出手之前还有的话,现在,绝对没有任何人怀疑! 郑旭汪长长舒了一口气,满脸感激地对素云施了一礼,“诸位,血王请几位现在立刻动身赶往大理,路上遇到的人,不管他是谁,一律截杀!”郑旭汪转身对黑衣等人道。 “血王要我们做屠夫吗?”黑衣冷冷地问道。 “血王交待过,若诸位不肯,不必勉强!”郑旭汪一本正经地道。 “好,我们去!”黑衣稍稍想了一下道。 “血王还交待,”郑旭汪很有意思地笑了笑,“若各位肯去,要我转告诸位,你们要杀的是两个人,或许你们认识,你们也大可装作没有遇见他们!” 黑衣注视了郑旭汪很长时间,然后一摆手,带着蓝衣等人离开了。 看着黑衣等人离开之后,郑旭汪又转向素云道:“血王正在等监教,请您即刻入见!”说罢,和水一起下去了。 素云低垂着眼睛,直到确信两人已经离开,这才微微抬头,吁了一口气。 素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迈步向血王一向居住的屋子走去。 “你来了。”素云一走进那屋子,黑暗中的血王便道。 “我来了。” “你知道吗,我今早找到了两个人。”血王的言语中似乎充满着一种奇怪的笑意。 “不知是什么样的两个人?”素云淡然问道。 “左丘和尚英!”血王慢慢地道。 “那,”素云微微一笑道,“血王为何还要让黑衣他们去杀左丘和尚英呢?” 血王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你的确很聪明!只不过,黑衣他们就实在蠢得厉害了!” “属下不太明白。”素云注视着黑暗中那个模糊的影子道。 “若他们坚决拒绝,我会相信他们对我忠心,至少此刻是。因为,若他们肯去,那么他们一定是想联合左丘和尚英来对付我!”血王道。 素云却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推断有些不近人情,”血王平静地道,“但是,做大事的人,就必须要六亲不认,哪怕我真地想错了,损失的也只不过是几个人而已,但若不幸被我言中,那会危及主人的大业!”血王居然叹了口气道。 素云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现在左丘和尚英就在这里,我把他们交给你,我也很想看看你对主人的忠诚!”血王说着,朝身旁的地上一指。 朝血王所指的方向看去,素云这才发现原来地上一直跪着两个人,虽然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衣着面貌,但这一定就是血王所说的左丘和尚英。 “他们就是左丘和尚英?”素云不禁笑了一笑。 “你不信?”血王似乎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素云摇首道,“我只不过想起不久之前,他们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现在他们就在你面前,你打算怎么样处置他们?”血王很感兴趣地问道。 素云向前一步,不无得意地道:“左丘,你莫非就不想求饶吗?” “我生是大元的人,死也不会做你们的鬼!”左丘冷冷道。 “哦,”素云笑道,“你倒的确很有骨气!你放心,我会成全你!” “你还记得尚英吗?”左丘忽然问道。 “当然,至少,她曾经端给我一碗汤!”素云淡淡道。 “放过她!”左丘沉默片刻,颤声道。 “好,我答应你!”素云居然毫不迟疑地道。 “谢了!” 左丘的话刚说完,素云已经出手,黑暗中只有一缕惊艳的白光闪过,然后就听到两人沉重地倒在地上的声音。 “你不是答应左丘不杀尚英的吗?”血王不由不解地笑了笑问道。 “是。”素云回答地很肯定。 “但她现在却死了!”血王依然不太明白。 “是,”素云微微笑道,“她是死了!但尚英却还活着,她根本就不是尚英!” “我早就说过,你很聪明!”血王不禁叹气道,“你真的很聪明,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她不是尚英的?” “很简单,”素云淡淡道,“左丘和尚英既是情侣,也是同袍,谁也不会独生的!” “所以,当左丘向你请求时,你已经知道他们都是假的?”血王像是很欣赏地道。 “是。”素云答道。 “你一定在怪我,怪我连你也不信任!”血王坦然笑道。 “对,但我若是血王,我也会这么做!”素云也回答地很诚实。 “哦?” “血王不是说过,做大事的人,应当六亲不认吗?”素云浅然一笑。 “好,‘大邦国’教有你,我放心!”血王大笑道,“不过,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请问。” “我想问你,”血王缓缓道,“丘处机、孙言和小雷等人,真的死了吗?”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九十三章 揭幕 素云听到这话,不由全身猛然一震,苦笑道:“原来,血王还是信不过属下!” 血王浅浅一笑道:“并非信不过你,我只是怀疑,你当初成了别人的一颗棋!” “恕属下不解!”素云想了想道。 “有一件事,你一定会很感兴趣!”血王诡异地一笑道,“不久之前,我见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他叫做司马扬!” “司马扬!”素云大惊失色道,“不可能,他们三个老家伙都已经死在我的手上,怎么会……” “有丘处机在,生与死,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就算真的被你所杀,以丘处机的力量,他们不会死的!”血王摇头道。 “但是,丘处机也被我亲手杀死,他不可能去施法救人啊!”素云更加难以理解地道。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能杀死他们,只因为,丘处机让你杀!” “让我杀?”素云愣愣地注视着血王的身影。 “换句话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计谋而已,你只是一味引子!”血王似笑非笑地道。 “这么说,我被他们骗了!”素云颓然道。 “你不但被他们骗了,而且还帮他们清除了舟子和儒生两大障碍,恐怕,他们还要谢谢你吧!”血王淡淡道。 “属下,属下……”素云突地跪倒在地,顿首道,“请血王治罪!” “治罪?”血王哈哈大笑道,“若我现在真地治了你的罪,你说谁会是最开心的人?” “属下明白了!”素云抬起头,恨恨地道,“属下这就去收拾了司马扬那个老家伙!” “不,”血王轻轻挥了挥手,“他现在已是我们的人,若不出差错,他应该已经了结了澹台越!”血王缓缓道。 素云的身子微微一震,道:“莫非,他们全都没死?!” “那也不一定,”血王似乎在推测,“他们一行七人之中,司马扬、澹台越和皇甫折梅身怀皇帝力量,那是装也装不了的,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那么,血王何以还不能肯定呢?”素云问道。 素云清楚,即算自己不问,血王也会接着说下去,但他更清楚,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绝对不能问。 血王像是微微一笑道:“除了他们三个,另外四个人之中,那个黑衣人或许是丘处机,蓝衣是小雷,绿衣是我教叛徒青丝。但,我始终看不透那个紫衣人。” “哦,那一定是孙言。”素云道。 “若是,那才是真正可怕的!”血王沉声道,“那人身上丝毫看不到力量的存在,由或者说,随时都有一种力量在待时而发!我看不出这种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但是,也或者他不值一提!” “既然这样,”素云忽然感到心中说不清的混乱,“血王怎么不找个机会试试他呢?” “今天,不是试了吗?”血王笑道,“不管他们是不是能够抓住左丘和尚英,只要他们还有胆子回来,我决定杀了他们!” *** “老头子,他叫我们去杀左丘和尚英啊,你居然答应了,你傻了?”蓝衣不解地道。 黑衣却丝毫不理会蓝衣,继续向城外走去。 一出昆明城,黑衣立刻一章将蓝衣击出三丈有余,绿衣惊呼一声,快步跑过去扶起蓝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黑衣冷冷道,“血王早已经对我们有所怀疑,若我不答应,恐怕连平章政事府都出不来!” “老头子,早知道你偏心,你一定是想打死了我,让后让孙言做你的长门大弟子,是吧?”蓝衣也没等绿衣来扶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着对黑衣道。 “小雷,怎么说丘真人也是你的师傅,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绿衣急忙拉住蓝衣的衣袖,埋怨道。 “是吗,我倒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小雷不以为然地道。 “你这个蠢材,别说孙言,你要是赶得上青丝姑娘一半,那也就大幸了!”丘处机瞥了小雷一眼道。 “青丝,你说,你老公我,是不是真的比不上你?”小雷转头问绿衣道。 “你们师徒俩怎么就会说气话,”青丝苦笑道,“现在我们恐怕还是应该想一想怎么走下一步!” “不错,两位,血王一向疑心颇重,他宁可错杀,也不会留下任何一个让他不放心的人!”紫衣也淡然道。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青丝忧心地问道。 “无论如何,先找到左丘和尚英,不能让他们两个人以身涉险!”丘处机冷静地道。 马可_波罗撇了撇嘴道:“这些事情看起来好像非常复杂,至少我完全无法理解!” “你若能理解,老子早把血王那个王八蛋做成木娃娃了!”小雷没好气地道。 “你是在迁怒于人吗?”马可_波罗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地望着小雷问道。 “老子是在迁怒于你,不是在迁怒于人!”小雷一阵恼火,他想不到马可_波罗居然会让他如此下不了台,一转身朝前走去,青丝也只得摇摇头追了上去。 “我不是人吗?干嘛是迁怒于你呢?”马可_波罗一片茫然地望着小雷的背影。 *** “左丘,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尚英和左丘在山路上行进着,秋日的阳光虽然已经不那么灼人,但一直顶着太阳前进,还是让两人汗流满面。 “什么?”左丘看了尚英一眼,笑了笑问道。 “哲别师傅说的话。”尚英咬着嘴唇道。 “师傅自己也说了,他并非时时刻刻都在清醒地控制自己,那他说的话,也不能完全当真的!”左丘开解地笑道。 “但,我们不是都对那两人的声音很熟悉吗,我觉得……哲别师傅并没有骗我!”尚英默然道。 “尚英,国师早就已经去了,他是被素云杀死的。又怎会在这里出现,又怎会再被别人杀害?”左丘嘴唇嚅动了几下,淡淡地说道。 尚英的确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心下也略微放宽了一些。 “左丘,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尚英说着,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向后望去,“我一直觉得有一个人在跟着我们,而且,这个人是我们很熟悉的一个人!” 左丘也回首望去,在苍白的阳光之下,山林、小道显得寂寞无比,仿佛这是一种亘古不变的寂静,无论是什么,只要投身进来,都会被变作一颗顽石。 “我们走吧。”左丘拉住尚英的手,重新启程。 一个人慢慢从一棵树后走出来,伸出手,手中赫然是赤雨魄!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九十四章 尸变 左丘和尚英在小道上行进,那人就紧贴在树林之间,一点一点跟上两人。 左丘二人来时紧跟白衣和黄衣,这两人修位颇深,脚程也快得惊人,左丘和尚英一来好奇,二来为了躲避赤雨,因此不知不觉竟最大限度地发挥了身体的潜能,一夜之间走了数百里! 但现在已是整整一天没有进食,再加上阳光炙烤,速度已经大打折扣,甚至比寻常行路人都有所不及。 左丘看看尚英渐渐迈不开脚步,柔声道:“我们先到林中歇息,等傍晚在上路,就不会太热得难受。” 尚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略显虚弱地点点头,二人走到路边树旁坐了下来。 左丘怔怔地望着远方,忽然淡淡一笑。 尚英奇怪地注视着左丘,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自己的年少狂妄,”左丘淡淡道,“我曾经以为,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只要去做,凡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但现在才知道,人生之中,真正太多不如意!” 尚英轻轻将头靠在左丘肩上,“天下间,能够经历不如意的,方才称得上大英雄,不是吗?” 左丘微笑着看了看尚英,没有回答,但他承认,尚英说得很对。这世上,绝对没有一帆风顺的成功者,自古至今,一向如此。 “道理我懂,但经历过后,我才知道,这道理有多苦!”左丘缓缓说着,眼中不由透出一丝黯然。 “世上为人,本来就苦!要想做为世人景仰的人,就会尤其的苦!”尚英疲倦地一笑,略微偏过头注视着左丘宽厚的胸膛。 “我不想做什么英雄,”左丘摇头道,“因为,我根本耐不住寂寞!” “英雄,一定是寂寞的吗?”尚英像是自言自语地道。 “是!”左丘很肯定地答道,“但我却不是寂寞的,因为我身边有你!所以,我注定了不能是什么英雄!” 尚英纤然一笑,紧紧抱住左丘,柔声道:“若我愿意做你的妻子,你肯娶我吗?” 左丘抬起手臂,环过尚英的肩膀,没有回答,但此时,可还需要回答吗? 一直跟在二人后面的那人,静静注视着他们,眼边竟溢出一股溪流。 “他现在如何?” “他也会如此待我吗?” “他还会如此待我吗?” “……” *** 丘处机等人已经回到当日赤雨阻击三千元军的地方。 在出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城门已然开启,一切显得有条不紊。很显然,丘处机对守城士兵的迷魂已被某人所解。 一行五人站在那里,三千士兵的遗骸早已不知所踪。 “上帝啊,他们都不见了!”马可_波罗惊讶地道。 “什么人会移走他们?”紫衣不解地自问道。 “天底下,还有谁会比‘大邦国’教更喜欢死人的吗?”小雷嘿嘿笑道。 青丝转过来白了他一眼,对丘处机道:“真人,恐怕我们根本无法再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消息了!” 丘处机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青丝在说什么,只是很仔细地四处观察着。 “你们闻到什么吗?”马可_波罗用力吸了几下鼻子,皱起眉问道。 “能闻到什么?”小雷莫名其妙地看着马可_波罗道,“莫非你还能闻出他们跑到哪里去了不成?!” 正在四处观察的丘处机却霍地站直身子,眼中射出一股冷冷的光,这让青丝不禁微微一颤,“小心,有东西过来!” “老头子,你们家的桌子会走路哈?要么有人过来,要么有东西,真是越老越不长进!”小雷不以为然地道。 紫衣也极其慎重地垂下眼睛,认真地感觉着周围的变化。 “尸群!是尸群!”紫衣沉声道。 紫衣的话音尚未落尽,每一个人都已经清楚地听到一片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众人循声望去,但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有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木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片树木。 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那一片脚步声已越来越近,或许只要再过片刻,那片树木便遮挡不住真相,一切将会突然显露无遗。 终于,整片树木轰然倒下。 “是……是他们!”小雷难以置信地看着木然前进的尸群,赫然发现,走在整队尸群最前面的,居然是他原先所率三千士兵的左右后三营千户。 *** “但,若是他们根本就不打算再回来,我们岂非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素云注视着血王问道。 “若他们愿意回来,至少他们还可以多活上一段时间!”血王很有意思地笑道,“但若是他们不愿意再回来,恐怕,他们只好死在那里了!” “是吗?”素云浅浅一笑。 “你知道吗?”血王忽然很兴奋地对素云道,“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但每一个人也都有可能会出卖你!” “是。”素云略微有些尴尬地道。 “你有没有想过,在丘处机身边,出卖他的人,不止你一个!”血王笑得很狡诈。 “不止我一个?!”素云一惊道,“血王的意思是,在他们之中,还有我们的人?” “当然有,”血王神秘地道,“甚至算是从一开始就有了,哈哈……” “一开始?” “不错,是一开始!” “难道丘处机真的蠢到连谁是我们的人也看不出来了?” “他不蠢,他甚至可以说是聪明得很,但就是因为他聪明,所以,他反而会看不到一些最简单的事情!” “血王说的对,这恐怕是天下所有聪明人的通病!” “那么,你说我算不算是个聪明人呢?”血王很感兴趣地注视着素云问道。 虽然是在黑暗中,但素云还是可以感受得到血王的一种压人的气势。 “属下说不好。”素云垂首答道。 “哦?” “愚人说事,从来都只会变作笑谈!属下不想被别人笑话!”素云很认真地道。 “你是愚人,那我岂非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太愚的人!” *** 丘处机冷眼注视着尸群,那全是小雷所率的三千士兵,现在都已变作丧尸,毫无疑问,必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妈的,敢把老子的兄弟们变成这种样子,狗杂碎,有种出来见爷!”小雷死死盯着渐渐移近的尸群,怒地破口大骂道。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九十五章 男人 “蠢材,他们若是愿意出来见你,又何必弄出这么一番阵势!”丘处机冷冷地道。 “各位,大家最好明白一点,他们现在已是僵尸,而再非大元的兵将!”紫衣冷静地道。 “不错,谁若对他们还有妇人之仁,便是对自己的不智!”丘处机说完,发出一记太虚真元,僵尸阵中十数个僵尸顿时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住手!”小雷突然大吼一声。 “小雷,真人说的没错,他们现在根本不再是你的兄弟,而是要取我们性命的敌人!”青丝急道。 “他们生是我的兄弟,即便要杀,也轮不到别人!”小雷说着,轻轻挣脱青丝的手,缓缓走向僵尸阵中。 青丝正待上去阻止,却被丘处机伸手拦出,“由他去吧!” 小雷面色凝重地向三营千户走去,沉声道:“三位,好走!” 说罢,双拳挥出,惊龙乍现,一道强光自小雷脚下升起,渐渐变得有如浪涛,接着,这股光浪似海啸一般扑向尸群。 光浪过后,尸群便像滩边杂物一般尽数消失了。 看着密密麻麻的僵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马可_波罗惊得半晌缓不过神来,“难道,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小雷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一缕血丝自嘴边溢出,继而顺着嘴角流下。 青丝惊叫一声,冲上前一把抱住小雷。 “这又何苦?”丘处机轻叹一声,悄然走开了。 “小雷,小雷!”青丝缓缓扶着小雷就地坐下,焦急地注视着他道,“莫非,你连我也不顾了吗?” “你是谁?”小雷勉强装出一个鬼脸,笑道。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㈨ ㈨ . c o m “我是青丝,是你的妻子啊!”青丝凄然道。 “妻子?呵呵……你……”小雷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话,但刚笑一声,一口鲜血夺口而出,顿时晕了过去。 *** 素云已经离章政事府,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还在回忆着血王说过的话。 他现在终于感觉到血王的可怕,他也在庆幸自己的明智。 所以,他决定到酒楼去喝上几杯。 在昆明城里,最好的酒楼当然是日东楼,素云曾经奇怪,为什么这世上的人似乎对日东楼这个名字情有独钟,在龙镇有一个日东楼,这里,居然也有一个。 不过,这里的老板自然不是丘处机。 当素云走进日东楼时,长得肥头大耳的老板就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素云监教,你可真是贵客啊,难得见您光临小店!” “嗯。”素云淡淡应了一声,老板赶紧将素云领上二楼雅座。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也的确称得上雅座,因为,整个二楼居然没有一个食客。 “怎么,你开的莫非是一家黑店,上你雅座的人都被你做成人肉包子了?”素云开玩笑地道。 老板眼睛笑成一条缝地道:“瞧您说得,看我这个样子就知道我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了,您开这样的玩笑,实在会吓坏我的!” 素云很有趣地看着老板,他非但没有被吓坏,而且似乎反而更有精神了。 “给我一壶酒。”素云浅浅一笑道。 “好好,我马上就去把最好的酒给您拿来,您稍等!”老板说着,嘿哧嘿哧地跑下楼去。 素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显得相当地疲惫,不由闭起眼睛,小憩起来。 素云刚刚闭着眼休息了很短的时间,就听见老板把楼梯板踩得像是要断的声音,然后就看见脸上泛着光的老板端了满满一个盘子走到桌旁。 “我只要一壶酒!”素云看着盘子里五六个菜,淡淡道。 “酒当然是小店最好的酒,而这些菜也都是远近食客必点的菜,好酒自然是不能没有好菜的!”老板自顾自地将盘中的酒菜端到桌上道。 “若又是好酒又是好菜,我只怕会付不起饭钱!”素云道。 “瞧您说的,您能上我们酒楼来,那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我哪能还要您的钱!”老板眯着眼睛望着素云道。 “哦,”素云有意思地看着老板,“这么说,我应该每天都给你几个面子喽?” 老板先是一愣,接着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好了,你去吧!”素云静静地道,老板立刻就从素云的面前消失了,所以素云还在怀疑,老板究竟是走下去的,还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素云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然后浅浅啜了一口。 酒,的确是好酒。 好得让素云有些想哭,但素云当然不能哭。 所以,素云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就像喝下自己的眼泪。 ——眼泪,是什么味道? 素云这样在问自己,可木王却真地这样问了出来。 “眼泪是什么味道?”木王问道。 木王就坐在素云对面,在木王坐下的时候,素云就已经完全喝醉了。 木王替素云加满酒,然后自己开始独自轻斟慢饮。 “我告诉你,自己的眼泪是苦的,情人的眼泪是甜的,妻子的眼泪……也许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能说出他的味道!” “有的时候,你若是还会流泪,或许你还算得上一个男人,当你不再流泪时,你却变成一个英雄!” “男人可以有爱,有很;英雄心里,却小得只装得下天下!” 木王说一句,饮一杯,顷刻桌上已经放满一片空壶。 木王终于停了下来,不再喝酒,只定定地注视着对面的素云,素云像是睡得很香,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至少,你还有一个能够怀念的人,而我,却总不能再想着别人的妻子吧!”木王苦笑道。 木王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已是夜色阑珊,木王深情地仰望着夜空,就如在凝视自己的情人,渐渐地,木王眼中也有了一丝暖意。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物是人非,我还有家乡吗?”木王怔怔地自问着,脸上的一丝笑容悄然隐去。 过了良久,木王终于回过头来,素云依然沉醉。 木王自嘲地一笑,快步走下楼去。 木王离开了,素云却睁开了眼睛。 素云在望着木王离开的方向,久久地望着。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还乡须断肠!”素云悠然重复着,心下浮起一种浓浓的惆怅。 离开酒楼,木王径直朝平章政事府走去。 “素云怎样?”看见郑旭汪之后,木王直接坐到椅子上,郑旭汪看了木王很久,这才问道。 “他喝醉了,醉得很厉害!”木王淡淡地回答道。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九十六章 转势 “是吗?”郑旭汪很有意思地一笑道,“只怕是,众人皆醉他独醒吧!” “你还在怀疑素云?”木王盯着郑旭汪道。 “木王多情,血王无情!这是教中兄弟人所共知的,不过,今天我才算是真正领教了!”郑旭汪哈哈笑道。 “多情也好,无情也好,都全在乎一个情字,有情与否,还重要吗?”木王淡淡地道。 “只怕,我们的这位新监教,也和木王一样多情吧!”郑旭汪瞟了木王一眼,悠悠地道。 “那又如何?”木王冷冷地望着郑旭汪道。 “素云是难得的人才,不过,恐怕他最终还是要毁在一个情字上面!”郑旭汪仰起头,似有所思地注视着屋顶,慢慢地道。 *** 昆明城就在左丘和尚英的眼前。 只要左丘愿意,他们随时能够出现在守城军队的面前,但左丘不能。 要料理这些士兵,对于现在的左丘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问题是,解决了他们之后呢? 左丘记得哲别曾经告诉过他——斩将以丧敌胆! 所以,左丘决定直闯平章政事府。 要闯府,当然就不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所以左丘和尚英在等,等天黑。 黑夜永远是忠实的守护者,忠实到不辨敌友。 左丘相信,在这座城里,他不会有朋友,若有,或许也只会有一个! “左丘,这一去,我们不能再回来了,是吗?”尚英出神地注视着左丘,缓缓地问道。 “是!”左丘看了尚英很长时间,终于轻声答道。 “可惜,我还是不能成为你的妻子!”尚英浅浅一笑道。 “不,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左丘很认真地注视着尚英道。 “但我们甚至没有拜过堂!”尚英惆怅地道。 “拜堂?”左丘释然一笑道,“那真的很重要吗?” “对于一个女人,是的!”尚英点了点头,坚决地道。 “那么,我们就在平章政事府拜堂如何?”左丘轻轻执起尚英的手,柔声问道。 “你说……什么?”尚英难以置信地望着左丘问道。 “好气魄!”一个声音忽地自两人潜身的树林后想起。 “谁?”尚英一惊问道。 左丘却只悠然向后望去,全然不再像从前一样,拈弓搭箭,如临大敌。 “是我。”一个人飘然走近二人,绿衣绿裙,竟是青丝。 “青丝姑娘,你不是……”尚英诧异万分地瞪着青丝,就如看见一个在世间游弋的鬼魂一般。 “你以为我死了,是吗?”青丝嫣然道。 “那天在树林里,素云不是已经把你们,把你们都……”尚英看了看青丝,又看了看身边的左丘,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们,一直都在骗我?!” “对不起,若你知道实情,一定瞒不过‘大邦国’教的耳目!”左丘垂首道。 “连你也在骗我?!”尚英凄然注视着左丘,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对不起!”左丘只有这三个字,左丘也只说得出这三个字。 “好,好!”泪滴自尚英脸颊滑落,尚英悲极而笑,望着青丝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的父亲也一定尚在?” “不,”青丝歉然摇首道,“那天赤雨对你们所说的,全都是实情,你的父亲已死!” “是吗?”尚英嘲弄地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还要问你,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 说罢,尚英毅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背向昆明城而去。 “你为什么在这里?”左丘只静静地坐在原地,甚至没有抬头望一眼逐渐远去的尚英,冷冷地问青丝道。 “因为,我要你们去救小雷。”青丝侧过身去,过了半晌才缓缓道。 “小雷怎样?”左丘募得抬起头问道。 “现在没事,但或许很快就会有事!”青丝略有些哀伤地道。 “好,我马上去。”左丘站起身就准备起行。 “你不怪我?”青丝忽然问道。 “不怪,我甚至还要谢谢你!”左丘停下脚步,淡淡道。 “谢我?” “是,尚英离昆明越远就会越安全!”左丘说完,径自离去。 青丝久久注视着左丘的背影,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人,眼中不禁慢慢湿润。 *** 丘处机缓缓自小雷背上收回手掌,一言不发地静坐在地上。 小雷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虚弱地对丘处机道:“老头子,别以为你救我一命我就会感激你!你……你没事吧?” 紫衣淡然一笑,“世人总是会有口是心非,那又何必呢?” 青丝奇怪地看了紫衣一眼,紫衣不再说话。 马可_波罗惊讶地盯着小雷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这样就可以治疗内伤,这完全是一个奇迹,我想我应该好好学一学!” “你若学会了,你的上帝还有用吗?”小雷虽然在青丝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但嘴却一点也不肯闲着。 “上帝本来就希望世人能够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反对一切对世人有益的行为呢?”马可_波罗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小雷本来也听不懂马可_波罗这一番道理,再加上刚刚伤愈,也无暇和他多斗嘴,转而对青丝道:“去看看老头子,老半天没有动静,别是升天了!” “人各有命,但我命系于天,死不了的!”丘处机冷冷道。 “眼下我们根本不可能与‘大邦国’教相抗衡,我看咱们还是先找一个藏身的地方才是!”青丝看了看丘处机,又望了望小雷,皱眉道。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此去不远应该有一座道观,早在数十年前已经废弃,我们就先到那里休整一段时间!”丘处机说着,居然一跃而起,率先走去。 “好厉害的修为!”青丝不禁微微一惊道。 “死老头子,这时候还逞强,你看他能走几步,搞不好等我们赶上去的时候,他已经倒在路边了!”小雷很是不屑地道,但一边说着,一边努力跟了上去。 青丝像是很开心地一笑,与马可_波罗、紫衣三人也快步跟了上去。 *** 尚英木然向前走着,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左丘骗我!左丘骗我!” 只有这一句话反复不停地在尚英耳边回荡,每响起一次,尚英的心就深深地刺痛一次。 尚英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为什么活在这个世上,对于她来说,她现在已失去了所有对她重要的人! “我还需要活着吗?”尚英募地停下脚步,满目凄凉地望着前方。 “若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不问我?”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九十七章 意思 “司马叔叔!”尚英回首望去,身后长亭之外,秋草之上,站立的不正是司马扬! 尚英大步奔到司马扬身前,想起种种伤心,不由悲从中来,扑倒在司马扬身上痛哭起来。 司马扬却并不说话,任由尚英在怀中恸哭,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尚英黑瀑一般的长发。 “尚英,不哭了,我们先进昆明城,然后再慢慢说话,好吗?”待尚英的哭泣慢慢止歇下来,司马扬方才和声说道。 尚英本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待自己好的人,此时猛然间见到司马扬,在小镇中的种种感觉又都募然浮上心头,顿时心下已把司马扬当做唯一的亲人一般,当下用力点点头,随着司马扬向昆明城的方向走去。 二人进入城中,司马扬带着尚英径直来到日东楼,胖乎乎的老板一见到二人,立刻一敛神色,将二人带到二楼。 “老板,劳烦先安排一间上房让这位姑娘好好休息休息!”司马扬淡淡道。 老伴马上叫来伙计,带尚英休息去了。 等二楼雅座再没有旁人,老板忽地朝司马扬跪了下来,“下官参见司马国师!” “嗯。”司马扬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老板起来,“最近昆明城中可有什么传闻没有?” 老板此刻精神烁烁,丝毫不见平时的憨态,赫然便是一个干练的将军模样,他略微回忆了片刻,回答道:“回国师,外面倒是风平浪静,不过,一天前我们在‘大邦国’教中的卧底传回消息,说是刚刚投靠过去的七色骑士谋反失败,已自潜逃了!” “哦!”司马扬不禁微微一惊,“这消息可靠吗?” “下官保证,绝对可靠!”老板非常肯定地道。 “这帮蠢材,坏我大事!”司马扬脸色铁青,一拳重重击在桌上,桌上的杯筷一阵乱晃。 “国师,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一先已经将各位将军召集到城中了,正等国师指示!”老板有些紧张地望着司马扬问道。 “先不忙,我现在先去见见血王,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司马扬不动声色地道,“你通知各位将军,暂且忍耐几天,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下官明白!”老板应道,随后又有些犹豫地望着司马扬,“那,那位姑娘?” “不要去搅扰她,但也不要让她走出酒楼,就说……就说是我吩咐的!”司马扬说完,起身离开日东楼,向平章政事府而去。 *** “你来了。”血王在黑暗中细细打量着素云,缓缓地道。 “我来了。”素云显得有些疲倦。 “你的精神不好,这样不太好!”血王平静地道。 “属下明白。” “哦,你明白什么?”血王有意思地笑了笑问道。 “眼下形势严峻,属下不该以酒浇愁!”素云淡淡地回答道。 “我教之中,你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我解释我说的话的人,很好!”血王轻叹一声道。 “血王找我来,一定有事要我去做。”素云安静地望着血王的影子。 “不错,”血王颌首道,“我要他们去杀左丘和尚英,但他们却跑了,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 “既然如此,那他们一定如血王所料,正是丘初机等人!”素云想了想道。 “嗯。但我却不明白,以丘处机如此精明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来!” “正是,”素云很赞同地道,“他们只需要再略微假装一下,或许就能取信于我教,可他们却偏偏在这个最好的机会面前选择了最愚蠢的做法!” “所以我把你找来,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血王很满意地道。 “依我看,”素云稍微停顿了一下道,“他们之中必定发生了什么意外变故,因此只得放弃原先的所有计划,逃出昆明城!” “你说的正是我所想的,所以,找他们的事,也只有你能够做得到!”血王道。 “是。”素云毫不犹豫地就要向外走去。 “你就不想拒绝?别忘了,上次你一样是败在这几个人手上,这一次,你恐怕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血王似乎很奇怪地从黑暗中盯着素云。 “属下是血王的属下,这就已经够了!”素云淡淡道。 “好!”血王语气中满是欣赏,“不过,你并不是我的属下,我们都只是主人的属下!” “是,属下记住了!”素云低头行了一礼,平静地走了出去。 “血王,他已经走了。”过了一会儿,原先在黑暗中的影子忽然转头朝着屋中最为黑暗的角落道。 “我看见了。”角落中一个声音答道。 “血王怎么看?” “这人若不是我教最有用的奴才,那么他一定会是我们最可怕的敌人!” “那,血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我没有意思,什么意思也没有!若是丘初机一干人把主人的大计给破坏了,那么天下虽大,也只有一种意思了!” “属下明白了!” “你真的明白了?恐怕天下间真正明白我意思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主人,另一个,就是素云!” *** 天色一早就已经暗了下来,谁都明白,深秋将尽,冬日即至。 马可_波罗和丘处机、小雷三人坐在道观之中,一边听小雷不停地跟丘处机唠叨,一边饶有兴趣地四处看着这座道观。 这座道观看来荒废已久,到处布满了蜘蛛网,虽然如此,但壁柱之上刻画精美,依稀还能使人想象出从前全盛时的一番景象。 紫衣静静地坐在道观外的台阶上,仰面呆呆地注视着夜空。 青丝给殿中的篝火添了一些柴火,缓缓走到台阶旁,隔着些距离,坐在紫衣旁边。 “冬天就快到了!”青丝缩了缩肩,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冬日的那种寒冷。 “不错,快到了!不但冬日,很多事情好像都快到了!”紫衣看了青丝一眼,又重新专注于夜空之中。 “你明白就好,有的时候,说话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送了命的!”青丝淡淡一笑道。 “我很清楚,虽然我不在乎我这条命,但我却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在此之前,我还不想死!”紫衣说着,眼神却显得很是呆板。 “谁都不想死,但总要有人去死,否则,地狱岂非会显得很冷清!”青丝奇怪地一笑道。 “不错,地狱之中,若是少了有些人,的确是会有些寂寞的!” 一个人慢慢从道观外的夜色之中走来。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九十八章 局势 “左丘!”青丝诧异地望着来人,显得很是意外。 “青丝姑娘,你来得好快!”左丘走近之后,也不禁有些吃惊。 “快?”青丝不解地问道。 “小雷和真人呢?”左丘看了紫衣一眼,问道。 “在里面。”紫衣心不在焉地答道。 左丘也不再和两人多说什么,径直朝道观中走去,一直走到小雷身旁才止住脚步。 “咦,左丘!”小雷甚是意外地盯着左丘,就像看见一只长了角的猪一样,“你怎么来了?你老婆呢,怎么没看见她?”小雷一边说,一边朝外面张望。 “不必找了,她已经走了!”左丘就靠着小雷身旁的木柱坐了下来,淡淡地道。 “走了?走去哪里?”小雷冷冷地问道。 左丘却只凝视着篝火,脸上毫无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小雷又问道。 左丘抬起头刚想说话,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真人,据我所知,澹台国师已然被害了!” “这么说,他真的死了!”丘处机缓缓睁开眼睛,略带倦意地道。 马可_波罗很是不理解地摇着头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啦,难道只有杀人才能够去完成一件事情吗?为什么非这样不可呢?” “降魔卫道这话你可知道吗?”丘处机似有所思地问道,“当魔道之间此消彼长,邪欲横流之时,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以暴制暴!” “只可惜,”左丘凝视着火光,“现在一切的希望只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上而已!” “还不止吧,”小雷苦笑道,“到现在为止,我们甚至连血王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知道,就足够了!”丘处机居然浅浅一笑,说道。 “真人,”左丘忍了好几次,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我直到现在还是有些担心,单凭一个人,真能对付整个‘大邦国’教吗?” “现在,这个答案还重要吗?”丘处机淡淡道。 马可_波罗走到门边望了望天空,又回来坐下,像是有些不忍地道:“今晚是月圆的日子,恐怕城里的吸血鬼就像过节一样高兴吧!” “为什么?”小雷不解地问道。 “吸血鬼惧怕阳光,但却对月光没有任何恐惧,这样的日子,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自己的食物,只怕整个城……”马可_波罗说到这里,眼中透露出一股很浓的惧意。 “你是说,今晚所有的吸血鬼都会倾巢而出寻找食物?”丘处机忽然很感兴趣地问道。 “当然,每个月的这一天是他们最肆无忌惮的时候!”马可_波罗无奈地耸耸肩道。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恐怕应该动身了!”丘处机的眼中忽地放出一股精光,悠悠地说道。 “动身?去哪里?”小雷差异地问道。 “如果昆明城现在乱作一锅粥的话,这实在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左丘想了想,舒眉道。 马可_波罗一愣,连忙制止道:“你们难道疯了,今晚是吸血鬼力量最强的时候,你们居然还要回去?!” “我们有一句老话,”丘处机缓缓站了起来,“叫做物极必反!” *** 司马扬已到平章政事府大门,偌大的门第,却居然一个守门的人也没有。 司马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步走了进去,他刚走进大门,就看见了郑旭汪。 郑旭汪象是早知道司马扬会来,站在道旁,脸上挂着一丝怪异的笑容。 “我要见血王。”司马扬停下脚步,淡淡地道。 “我知道,但血王现在却不想见你!”郑旭汪谦和地一笑道。 “为什么?”司马扬不禁奇怪地问道。 “不为什么,今天血王不但不见你,谁来了,都不会见。”郑旭汪解释道。 司马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再问的话,所以他转头就走,走回到日东楼。 老板看见司马扬回来,既讶异又忧虑地将他迎上二楼。 “国师见到血王了?”老板看了司马扬很长时间,终于问道。 “没有,他今天不见任何人!”司马扬定定地盯着地板上的一个地方,似乎心不在焉地答道。 “那,我们的计划?” “你说,血王为什么不见任何人?”司马扬依然很出神地盯着地板,缓缓问道。 “下官觉得,恐怕是出事了!”老板想了想回答道。 “哦,接着说。”老板的话象是引起了司马扬极大的兴趣,他很认真地望着老板道。 “最近昆明城接二连三出现了许多怪事,先是城里不断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去,但不久之后他们的亲人却又会在其它地方看见他们,而他们就象是传世重生一样,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更奇怪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加入了‘大邦国’教!”老板说到这儿,瞄了瞄司马扬,发现他聚精会神地在听。 “我问过当地人,他们兜,这是一种极厉害的巫术,但凡中了这种巫术的人,都会获得不死的力量,但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却是他们力量最为薄弱之时!”老板接着道。 “今天,不正是十五吗?”司马扬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地说道。 “不错,今天正是十五月圆之夜!”老板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很好!”司马扬脸上漾起一丝满足的笑意,“你马上去通知各位将军,今晚率队进击平章政事府!” “下官明白了!”老板应了一声,匆匆走下楼去。 司马扬长长舒了一口气,悠然走到窗前。 窗外月光如皎,夜色之中的昆明城淡然平和,街市中人群川流不息,一派热闹景象。 “司马叔叔,你在想什么?”尚英轻轻走到司马扬身后,淡然问道。 “哦,尚英,你醒啦!”司马扬很开心地回过身来,笑着道。 “是,”尚英奇怪地看了司马扬一眼,“我醒了!” “你这是……”司马扬不解地望着尚英。 “司马叔叔,”尚英浅然一笑,“你的心愿一定是复兴大理国吧?” “你怎么知道?”司马扬一偏头,皱眉问道。 “你先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尚英安然浅笑,静静地望着司马扬。 “是!”司马扬只回答了一个字。 “原来,真是你!真是你!”尚英依然微笑,却有一滴泪自眼眶滑落。 司马扬苦笑着看着尚英,他知道,尚英已经明白了一切。 司马扬重新专注于窗外。 “今晚的夜色,真好!”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九十九章 试刀 素云已经出城,他开始寻找。 对于他来说,要找到丘处机和小雷并不难,他甚至现在就可以直接就走到丘处机身前。 但他很清楚,现在他并不是一个人,就在他身后的黑暗中,还有至少两个人在跟着他。 既然血王已经很清楚素云的实力,那么,他派出来能跟上素云的人就一定很不简单! 非但不简单,甚至还很有可能非常可怕! 素云不清楚这两个人是谁,更加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所以,素云只能在城外的荒郊里兜圈子。 素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某种极其怪异的力量,这种力量似乎很强大,但同时却又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 素云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居然会存在这样一种力量,简直让他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转了几个圈,素云干脆停下来,坐在空地上,悠闲地欣赏起月色来。 那两个人自然也就安静地待在黑暗中,甚至无法让素云觉察到他们有一丝的急躁。 素云不由得开始佩服这样的两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已经非常可怕! 素云看似悠闲,但实际上却在不停地考虑着。 他必须甩开这两个人,否则他什么事也做不了。 但他即算要甩开这两个人,也非得要做得毫无痕迹,不然,就算他真能做什么事,那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素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黑暗的,他总觉得黑暗能够带给自己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只要处于黑暗之中,他会变得很有自信。 所以,素云马上站了起来,继续往荒郊深处走去,而黑暗中的两个人也立刻跟上素云。 素云走了不远已经看见火光,他知道,他已经找到要找的人。 素云轻松地一笑,径直朝火光走去。 当左丘抬起眼盯着素云的时候,素云就不再前进了,他感受到了左丘那种平淡的目光背后凌厉的杀机。 “原来,找到你们真的不难!”素云淡淡地道。 “非但不难,恐怕还很简单!”丘处机冷冷地道。 素云释然一笑,“但若想把你们带回去交给血王,恐怕就会难得很了!” “非但难,恐怕简直不可能!”小雷模仿着丘处机的口气,歪着头道。 “我明白,”素云笑了笑道,“所以我还带来了两个人!” 左丘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很随便地注视着素云身后,然后,众人包括素云就看见了那两个人。 不过,与其说那是两个人,不如说那是一段铁和一截木头! 无论素云怎么样看,那真的就是一段铁和一截木头! “这就是你带来的两个——人!”小雷几乎笑得在地上打滚。 “我们根本就不是人!”铁道,“我们是五行!” “他是金,我是木。”木头语调毫无平仄地道。 “五行?就是和水那个杂碎一起的五行?”小雷不屑地望着两人道。 “水是不是杂碎我不知道,但他的确是五行中的一个!”金缓缓道,他的声音就有如金属磨擦一般,让每个人觉得难以忍受。 “那也不太重要,”左丘冷冷地盯着金,“重要的是,你们两个,谁会第一个死掉!” “你是左丘?”金奇怪地望向左丘。 “是。” “赤雨的徒弟左丘?”金接着问道。 “大元哲别的弟子,左丘!”左丘缓缓纠正道。 “很好!”金发出一阵几乎让人发疯的刺耳笑声,“这么说,赤雨魄就在你身上了,我很喜欢这东西!” 金只说完这句话就突然发动攻击,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 金的攻击很简单,就是把自己整个人的扔过去,砸向左丘。 面对这种简单得几乎粗糙的攻击,左丘却不得不躲开,而且还必须很迅速地躲开! 因为,尽管金的攻击显得粗糙,但他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一击不中,他紧跟着就是第二轮攻击,丝毫不给左丘喘息的机会。 左丘一直在闪避,但眼睛却在紧紧盯着金的身体,始终与金保持着一丈的距离,无论金怎样地猛冲,也无法突破一丈的限制。 素云忽然有一种感觉,一种曾经经历过的感觉,猫捉耗子! 素云的感觉并没有错,经过几个回合的追与躲,左丘开始反击,他时不时弹出一指,金的身上就会响起一声很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但这似乎对金没有丝毫的影响,反而更加激怒了金,金的攻势也变得越加的凌厉! 左丘依然在不停地闪躲,而无论金的攻势如何得狂风暴雨,左丘却一点也没有给人窘迫的感觉,他的手指不停地弹出,金的身上也连珠一般响起撞击声,若非金身上散发的浓烈的杀气,素云几乎以为左丘在击乐起舞了! 金的攻势变得越来越急,左丘出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忽然,金的攻击募然停止,迅速后退。 而左丘的脸上则出现一丝淡淡的难以觉察的笑意,依然与金保持着一丈的距离,如鬼魅一般跟了上去。 金不再进攻,而是将后背紧紧贴在一棵树上,任由左丘击打身体,却丝毫不动一下。 一旁的丘处机等人却看得很清楚,左丘一阵击打,已将金正面的各个部位打了一个遍,而金毫无反应,显见金的弱点是他的背部! 这就如同一把刀,无论它的刀锋有多么的锋利,但只要在刀背上施加适当的力道,它一定会折为两段! 金显然也了解了左丘的用意,于是以树遮挡住自己的背部,但这么一来,左丘可以进攻,金却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但更让素云不解的是,眼见金被打得一塌糊涂,站在一旁的木却一点也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时,左丘却停了下来,“你以为,左丘的箭是什么?” 这句话问得相当突兀,不但金被问地莫名其妙,就连旁边的素云、丘处机等人也是难以理解。 “是什么?”金不禁问道。 左丘却反而没有回答,缓缓伸出一只手指,募地朝天一指。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枝无形的箭猛然自左丘的手指发出,然后攸地插入地下,自土中闪电一般向金射去,快接近金的脚是又突然消失了。 看着左丘这种前所未见的箭法,金的身体在颤抖。 突然,金的胸口突出一个血洞。 “你的箭……居然……”金瞪大眼睛,死也不愿相信地瞪着左丘。 谁也不敢想象,左丘的箭竟自土中绕过金,从背后射穿大树,直透出金的胸膛! “这就是我的箭!”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章计败 金低头望着自己胸口的血洞,全身不住地抖动起来。 素云很想知道他此刻的感受,可惜,在金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左丘挺直地站在金的面前,没有丝毫胜利者的骄傲,但却自有一股摄人的气势。 金缓缓转过头望向木,木微微垂下双眼,跪坐在了地上。 金再次看了看左丘,忽然狂吼一声,居然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头! 金决不是神,金当然也会死。 所以,当金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将自己的头颅抛向木的时候,他就已经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木抱起金的头,朝向左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走。 “妈的,就这么点义气吗?”小雷近乎蔑视地盯着木的背影道。 “事实上,命比义气值钱多了!”素云浅浅一笑道。 “你怎么会来?”左丘望向素云道。 “因为血王叫我来!”素云道。 “来抓我们?”小雷很好笑地问道。 “我想恐怕不是。”素云摇了摇头道。 “哦,是吗?”丘处机缓缓睁开眼睛,认真地望着素云道。 “当然是,我根本就不可能抓得住你们,血王又怎会蠢到派一个抓不住你们的人来抓你们呢?”素云居然很诚实地说道。 “那么,他派你来送死?”小雷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恐怕也不是!”素云又摇了摇头道。 没有人再问他问题,因为没有人猜得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所以素云自己解释道:“今晚月圆,或许会发生很多事情,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又或许会令血王很头痛!” “一个人头痛的时候,心情一定是差极了!”马可_波罗像是很理解地点头道。 “不但心情差,而且,有很多东西都会比平时差的!”素云说着,眼中透出一股兴奋而又诡异的光芒。 *** 圆月已至中天。 司马扬依然悠悠注视着空中明月,“你出生的时候,大理正是花团锦簇,按理说,该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 “我出生的时候,你知道?”尚英难以理解地注视着司马扬道。 “非但知道,我根本就是看着你落地的!”司马扬开心地一笑,“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我真的一辈子……不,永远也忘不了!” 尚英凄然笑道:“那又如何,你现在却已是我尚英的杀父仇人!” “杀父仇人?!”司马扬长声笑道,“我的女儿,居然说……居然说我是她的杀父仇人!哈哈哈……” 司马扬真的是听到这世上最最滑稽的事情,一直笑着,似乎永远不能止息了。 “你说什么?”尚英似乎没听清楚,皱眉问道。 “我说……”司马扬像是笑得有些脱力,忽然面色一敛,戒备地盯着楼梯口。 老板缓缓走上楼梯,看了看尚英,对司马扬道:“国师,我已经见到各位将军,他们有话让我带回来给您!” “哦,什么话?”司马扬有些意外地问道。 “这……”老板很是犹豫地望着尚英。 司马扬看看尚英,走到老板身前,“说吧。” “他们说,”老板一边说,一边慢慢凑近司马扬,“他们等着您!” “等我,在哪儿?”司马扬莫名其妙地问道。 “就在——黄泉路上!” 司马扬忽然感觉胃在收缩,因为一柄尖刀已经深深插入了他的腹中! 不过司马扬的反应却依然很快,他一拳把老板打得飞了出去,一边借着这股力量向后退了五步。 老板从被他撞塌的栏杆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司马国师的功夫真是越来越老辣了,我曾经想过十一种躲开你这一击的法子,可惜,我还是躲不开!” “你是谁?”司马扬一手紧紧捂住伤口,一股金黄的气流缓缓从他指缝间溢出。 “我是老板!”老板很有意思地看着司马扬道。 “不,你绝不是日栋楼的老板!”司马扬死死盯着老板,咬牙道。 “我当然不是日栋楼的老板,可我的确是老板,五个人里的老板,一楼一刀一老板的老板!”老板非常耐心地解释道。 “好一刀,”司马扬冷笑道,“只怕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躲得过你这一刀吧!” “司马国师过奖了,但你无疑便是这几个人中的一个!”老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 尚英愣愣地站在一旁,乍逢突变,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 “这位一定就是国师的千金,司马尚英大小姐吧?真是……可惜!可惜!”老板惋惜地摇着头啧啧道。 “可惜什么?”司马扬厉声问道。 “生不逢时啊,那么一个大美人,可惜,注定要变作刀下之鬼!”老板接着道。 “你敢动她一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司马扬很慢很慢地一字一句地道。 “哦,你能吗?”老板平和地笑着,却很具挑衅地道。 “哼,即便你伤得了我,今晚之后,‘大邦国’教亦将永远滚出云南,你也只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我不能吗?”司马扬更加轻蔑地回道。 老板却忽然大笑起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裹,极珍视地抚摸着,对司马扬道:“你以为你的那些将军是什么?我已将他们全都装在这里面了,他们还怎么为你效力呢?” 说完,老板轻轻一抛,将手中的包裹扔在司马扬脚下。 司马扬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嘴唇,用脚尖将包裹慢慢挑开,里面赫然尽是人耳! “你的将军一共十七个,这里有三十四只耳朵,你数数看,还漏了谁没有!”老板满足地呼了一口气道。 尚英立刻转过头,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不过,要说你的这些将军,倒也的确是些硬汉子,当我割他们耳朵的时候,他们脸上居然连一点畏缩的神色都没有,他们一点也不比我们大和武士逊色!”老板正色道。 “我今天就了结了你的狗命!”司马扬嘴唇微微颤动,一错掌就准备进攻,但身形刚动,全身就有如被无形的绳索缚住一般,竟丝毫无法用力。 “血王没有说错,为了你那个早已经作古的大理国,你的确是什么蠢事都肯做,包括杀死自己的同门!”老板很有意思地望着司马扬,就如望着一只垂死的野兽。 “可惜,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血王就已经看透了你的心思!”老板接着说道,“很快,你也会变作主人大业的一颗铺路石!”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零一章 受辱 “走。” 尚英说完这一个字,人就已经冲向了老板。 老板完全想不通,刚才还想杀死司马扬的尚英,怎么忽然会维护起她来。 但尚英的速度却并不给老板思考的时间,老板只能回击,而且只能仓促地回击,因为他想不到! 司马扬也同样想不到,但他的决定却比老板来得迅速,他仅仅只迟疑了瞬间,马上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尚英的速度虽然很快,但论实力却根本不是老板的对手,当老板手忙脚乱地接完尚英五招之后,尚英就开始急退,往楼下退去。 老板在笑,他很能明白尚英的心思。 “既然你希望,那么,我来了!”老板这么想着,人却在意念之前就跟了上去。 楼下已经没有了食客,几个跑堂的伙计正在收拾桌椅,看见尚英提着双刀从楼上冲下来,都一脸诧异地盯着她。 随后老板也冲了下来。 “将军,这是……”一个伙计奇怪地对老板道。 但他的话只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一股血柱开始从他的颈上激射而出,那伙计惊恐地捂着脖子,瞪大眼睛望着老板。 “我不是你的将军!”这是那伙计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所有伙计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尚英只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店外逃去,她救不了任何人,她现在唯一能救的,只有她自己! 门就在前面,只有三步之遥。 老板却笑着停下了,然后凌空作了一个收手的动作,所有的门窗历时关了起来。 尚英还是没有停,她若停下,只怕再也走不出去! 所以尚英决定撞出去! 可尚英真正撞在门上时,她的心却瞬间冻住了。 尚英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额头蔓延开来,渐渐覆过眉眼。 尚英摇摇晃晃地扶着门想站起来,而手掌所触,却是刺骨的寒冷。 “尚英姑娘,这可怪不得在下,这些精钢所铸的门,原本是你爹为了抵御元兵突然袭击而准备的,不过是在想不到,它们第一个为难的,居然会是一个美女!”老板极有趣地笑道。 尚英只觉得眼前一片殷红,用手一抹,竟是一章鲜血! 老板缓缓朝尚英走来,店堂之中,横竖躺着死去伙计的尸体,在尚英看来,老板就有如地狱之中的恶鬼。 尚英挣扎着靠在门上,双刀横在胸前。这一撞着实不轻,尚英居然感觉自己甚至无法拿稳手上的短刀。 老板距离尚英越来越近,而尚英也感觉得到老板粗重的喘息声,这让尚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尚英忽然将刀一横,架在自己颈上,“你若再走近一步,我马上自尽!” 老板却并未因此而止步,反而猛冲两步,扬手击落了尚英的双刀,一把将尚英紧紧抱入怀中。 “这样一个美人,”老板恶狼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尚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岂能这么浪费!” 尚英拼命想要摆脱老板的束缚,但在头部自那重重一撞之后,显然已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感觉老板的双手开始在自己身上搓揉,衣服渐渐从身上剥落…… 老板贪婪地盯着尚英雪白的肌肤,狂乱地扭动着身体,似乎要把身体下面的这个女人完全消化掉一样。 泪水和着血,从尚英脸上流过。 尚英的哭泣没有一点声音,因为,此刻尚英的心在一点一点死去。 突然一声脆响,老板像触电一样从尚英的身上弹了起来,惊恐地望着身后。 店堂里有一个人,老板当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哪里进来的,他所在乎的,只是怎样在尚英身上得到最大的满足。 “没想到,你肥得像猪一样,居然还能做这件事!”那人充满讥讽地道。 “哦,原来是郑从教,”老板看清来人是郑旭汪,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以为是什么人来坏我好事!”老板淫亵地笑着道。 “怎样,”郑旭汪朝尚英瞟了一样,问老板道,“这个女人一定很不错吧?瞧你这一头的汗!” 老板嘿嘿笑着,奸猾地望着郑旭汪道:“好不好,郑从教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女人,是男人都会着迷!”郑旭汪微微一笑道,“不过很可惜,你却根本不是男人!” “我不是男人?那我是什么,种猪?”老板厚颜无耻地在尚英身上摸了一把,淫笑着道。 “一个猪圈里,若是有一头种猪,总是会乱糟糟的,若我是主人,我就一定把这头蠢猪给阉了!”郑旭汪冷冷地望着老板道。 老板也冷笑道:“可惜得很,除了血王,现在谁都动不了我!” “哦,是吗?”郑旭汪这句话却不是在问老板,另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居然是木王。 “木……木王!”老板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木王,您说若是有人为了一己私念,放走了一个威胁到我教大业的敌人,却只捉了一个女人在这里逞威风,主人会怎么样惩罚他?”郑旭汪望着木王道。 “我听说主人有一种很奇妙的功夫,可以把一个人送到剥皮地狱,并且让鬼差永不间断地为他剥皮!”木王像是一边回忆一边道。 “那滋味如何?”郑旭汪似乎很好奇地问道。 “我没试过。”木王淡淡一笑,摇首道。 “要不,木王请主人让谁试试?”郑旭汪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老板早听得一身大汗,扑通跪在地上,“属下知错了,请木王责罚!” “郑从教,你刚才说,你会怎样对付一头种猪?”木王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地对郑旭汪道。 “木王,我刚才说,阉了他!”郑旭汪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哦,”木王像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去对老板道:“你听清楚了吗?” 老板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艰难地伸出手去抓起尚英的短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还舍不得那么一点儿玩意儿?”郑旭王淡淡道。 老板一咬牙,一刀切了下去,居然只闷哼一声,然后脸色刷地一片惨白。 “好,既然你现在至少还有那么点勇气,那么你可以放心,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会向主人提一个字,你走吧。”木王看了看几乎晕厥的老板,淡淡道。 “那么,”看着老板跌跌撞撞离开之后,郑旭汪瞟了一眼木然躺在地上的尚英,“这个女人怎么办?”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零二章 激变 木王相当复杂地望着尚英,嘴角嚅动了几下,但终于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木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郑旭汪瞥了木王一眼,淡淡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想怎么处置这个女人?”木王平静地道。 “哦,”郑旭汪好像非常意外地看着木王,“怎么木王也会怜香惜玉起来了吗?” “怜香惜玉?”木王出神地重复了一遍,却没有再说其它的话。 郑旭汪细细地注视了木王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不干净的女人,就连猪也不如,眼不见为净!”说着,目光已集中在尚英身上。 “你要杀了她?”木王像是忽然醒过神来。 “杀她,”郑旭汪嘴角一歪,笑了笑道,“那岂非太可惜了!她对我们或许还有更大的用处!” 木王不解地望着郑旭汪,而郑旭汪却开始悠然向尚英走去。 ********* “一定非要如此不可?”丘处机盯着素云,沉声问道。 “非如此不可!”素云回答地很坚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可以回转的余地。 “绝对没有第二种方法?”丘处机又问道。 “若有,我便不会来。”素云浅浅一笑,平和地道。 “好,我成全你!”丘处机缓缓站了起来,与素云相对而立。 “老头子,你还是不要乱动为好!一把老骨头,散了很难拼起来的!”小雷看了看素云,又看了看丘处机,有些为难地道。 “雷儿,你非庸才,记住,凡是谋定而后动,切忌小不忍!”丘处机一反常态,居然和声对小雷道。 “老……师傅,你这是……”小雷呆呆地望着丘处机,忽然有一种哽咽的感觉。 “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只出三招!”丘处机微微转了一下头,淡淡道。 “承蒙老爷子看得起!”素云微微笑道。 “不要以为我在让你,”丘处机冷冷地道,“这三招里,太虚真元和乾坤印你已见过,还有一招叫做龙异天下!只有三招!” 素云的面容慢慢沉静下来,他很清楚这三招的分量,其实就是丘处机的毕生精华所在!普天之下,真有人能够接这三招吗? 素云不知道,或许有人可以,但至少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但素云必须接下,否则,他所作的一切,都将徒劳无功! “请,在下一定尽力而为。”素云淡淡道,脸上居然没有任何可以被看为破绽的表情。 丘处机缓缓点了点头,右手攸地举起,一团光芒惊现于他的掌上,“这是第一招,太虚真元!” 说罢,丘处机凝重地将手中的光芒缓缓推了出去,仿若那光芒有千钧之重。 素云却纹丝不动,或者说,素云根本无法移动,在他身子周围,仿佛都已经被这光芒的气势所占满,完全没有素云可以容身的地方。 但素云脸上却依然有着微笑,那笑容依然如此自信,那自信依然如此强烈! ********* 司马扬在狂奔,他眼中的泪也在狂奔。 他的脚不能停,只要停下,也许等待他的只有死! 他的泪也不能停,只要停下,或许他便会忘记仇恨! 他不可以死,只因在他的心中此刻正充满了仇恨! 司马扬的伤势不轻,他只觉得自己身体中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流失,对于老板,司马扬心中只有失望。 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在苍山之上与自己并肩作战,曾经誓言与大理国共存亡的豪迈少年,那个自己最器重也最信任的人,现在,居然成为自己最为刻骨铭心的敌人! 司马扬想不通! 所以,司马扬颓然跪倒在地上,面向圆月,放声悲啸。 这啸声,犹如一头离群的受伤的雪狼。 “尚英,父亲会回来救你!”司马扬默默地道。 ********* 素云面色一变,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但这足以让所有人吃惊了,素云居然硬接下丘处机的太虚真元,甚至没有还手! “好!”丘处机漠然说道,“第二招乾坤印,威力不如太虚真元,但一旦击中身体,你会失去一切进攻乃至防御的能力,我劝你不要硬撑!否则,你会死在最后一招上!” “谢谢!”素云勉强一笑道,“在下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更何况,在下现在也不想死!” 马可amp;#8226;波罗很是不忍地望着素云道:“我看你还是走吧,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神都救不了你的!” “世人有世人的命运,神恐怕也弄不清吧!”素云又咯了一口血,长吁一口气笑道。 马可amp;#8226;波罗无奈地叹道:“唉,神造万物,可惜又偏偏教会了人执著,真是麻烦!” “接招吧!”丘处机淡淡道,手掌凭空向素云按去。 素云只觉得一股极强劲的压力扑面而来,真如一个巨大的封印笼罩全身。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素云。 ********* 郑旭汪轻轻擦了擦嘴,满意地望着尚英,转头对木王道:“怎样,这样子恐怕是最有利于我教的方法吧!” 木王不能否认,对于每个人来说,这恐怕都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他看了看神情呆滞的尚英,心中忽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刺痛。 木王发觉在尚英默然神情的背后,似乎有着一种熟悉的悲哀,那悲哀止不住地让木王神伤起来。 “尚英,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所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明白了吗?”郑旭汪看着尚英,悠然道。 尚英木然地点了点头,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双刀,居然裸露着身子,跟着郑旭汪离开了。 木王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也悄然离开了日东楼。 整座酒楼灯火依旧,但已完全失去了生气,犹如一座辉煌的坟墓。 ********* 素云还是没有躲。 他不但没有躲,反而冲向了丘处机,从一个相当怪异的角度,冲到了丘处机的身前。 “你很聪明!”丘处机的话语之中居然像是有着一丝笑意。 “因为你有言在先,你只有三招,所以,我不需要考虑你没有出第三招之前自己会死在你面前!”素云淡淡一笑道。 “好,还有最后一招!”丘处机缓缓道,“这一招,本是黄帝击败蚩尤时,威力无比的一招,当年我有幸从炎黄十九手上学得!” 素云却只笑笑,似乎一切对他来说,不过如此! 只是如此! “这一招,我生平只用过一次,”丘处机像是在回忆,“那一次,我对付的是转世纣王!” 丘处机冷峻地注视着素云,“这是第二次,我的对手,是你!”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零三章 接招 司马扬蹒跚地走在小道之上,两旁只有枯脆的荒草,苍穹之下,天地之间,似乎充满着挥不去散不开的凄凉。 司马扬就这么走着,他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地,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逃出云南。 月光中,他就像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司马扬走得很慢,尽管已经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但他很明白,自己离昆明城依然很近,只要血王愿意,他随时能够把自己像一个得意的猎物一样捉回去! 他甚至奇怪,为什么自己身后还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血王可以高傲到对自己这样一个敌人不屑一顾吗? 司马扬正这样想着,他就已听到了声音,沉闷却有序的声音。 司马扬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支军队,而且还是一支绝对训练有素的军队! 但这支军队却并不是自昆明城的方向而来,相反,他们应该正是往昆明城而去。 司马扬微一犹豫,闪身伏在小道边的洼地里。 不一会儿,司马扬已经可以看见一支人马不紧不慢地朝这边移动过来,没有旗号,甚至没有骑兵。 先头部队已然自司马扬藏身的地方经过,司马扬大致估算了一下,若以先头部队的规模来看,整支军队人数当在三万以上! 司马扬正自纳闷,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走了过来! “兄弟们,昆明城马上就到了,咱们加把劲儿,一鼓作气打那些狗贼个措手不及!”那人沉声道。 “杨忘?!”司马扬不禁一阵诧异,险些叫出声来。 “杨将军,后部的兄弟还没跟上来,我们是不是等一等?”另一人从杨忘后面一路小跑上来道。 “妈的,通知先头部队,就地戒备!”那人很是不高兴地道。 “杨忘将军!”司马扬一旦确认此人就是杨忘,叫了一声,奋力冲了出去。 杨忘身旁的几个军士一把拦住司马扬,而司马扬却攸然晕了过去。 杨忘走进一看,一伸手搀住司马扬,回首对另一人急声道:“岳光兄弟,快,快去把随军郎中叫来!” ********* 素云从容地面对着丘处机,而丘处机也自尚未出招。 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马可amp;#8226;波罗一边双手握在胸前,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 “苍天庇佑,遂生黄龙;龙隐于渊,天道陵替;龙战于田,更易天下!”丘处机炯然注视着素云,缓缓道,“接我这一招,龙异天下!” 丘处机没有动,但杀机已动! 一点炫目的白光自丘处机胸口慢慢散开,徐徐升至半空,攸地一变,竟化作一条战龙,不停地在众人头顶盘旋着。 突然,这龙一扭身,迅急地朝素云扑去。 望着这携着必胜霸气的战龙,素云只有一丝笑意,这笑意自素云的嘴边悄然散开。 那龙轰然一声撞在素云身上,一团刺眼的白光旋即将素云和丘处机团团笼罩,旁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 木王惆怅地在街上缓缓走着,尚英凄清的面容不停地在他眼前浮现,他不明白,为什么上天总会给一个不幸的人更多的不幸! 夜至中宵,一股寒风穿过街市,木王微微紧了紧衣领。 “木王,木王!”两个人很是仓皇地叫喊着,从木王身后赶来,木王回身望去,是乱七和糟八。 “慌什么?”木王看了看两人,悠悠向前走着,淡然道。 “木王,城里有很多吸血鬼!”乱七急声道。 “每个月圆之夜,不都有很多吸血鬼吗!”木王略有些嘲讽地笑道。 “但这次好像有些不大一样!”糟八想了想道。 “哦,有什么不一样?”木王不以为然地问道。 “今晚,似乎所有的吸血鬼都出来了,”糟八似乎尚有惧意地道,“而且,他们好像并不仅仅是为了找到食物!” 木王一皱眉,回过身望着糟八。 糟八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他们在街上见人就咬,甚至闯入民居,就好像要把整个昆明城的人都变成吸血鬼一样!” 木王的面色渐渐变得严峻,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怪不得,今晚的昆明城,显得如此的——冷清!” ********* 笼罩在素云和丘处机周围的光芒终于散尽。 两人都依然丝毫不变地站在原先的地方,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原来,这就是龙异天下!”素云极缓慢地说道,接着,血便从他的眼中、鼻中流出。 胜负已定,没有人再有疑问。 但即便如此,大家心中还是有着一种难以平抑的惊异。 ——素云居然接下了丘处机的三招! ——素云居然接下了龙异天下,曾经消灭转世纣王的龙异天下! ——素云,居然还活着!!! 丘处机却似乎对着结果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很认真地注视着素云道:“你已做完了你应该做的事情!” “是,我终于做完了!”素云挤出一丝笑容道。 “或许你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唯一可以接得下龙异天下的人!”丘处机似乎有些惆怅地道,“可惜,你快死了!” “我很清楚,”素云又咯了一口血,“恐怕我现在全身就找不出一块完整的骨头来了!” “那么,你走吧。”丘处机叹了一口气,漠然道。 “你不杀我?”素云居然笑了起来。 “我不杀一个快死的人,从前不,现在也不!”丘处机道。 “小马,”素云转过去对着马可amp;#8226;波罗道,“我就快死了,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马可amp;#8226;波罗极度无奈地看了看素云,缓缓走到素云身前,将手放在素云的前额,道:“祈求主宽恕你一切的罪恶,让你的灵魂能够得到完全的安宁,你……你去吧!”说完,马可amp;#8226;波罗不忍地看了素云一眼,默然走了回去。 “我真的好想走,”素云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骨灰坛,“可惜,我走不了了!” 血,从素云全身溢出,素云就如一棵滴血的枯木。 素云依恋地望着若风,缓缓向地上倒下。 ********* 司马扬终于醒了过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杨忘将军,快……”司马扬刚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伤口一阵剧痛,险些又昏厥了过去。 “司马国师,不要着急,慢慢说!”杨忘连忙搀住司马扬道。 “血王已经明白了,他已经全都明白了!”司马扬苦笑道: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零四章 齐进 素云并没有真的就倒在地上,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还算舒适的床上。 更让他费解的是,居然还有两个人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一个是郑旭汪,另一个竟然是水! 素云咧嘴笑道:“看见你这个王八蛋,我就知道我一定还没死!” 水很是有些无辜和尴尬地看了看郑旭汪,郑旭汪笑道:“监教或许还不知道吧,刚刚正是水把监教从丘处机手里救回来的!” “他?”素云完全不相信地瞪着郑旭汪,“若他能救我,丘处机岂不是成了废物!” “监教,恕属下直言,”郑旭汪沉默了半晌,终于道,“丘处机倒不是废物,倒是监教你……咳咳……” “不错,我现在恐怕就连废物都不如!”素云苦笑道。 %51%69%53%68%75%39%39.%63%6f%6d “那也不一定!”郑旭汪的眼中忽然闪出一丝光芒,“若水没有从丘处机手里救您回来,若血王没有把血神咒种在您身上,或许会是那样!” “你是说,”素云诧异地望着郑旭汪道,“是血王!”说着,素云霍然从床上坐起,全身的骨骼居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原样,丝毫感觉不出有任何曾经受过伤的痕迹。 “若非血王,谁能从丘处机手上救得了你?”郑旭汪大笑道,“不过,丘处机的确也不简单,刚刚施展过龙异天下,居然还能在一掌之间略胜血王,若不是水早在一旁伺机救走您,那后果……”郑旭汪脸上有一丝忧虑一隐而过。 “我想见见血王。”素云盯了郑旭汪很长时间,忽然道。 “血王恐怕也很想见您,只可惜,”郑旭汪微微一愣道,“监教现在是血王唯一信得过的人,自然还有些只有您才能做的事情等着您!” “哦。”素云奇怪地看了看郑旭汪。 “血王要属下告诉监教,这间屋子便是监教今晚唯一要在意的地方,若非血王有命,擅入者死!”郑旭汪的脸上不再有往常素云所惯见的谦和,忽然变得让素云感到说不出的阴霾。 ********* “真人,你还好吧?”青丝将丘处机扶到篝火旁坐下,关切地问道。 “我没什么大碍,但血王……没想到血王居然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丘处机稍显忧虑地道。 “厉害吗,我不觉得怎样!”小雷撇了撇嘴道,“刚才和你对了一掌,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你错了,”左丘看着丘处机,淡淡道,“血王不但讨了便宜,而且简直是讨了天大的便宜!” “左丘,我生平专讨人便宜,若是那王八蛋真占了那么大便宜,我会看不出来?”小雷不以为然地笑道。 “在这世上,若你讨了便宜,别人还看不出来,那才真正是讨了便宜!”丘处机和缓地一笑,看了看小雷道,“我刚刚发出龙异天下,他那一掌固然要不了我的命,但我近百年的修为……恐怕所剩无几了!” “老头子,你生平谎话无数,你当我会信你吗?”小雷简直要笑得滚起来。 “不过,好在血王未必就知道真相。”丘处机叹了口气道。 “否则,他岂非就不走了!”左丘极浅地一笑,望着丘处机道。 看着左丘和丘处机,小雷也笑不出来了,“那这么说,我们似乎是死定了!” “为什么?”丘处机忽然很有趣地盯着小雷问道。 “你都这样,我们现在又这样,血王还厉害成那样,我们还能怎样?”小雷煞是沮丧地道。 “无论怎样,只要你一天还承认是我丘处机的弟子,就永远不许再说如此没有男儿气度的话!”丘处机敛容道,“人固有死,死生何妨?但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像个丈夫!” 小雷强自一笑,“丈夫?那岂不是说,若我老婆不肯嫁给我的话,我死了也是白死!”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 ********* “妈的,血王这个王八蛋!”杨忘一掌重重击在自己腿上,怒骂道,“若不是丘真人早知道是有蹊跷的话,那三千元军岂不真是死得冤枉了!” “你是说,丘真人早就知道……”司马扬不禁诧异地问道。 “当然知道,”一旁的岳光插道,“自库赤束帮小雷兄弟设计诱出青丝姑娘之时,丘真人就已然知道此人不妥!” “你怎么知道?”司马扬愣愣地望着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问道。 “这些是在下对他说的,”杨忘解释道,“真人曾说过,孤军深入固然是兵家大忌,但敌暗我明,正好以这支训练有素的强兵试探出敌人的重重布置,只是,这支人马也势必难以保全!” “这么说,你们一直跟在我们之后?!”司马扬瞪大眼睛问道。 “是,”岳光得意地答道,“我们几万弟兄都扮作贩夫走卒,四散跟在元军左近,即便被你们看见,谁也不会对我们起疑心的!” “丘真人!”司马扬不无佩服地道。 “事不宜迟,我看咱们现在就冲进城去,端了这帮狗贼的老巢!”岳光嚷道。 “不要鲁莽!”杨忘一皱眉制止道,岳光伸了伸舌头,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再出声,“一切等得到丘真人示下之后再做定夺!” 司马扬望着杨忘与岳光,很是感慨地道:“兄弟,这岂非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杨忘与岳光自然无法知晓司马扬心中的遗憾,只顾派人四下警戒,顺带寻找丘处机等人。 ********* 昆明城。 街市。 此时的街市,已然变作人间地狱,吸血鬼们肆无忌惮地任意选择着进攻目标,人的哀号声、怒骂声、惨叫声,吸血鬼的笑声、嚎叫,掺杂为一片。 居民们惊恐万状地四散奔逃着,稍一滞后,便成为吸血鬼的猎物。 “妈的,咱们跟他们拚了!”一个壮汉眼见四周的吸血鬼越来越多,不由执起一把柴刀,怒目道。 壮汉身旁的百余个年轻人也纷纷拿起刀棒,与壮汉站到一起。 “娘的,以往赛典赤大人在时,岂容这帮妖孽猖狂,定然是被害了,大家为塞典赤大人报仇啊!”壮汉一挥手,一群人纷纷冲向吸血鬼中,混战起来。 壮汉一连劈翻几个吸血鬼,但倒下的吸血鬼又立刻站起来,朝壮汉逼近。 “糟了,这帮狗贼不会死!”一个年轻人一边吃力地抵抗着,一边大声叫道。 “快走,”壮汉亦自发觉形势不妙,招呼道,“大家一起退到平章政事府,血王一定有办法对付!” 一帮年轻人随着壮汉边打边退,掩护着大批老幼妇孺朝平章政事府缓缓移去。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零五章 开战 “老头子,我们真的要现在去?”小雷终于忍不住问道。 “怎么,小雷爷怕了?”丘处机淡淡一笑道。 小雷这次没有继续跟丘处机抬杠,倒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今晚恐怕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不过,我不希望看见你把命送掉!” “一切尽是天意,”丘处机慨然道,“但有道是事在人为,若今晚我们不去,会有太多人闭不上双眼的!” 马可amp;#8226;波罗抬起头,望了望天空,提醒道:“再过个把时辰,天就要亮了!” “若是天亮了,我们的机会怕是再难找到了!”左丘看了看丘处机,冷静地道。 “那么,我看我们还是尽早出发的好!”青丝说着,朝紫衣瞥了一眼,只见他嘴角动了一动,像是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走!”丘处机很有深意地注视着小雷,坚决地道。 ********* 壮汉率着一众年轻人退至平章政事府附近,却发现府门紧闭。 “怎么办?”他身边的年轻人问道,此时此刻,壮汉俨然已经成为众人的首领,众人唯有将壮汉的意见作为唯一办法了。 壮汉蹬上府外一座石狮的背上,放眼望去,近十数万民众拥挤在一个相当狭小的范围之内的还有人不停地奔向这个区域。 对于这些民众,现在或许只有这个地方才略微安全一些。 但,这种安全能持续多久?壮汉不禁皱起眉。 “吸血鬼又开始进攻了!”一阵惊呼从人群西面传来,壮汉立刻带上身边的十来个人往西面冲去。 人群西面,数十个年轻人正奋力阻止住一群吸血鬼的进击,但眼见已是险象环生。 “狗娘养的!”壮汉红眼盯着吸血鬼们,一抡手中的柴刀,飞身一刀砍在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吸血鬼头上,那吸血鬼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起来。 其他吸血鬼听到同伴的惨叫,也都不由停了下来,惊惧地望着壮汉。 “娘的,你也有怕的时候吗?”壮汉恨声说着,又一刀将那倒地的吸血鬼首级斩了下来,那吸血鬼终是化作一片灰烬,完全消失了。 “好啊!”一旁的年轻人和民众看见壮汉斩杀了吸血鬼,一时士气大镇,高声呼喊起来,那响声竟响彻整个昆明城。 “兄弟们,这帮狗贼的要害在他们的头上,只要看了他们的脑袋就行!”壮汉看着地上的灰尘蓦然兴奋地大声道。 “杀!”不知是谁猛然喊了一声,壮汉与年轻人们一起向吸血鬼们冲杀过去,竟有一股无法阻挡的气势,吸血鬼们优势已失,只得纷纷逃散。 往前追了一段距离,壮汉止住众人,望着前面幽静漆黑的城市道:“不要再追了,我们先回去,免得中了他们的圈套!” 现在一众年轻人已是完全对壮汉心悦诚服,自然对他言听计从,当下随着壮汉返回平章政事府外。 ********* “岳光,你有没有听到?”杨忘正坐在司马杨身旁,忽然凝神向昆明城中望去。 “听到了,”岳光侧耳认真倾听着,点头道,“城中象是有厮杀喊叫的声音,而且,战况当是十分激烈!” “莫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杨忘忧虑地自语道。 “老大,若是丘真人他们发生什么不测,那我们的计划岂非全部无用了!”岳光也不禁焦急起来。 “司马国师,”杨忘想了想,转头对司马杨道,“昆明城中有多少‘大邦国’教教众?” 稍事休整之后,司马扬的伤势居然奇迹般地好转过来,“城中教众加原有守军,大概有五六千人,不过……” “不过什么,老子三万多兄弟,还怕收拾不了这么点草包!”岳光很是不在乎地嚷道。 “不过,城中有不少吸血鬼!”司马扬瞟了岳光一眼,继续说道。 “吸血鬼?”杨忘与岳光都是一愣,“那是什么?” “我也不是太清楚,想来应该与僵尸相近!”司马扬寻思道。 “僵尸?!”杨忘与岳光又是异口同声地诧异道。 对于他们来说,司马扬口中所说出来的任何事情,都如天方夜谭一般,竟是闻所未闻。 “不错,”司马扬奇怪地看了看两人,“因此,虽然现下我们兵力占有优势,但胜负依然不可预料!” “那怕什么,”岳光忽然呵呵笑道,“我们只负责杀光那些狗贼,打鬼的事情嘛,交给丘真人和司马国师不就行了!” 杨忘一听,也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传令全军,全速行军,攻击昆明城!” ********* “莫非城中有变?”站在城外不远处的荒地中,城中不时传出喊杀声,火光将夜空映得血一般殷红。 丘处机一行人正在城外。 “难道‘大邦国’教内讧?”小雷眨了眨眼睛道。 “这也未可预知。”丘处机淡淡道,随即转身对左丘道:“左丘,你立刻沿小道逆城而去,遇到援军,马上带他们杀入城内!” “援军?我们有援军吗?我怎么不知道?”小雷抓住丘处机的衣袖,一边摇一边问道。 丘处机却根本不想理他,继续对左丘道:“你带他们入城之后,只负责清剿‘大邦国’教余孽,万万不可与吸血鬼交手!” “我明白了!”左丘用力一点头,迅速离开众人,沿着小道飞奔而去。 “老头子,我们到底有多少援军,你说出来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啊!”小雷继续摇着丘处机的衣袖,嬉皮笑脸地问道。 “三万。”丘处机瞥了小雷一眼,有些不耐烦却又有些无奈地答道。 “三万?!”小雷伸了伸舌头,等着丘处机道,“老头子,三万援军!你不是撒豆子撒出来的吧!” 丘处机狠狠在小雷脑袋上弹了个爆栗,骂道:“你师傅——也就是老子我,是神仙!不是毛山道士!撒豆成兵?我看你是听说书听得中书毒了!” 小雷捂着脑袋,一脸惊诧地望着丘处机,呐呐地道:“老头子发火,果然非同小可!这一招老子是非学不可的!老头子,别走,什么时候教我?问你怎么不说话……哎哟,下手轻点,老子若是死了,谁给你送终?到时候连个扛棺材的人都没有,凄凉哦!” 一行人迈开大步,昂首向昆明城走去。 城门紧闭,城中杀声震天。 这一刻,他们心中却只有着一种无比的豪情! ——灭教! ——灭‘大邦国’教!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零六章 同仇 素云就坐在郑旭汪的对面,脸上有着很明显的不安,这让郑旭汪有些不解。 “监教,你好象有什么心事?”郑旭汪笑了笑问道。 “外面好像很乱。”素云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缓缓地道。 “外面的确很乱,”郑旭王于是很镇静地道,“改朝换代的时候,通常都会比较乱的!” “改朝换代?”素云望着郑旭汪,不解地问道。 “忘了告诉监教,明日破晓,主人的大军就将进入昆明城,并以昆明城为起点,席卷整个大元帝国,乃至整个世界!”郑旭汪兴奋地道。 “大军!三塔!”素云心中微微一震,“既然如此,我们岂非更应该护卫好三塔!” “这个倒不劳监教烦心,”郑旭汪谦和地一笑道,“三塔都已经有人守卫。再说,即便没有人守卫,现在的三塔也是牢不可破的!” “哦,为什么?”素云很奇怪地望着郑旭汪问道。 “有黄帝力量在,谁能毁得了三塔?!”郑旭汪不禁笑地有些得意。 “原来如此!”素云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血王让那三个老家伙去,原来并非真是守备三塔,只是需要他们身上的黄帝力量!”素云看了看郑旭汪,微笑着继续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能够让三塔打开主人大军到达昆明城通道的钥匙,正是黄帝力量吧!” “血王没有说错,”郑旭汪像是很佩服地道,“监教果然是我教最值得器重的人才!不错,普天之下,只有黄帝力量强大到能够扭转世间万物,开启三塔,只有靠黄帝力量!” “所以,自始至终,我教都一直在想尽办法抓到那三个老家伙!”素云颌首道。 “不错!”郑旭汪很有趣地望着素云,点头道。 “那么,为司马扬和皇甫折梅招魂的,也是我教!” “不错!” “但人鬼两界,黄帝力量岂非无法合而为一?”素云又道。 “谁说他们是人鬼两界?”郑旭汪浅浅一笑,“他们现在,都是死鬼而已!” “你是说,澹台越也已死了?”素云微微一愣道。 “不错,三塔本就只需要黄帝力量而已,那三个老家伙只要一死,不过是三个孤魂野鬼,他们身上的力量根本不能自行驾驭!”郑旭汪不屑地一笑道。 “这么说,主人大业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素云微微笑道。 “只欠一人!” “谁?” “司马扬!” “司马扬?!” ********* 壮汉的拳头不停地在平章政事府的大门上敲击着,但大门依然紧闭。 “老大,看来我们指望不上官府的人了!”他身旁被吸血鬼咬得伤痕累累的年轻人失望地道。 壮汉看了看大门上高悬的匾额,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到众人面前,本来嘈杂的人群看见壮汉站定,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四周时不时传来与吸血鬼零星冲突的声音。 “老少爷们,咱们现在走不了,也退不得!”壮汉的目光从下面人群中缓缓扫过,接着用手一指平章政事府的大门,“就连官府,恐怕已然无用!” “我们不要官府,我们跟定老大了!”人群中一人大声叫道,人们纷纷群情激昂起来。 壮汉一抬手止住众人的喧哗,继续道:“若想活下去,我们只能靠自己,我们只能抱作一团,才或许能够冲出这里!所以,待会儿无论老少,都须拿起武器,”壮汉略微沉默一会儿,“能出去多少,算多少!” 没有声音,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人群之中,父母妻儿紧紧搂在一起,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禁亲人。 谁也不知道,这一晚过后,还有谁可以生存于世上,或者说,还剩下谁来悼念亡者。 一个妻子紧紧拥住自己的丈夫,开始忘情地亲吻起他来,没有谁来制止。 一切的礼教束缚,在这一刻,在生死别离面前,是如此的苍白腐朽! 然而,也没有人哭泣,当泪水顺着人们的脸颊滑落,人们便相互为对方轻轻拭去。此刻,所有的人需要的,是勇气! ——是为亲人而必死的勇气! 壮汉默然看着众人,这十数万的生命,也许在今晚之后,将尽数从世上全然消灭,他还能再说什么。 “老大……”他身旁的那个年轻人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刚出口,忽然全身一阵抽搐,募地倒在地上。 “你怎么啦?”壮汉一惊,立刻一把托住那年轻人。那年轻人却只是不停地颤抖着,眼神之中充满无助地望着壮汉,渐渐地,年轻人的身体不再抖动。 “好兄弟,你去吧!”壮汉闭上眼,轻轻将年轻人放平在地上。 就在壮汉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那死去的年轻人却忽然动了! 他迅疾地睁开眼睛,双手扣住壮汉的肩膀,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一口就往壮汉颈中咬去。 “小心!”下面的人群中几个人同时惊呼起来,壮汉也被吓了一跳,死命挣脱那年轻人的缚束,反手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人群中开始有一种恐惧在散播,人们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在对身旁的人进行询问。 “老大,看样子只要被那些怪物咬到,也会变成他们一样!”一人不安地说道。 壮汉还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半天说不出话来。 “依我看,为了众人的安危,应该将那些被吸血鬼咬过的人逐出这里!”一名老者沉声道。 老者的意见马上被众人通过,纷纷对着壮汉嚷叫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呼叫。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妻子死死抓住丈夫的衣袍,而那个年青的丈夫不忍地背向妻子。 “我已经被他们咬过了,我不想连累大家!”丈夫终于转过神来,轻轻捧起妻子迷蒙的脸庞,柔声道。 “不,即便是死,我也与你死在一起!”妻子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若你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人群中,年青的夫妇们都开始相拥而泣,仿若每个人都已然看到了死别日子的临近。 “不是老夫心狠,”那老者悲声道,“但……” 那妻子凄然一笑,对老者道:“小女子不怪老人家!” 这时,另一名年轻人从人群出快步走出,站到壮汉身旁,高声道:“我也被他们咬了,但我却不甘心就此而死!有种的,趁我们现在还有理智,跟我一起出去跟他们拚了!即便杀他几个,这里的人也便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不同的人,开始从人群中的各个角落默然走到这年轻人身前。 哭泣声终于在人群中爆发,然而,这哭泣声中却没有悲伤。 只有愤怒!!!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零七章 敌忾 大约五百多人在那年轻人面前列成队伍,默默无声地注视着那年轻人和壮汉。 四周传来的守卫与吸血鬼的激战声显得更加激烈,想来吸血鬼是发动了更大规模的攻击,发誓要将这里的每一个人尽数消灭。 “时间已不多了,老大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那年轻人淡然一笑,问道。 “只可惜,只可惜没有酒,不然一定要和诸位痛饮三大碗,哈哈哈……”壮汉豪迈地大笑道,“我替父老乡亲,给各位送行了!”说着,壮汉单腿跪下,向这五百余人沉沉行了一礼。 那年轻人双手扶起壮汉,“若老大日后还记得今日,劳烦每年清明之时,别忘今时之愿!”说罢,年轻人无比留恋地摸了一摸府前的那座石狮,接着大步向人群之后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那年轻人与其余五百余人在通道中默然行进,人群尽头便是战场,这一去,注定了不能重回家园! 刚才紧紧拉住丈夫的妻子轻轻挽起丈夫的手,哼起一首当地的送别亲人的歌,与丈夫一起迈步向人群外围走去。 这歌声渐渐响亮,这小小范围里十余万人几乎都齐声哼唱起来。 ********* 丘处机望着残破的街市,淡然对小雷道:“今晚一战,恐怕关乎全城安危,乃至中华存亡,小心!” 说完,丘处机缓缓向平章政事府的方向行去。 小雷轻声笑道:“老头子越老,胆子好像是越小了!把你掌门的位子让给我坐如何?”说着,也紧跟丘处机而行。 青丝咬了咬嘴唇,看了身旁的紫衣一眼,“所有的事情该是结束的时候了,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 “我的话,我自然记得,”紫衣默然注视着青丝道,“你的话,你也要记得才好!”说完,紫衣径自跟了上去。 看着紫衣的背影,青丝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马可amp;#8226;波罗奇怪地望着青丝,“你们好像有什么秘密?” 青丝灿烂地笑着,盯着马可amp;#8226;波罗道:“既然是秘密,又岂能让你知道呢?” 马可amp;#8226;波罗一扬眉,耸了耸肩道:“那倒也是。” 五个人前前后后地在凌乱不堪的街市上缓步而行,整条街上非但看不见一个人,甚至就连一具尸体也看不到。 “妈的,吸血鬼莫非会吃人吗?怎么活人死人一律都见不到呢!”小雷四下看着,很是不解地道。 “吸血鬼不吃人!”马可amp;#8226;波罗从后面赶上来道,“但被吸血鬼咬过的人也会变成他们的同类,所以当然是活人死人都看不到了!” “对了,马马……”小雷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若是我们现在碰到了吸血鬼,我们该怎么杀掉他们?” 马可amp;#8226;波罗极度发愣地注视着小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子就说,”小雷瞟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你肯定是个假道士!” 马可amp;#8226;波罗很是有些恼火地反驳道:“第一,我不是道士,我是传教士!第二,我的名字不是马马,而是……” 小雷一抬手打断他道:“连素云都可以叫你小马,我为什么不能叫你马马?你觉得不好听吗?那叫你可可好不好?波波?” 马可amp;#8226;波罗无奈到简直有些沮丧地快走几步,来到丘处机身旁。 “那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丘处机看了看马可amp;#8226;波罗,淡淡地道。 “那个问题吗?”马可amp;#8226;波罗喘了口气道,“其实很简单,他们害怕银具,害怕阳光!” “简单吗?”小雷不知又从哪儿冒了出来,“你的意思是叫我们拿银子去砸那些王八蛋?怪不得看你穷得一塌糊涂!再说,现在大半夜的,若是真的出太阳,老子保证比那些吸血鬼跑得还快!” 丘处机看了看小雷,虽然他说得有些刻薄,但却的确很有道理,“还有没有其它法子?” 马可amp;#8226;波罗有点尴尬地笑笑道:“那我们就只能砍掉他们的脑袋,或者刺穿他们的心脏!” “这倒容易办到。”丘处机缓缓点了点头道,“那么,你就留在这里吧!” 马可amp;#8226;波罗一愣道:“你是说,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莫非还要我陪你不成?”小雷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嘻嘻笑道。 “虽然你深通消灭吸血鬼之法,但此刻城中恐怕已经尽是吸血鬼了,你跟我们在一起,只能是徒增危险!”丘处机淡淡道。 马可amp;#8226;波罗老大不情愿地掏出十字架道:“我有主的庇护,他们绝对不敢靠近我,或许我还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那你就更加应该留在这里,”丘处机居然和缓地一笑道,“待会儿我们将吸血鬼一阵杀散,你就挡在这儿,一个也不要放他们出城!” ********* 左丘在疾奔。 他必须尽快找到援军,必须尽快带领援军入城。 汗滴顺着左丘的腮边流下,虽是深秋寒夜,但左丘的衣裳已然完全湿透。 左丘已经奔出近二十余里,但他还是没有看见一个人,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支援军是否存在。 “谁?”就在左丘狂奔之时,一个人却忽然铁塔一般挡在他的身前,手中的枪迅疾地刺向左丘的身体。 这人的动作并不慢,甚至可以说已经很快,但在此刻左丘的眼中,他的动作仿佛已经被凝固! 左丘没有动,而来人的动作也已瞬间停滞,他也无法再动。 因为,他手中的枪已被左丘紧紧地抓在手中。 “杨忘?你是杨忘!”左丘忽然惊声道。 “你是……”杨忘眨巴着眼睛,在黑暗中努力打量着左丘。 四周忽地现出黑压压一片人,几个人持着火把奔到杨忘身旁,杨忘募地看清左丘,大喜道:“终于找到你们了,丘真人他们可好?” “你们……”左丘犹疑地看了看杨忘,又看了看四周的人,道,“你们就是真人所说的援军?” “不错,这支军队是真人一早在大都时就与文天祥文大人布置好的!恐怕天下知道他们存在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杨忘呵呵笑道。 “好,现在立刻紧急昆明城,真人他们已经入城了!”左丘急声道。 “什么?!”一旁的岳光几乎跳了起来,“你是说小雷兄弟也已经入城了?” “是!” “妈的,”岳光大声骂起来道,“小雷不仗义,这么过瘾的事情,居然不等等兄弟们!” 众人一愣,放声大笑起来。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零八章 屠杀 外面的歌声慢慢停止,甚至就连喊杀声也消失了,似乎一切又都恢复到了昔日的平静。 “这就是人!”郑旭汪缓缓道,“一定要到生死关头,才懂得要同仇敌忾,然而一旦敌人消失了,就又变得散沙一盘!” “不过,这似乎还是比永远不明白要生死与共要好一些!”素云听完郑旭汪的话,看了看他道。 “那有什么区别呢?”郑旭汪和气地笑道,“总之,现在一切都已为时过晚,就凭外面一帮乌合之众,根本休想阻止主人的大业!” “何况,马上会有一个人让外面的人土崩瓦解!”一旁的水桀桀笑道。 “哦,主人莫非还有什么大人物安排在昆明城里了?”素云好奇地看着郑旭汪道。 “大人物?需要吗?”郑旭汪似乎很好笑地看了素云一眼道。 “其实,这个人是监教也认识的。”水非常认真地注视着素云道。 “什么人?”素云瞟了水一眼,冷冷地问道。 水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地望着素云道:“尚英!” “尚英?” “对!”郑旭汪很肯定地回答道,“司马尚英!” “司马尚英?!”素云好像很不解地重复道,但心里却已经在苦笑。 “对,司马——尚英!”郑旭汪重复道,“你说,当司马扬发现自己的女儿忽然变成他的敌人的时候,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素云淡然一笑,摇首道,“但这感觉一定不会太好!”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很想亲眼看一看!”郑旭汪似乎很憧憬地道。 “就在这里看?”素云茫然地笑道。 “这里不好吗?”郑旭汪诧异地问道,似乎根本无法理解素云的话。 素云已经无话可说,他很清楚,他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一切事情最后的结局。 ********* 那年轻人已带领着五百余人离开了。 壮汉的眼中有泪,但这泪却不能滴下,因为一旦滴下,就会有一种很糟糕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或许,这十数万人的意志也将在那一刻瞬间崩塌。 人群外围爆发出喊杀声,夹杂着怒骂的声音。 “狗杂碎,来啊……” “妈的,爷爷拼着一条贱命了……” “好,老子又宰了一个……” “兄弟们,咬啊,叫着帮畜牲看看,我们的牙也不白长……” 这些声音在十余万人的静默中分外清晰,每一个人都极仔细地倾听着,仿佛能从其中听到自己爷儿夫君的声音。 一切的声音终究还是慢慢衰弱下来,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声音。 “哥想妹妹啊,就像蝶恋池边花……狗杂种!往爷身上下嘴啊!妹妹走过啊,哥心乐开了花……哥哥想……啊!狗娘养的,照爷来啊!哥哥想……啊!老婆——来世……我还要你……” 终于,这声音全然消失不见。 人们的眼中都已顺润,谁也不清楚,谁是他的老婆,年轻的妻子们纷纷除去头上的发饰,朝着声音消失的方向凄然静立。 “兄弟们,别忘了今天,别忘了刚才的声音!”壮汉竭力抑制住眼中的泪,亢声高喊道。 “依我看,你们最好还是忘了的好!”一个冷得像冰一样的声音忽地从壮汉身后传来。 壮汉募地回首,只见一个全裸的女子,手执一对短刀,静悄悄地站在自己身后。 “你是谁?”壮汉大惊道。 “我——”那女子缓缓向壮汉走来。 “是——”壮汉的嘴唇在颤抖。 “杀——”女子完全默然无神的眼神映在壮汉脸上。 “你——”壮汉想要举起手中的柴刀,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已僵硬。 “的——”女子已然来到壮汉身前,高耸的胸膛几乎就要触及壮汉的身体。 “人——!” 女子手中的刀极缓慢地插入壮汉的左胸,血从壮汉体内喷溅而出,沾满女子的身体。 接着,女子又依旧缓慢地将刀从壮汉胸中抽出,然后再不看壮汉一眼,径直向人群走去。 人们惊恐地注视着这个仿似地狱来的女子,不禁渐渐向后移动。 当女子走出十步之后,壮汉的身体终于轰然倒下。 “他杀了我们老大,这妖女杀死了我们的老大!”人群中这才有人惊呼起来,几个男人愤怒地向女子冲过去。 女子的脸上现出一种让人发怵的笑容,继续向前走着。 男人们的刀棒纷纷落在女子身上,但那女子却似乎毫不在乎,谁在她身上打了一下,她的刀也就在那人身上留下一道口子。 ——一道致命的口子! 当冲上去的几个男人捂着脖子上冒血的伤口倒在地上时,死亡的恐怖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所有人开始向相反的方向奔跑起来。 “不好了!四面都被妖物围住了!”亡命奔跑的人们在这一瞬间被凝固。 对于这十数万人来说,这世上已再没有生存的希望! 人们重新回过头来,惊恐地注视着深厚的女子,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女子。 她正在一步步朝人群靠近,不急,也不慢。 ********* 丘处机募地听到身后的城门轰然倒塌,接着便看到潮水一般的援军涌进昆明城。 左丘、杨忘和岳光率先冲到丘处机身前,左丘微微喘息着道:“真人,援军已到!” “好!”丘处机看了左丘好半天,却只说出了这一个字。 “小雷兄弟,终于见到你了!”岳光兴奋地冲上去搂住小雷,大声叫道。 “妈的,你们来得也太慢了,老子还以为要和老头子两个人去对付整个‘大邦国’教!那可……***那才叫前无古人后无儿子了!” 众人都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谁说只是你们两个!”马可amp;#8226;波罗居然从后面跑了上来,手里拿了一个比他还大的十字架,“难道不算上我吗?” 岳光看着这个卷发高鼻碧眼的人,诧异地问道:“这是个……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叫作马可amp;#8226;波罗!”马可amp;#8226;波罗忿忿地盯着岳光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波波,”小雷好奇地看着马可amp;#8226;波罗手上的大十字架,“你拿这东西做什么?刺吸血鬼的屁股吗?” 马可amp;#8226;波罗无奈地瞪了小雷一眼,“这是对付吸血鬼最有效的武器,要杀吸血鬼,这个少不了!” “你干嘛不早说!”小雷一瞪眼道,接着转身对后面的援军道:“兄弟们,把周围能拆的木头都拆下来,依样画葫芦,咱们跟吸血鬼群殴去!”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零九章 伤逢 门被推开,木王与乱七、糟八二人径步走了进来。 郑旭汪却丝毫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就像知道木王迟早是要出现的一样。 “你们倒是好悠闲啊!”木王的目光顺着屋内三个人的脸上依次扫过,带着一种十分浓重的嘲讽的味道说道。 “木王的火气似乎很大!”郑旭汪站起身来,略略施了一理道。 “城中都快乱成一锅粥,不过‘大邦国’教中几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却都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好好!”木王不禁怒笑道。 “哦,”郑旭汪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地道,“你是说吸血鬼们的所做吧!” “你说呢?”木王冷冷地反问道,“我教想要君临天下,却又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来,天下人还会甘心臣服吗?!” “不臣服又如何?”郑旭汪竟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道,“当他们都变成吸血鬼时,哪里还会有敢于抵抗的刁民?” “你要把全城百姓都变作吸血鬼?!”木王不禁吸了一口冷气道。 “主人大业始创,最需要的就是一支能够完全顺从,而且不怕死的军队,还有什么能比吸血鬼更符合这个条件呢?再者说,吸血鬼也并非就真的金刚不坏,所以,这样子的军队,多多益善!”郑旭汪居然重新做回到椅子上,不再看木王一眼。 “恐怕,这些话都只是你的想当然吧!”木王冷冷地道。 “木王,你知不知道主人为什么提拔你做了教王,但往往重要的事情却又都不交给你去做?”郑旭汪像是很无奈地望着木王道。 “哦,莫非你知道吗?”木王冷笑着反问道。 “主人看重的是你的能力,可惜,”郑旭汪叹了一口气道,“你却总是摸不明白主人真正的意图,这个样子,你恐怕一辈子不会是主人所信任的人!” “哼,得民心者的天下!”木王鄙视地瞟了郑旭王一眼道,“你纵容下属胡作非为,迟早让主人的大业毁于一旦!” “唉……”郑旭汪凝视着木王,重重叹了一口气,近乎绝望地道,“我的木王,主人要的仅仅是天下!对于不肯就范的刁民,杀!等刁民杀光了,天下间不就都是顺民了吗!” 木王的嘴唇依然变得苍白,颤颤地道:“主人要的,是这样的天——下!” 乱七和糟八立刻从两旁扶助有些摇晃的木王,眼中露出忧虑之色。 “看来,木王旧伤未愈,外面的事就不劳木王费心,交给监教和在下就可以了!”说完,郑旭汪看了看素云,带着水走了出去。 素云看看显得疲惫不堪的木王,缓缓走过去,想要安慰他几句。 乱七却忽然挡在他的身前,用一种很是不屑的目光注视着他。 “不得对监教无理!”木王并不严厉地制止道,随即闭上眼睛对素云道:“你不需要对我说什么,你走吧!” “我只是想对你说一声谢!”素云浅然一笑道,“谢谢你陪我喝酒!” “谢我?”木王自嘲地一笑,“天知道,我是帮了你,还是毁了天下……” 素云再无话可说,转头离开了屋子。 当素云走出去时,却发现郑旭汪和水就静静地站在院中等着自己。 “时势造英雄,但一个英雄若是不懂得审时度势的话,也同样会死得很快,死得很凄凉!我想监教绝不会是这种人的!”郑旭汪并没有回头,语气之中居然有一种迫人的气势。 素云笑了笑,道:“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郑旭汪像是非常满意地看了看素云,和声道:“监教请跟我来!” 说罢,郑旭汪引着素云和水朝府外走去。 ********* 人们只能站在原地,他们已再无退路! 女子的刀锋每挥动一次,便有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倒下,甚至连惨叫也没有。 因为,他每一刀都不偏不倚地从咽喉划过,没有一个人还能发得出声音。 女子还在前进,人群早已变得拥挤不堪,但人们还是竭力想再往后退一步,哪怕是一步! 但却有一个素衣女子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前面,脸上有着一丝淡得难以觉察的笑意,正好好地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似乎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震慑,竟不再向前移动。 倒是那素衣女子反而缓缓向她走去。 素衣女子将手从身后拿了出来,她的手中有一只发钗,一支很精致的发钗。 人们静静地凝视着素衣女子,只见她径直走到女子身前,然后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发钗,猛地扎在女子的肩上。 那女子身子微微一震,漠然注视着素衣女子。 “我的丈夫死了,”素衣女子欣慰地笑起来,“就死在你们手上。” 那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那发钗已深深刺入肩中,血顺着雪白的肌肤流淌下来。 那女子抬起头,刺视着素衣女子。 那素衣女子却像全然没有发现那女子眼中散发的杀机,依旧平和地道:“我不敢奢望报仇,但至少,我已不辱夫名!”说完,居然安然闭起了双眼。 那女子的刀从素衣女子的咽喉轻轻滑过,轻得如同情人的一吻,然后,素衣女子倒下。 无憾地笑着,倒下。 就在女子的刀从素衣女子咽喉划过的同时,插在那女子肩上的发钗忽地穿过她的肩膀,激射而出,牢牢地钉在她身后的平章政事府大门上。 人群身后募地响起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一行人迅速穿过人群,来到那女子面前。 “尚英!” 几人几乎是同时惊诧地喊出这个名字。 左丘手中的弓颓然垂了下来,小雷等人则怔怔地呆立着。 “尚英!”又一人从人群中穿了过来,一看见面前的女子,顿时惊呼起来。 这人,正是司马扬! 尚英却似乎完全不认识眼前的人,冷冷地继续向前走去。 “让我来对付她!”马可amp;#8226;波罗说着,竖起手中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就要向尚英走去。 “住手,谁也不许动她!”左丘忽然惊雷一般地喊道,众人都被这一声喊所震慑,甚至连尚英也停下了脚步。 “还记得吗?”左丘抛去手中的弓,平静地向尚英走去。 众人都是一惊,小雷拔腿就想将左丘拉回来,丘处机却一把拦住了他,“由他去!” “我答应过你,我们要在平章政事府中拜堂成亲!”左丘微笑着,一步步向尚英靠近,尚英却始终冷冷地注视着他。 “现在,平章政事府就在身后,我们这就成亲,马上拜堂,好吗?”说着,左丘缓缓伸出左手。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一十章 刺父 就在左丘的手就要接触到尚英的一瞬间,平章政事府的大门缓缓被打开了。 “很感人!”郑旭汪一面说着,一面和素云、水走到门前站定,“不过,我从来不喜欢!” “妈的,原来是雪王的狗奴才,”小雷瞟了郑旭汪一眼,冷笑着道,“若你有一天也懂得喜欢了,大概老虎也不吃肉了!” “这位一定就是名震天下的雷少侠吧!”郑旭汪像是非常惊讶地看着小雷道,“原来你没死!今日能得一见,实在是大快平生了!” “妈的王八蛋!”小雷不屑地骂了一句,转过头对马可amp;#8226;波罗道:“波波,看见这个人,你开心得起来吗?” “你是说这个东西吗?”马可amp;#8226;波罗挠了挠头,指着郑旭汪道。 “妈的,痛快!”岳光一拍大腿道,“看不出这东……这位兄弟表面文质彬彬,却是个有胆识之人,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岳光一边说,一边一掌拍在马可amp;#8226;波罗肩上,马可amp;#8226;波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勉强扶着手里的大十字架站稳,回头看着岳光,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唉,”郑旭汪似乎十分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素云说道,“这天底下不知好歹的人实在太多,主人要平定天下,恐怕还得费些周折!” 素云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丘处机。 “你出来,不会是来交朋友的吧?”丘处机冷冷地道。 “当然不是,”郑旭汪居然很诚实地回答道,“我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在听。”丘处机依旧冷冷地道。 “你们大概已经猜到三塔需要黄帝力量才能打开天门,将主人的大军送到此地吧!”郑旭汪悠闲地说道。 “那又怎样?”司马扬盯着郑旭汪道,“若非我们师兄弟三人同心协力,黄帝力量根本不可能合而为一,你也休想靠它打开天门!” “你说的本来不错,”郑旭汪很平和地笑了笑,颌首道,“但三塔之特别之处就在于,只要你们的真身进入其中,你们自己就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那真是可惜了!”司马扬很嘲讽地冷笑道,“我还没有进入塔中!” 郑旭汪却只很开心地笑了笑,然后对尚英淡淡地道:“去吧,杀了他!” 尚英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大步向司马扬奔去。 左丘一惊,左手紧紧抓住尚英的手臂,“尚英,住手!” 但没有人想到,尚英居然毫不思考地一刀斩下自己的手臂,几个大步去到司马扬身前,一刀刺入司马扬的胸中。 司马扬定定地望着尚英,却没有丝毫的怨色。 郑旭汪忽然疯了一般地狂笑起来,“司马扬,你一定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死在自己女儿的手上吧!怎样,你现在心中是不是和澹台越被你袭击时有同样的感觉呢?” 司马扬瞟了郑旭汪一眼,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迎着尚英的刀锋逆向向尚英走去,每走一步,身体就是一震剧烈的抖动。 所有人都被这极其突然的一幕所震惊,甚至不知道此时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只得怔怔地望着他继续。 “你说什么?国师是……是他杀的?!”左丘望着郑旭汪,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不必再问,”司马扬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尚英,对左丘说道,“他确是我杀的!” “为什么?!”左丘盯着司马扬,完全无法理解地问道。 “因为,只要杀了他,血王就答应助我光复大理国!”司马扬又奋力向前进了一步,整柄短刀几乎已全部没入司马扬胸中。 “可惜,你不该背着血王暗自招兵买马!”郑旭汪淡然注视着司马扬道。 “哈哈哈……”司马扬忽然扬声大笑起来,“你当我是傻子吗?血王岂非也只不过是在利用我而已,一旦我对你们失去利用的价值,我的下场难道会好吗?” “你的确不笨,”郑旭汪也自笑了起来,“不过,你的价值仅仅不过是能替我们杀了澹台越,澹台越一死,你的用处也就算完成一半了!” “哦,”司马扬似乎有些意想不到地笑道,“没想到血王还如此看得起我司马扬,不知我还有什么用处呢?” “你当然还有用!”郑旭汪诡异地笑道,“若少了你,主人的大军怎么来得了呢!” 司马扬募地一惊,抬手就往自己的头顶击下去。 每个人都明白,司马扬是想自寻了断,以免为“大邦国”教所用。 但司马扬的手却并没有击下去,他的手依然悬在半空。 尚英的刀已攸地从他胸中拔出,牢牢地刺入他的手臂,犹如凭空将它钉住一样。 “报应!报应啊!”司马扬看着尚英,凄然大笑起来。 “尚英,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的父亲!”左丘忽然想起什么,大叫道。 尚英的身子微微一震,但手中的刀却已经连着司马扬的手臂刺入他的腹中。 “尚英,尚英……”司马扬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尚英的面庞,柔声道,“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听到女儿叫我一声——父亲!” 说完,司马扬的身体慢慢淡去,最终化作一道白光,攸地飞上天际。 “好了,”郑旭汪十分满意地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对丘处机道,“现在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了,三塔分在丽江、腾冲、中甸。一旦司马扬的真身进入最后一座塔,黄帝力量就会凝聚,天门一开,主人的大军也就随之而来!” 郑旭汪很有意思地看了看丘处机等人,又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帮吸血鬼吗?答案就在里面。”郑旭汪指了指身后的平章政事府,“你们的力量却不可能二者兼顾,二者择其一,你们自己选吧!” 说完,郑旭汪奇怪地注视了丘处机一阵,然后转身向府内走去,但却又随即停了下来,转头对尚英道:“杀了左丘,我不喜欢这个人!” 郑旭汪和水已经退入府中,他那狂妄的笑声不停地传来,似乎在嘲讽着天与地! 素云深深地看了丘处机一眼,也跨入平章政事府,那道厚重阴沉的大门缓缓关闭,似乎有意将府中一切的神秘牢牢关住,绝不让任何人窥视。 “你就是左丘?”尚英右臂已断,血液不停地从伤口处滴下,她微微抬起眸子,盯着左丘问道。 “是,我是左丘。”左丘手中还握着尚英的断臂,他怜惜地看着尚英,缓缓道;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唤醒 “你说,你要和我拜堂成亲?”尚英狐疑地注视着左丘,不相信地问道。 “是,因为我答应过你!”左丘的脸上依然有着浅浅的、温柔的笑。 “那么,你认识我?”尚英又问道。 “不错,”左丘闭上眼,像是在回忆着往昔的好日子,悠悠地道,“我们很早之前,就已认识了!” “但,主人要我杀了你!”尚英痴痴地看了左丘一会儿,忽然摇头道,“你还是死了吧!” 左丘开心地笑了起来,“你还和你小时一样,还是那么固执,还是那么说一不二!” “小时?我的小时?”尚英诧异地注视着左丘,眸子中透出一股好奇的神色,“我的小时是什么样子?” 看着左丘和尚英不停地说着话,岳光早已不耐烦得很,“妈的,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要拜堂就拜堂,要洞房就洞房!” “情字,”小雷像是已经看得出神,有些缥缈地道,“又岂是拜堂洞房那么喜气,那么简单!” 丘处机转过头来看了看小雷,忽然觉得小雷已然不是从前的小雷,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小雷确实已经今非昔比了。 “你小时?”左丘微笑着凝视着尚英,“既是要漂亮,不好看的衣裙,就是打死也不愿意穿在身上!但又偏偏喜欢骑射拳脚,总是一身靓丽的女儿姿态出现在猎场,惹得多少王公子弟宁可称病不朝,也要专程到猎场一睹你的风采!” 尚英呆呆地注视着左丘,嘴角竟浮起一丝憧憬的笑意。 “那时,大汗曾经笑着说,有你这个女霸王在,他就连早朝也可以免了!”左丘一边说着,一边向尚英走去。 “那么,我们真的早就认识了?”尚英眼中闪动着稚气的光芒,望着左丘问道。 “嗯,”左丘点点头,已轻轻握住尚英的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当我第一次在大汗的军帐见到你时,我就已喜欢上你!” “你?喜欢我?”尚英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左丘。 “是,”左丘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 尚英任由左丘握紧自己的手,痴痴地注视着左丘。 突然,尚英全身一震,眸子中募地闪出一阵杀气,“你骗我!” ********* 素云静静地跟着郑旭汪和水穿过回廊,回到了屋子里,木王已经离去。 “木王不会危及主人大业吧?”水皱眉道。 “放心,”郑旭汪泰然自若地在椅子上坐下道,“以他那点志向,永远做不出能够出乎血王意料之外的事情来!”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我发现整座平章政事府好像都已经空了!”素云淡淡地道。 “是。”郑旭汪毫不隐讳地答道,“不相干的人,没用的人,我都已把他们扔给了吸血鬼!” “那么,若是丘处机他们现在冲进来,我们该怎么办?”素云强自笑了笑道。 “不是还有监教你,还有我和水吗?”郑旭汪像是十分奇怪地回答道。 “外面,有十几万人!”素云盯着郑旭汪,一字一句地道。 “你放心,”郑旭汪笑了起来,“除了丘处机几个人,其他人谁也进不来的!” “哦?” “整座平章政事府已经布下腐血咒,没有一定修为的平常人,来多少死多少!”郑旭汪悠然道。 “不过,即便如此,以丘处机的修为来说,要对付他也绝非易事吧!”素云浅浅一笑道。 “他,”郑旭汪不屑地道,“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卒而已,不足为虑!” 素云认真地看着郑旭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司马扬真身离位之时,丘处机冷眼旁观,无动于衷,你说那是什么意思?”郑旭汪却似乎并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对素云问道。 “司马扬为一己之私利,残害同门,必然要为天下人不齿,谁会救他?”素云冷冷地道。 “监教何时也变得和木王何其相近起来了?”郑旭汪盯着素云,似笑非笑地问道,素云不禁微微一惊,但郑旭汪似乎也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丘处机早已非凡人,他的所做,又岂会落凡人俗套!”郑旭汪淡淡道道“他不是不想救,而是是他根本救不了!” ********* 血光一现。 左丘身子一阵摇晃,面色苍白的注视着尚英。 尚英手上的刀锋,一抹殷红映衬着冷冷的光,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左丘的左臂终于从半空坠下,落在左丘身旁,左丘却根本没有去看它一眼,只是用右手紧紧抱住怀中尚英的断臂。 “你不躲?”尚英审视着左丘,漠然问道。 “我有躲的理由吗?”左丘苍白地一笑,“即便是躲得开一条手臂,我躲得过心里那一刀吗?” 尚英的刀再次挥出,这一刀划向左丘咽喉。 当尚英这一刀挥出的时候,已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左丘,就连丘处机也不能! 丘处机拉住冲出去的小雷,只说了一句话,“你救得了他的人,可你救不了他的心!” 左丘安然望着尚英,眼中只有一份柔情,就如初相识时,在国师府花园中一样。 尚英刀锋上的寒意已经刺痛左丘,但左丘的眼中却只有尚英。 “你就是左丘?”尚英睁着大大的眼睛,毫不退避地直视着左丘,左丘也便同样看着尚英。 “我是左丘,我见过你,你叫澹台尚英!”左丘平静地道。 然后尚英就笑了,“我还以为除了皇上和你的敌人,你从来不会注意到任何人!” 左丘不说话,他只笑,很开心地笑。 “你笑什么?”尚英咬着唇,有一丝羞怯地问道。 “因为,你也在笑!”左丘依然在笑。 想到这儿,左丘笑了。 “你笑什么?”尚英的刀就在左丘颈边刹然止住。 “因为,你也在笑!”左丘微笑着,平静地道。 听到这话,尚英募地一震,全身开始抖动起来,“这话……好熟悉!你也在笑……你也在笑……你是左丘……我是谁?我是谁?!” 尚英近乎疯癫地狂喊起来,手中的短刀掉落在地上,单手痛苦地捂着头,不住地摇晃着。 “你是尚英,你是我的妻子!”左丘一步跨上去,将尚英紧紧揽入怀中,眼中已然湿润。 “妻子?我是你的妻子吗?”尚英终于略微平静下来,仰起头问道。 左丘没有回答,他用力抱紧尚英,就像只要一松手,她就会永远从自己怀中消失。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把爱一十二章 爱逝 “老头子,他们两个在那边缠缠绵绵,我们就在这里干看着吗?”小雷想起郑旭汪的话,不禁显得有些着急。 “若是你,你会怎么做?”丘处机看着小雷,很有意思地问道。 “我……”小雷想了想,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毁三塔,救天下,对这里的十几万百姓是罪过!救百姓,那又是对天下的不负责任!”丘处机缓缓叹了口气道。 “那我们还可以并分两路嘛!”岳光在一旁大叫道。 “若是普通敌兵,了不起跟他们死拼到底,那倒也没什么!但现在我们要对付的,却全都不是人!你有把握吗?”杨忘盯着岳光,沉声道。 “不错,”丘处机像是也很同意杨忘的观点,点了点头道,“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兼顾。我们能做的,只是取舍,仅此而已!” “孰取?孰舍?”小雷望着黑压压一片百姓,苦笑道。 “若我们现在去毁三塔,你们觉得会有多少胜算?”丘处机淡淡地问道,语气之中竟像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外面天晓得还有多少吸血鬼,能不能冲出去,那还是个问题!”杨忘听着刚才入城时在人群外围布下的守卫与吸血鬼激战的声音,忧心忡忡地道。 “主说,看见杀戮而不制止,那本身就是魔鬼的行径!我们不可以眼睁睁看着这里的人们全都死在吸血鬼手上!”马可amp;#8226;波罗情绪激动地道。 “既然如此,好像我们连选都不用选了,老头子,你说是吗?”小雷淡淡一笑,望着丘处机道。 “那好,进府!” 尚英听到丘处机这一声,募地从左丘怀中挣开,拾起地上的短刀,冷漠地注视着丘处机,“谁敢上来,我杀谁!” “左丘,时间已经不多了!”丘处机看了看左丘,又看了看尚英,叹道。 “尚英……”左丘想要上前,尚英却一挥刀止住他的脚步。 “尚英,不要逼我,好吗?”左丘痛苦地望着尚英,嘶哑地喊道。 “你要进去,除非,”尚英转过头凝视着左丘,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地道,“杀了我!” 左丘已然呆立,他已完全被尚英的这一句话所震惊,他想不到,自己在这世上唯一深爱的女子,此刻竟变作他必须直接面对的敌人! “你让我杀死自己的妻子?!”左丘自嘲地仰天大笑起来。 “若你不杀我,我会杀,我会杀光他们!”尚英冷冷地道。 丘处机一行人既进不得,但又不得不进,一时间甚是尴尬,只得齐刷刷将目光聚集在左丘身上。 左丘像是全然变得麻木,只低垂着头,怔怔地注视着地面。 “好,接招吧!” 左丘轻轻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抬起头望着身前的尚英。 “哈哈哈……”尚英诡异地狂笑起来,“这就是人,人说的话,原来可以变得如此之快!” 左丘心中一阵刺痛,险些就要冲上去拥住尚英,哪怕被她杀死也再不离开她。 但他知道,他此刻没有死的权利。 尚英开始向他走来,手中的短刀映着明月光,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碎的光彩。 “尚英,别怪我!”左丘说完这句话时,泪已落下。 同时落下的,还有左丘的意箭。 那枝无形的意箭募地钻入地下,片刻之后从尚英身后出现,尚英本能地感到一股力量正袭向自己后心,猛然回身,短刀在左胸一挡。 短刀碎了,就那样子碎了。 碎片纷纷落下,正如那种伤感的光彩。 尚英的心也碎了,一如她手中的短刀。 尚英极度惊讶地望着自己的胸口,猛地嘶叫一声,拼命一般冲向左丘。 左丘还是没有动,他甚至也没有准备出手。 但当尚英冲到左丘身前时,她却一把将左丘紧紧地搂住,“左丘,我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 “尚英!”左丘就如触电一般猛地抱住尚英,“你是尚英!” “我一直都是尚英,”尚英凄然一笑,身子虚弱地倒在左丘怀中,“终于……我终于是死在我心爱的人怀里了!” 左丘突然明白了一切,放声哭叫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尚英柔弱地躺在左丘怀中,脸上有着极满足的笑容,“因为,我很想你,但我清楚,若我见了你,我就一定要死!”尚英显得很开心,但她的面色却变得无比的苍白。 左丘拼命地摇着头,“我会救你,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 “为什么?”尚英柔柔地一笑,“你不知道,能躺在你的怀里死去,我已经非常满足了!难道你愿意让我连这个心愿都不能实现吗?” 左丘已经在无声地恸哭,泪珠顺着他的脸庞不断地坠下,但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左丘,对不起。”尚英伸出手轻轻地在左丘的脸上摩挲着,“我答应过哲别师傅要替他照顾你的,可惜……” 这时,青丝除下一件衣服,走到尚英身旁,想替她盖上。 左丘制止道:“不!” 青丝一阵诧异,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左丘温柔地注视着尚英,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悲伤,“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我的妻子走的时候,一样是清白一身!” 尚英欣慰地微笑着,“若有来世,我还会做女人!我还要做左丘的女人!” 当尚英说完这句话,她的身体开始渐渐淡去,犹如灿烂过后的昙花。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但其实谁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在这种虚无之中,左丘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尚英消失于人间。 “老头子,你是神仙啊,你就这么见死不救!”小雷凑近丘处机的耳边,轻声说道。 丘处机却什么话也没有回应,只是淡然而又无奈地一笑。 终于,左丘的单臂之中再没有尚英的踪迹,就连尚英的断臂也自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这世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的一个女子! ——那么左丘呢? ——左丘是不是也从来没有爱过呢? “我们走,进府!”小雷一咬牙,大步走了上去。 “青丝,你和左丘、小雷一起进去,记住,凡事小心!”丘处机看了看青丝,说道。 “怎么,真人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府?”青丝甚是不解地问道。 “老头子老了,开始怕死了!”小雷一边走一边大声道。 “这小子,我生平最烦的是他,但偏偏,”说到这儿,丘处机竟难得地开心一笑,“我最喜欢的也是他!” “那我呢?我怎么办?”马可amp;#8226;波罗抱着那个大大的十字架冲上来问道。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十三章 打鬼 “你也与他们一道去吧。”丘处机很是缓慢地看着马可amp;#8226;波罗说道。 左丘在距离平章政事府大门丈余的地方攸地发出一枝意箭,那道厚重的大门就如一块朽木一般四散飞溅起来。 人群中响起一阵满足的叫喊声,小雷、青丝、马可amp;#8226;波罗与紫衣也先后跟了进去。 “真人,就让他们几个进去,会不会有什么闪失?”杨忘望着几个人匆匆的背影,忍不住问丘处机道。 “即便如是,又能如何?”丘处机微微苦笑道,“整座平章政事府已被人布下了一种极厉害的邪咒,常人根本靠近不得!” 杨忘半信半疑地望着破门内幽暗的平章政事府,略有些怀疑地皱了皱眉。 “这里满地死尸,找一具不是被吸血鬼咬死的,扔进去试试便知!”丘处机瞥了杨忘一眼,淡淡道。 岳光二话不说,一手提了一具尸体,奔到门前,双手一甩,将两具尸体就如扔木偶一样丢了进去,人们俱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 就在两具尸体刚刚要进入破门之时,它们有如被另一道无形的门挡住,竟然悬空停在了空中,然后砰地一声,爆裂得血肉四溅。 岳光眨着眼睛,嘴张得老大,转过头来看着杨忘。 “这么说,我们这支援军岂非全然无用了!”杨忘摇了摇头,沮丧地道。 “那倒也不是,在小雷他们完全击溃血王之前,依旧会有大批吸血鬼聚集城中,你们须得用那传教士的方法,尽力护住城中民众!”丘处机望着平章政事府,悠悠道。 “杨忘领命!”杨忘一拱手,扬声道。 “另外,天已将明,那时,黄帝力量将会异常强大,‘大邦国’教也必将在那时运送军队,我会尽量与黄帝力量抗衡,争取在小雷等人成功之前不让敌军出现……”丘处机缓慢而又困顿得道,“但,若我失手,记住,立刻率军退去!不要顾及任何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冲出去,也要赶回大都,请大汗倾全国之力对抗!” “真人,你……”杨忘忽然有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 “我没事,快去吧。”丘处机说完,闭目盘坐在地上,竟似已完全不再理会身外之事。 杨忘再次看了看丘处机,一咬牙,大声喊道:“兄弟们,那好家伙,咱们去找吸血鬼算账!” 杨忘将援军分作四队,分别从人群的四个方向冲杀出去,人群中的壮年男子也尽加入其中。 杨忘和岳光亲率其中一队往入城的方向杀回去,一对守备城门的吸血鬼老远便望见这群手持十字架的怪异军队。 “哪些是什么人?”一个吸血鬼问身旁的同伴道。 “看起来像是教会的人,但装扮却像道士!”同伴纳闷地道。 “莫非教会与道士联合了?”那吸血鬼歪着头不解地道。 “那又怎样?道士拿着十字架就像教士拿着桃符,根本是作摆设而已,他们恐怕连十字架是什么还没弄清楚呢!”同伴嘲笑道。 “有道理!”那吸血鬼很是佩服同伴这番精辟的见解,不住地点头称是。 “再说,道士若是连桃符也没有,那他们甚至不是道士,我们岂非根本不用担心了!”同伴又笑道,其他吸血鬼也都大笑起来。 杨忘等人也望见了这队吸血鬼,杨忘回首对众人道:“记住这东西的用法,一定要刺中吸血鬼的心脏!” 众人握紧手中的十字架,大喊着向吸血鬼们冲去,两边顿时混成一片。 一个军士狠命地将十字架刺入一个吸血鬼的心脏,不禁高兴地大叫起来:“我杀死他了,我杀死他了!” 那被刺中的吸血鬼一惊,哭丧着脸准备等死,但片刻过后,却什么也没发生,那军士与吸血鬼不禁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起来。 那吸血鬼小心翼翼地用手握住十字架,然后一咬牙,猛地将它拔了出来,募地大笑起来:“兄弟们,他们的十字架真的没用,我没事!” 说完,一把将那十字架插进那军士的胸中,那军士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吸血鬼们见状,纷纷张狂起来,对众人手中的十字架再无顾忌,全力向杨忘等人冲杀过来。 “妈的,那王八蛋骗我们!”看着军士一片地倒下,岳光大怒道。 吸血鬼肆无忌惮地冲过来,对岳光一阵猛攻,岳光不得不步步后退。 “岳光,带大家撤!”杨忘大声叫道。 “这个家伙是他们的首领!”一个吸血鬼看着杨忘吼道,吸血鬼们纷纷丢下正在对付的军士,向杨忘靠拢过来,将他围在了核心。 杨忘一手执枪,一手握进十字架,横眉面对吸血鬼们,自有一股气势,吸血鬼们一时倒也不敢逼得太近。 但吸血鬼们丝毫不理会其他人的攻击,已是将杨忘完全与他的队伍隔离开来,誓要将他置于死地。 岳光带着军士数轮冲击,但吸血鬼们对他们的攻击毫不畏惧,根本不加理睬,一心只围攻杨忘。 杨忘虽然枪法精湛,但无奈吸血鬼数量众多,而且自己至多能够挑开他们,完全不能伤及他们丝毫。 数十个回合下来,杨忘已显得气力不济,吸血鬼的圈子也自越围越小。 这时,一个吸血鬼猛然向杨忘身后扑来,杨忘猝不及防,已被他骑在背上,那吸血鬼张嘴就往杨忘颈上咬下去。 杨忘哀叹一声,比上了眼睛。 突然,杨忘只觉得握住十字架的手掌一热,募得睁开眼时,手中的十字架已然不见。 紧接着,趴在自己背上的吸血鬼竟似放开了手,杨忘连忙转头望去,只见那吸血鬼左胸之上赫然正插着自己的十字架,惊恐万状地注视着自己身旁的一个黑衣蒙面人。 “十字架,必须持有坚定意念,否则,一无所用!”蒙面人淡淡道。 杨忘恍若重生,却又觉得这人像是极其熟悉。 那吸血鬼哀号着,胸中透出一股亮光,而后攸地化作一堆灰烬。 其余的吸血鬼纷纷露出恐惧的神色,悄悄离开杨忘和蒙面人,向后退去。 蒙面人从地上拾起一个十字架,望了望岳光道:“当你拿着它时,你就当是握着绝世神器,无往不胜!” 说着,蒙面人募地将十字架掷出,正刺在一个吸血鬼身上,那吸血鬼一阵惨叫,灰飞烟灭。 正当众人诧异之时,又一只十字架飞出,刺死了另一个吸血鬼。 众人回头望时,只见岳光得意地大笑道:“娘的,原来只是如此!兄弟们,上啊,打鬼去!”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十四章 仆人 一帮手持十字架的军士开始追着吸血鬼满城乱跑,昆明城中的百姓简直惊地目瞪口呆。 杨忘这才想起刚才救自己的黑衣蒙面人来,回头对那人道:“多谢兄弟救命之恩,不过,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你说。”蒙面人望着杨忘,淡淡道。 “在下想请阁下马上赶到平章政事府。”杨忘极期待地望着那人道。 “为什么?”蒙面人似乎毫不在意地问道。 “因为,看见阁下,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杨忘忽然笑了起来,“所以,在下想阁下一定会去救另一个人!” “哦,你知道我是谁?!”那人似乎吃了一惊,定定地望着杨忘道。 “一路上,阁下帮我们不少忙,受人恩惠,在下可不敢旦夕忘怀!”杨忘有些狡诈地笑着道。 蒙面人眸子之中竟也有了笑意,平和地说道:“可你却叫杨——忘!”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忘一敛神色道,“左丘和小雷现在都已进入平章政事府,另外,青丝也在!” 蒙面人身子猛然一震,但马上又平静下来,“有丘真人在,谁也动不了他们!” “可问题是,”杨忘忧虑地道,“丘真人并未进府!” 杨忘只说完这句话,蒙面人就已飞快离去,向平章政事府的方向奔去。 “原来,”杨忘望着蒙面人的背影,刹是忐忑地道,“这人才是,但愿还来得及!” ********* 小雷和马可波罗、青丝、紫衣赶上左丘时,左丘正站在平章政事府的花园中。 一个老仆低垂着头,正在花园中扫着落叶,他动作十分地缓慢,就如天底下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仆一样。 老仆的身旁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左手挎着一个竹篮,正兴致勃勃地从花丛之中采摘着什么。 当小雷第一眼看见这两人时,身上就起了鸡皮疙瘩,“妈的,平章政事府里的人好像都曾经去赌过钱,而且输得很惨!” 马可波罗不解地看着小雷道:“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们?” “我认识猪狗也不会认识他们!”小雷瞪着马可波罗叫起来,“若他们不是输得太惨受了刺激,又怎会三更半夜爬起来做这些事!” “我说那里不太对!”马可波罗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道,“要是白天做这些事情,那就没有问题了!” “左丘,你发现了什么?”小雷凑到左丘身旁,轻声问道。 “他们做得很地道!”又看了很长时间,左丘终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么说,他们真的只是仆人了?”小雷差异地望着左丘,难以置信地说道。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马可波罗不满地道,“主说,浪费时间就等于自杀!” “你们那个主还真有见地,哪天约他出来喝酒!”小雷很是佩服地望着马可波罗道,马可波罗却被小雷这句话噎得半天动弹不得。 “走。”小雷立马冲了过去。 “小心!”左丘话音未落,老仆的扫帚就突然戳向小雷的小腹,而小姑娘的竹篮也突然砸向小雷的脑袋。 小雷下意识地击出一掌,借着掌力反弹回来,而那两人一击不中,又迅速回复到了起初的仆人状态。 “妈的,左丘,你不是说他们只是仆人吗?!”小雷很是狼狈地道。 “我们的确是仆人,不过,仆人不代表不会杀人!”老仆依然专心致志地扫着地,像是在跟自己的小孙子讲故事一般缓缓说道。 “会杀人的仆人!”那小姑娘开心地笑着,还是在采摘着,“你们一定知道了,我们就是那种很特殊的仆人!” “哪种仆人?”马可波罗好奇地问道。 “五个人!”紫衣淡淡地道,“一人洒扫一人采的仆人!” “好一对仆人!”左丘冷冷地道。 “你错了,”小姑娘咯咯地笑道,“是一对好仆人!” 左丘和小雷都不再说话,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仆人,而仆人的动作也不如开始那样轻松,好像每扫一下地、每采一朵花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动作竟变得异常缓慢。 紫衣和青丝都很清楚,交手已然开始,只要任何一方露出一丝破绽,哪怕只是一丝,对方就会立刻发动攻击,而且一定是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天啊,”马可波罗忽然大叫起来,“这简直是对神的亵渎,你们居然完全不懂得珍惜时间!” 说完,马可波罗竟独自向仆人走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马可波罗的这个举动惊得几乎跳了起来,而马可波罗当然不知道,他这一动,等于提前触发了一场对决! 马可波罗依然在向前走,但他每走一步,就感觉身上那种受挤压的感觉就增加一分,当他走到小雷、左丘与仆人中间的时候,完全就像是被两块巨石挤在中间,竟是丝毫不能移动了! 没有人动,就连马可波罗也动不了了,他的脸渐渐变得通红,而后又慢慢转白,胸膛也由一开始的剧烈起伏变得逐渐不见动静。 “波波,你实在非常之讨厌!”小雷盯着半死的马可波罗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与左丘一起冲了出去。 马可波罗攸地觉得背后的压力顿然消失,立刻如一只皮球一样往后飞去。 小雷和左丘分别在马可波罗背上一按,然后继续冲向仆人。 马可波罗撞向青丝,青丝似乎受了一惊,连忙避让,马可波罗重重跌在地上,一时竟是昏死了过去。 就在左丘和小雷眼看要接近仆人时,老仆一扬扫帚,地上的尘土都被激射而起,威力丝毫不逊色于箭矢。 小雷体内的旋风魄受到这股力量的刺激,募然发作,在小雷身体里躁动起来。 左丘发现小雷神色有异,单臂挥出,荡开飞射过来的尘土。 但他马上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这个错误导致的结果就是,小姑娘的竹篮重重地砸在了左丘背上,也就是此时,左丘才发现,原来那只竹篮竟是精铁铸成的! 左丘一口血喷出。 迎着老仆喷出,因为老仆正赶来,左丘已伤,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老仆绝不会看不到这样一个好机会的! 所以,老仆连左丘的血也顾不得躲,他只想马上杀死他们其中的一个人! 所以,老仆正迎着左丘的血冲了上来。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目的 小雷扶住左丘时,他看见左丘在笑。 但老仆却看不见,所以老仆还是冲了上来,迎着左丘的血冲了上来。 左丘倒在小雷的怀中,倒下去的时候,居然那么地从容。 老仆也倒下了,他是惨叫着倒下的。 老仆的脸上身上竟在一瞬间多了很多的洞,血洞。 “你的血……”老仆睁大眼睛,无法置信地死盯着左丘。 “我的血,同样可以是我的箭!”左丘望着小雷笑笑,还有那么点俏皮的意思。 老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刚刚站起一半,又重新倒在地上,这一次,老仆再没有任何动静。 血流从老仆身上不计其数的洞中流出,立刻将地面染红。 “你们杀了他,”小姑娘怔怔地望着老仆的尸体,竟像是早已知道这结局一样,“你们还是杀了他!也好,反正所有人终究都是要死的!” 说完,小姑娘竟又笑了起来,还是那种让人听了觉得非常舒服的咯咯的笑声。 但小雷现在却一点也不舒服,非但不舒服,简直就是难受得要命! 因为,他已经很强烈地感受到体内的玄风魄在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体而出! 小雷不敢再看到在自己怀中的左丘,或许只要再看一眼,只一眼,他的愤怒就会将玄风魄完全激发。 “你走。”小雷闭上眼睛,尽量平静地对小姑娘道。 “我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小姑娘似乎怯怯地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呢?莫非,”说到这儿,小姑娘忽然极其放荡地笑了起来,“看着我你会受不了吗?!” 小雷努力平息着体内的那股冲动,他很希望这时候能够有一个人帮一帮他,让他将愤怒的感觉收敛起来。 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就连左丘似乎也昏了过去。 小雷听到有脚步的声音。 那是谁? 脚步声慢慢地向小雷靠近,那是谁?是谁? 小雷不敢睁眼,体内的躁动变得越来越强烈,这种感觉,比以往都更加猛烈,甚至让小雷自己都开始感到恐惧。 他很清楚,这股力量一旦爆发,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的。 所以,小雷不敢睁眼。 那脚步声还在接近,几乎已经近到就在小雷的身前了。 突然,一只手静静地放在小雷的额上,“主的光芒就在世人的周围!愿主赐予你战胜邪恶的力量,用你坚强的意念去面对一切……” 小雷的心绪渐渐平和下来,体内的躁动也慢慢止歇。 小雷常常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只见马可amp;#8226;波罗一手持着胸前的十字架,一手正按在自己额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波波,”小雷很是疲倦地笑笑道,“若你是女人的话,我一定娶你做妾,简直爱死你了!” 马可amp;#8226;波罗淡淡一笑,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虔诚地道:“感谢主的眷顾!” “又是你老大吗?”小雷一脸钦佩地望着马可amp;#8226;波罗,啧啧道,“不请他喝酒了,老子要和他拜把子!” 左丘咳了两声,渐渐苏醒过来。 “左丘,怎么样?”小雷马上扶起左丘,关切地问道。 左丘微微笑了笑,眼中泛着一点光芒,“尚英说,若灭不了‘大邦国’教,便不准我下去陪她!” 小雷一阵黯然,接着拍了拍左丘的肩膀,呵呵笑着道:“兄弟,我以前跟人打架,多少次以为一定会被别人打死的,结果也就是重伤,养个三五天照样生龙活虎,要死,哪那么容易!” “仆人呢?”左丘忽然问道。 小雷这才猛然想起来,抬头看时,除了老仆的尸体还静静地躺在地上,小姑娘却已经不见了。 “你身上刚才的力量很吓人!”一旁的紫衣忽然淡淡地说道。 “这么说,小姑娘跑了?”左丘皱眉道。 “嗯。”紫衣点点头,“恐怕我们这一路走下去,会更难!” “难也要走下去!”马可amp;#8226;波罗居然十分坚决地说道,“我可不能让兄弟白白受伤!” “兄弟?”小雷和左丘诧异地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谁是你的兄弟?” 马可amp;#8226;波罗脸涨得通红,一摆手道:“就算你们瞧不起我,我也认定你们就是我的兄弟了!”说完,竟大步向里面走去了。 小雷扶左丘站起来,两人不禁大笑,“波波脸皮倒还真薄,我们又没说不认他,跑什么哩?!” 说罢,两人也跟了上去。 青丝神情怪异地望着小雷的背影,悠悠道:“恐怕,我得赶紧去通知他们了,再晚……” 这时,一阵晚风袭来,紫衣微微一抖。 ********* “你说什么?”郑旭汪死死地盯着小姑娘,这让小姑娘开始浑身发抖,“左丘被老仆重伤?” “是,”小姑娘脸色苍白地咬着嘴唇道,“属下办事不力,没能杀了他!” “杀他!”郑旭汪像是听到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一样,突然大笑起来,“就凭你们,想杀左丘?你们能让他重伤,这就已经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既然明知杀不了左丘,你不会是让他们去送死吧?”素云在一旁好笑地问道。 “他们的目标,更本就不是左丘!”郑旭汪看了看素云,一笑道,“而是小雷!” “小雷?”素云不解地注视着郑旭汪。 “小雷体内有玄风魄,可惜他还没学会控制,只要让他愤怒,玄风魄就会爆发,”郑旭汪慢慢解释道,“到那时,小雷就会丧失心智,莫名其妙变成主人的奴隶,这岂不比杀了他更有用吗!” “可惜,”素云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个马可amp;#8226;波罗好像本事也不小!” “哼!”郑旭汪冷哼一声,“没想到教会的人居然也插手了,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素云诧异地望着郑旭汪,神色很是奇怪。 郑旭汪也发觉素云一样的目光,转过头对水道:“还要多长时间黄帝力量才能合并?” 水答道:“大约还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郑旭汪缓缓重复了一遍,接着问道,“木、火、土三人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水露出一丝笑意,肯定地回答道,“只等着他们来了!” “很好!”郑旭汪眼中透出一股极强烈的光芒,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道,“等主人征服了大元,我马上就去灭了梵蒂冈和罗马的教廷!到时候,我要亲自把教皇变成……” 郑旭汪的话说到这儿,嘎然而止,看了看素云,狂妄地大笑起来。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一十七掌 伐木 “你敢肯定?!”丘处机募地睁开眼睛,显出少有的诧异道。 “我非常肯定!”杨忘点点头,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贫道真的是老而糊涂了!”丘处机微微叹了口气,望着崩塌的平章政事府大门之内,那深得不见底的幽暗,“现在也只好看他们的造化了!” ********* “青丝他们呢?”左丘忽然问道。 小雷一边观察着身边内室里杂乱的摆设,一边随随便便地回答道:“他们应该还在后面。” 左丘于是不再问,至少后面是没有多少危险的。 “左丘,”小雷拍着内室的一根柱子问道,“我们已杀死了五行里的金和火,现在还剩下水、木、土。那么,你猜这根柱子会不会就是木呢?” “不知道,但若他会怕死的话,那他一定就不只是一根木头那么简单了!”左丘嘴角挂起一丝笑意道。 小雷立刻一掌重重击在那根木柱上,那木柱顷刻片片碎开,“看样子不是!” “那那张桌子呢,那张桌子会不会是?”左丘朝小雷身旁的一张木桌努努嘴,有趣地道。 小雷又立刻毁了那张桌子,结论是,依然不是。 两人就像是存心要将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砸掉一样,左丘提到什么,小雷就马上上去拍碎它。 “我们好像已经砸了不少东西了。”小雷满意地看着凌乱不堪的内室道。 “的确已经砸得差不多了,只差一件!”左丘居然有些狡诈地笑笑道。 “衣橱!”小雷盯着屋子角落的陈旧不堪的衣橱,嘿嘿笑道。 “若你是木,你现在会怎么做?”左丘很放松地问小雷道。 “先看看喽,”小雷似乎很为难地道,“若你不砸我的话,我就继续假装自己是衣橱。至少,做缩头乌龟可以不用去死!” 说完这话,小雷和左丘就一动不动地盯着衣橱。 然后衣橱忽然就变了,变作了一截木头。 “原来他真的就是木!”小雷就像是猜中了花彩的赌客一般,几乎兴奋地跳了起来。 虽然那截木头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目光之中显然有着一种尴尬,“我们又见面了!” “不见,好过相见。”左丘瞟了木一眼,淡淡地道。 “五行之中,你已经杀了我们两个人!”木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血王真的低估了你!” “哈哈哈……”小雷忽然大笑起来,“以你只会装衣橱那么有限的智力,就算血王不低估我们,你又能怎样?” “我不能怎样。”木居然摇了摇头,“我见过你和金的一战,我不是你的对手!” 这倒让小雷有些惊异起来,“你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来,你还等!你脑子有病吗?” “我虽然绝非你们的对手,但守住内堂是我职责所在,容不得我不在!”木望着两人道。 “好,”小雷大声道,“就凭这句话,你是在‘大邦国’教中除木王之外我看得起的第一人!” “将死的人,不需要被任何人看得起。”木依旧毫无感情地说道。 “你已准备好死了?”左丘平静地问道。 “一个武士,出征时若连必死的决心也没有,那他注定只会是一个逃兵!”木道。 “好,我会全力以赴!”左丘盯着木,很庄重地道。 “谢了!”木的眼中忽然之间竟像是有了笑意。 小雷望着木,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想起了林四。 林四岂非也是怀着这样一种必死的决心去救自己的! 当自己被青丝扛在肩上离开,当自己看着林四一点一点死去时,为何竟与此时的心绪相似?! 小雷不由感到自己的心情开始烦躁起来,更糟糕的是,体内的旋风魄似乎受到这种情绪的左右,又重新开始躁动。 左丘的手指缓缓抖动起来,木知道,左丘已蓄势待发,而且,左丘一旦出手,恐怕将会是致命的一击! 木攸地将左手插入地中,身前升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木藤,犹如一道坚盾,挡在自己与左丘之间。 而木的右手,则在离地寸许的地方停住,防御已备,剩下的,当然就是进攻。 左丘从容地注视着木,手指抖动地更加厉害。 小雷握紧双拳,尽力克制着旋风魄的冲动,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林四的音容。 忽然,林四的样子转而变成了青丝。 绿色的衣裙,绿色的长发,绿色的笑颜,还有那抹淡淡的绿色的哀愁…… 但这些却似乎离小雷很远,远到明明青丝就在身边,但小雷却完全无法触及。 为什么? 为什么!!! 小雷只觉得胸口一痛,旋风魄的力量开始如洪水一般冲击着小雷的意志防线,只要小雷稍有松懈,旋风魄必将破堤而出! 小雷立刻闭上双眼,摒弃一切杂念,专心对抗起旋风魄的冲动来。 “来吧,”木盯着左丘道,“迟早也要有个了断的。” 左丘没有说完,他缓缓举起抖动不止的手指,这便算作是对他的回应了。 就在左丘出指的一刹那,木的进攻开始。 木的右手闪电一般插入地里,整个内堂立刻变得如同荒野密林一般,瞬间布满了长藤树木,而所有的东西也都在同一时刻向左丘扑去。 左丘的心中有些黯然,这些本该都是象征生机的东西,此刻却都居然成为了杀人的武器! 长叹声中,意箭已出。 左丘前方的藤木瞬间崩碎,就连木身前事先布置的藤盾也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化为乌有。 原本已经缠住左丘身体的藤木,顿时如死蛇一般软软地掉落在地上,快速地枯萎,化为尘土。 对攻,就在这一刻开始,也在这一刻结束。 “好快!”木震惊地望着平静的左丘,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突地倒在地上。 左丘定定地望着前方,胸膛剧烈起伏着,募地一口血喷出,身子不停地摇晃起来。 “你没事吧?”小雷从左丘身后搀住他,关切地问道。 左丘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大口喘息着,“时间不多了,走。” 小雷用力一点头,扶着左丘穿过内堂,向血王的屋子走去。 ********* “木也死了?”郑旭汪斜靠在椅子上,嘲讽地盯着水。 “是,不过左丘也受了极重的伤,而且,”水神秘地望了郑旭汪一眼,轻声说道,“那个人现在就在左丘身边!” “哦,”郑旭汪眼中一丝兴奋一闪而过,马上恢复了平静的状态,“教里,总算还有几个像样的人!” 网游之降魔世纪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伪装 “原来,血王早在他们身边放了自己人!”素云蛮有意思地注视着郑旭汪道。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郑旭汪打了个哈哈道,“能杀别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反被别人杀死,这是做大事的原则。” “这么说,”素云淡淡笑道,“小雷和左丘死定了!” “那也未必!”郑旭汪的神色明显变得严肃起来,没有人猜得透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凭那个人的实力,想要杀小雷或是左丘,除非他们心甘情愿地去死!” “郑从教考虑地好周全啊!”素云瞟了郑旭汪一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郑旭汪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素云的话,转头对水沉声道:“你说,若是五行死得只剩下你一个了,你还有什么用?” 水募地一惊,连忙答道:“属下立刻去阻击他们!” 说完,水丝毫不敢怠慢地奔出屋去。 郑旭汪像是望着水去的方向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对着素云道:“水或许并不聪明,但他对我教却是绝对忠诚的,我喜欢这种人!” 一旁一直在候命的仆人中的小姑娘听得全身一震,噗地跪倒在地。 “你慌什么?”郑旭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水走了,我就缺一个跑腿的人,你去吧,有什么动静,马上回来告诉我,”说到这儿,郑旭汪下意识地看了看素云,“和监教!” ********* 左丘受的伤不轻。 自从左臂被尚英一刀斩断,又亲手杀死尚英之后,左丘一直有一种昏沉沉的感觉。 再加上刚刚与木一战,几乎将身体里仅有的力量也消耗殆尽,此刻几乎是完全靠在小雷身上向前移动。 两人缓慢地穿过内堂之外的回廊水榭,小雷将左丘扶到一个亭中坐下。 亭是圆亭。 亭在水上。 水中有月。 左丘怔怔地望着水中晃动的明月,思绪起伏起来。 “我想,你此刻定是很累了。”小雷站在左丘身旁,认真地审视着左丘道。 “是。”左丘倦倦地答道。 “月已西沉,天不久就要亮了!”小雷叹了口气道,“但我们居然连血王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左丘的心中更加沉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了‘大邦国’教,已经死了太多人,”小雷悠悠望着荡漾的水波,惆怅地道,“要结束这一切,究竟还要再死多少?” 尚英、赤雨、澹台越、司马扬,包括木的样子瞬间呈现在左丘眼前,他们眼中的悲哀、渴望,如此清晰地触动着左丘,但这一切,又岂是左丘一个人能够全部理解的呢? 左丘依旧深爱尚英,甚至当尚英斩断他左臂时,他也没有丝毫的愤恨,还有什么能比这个创伤更让左丘可以将尚英一辈子牢牢记在心里的呢? 但此刻,左丘迷茫了,他不得不承认,小雷说的话没有错,莫非自己必须要用一场异常残酷的杀戮来制止另一场杀戮吗? 左丘左臂已废,从此再不可能执弓拉弦。 但此时左丘忽然在猜测从前,当自己的铁箭深深插入敌人身体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感觉? 突然,左丘感觉到了。 一柄短刀就在这时候刺入左丘后背! 左丘被剧痛募然惊醒,回首惊异地望着小雷。 ——要杀他的人,居然是小雷! 小雷望着自己沾满血的手,像是很失望地道:“左丘,此时的左丘,居然如此的潦倒,如此不堪一击!” “为什么?”左丘依然失去反击的能力,他只能斜靠在亭子的栏杆上,痛苦地望着小雷。 “我原以为最多能伤得了你,”小雷得意地笑着,像打量一只猎物一般看着左丘,“但现在看来,杀了你也可以!” 左丘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反手将背上的短刀拔出,苦笑道:“你不是小雷!” “我当然不是小雷!”“小雷”开心地道,“小雷此刻恐怕还在内堂闭目养神呢!” “小雷当然也是被你刺伤的?”左丘看着“小雷”问道。 “你们都蠢得像猪一样,{奇}一点戒心也没有,{书}要偷袭你们,{网}简直容易得要死!”“小雷”不屑地瞟了左丘一眼,冷笑道。 “对兄弟也要存有戒心的人,其人必定卑鄙下贱,就如你!”左丘淡淡一笑,望定“小雷”道。 “人活于世,几个人肯对你真心相待?!与其被人骗,不如让我先骗他,杀他,世上也少几个负心之人!”“小雷”充满怨恨地道。 左丘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像是看见了一头狼在吃馒头。 “你笑什么?”“小雷”阴沉地注视着左丘。 “恶豺说暴狼,岂非可笑得很!”左丘笑意不减地道。 “笑吧,看你还能笑得了多少时候!”“小雷”说着,从怀中掏出另一柄短刀。 “看样子,你是懒得再和我说话了。”左丘止住笑声,望着“小雷”道。 “跟你说话,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小雷”说完,迅疾地向左丘扑去。 “小雷”的速度快得惊人。 不过,他退回来的速度也一样快得惊人。 “怎么可能?!”“小雷”惊讶地捂着流血的右肩,望着左丘道。 “当然可能,”左丘放下手,淡淡道,“只因你犯了一个错,所以,本来不可能的,现在也就完全变得可能了!” “我犯了一个错?”“小雷”不解地望着左丘。 “对,”左丘很肯定地回答道,“你实在不该跟我说太多的话,给我太多的时间恢复!你若你一开始就当机立断,我必死无疑!” “太多时间?!”“小雷”完全无法相信,只不过几句话,左丘居然就能够迅速恢复,他现在相信,他的确犯了一个天大的错! 所以,“小雷”转身就逃。 他很清楚,只要左丘还能发出意箭,自己就一点杀死他的机会也没有! 望着“小雷”消失在亭榭花木遮映之中,左丘长舒一口气,重重地靠在栏杆之上,面色变得异常苍白。 若此刻“小雷”回来,那么,左丘只有等死的份了。 左丘苦笑,因为,他真的就看见了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左丘,你怎么在这儿?”小雷看见亭中的左丘,一边大步奔来,一边诧异地问道。 “回答我,”左丘募地抬起手,指向小雷,“你最在乎的是什么?” 小雷突然止步,疑惑地望着左丘。 “回答我!”左丘对准小雷,再次沉声问道。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覆水 “老婆!”小雷望着虚弱的左丘,“这次,真是老婆救了我们!” 左丘承认,若不是刚才小雷及时说出了这个词,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攻击,而小雷唯一的选择也只能是还击。那么,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非常之糟糕。 左丘仰望天空,他相信,这一定是尚英在冥冥之中的护佑。 “左丘,你看见青丝他们了吗?”小雷忽然问道。 “没有!”左丘苦笑道,“我只看见过你,看见过两次!” 小雷也苦笑,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平章政事府中,似乎一切都变得那么残酷而虚幻,变得那么的不可信任了。 “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小雷有些忧虑地望着左丘问道。 左丘当然不知道,除了青丝和紫衣外,谁知道呢? ********* 青丝已经来到内堂之外,她停下脚步,努力使急促的呼吸尽量平缓一些。 只要走进内堂,她就会看见紫衣,若被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自己很难解释。 她现在只觉得这个人简直烦透了,若是可以,她真想马上杀了他! 青丝的呼吸渐渐恢复常态,她迈步向内堂行去。 正当她要走进内堂时,她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此刻的内堂之中居然有两个人,一个是紫衣,另一个竟是水! 青丝极小心地躲到内堂外的转角处,仔细地注视着里面的变化。 水正认真地望着紫衣,“所有人当中,你一直是最神秘的一个,血王都弄不清你的身份,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紫衣也在看着水,确切地说,他是在盯着水。 水很深刻地感受到紫衣眼中的敌意,他笑了两声,像是很轻松地道:“在下只是奉命在这里阻挡小雷和左丘,只要阁下不与在下为敌,我们大家都会很好!” 紫衣依然没有说话,依旧死死地盯着水。 水开始觉得这种眼神非常熟悉,像是曾经在那里见到过,“阁下认识在下?” “非但认识,简直是相当的熟悉!”紫衣终于说话,但他那沙哑的声音,却又让水迷茫起来,他实在想不起来这声音该与哪一个自己认得的人相联系。 “在下实在是惭愧,还要请教阁下高姓大名!”水很有礼地一拱手道。 “我听人说,你中过进士?”紫衣忽然很有意思地问道。 “正是区区在下!”水不无得色,却又装出一副相当谦谨的样子道。 “我有一件事,想了很长时间,但总是想不明白,不知你能不能告诉我?”紫衣垂下眼,淡淡地道。 “阁下请说!”无论如何,水毕竟还是进士,听到有问,还是显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但很可惜,紫衣却问了一个让水几乎要晕过去的问题。 紫衣问道:“我不明白,一位中土大国的进士,怎么会做了东瀛偏邦的一条狗!” 水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他在弄不清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实在没有把握冒然发难,所以只得强行将一口怒气压制下来,嘿嘿笑道:“阁下对我所知倒是出乎在下意料啊!” 紫衣的双眼透过脸上的人皮面具,依然散发出一丝笑意来,然后紫衣就很平和地说道:“去你妈的蛋!” 水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声道:“阁下一再挑衅,莫非以为‘大邦国’教无人吗?!” “有人!”紫衣哈哈笑道,“岂止有人,简直是大有人在!诸如你这种卑鄙无耻,无祖无宗,不思悔改的杂种的确是数不胜数!” “好!”水怒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靠手底下说话了!” 说完,水凌空一抓,瞬间凝结出一把冰针,扬手向紫衣打去,身子紧随冰针之后,冲向紫衣。 紫衣却似乎根本不把水的攻击放在眼中,伸出左手摸了摸怀中的一个东西,右手刷地亮出一柄折扇。 水的一把冰针竟完全被紫衣手中的折扇拨落,而紫衣甚至没有展开折扇! 水一阵狂惊,他实在没有料到对手居然如此强劲!但此时他已身在进攻途中,若是突然后撤,只怕将会受到对方无休止地追击。 水一咬牙,双手各凝结出一根冰刺,索性不给紫衣任何喘息的时间,直接攻向他。 紫衣似乎微感意外,一击受挫,水居然还敢不要命地继续进攻! 紫衣终于展开折扇。 当紫衣展开折扇的那一瞬间,水就马上想到了一个人,而水的攻势居然也就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停滞了下来。 “是你?”水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是我。” “真的是你?”水又问道,他实在希望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真的是我!”紫衣缓缓地道。 水干笑两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想走吗?”紫衣淡淡地问道。 水当然想走,若此刻不走,恐怕这辈子再没有走的机会了! 但这是水却不动了,他不敢再动。 “既然来了,那便是天意。”紫衣慢慢向前走出一步,水又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好像很怕,是吗?”紫衣忽然笑了起来,“死已没什么可怕的了,你本就已经是个死人,这一点,你我应该都很清楚!” “那些都只是血王的意思!”看着紫衣又再向前迈出一步,水几乎大叫了起来。 “真不知道,血王听到你这句话会作何感想!”紫衣嘲讽地笑了笑道。 水怔怔地望着紫衣,突然跪了下来,惨然道:“我知道,一切既以铸成,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紫衣倒是一愣,一时竟像是有些无措起来。 水抬起头看着紫衣,募地发出一蓬冰针,那冰针发出之后竟攸地转向水,全部射入水的身体,水顿时全身冒出血来。 紫衣一皱眉,缓缓走到水的身前,但显然杀意已减。 “你……”紫衣一字刚出,水身上流出的血忽然全部凝结成针,急速穿过紫衣的全身。 紫衣惨叫一声,奋力将手中的折扇投出,正正地插入水的左胸,然后颓然倒在地上。 水却像是根本没有感觉一样,望着受伤倒地的紫衣疯狂地大笑道:“即算你能杀我,你也休想活下去!哈哈哈……”笑着,水的声音渐渐减弱。 紫衣再去看时,水竟是已然死去多时了。 “我本就不打算再活下去!”紫衣望着水淡然道,“只是,其实我已不想杀你!” 紫衣说完,安然躺在地上,双手轻轻放在怀中,像是在轻抚着什么。 青丝潜在内堂外,久久地望着紫衣。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二十章 遇土 紫衣依旧安静地躺在地上,居然没有丝毫想要移动的意思。 青丝心里很明白,虽然紫衣最后一击杀死了水,但他在距离水如此之近的距[奇]离猝然受袭,不但无[书]法躲避,而且水的血针全[网]数射入他体内,此刻就算是神仙也再救不了他了。 所以,青丝在等。 在等他死! 终于,紫衣的身上开始起了变化,一颗纯白的珠子自他的体内缓缓渗出,悬在他身上三尺的空中,放出褶褶光芒。 青丝欣然一笑,从内堂外大步走进去,径直走到紫衣身旁,一伸手将那珠子抄在手中,而紫衣的身体也便在这时顷刻间化为灰尘。 青丝将那珠子小心地置于怀中,忽然发现紫衣的衣服下面隐隐透出一个盒子的角来,不禁好奇地用脚尖挑开衣服,一看之下,不仅一愣。 “这世上,莫非真有这样子的人吗?”青丝看着那东西,竟不由发起呆来。 正在此时,内堂中传出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显然不是任何有所修为的人会弄出的声响。 青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正很艰难地搀扶着另一个人,从内堂侧面的一道门走过来。 那搀扶的人似乎也看见了青丝,更加努力地朝这边赶来。 ********* “这一路上,看来你也不太好走!”左丘看着几乎已是衣裳褴褛的小雷,淡淡一笑道。 “的确不太好走,若是好走的话,又怎会摔了那么一大跤,不但衣服摔破了,还裹了一身土!”小雷却像是若无其事地笑笑说道。 “你碰到了谁?”左丘认真地望着小雷问道。 “我岂非已经告诉过你了!”小雷皱了皱眉,斜瞟着左丘道。 “土!”左丘眼睛一亮,“你碰到的是土!” “当然,而且还是全身都在掉渣的土!” 几乎像是过了一纪那么长,小雷疲惫地睁开眼睛,却没有看见左丘。 小雷不禁一惊,但随即看到地上木的尸体,心中才稍稍安稳一些。 但他还是不太明白,即便左丘已经杀了木,但为什么他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掉了呢? 小雷几乎是爬到了墙边,靠着墙坐了下来,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就像是全部都要散开一样。 “妈的,左丘,你要一个人去送死吗?”小雷四下看了一遍,丝毫找不出左丘的踪影,不禁有些无奈地骂道。 经过刚才与玄风魄的一番对抗,虽然小雷已是累得精疲力竭,但奇怪的是,此刻小雷却又偏偏感到体内玄风魄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在身体中游走,迅速使小雷恢复着体力。 “妈的,原来这也就如驯马一般,一旦驯服了它,它便只会帮你了!”小雷很是开心地自语道,任由玄风魄在体内游走不休,很快便感到精力充沛起来。 小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开始去找左丘。 但就在这时,小雷却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很麻烦的事! 他走不了了! 小雷发现有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了自己的腰,低头看看,那居然是一“根”土! ——土可以是一根的吗?! 小雷就如在做梦一般,顺着这“根”土向后望去,它居然是长在墙上的。 “这世道什么怪事都会有!”小雷撇了撇嘴,摇头道,“连土都能长成这样子,看来公鸡也能下蛋了!” 小雷伸手想要扯断那“根”土,但墙上却攸地又突出两“根”土来,分别缠住小雷的双手。 小雷眨了眨眼睛,惊奇地望着那堵墙,不怀好意地笑道:“若是老子身上的银子也能这么长的话,老子保证在大都开它十家红袖楼!” 不过很快小雷就笑得不太轻松了,因为他忽然发现那墙上长出的土实在长得太快了些,不但缠住了他的身子,甚至连他的嘴也都被堵住了! 嘴巴被堵住,自然是笑不出来的,但这里却依然有笑声。 笑声不是小雷发出的,而是另一个人,一个从那堵墙里面走出来的人。 在这种状况下,小雷本来真地笑不出来,但看见这个人后,小雷硬是咬断了缠住嘴的一“根”土,大笑了起来,笑得几乎要倒在地上。 “什么事那么好笑?”那人诧异地望着小雷道。 小雷笑了好半天,终于渐渐停了下来,细细打量着那人,与其说那是一个人,倒不如说他是哪座庙里的菩萨更确切些!在小雷的印象中,这本就应该是庙里的泥菩萨! 那人像是明白了过来,居然也笑了笑道:“不可否认,我的样子的确很好笑,但我杀人的法子却一点也不好笑!” 小雷果真不再笑了,盯着那人问道:“五行差不多也死光了,水我见过,那么你一定就是土了!” “谁告诉过我,你很不简单!”土很有意思地笑着,这让小雷想起了庙里的土地公。 “唉,”小雷很惋惜地叹了口气道,“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土地公,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看到土地公杀人!他妈的什么世道!” “不错,我不但会杀人,而且还会用很多种法子杀人!”土笑道,“不过我不是土地公,你始终要记住,土地公是不杀人的!” “那么,”小雷笑嘻嘻地望着土道,“你打算怎样杀我呢?” “把你活埋了好不好?”土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是我最拿手的法子了!” “听起来也不错,”小雷居然点了点头道,“反正死了也要埋掉,这样倒省了不少事!” 土很意外地看着小雷,兴奋地问道:“你也觉得很好吗?!” “很好啊!”小雷忽然有些为难地望着土,“我只是不太确定,若是将你活埋了,你究竟会不会死?若是埋不死你,你再跑出来找我报仇,那岂不是非常之糟糕吗?” “你原来是拿我开心!”土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地看着小雷道,“你可知道,你这样子实在让我很伤心!我本来打算好好杀掉你的!” “是吗?”小雷像是很惊诧地道,“那么现在呢,莫非你不杀我了吗?” “若我不杀你,我从此就干脆不要做土了!”土轻声却充满恨意地道。 “你若是想杀我,那就快些!”小雷撇嘴一笑道,“你小雷也还有正事要做,没时间陪你在这疯!还有,老子实在是站得累了!” 土的脸色已经变了,变得非常难看。 小雷却依旧很轻松地注视着他,竟似完全不把他当成一回事儿! 这让土完全忍受不了,所以,土下定决心,非杀小雷不可! ——非杀小雷不可!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挣扎 灰头土脸小雷是可以理解的,至少,小雷现在正在看着土脸。 土的脸实在是非常的难看,再加上愤怒,眼、耳、口、鼻几乎都挤到了一起,小雷基本上是没办法分清他的五官了。 这一切,土都不在乎,他现在唯一想要得,就是抓住小雷,然后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残酷的法子杀死他。 所以,当土出手的时候,攻势就异常地凌厉。 小雷苦笑,若他此时反击,无异于将自己刚刚才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玄风魄又重新置于相当危险的境地;但若自己不反击,那么毫无疑问,那简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小雷无法决定,所以小雷只有躲。 在不能抉择的时候,躲避恐怕已是小雷唯一的办法。 土的攻击就如他的名字,当他攻势开始时,就像厚重的土垒一般压向小雷,使得小雷完全无法动弹。 更要命的是,土不但在进攻,而且它让整间屋子的地板都变成了一片流沙地! 小雷几乎已经很难在地面站稳,只要小雷一站稳,后果就是马上被流沙吞噬。 既然连站稳都变得困难,对于正在躲避的小雷来说,这实在无异于逼他作出一个抉择。 其实,此刻小雷也只有一个选择,唯一的选择! 小雷完全放开对玄风魄的禁锢,他感到玄风魄瞬间在体内爆发,仿佛一股飓风在身体中强势展开,那股力量似乎要将小雷撑得爆裂开来。 小雷募地从流沙地上悬空浮起,犹如一片落叶一般飘在空中。 土一惊,攻势顿时停滞。 身在半空的小雷表情木然,死鱼一样地盯着土,那眼神竟让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小雷狼一般呼啸一声,地上的流沙霎时飞扬起来,小小的一间屋子居然有五六股龙卷风同时舞动着。 土发出几根土藤,想要缠住小雷,逼迫他停住风的力量,但土藤刚刚发出就已被劲风拧断。 小雷脸上现出一丝不屑的笑意,犹如主宰者一样高高俯视着惊恐的土,仿若神在注视着世人。 土的眼睛完全被风沙遮掩,不得以收回对地面的沙化。 但小雷的风却并未因此受到丝毫的影响,相反的,没有了沙的阻碍,风似乎显得更加肆无忌惮。 土化腿为根,将双腿深深扎入地中,勉强在风中稳住身形,但攻势却几乎完全停顿下来。 空中的小雷诡异地笑望着土,缓缓向他移去。 小雷每靠近一分,土的恐惧就增加一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有人能够将风的威力发挥到这种近乎完美的境界。 在土的印象中,即便是玄风也不能! 但现在土即算是想后悔似乎也来不及了,因为,小雷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就在他的面前,近到土近乎可以感觉的小雷眼中的寒意! 土的意念中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之兆,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现在居然还能思考,因为他已经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了地上! 无头的身体! ——那么,自己莫非已经死了?! ——可死了怎么还可以知道呢?! 土自然无法知道答案,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看着身首异处的土,小雷忽然有一种异常兴奋的快感,他忽然觉得,杀戮竟然是一种无比的刺激。 小雷在笑,接近于野兽嚎叫一般的狂笑! 他的意念渐渐地模糊,玄风魄在一点一点占据他的躯体…… “我来做什么?” 小雷摇了摇头,竭力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我会什么要压制自己的力量?” 小雷感到自己的头痛得几乎要裂开,有一个力量正在挣扎着要从自己的体内破茧而出。 小雷的瞳孔在缩小,瞳仁慢慢变成一点。 龙卷风在小雷身旁肆虐,仿佛在迎接自己新主人的诞生,又像是对某种将要逝去的东西的悼念。 小雷渐渐昏沉,渐渐昏沉…… 那是什么? 一股热力瞬间传遍小雷全身,小雷就像是被人从恶梦中突然唤醒,猛地一惊,募然恢复了神志。 他觉得有人正在自己身旁,那就像是一抹温柔的绿色。 绿色? 绿色! 那是青丝!那一定是绿色的青丝! 小雷无法睁开眼睛,但他能感觉得到,他确信那一定是青丝! 可为什么,这居然是一种像是被搁置了很久的感觉? 为什么感觉又像是回到了自己如此熟悉的龙镇? 突然,体内那股热力与玄风魄的力量碰撞在一起,轰然一声,小雷猛地睁开双眼。 小雷躺在地上,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龙卷风,没有青丝,除了微弱的光亮中土的尸体,什么也没有。 小雷一挺身从地上站起来,怅然看了看四周,依然是空荡荡的屋子。 小雷自嘲地淡淡一笑,心中那股恍然若失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 “然后我就来找你,再然后就差点被你杀掉!”小雷浅浅一笑,看了看左丘道。 “血王,在哪里?”左丘怔怔地望着池中荡漾的微波,像是有些失望地道。 “我知道!”小雷呵呵笑道。 “你知道?!”左丘诧异地望着小雷。 “他岂非正在等着我们去宰掉他!”小雷充满豪情地笑道。 左丘哑然失笑,但也不自禁地被小雷的这种情绪所感染,胸中的斗志重又燃烧起来,“那么,我们就赶快去,不要让他等得太久!” 小雷与左丘相视大笑。 “谁?”小雷忽然转身喝道。 “终于看到你们了!”三个人正缓慢地向左丘和小雷走来,其中一人欣喜地叫道。 “青丝!”小雷惊喜地喊道,立刻飞奔过去。 “你看我找到了谁?”青丝淡淡一笑,对小雷道。 小雷奔到青丝身前,却忽然有一种很浓很浓的奇怪的感觉,刚才的欣喜,瞬间荡然无存。 “你!”小雷一皱眉道。 左丘也走了过来,同样狐疑地注视着马可_波罗。 “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人?!”马可_波罗显然没有感觉到小雷和左丘的异样,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地叫道。 小雷和左丘对望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我找到了赛典赤!”马可_波罗依旧得意地说着,“刚才我直接跑到上次见到他的那间屋子,发现居然连一个守卫也没有!唉,他们也真是大意,那样一个重要的地方,竟然不派人守卫!” 马可_波罗一边说,一边扶赛典赤坐下。 “若他们派人守着,你岂非根本就回不来了!”左丘怪怪地道。 “你是谁?”小雷盯着马可_波罗,冷冷地问道。 “我是马可_波罗啊!”马可_波罗诧异地望着小雷。 “你,究竟是谁?”小雷一字一句地说着,目光冷得像冰。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晓 “真的吗?!”郑旭汪突然大笑起来,把素云和小姑娘都笑得莫名其妙,“实在想不到,这整件事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我真是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几个人了!” “可是,”素云垂眼一笑,“现在五行已经死光了,甚至连五个人好像也没剩下几个!血王的计划莫非就是让他们这样子冲杀进来?” “那我们能怎样呢?”郑旭汪很好笑地望着素云道,“该来的,你挡也挡不住,五行岂非就是很好的例子!更何况,现在即便是想挡,也没人去挡了!”郑旭汪平静地说着,斜瞟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本来就低垂的头垂地更低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挡不住他们,一如他们也没有法子挡住主人的大计!”素云淡淡地道。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紧张!”郑旭汪很认真地望着素云,就像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若你不是为主人效力,而是在帮我们的对手,那么……” 郑旭汪的话忽然停住,但所有的人都很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素云撇了撇嘴道。 “监教请说!”郑旭汪很有意思地望着素云道。 “若此刻他们已然杀到,我们该怎么办?”素云问道,小姑娘也似乎深有同感地望向郑旭汪。 “你们中土有一句话,叫作不动如山,是吗?”郑旭汪自若地笑道,“或者,此刻整个大元上下所缺乏的,正是这种精神!” 素云只有苦笑,他实在不能明白郑旭汪的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郑旭汪浅浅一笑,微微闭上双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该明白的时候,自然也就明白了!” 小姑娘有些惶恐地望着素云,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肯定。 而素云却悠然注视着泰然自若的郑旭汪,此刻,素云似乎已经开始明白一些事情了。 “郑从教,”素云心中默默地道,“不知你是否开始明白了呢?” ********* 四面的争斗之声渐渐平息,十数万民众似乎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也逐渐恢复了那种相对正常的状态,年青的母亲开始给怀中的婴儿哺乳,孝顺的儿子开始安顿双亲歇息,亲朋之间也慢慢有了较为平和的交流。 丘处机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黎明之前的深黑。 杨忘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丘处机身前,满脸忧色地道:“现在吸血鬼已不似刚才一样大举进攻,但他们数量众多,我们冲杀了几次,斩杀了很多吸血鬼,但始终无法突出一条路来!” “即便有路,这里十余万人也无法安然脱险,我们只能等了!”丘处机慢慢说道,言语之中有着十分明显的倦意。 杨忘脸上的忧虑更加浓重,看了看丘处机,想问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张口。 “你是想问我等什么,是吗?”丘处机淡淡地问道。 杨忘微微点了点头,凝视着丘处机。 “我们能等的,只有小雷和左丘!”丘处机平静地道,“他们若是不成功,这里的一切也就都成定数!” “定数?!”杨忘一惊,他实在不敢细想这两个字里面究竟包含着什么,只怕这一想,心中的惊惧就会泛如洪水。 “杨将军,丘真人,”岳光一脸汗水地大步走来,“援军已在民众四周形成一道人墙,暂时可以保证他们的性命无忧!” “这就已经够了!”丘处机叹了口气,缓缓道。 “对了,”杨忘忽然想起他刚才见到的那人,对丘处机道,“我刚才见到了……” “快看啊!”忽然,人群中传出一片惊呼,纷纷举头向天空望去。 只见漆黑之中,天空的三面募然出现三个亮点,并且那亮光越来越加强烈,似乎随时都会突然爆发,冲上云霄。 这时,天空的东面渐渐发白,眼见已是破晓。 “杨将军,岳将军,”丘处机的神色立时变得严峻起来,急声道,“此刻已是成败攸关的重要关头,天未大亮,吸血鬼虽是神志暴躁,但狂性依然未减,势必将会发起最后一次进击,无论如何,”丘处机凝重地望定二人,“一定要顶住!” “真人放心,”杨忘一抱拳,慨然道,“有我们两个一口气在,就决不会让他们得逞!” “兄弟们听好了,”岳光扬声道,“成败在此一举,大家便是有一口气在,誓与昆明城共存亡!” “誓与昆明城共存亡!” “誓与昆明城共存亡!” 喊声嘹亮,声震四野。 “吸血鬼又上来了!”四边纷纷大叫道。 黑压压的人群中,静得只能听到呼吸与心跳,远处沉闷的步伐声清晰地传来,甚至可以感觉到地在颤动。 原本短暂的宁静瞬间变为无声的极度惊恐,人们睁大眼睛,却不知道该望向何处可以找到一丝慰籍。 “杀!”杨忘扫视一遍人群,斩钉截铁地沉声道。 一时间,整个昆明城喊声震天,顷刻将一切的声音淹没其中。 天空募地一亮,三个亮点各自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眼见就要在空中聚成一点。 丘处机低吼一声,双掌攸地朝天推出,整个人顿时包裹着一层红光,离地而起,悬于半空。 那三道白光就要相交,却突然停住,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隔,竟相距数十丈距离,仿似被冰冻一样停在空中。 杨忘诧异地回头望向丘处机,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丘处机正拼尽一身修为,阻止黄帝力量聚为一点打开天门。 “兄弟们,就是死也不能让一个吸血鬼靠近真人!”杨忘回过头去,天神一般站立在人群中央,丘处机身侧,沉声大喊道。 ********* “快看!”马可_波罗忽然仰头惊叫起来,小雷、左丘、青丝与赛典赤也不禁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天空之中三道白光相距数十丈,停滞于空中,像是正与什么力量相抗衡,努力想要会于一点。 “若是黄帝力量一聚,天门大开,我大元无救了!”赛典赤近乎绝望地摇了摇头,颓然道。 小雷看了半天,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左丘,有老头子在!不过不知道老头子撑得了多久!” 左丘看了马可_波罗一眼,冷冷地问道:“小雷叫你什么?” “波波。”马可_波罗一愣,答道。 小雷与左丘再无心说什么,对望一眼,飞快地向前奔去。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蚂蚁 “天下竟有这么快的速度!”小雷在心中狂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郑旭汪。 左丘伤上加伤,再加上刚才一击几乎已用尽他体内仅存的力量,此刻已然昏厥过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郑旭汪平静地注视着小雷,“你有没有听说过蚂蚁啃大象?” “没有。”小雷摇头道,“那又怎样?” “蚂蚁啃大象,其实说的就是那种丝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当他们有一大群的时候,就足可以扳倒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大人物!”郑旭汪很舒服地笑着道。 “哦。”小雷还是不太明白。 所以郑旭汪接着解释道:“碰巧我就有那么一群蚂蚁,而你们碰巧就遇到了这群蚂蚁!” “是吗?”小雷不置可否地看了郑旭汪一眼,淡淡地道。 “比如赤雨,比如五行,比如五个人!”郑旭汪缓缓地说着,就像在讲一个已经结束了的故事一样。 “原来他们就是蚂蚁,”小雷好笑地道,“可惜,现在他们都已经变成了死人!不,死蚂蚁!” 郑旭汪开心地笑起来,“蚂蚁有一个特点,不管被大象踩死多少,只要一只尚存,它就会永不停歇地进攻,直到最后吞掉大象!” “哦,你还有蚂蚁?是她?”小雷不屑地朝小姑娘一指,小姑娘惶恐地低下头去,不敢接触小雷的目光。 “蚂蚁,是无处不在的,它们甚至比老鼠还多!”郑旭汪似乎很有深意地朝小雷这边望来,“就比如……” “就比如我!” 小雷听见这句话时,已经感觉到有一柄利刃插进了自己的后背,小雷甚至可以体验到刃口的锋利与冰冷。 这一刀插得并不算很深,但却以足以让伤痕累累的小雷难以动弹了。 不过,对于小雷来说,真正致命的一刀,却在他的心上! 小雷身后只有一个人,仅仅只有一个人而已! 所以,袭击小雷的当然也只会是这个人。 “你知道吗?”郑旭汪非常满意地望着小雷身后道,“一个男人通常只会让自己最信任的人站在自己身后,你无疑是他非常信任的人。只可惜,他自己错了!” 小雷缓缓转过身去,用一种极度复杂的含笑的目光注视着青丝,“老婆,为什么?” “我是你的老婆吗?”青丝蔑视地看了看小雷,退开两步,“告诉你,装作马可_波罗袭击你的人是我,装作你偷袭左丘的人也是我,我根本不是你的好老婆!” 小雷痛苦地望着青丝,他感觉自己就快要崩溃。 被自己最新人最爱的人从背后刺了一刀,那是什么感觉? 小雷此刻很明白,但他说不出来,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把它表达出来。 “你以为她是谁?”小姑娘又咯咯地笑个不停,“她是戏子,五个人里‘没心没肺真戏子’的最要命的戏子!” “戏子?”小雷纳纳地自语着,眼神却已经离开了“青丝”的脸庞,“你一开始就不是青丝!” “我当然不是青丝,但有赤雨的帮忙,有你的信任,所以我也就变成了青丝!”戏子似乎觉得小雷的这个问题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小雷回忆起刚出大都时几次受袭的情景,回忆起库赤束初见戏子时的表现,回忆起丘处机问自己的话,再回忆起“青丝”的种种异常,不禁无奈地一笑道:“既然要杀我,何必在一路上不断救我?” “救你?”戏子好笑地望着小雷,“我会救你吗?救你的,倒真的是你老婆青丝!” “青丝!”小雷的眼睛霍然睁大,望向戏子,“脱下这层皮,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戏子猛然一惊,但马上恢复了平静,“凭现在的你,可以吗?” 郑旭汪微微偏头对素云轻声道:“你说,小雷能不能杀得了戏子?” 素云想了想,很肯定很大声地答道:“能,否则他便不是小雷!” “好,既然你不愿看见你老婆,那我成全你!”戏子听到素云的话也不禁开始不安,语气之中也显得没有底,迅速去除青丝的装扮,露出另一张极妖艳的面容来。 “戏子姐姐,”小姑娘咯咯地笑道,“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莫非假夫妻做得久了,现在有些舍不得了吗?!” 戏子当然听得出小姑娘话里嘲讽的意味,狠狠瞪了她一眼,道:“老娘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会在乎他吗?” “当然,”小姑娘撇了撇嘴,“就连老板都是姐姐的男人,你的男人的确是多得不可胜数!” “住嘴!”郑旭汪不耐烦地道,两个女人立刻停下来,颤颤栗栗地垂首站着。 “小雷,你现在明白什么是蚂蚁啃大象了吗?”郑旭汪转向小雷,很和蔼地问道。 小雷低着头,胸膛在剧烈起伏着,头上汗水淋漓,竟像是在受着一种酷刑的煎熬。 戏子盯着小雷,心底里不自觉地升起一股惧意,缓缓朝屋子的方向走去,只期望赶快走到屋子边上,不至于要独力应对小雷可能的攻击。 小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犹如一头红眼的困兽! 戏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明白这事至少能让郑旭汪暂时不至于舍弃她。 戏子望着郑旭汪,道:“其实……” 小雷突然震天动地地一声长啸,募地闪身扑向戏子,戏子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在伤上加伤的小雷此刻居然会有如此骇人的力量,不禁呆立在原地。 郑旭汪忽然想到什么,也迅速移向戏子,同时闪电般一拳击向对面的小雷。 小雷居然毫不闪躲,硬接郑旭汪一拳,身子略微一晃,却已将戏子一把捏着脖子抓了过来。 郑旭汪一惊,双拳同时击向小雷的脑袋。 小雷猛然转向郑旭汪,眸子之中那股充满野性的光芒竟让郑旭汪心中一凛,气势上不禁一弱。 小雷一甩手,将戏子扔了出去,也挥出双拳迎向郑旭汪。 戏子惊呼一声,竟直直地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小雷与郑旭汪四拳相接,郑旭汪似乎突然看见面前风雨大作,如飞矢一般的雨点藉着狂风倾泻下来,挟着一股一扫天地的气势。 “风雨飘摇!”郑旭汪大惊之下,迅速退了回去,退到了素云的身旁。 对于郑旭汪来说,此刻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比素云身侧更值得他信任。 “风雨飘摇?!”素云望着一向泰然自若的郑旭汪,这时竟然慌张失措起来,不禁奇怪地问道。 “这小子,居然身怀玄风魄和赤雨魄!” 素云转向小雷,眼中露出一种十分复杂的神情。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失控 丘处机悬于半空之中,身上的光晕已然到达最为强烈的地步,犹如一轮明日低挂于地面一般。 四周吸血鬼的攻击也近乎疯狂,他们不再以咬死一个人将他转变为吸血鬼为目的,竟是如发狂的野兽一样,将一切靠近自己的东西撕为碎片。 惨叫声不绝于耳,夹杂着躯体与地面撞击的沉闷的响声,杨忘沉着脸,寸步不离地紧护在丘处机身边。 几个强行突破外围的吸血鬼冲了进来,居然对民众视而不见,直扑向杨忘。 杨忘将十字架与长枪并为一体,枪尖竟微微发出一丝柔和的光亮来,吸血鬼们一见这光亮,都面露畏惧之色,不敢靠近了。 “鸟贼,受死!”岳光怒吼着,手提一把大斧从吸血鬼身后冲过来,干净利落地一斧一个,将几个吸血鬼的脑袋齐刷刷砍了下来。 “杨将军,吸血鬼实在太多,兄弟们怕是顶不住多长时间了!”岳光揩了揩脸上的血污,微微喘着对杨忘道。 “能顶住一刻,你就给我顶住一刻!”杨忘看了岳光一眼,咬牙道,“若是你还站着却让那帮畜生冲进来了,我就先要你的脑袋!” “知道了!”岳光一拍胸膛,重又带了几个人向外面杀了出去。 杨忘回头向平章政事府中望去,暗弱的光亮中,整个府第已显出它庄严肃穆的轮廓,透过大门,里面依旧阴暗。 ********* 小雷的喉咙中有一种低沉的吼声在滚动着,双眼死死盯着郑旭汪和素云,双拳紧握在身侧,似乎随时都会发出势如惊雷的攻击。 被小雷砸昏在墙上的戏子这时悠悠醒来,发出一声相当微弱的呻吟。 但小雷却偏偏就站在他身旁,小雷想不听见恐怕都很难。 所以,小雷已经向戏子走了过去。 郑旭汪虽然很想知道戏子究竟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但刚才与小雷的一交手却发现他的实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出手,只得冷冷地望着小雷。 戏子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小雷的手,这双手一把抓住了戏子的肩膀,将戏子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 戏子感觉自己就好像在云雾中穿梭一般,等看清楚时,已被小雷整个人提了起来。 “救我!”戏子惊骇地大叫起来。 “告诉我,你想说什么?”郑旭汪作出一副要冲出去的姿态,盯着戏子问道。 “救我,救我!”戏子却早已经被小雷吓得魂不附体,只顾着呼叫,根本听不到郑旭汪的话。 小雷眼中忽地露出一种残酷的笑意,抓住戏子肩膀的手猛地一扯。 傍着戏子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一条雪淋淋的臂膀落在了小姑娘的脚下,小姑娘募地一惊,掉头就跑。 郑旭汪完全没有去看她,只是轻轻往她奔逃的方向一扬手,一声轻微的闷哼传来。 小雷一手捏住戏子的脖子,另一手又朝戏子的腿抓去,竟像是要将戏子大卸八块一样。 戏子脸色已白得不成人样,眼中充满了痛苦与哀求的神情。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攸地从小雷身后奔来,却是马可_波罗。 “我的上帝!”马可_波罗为眼前的惨状所震惊,竟呆呆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戏子又是一声微弱而令人心悸的惨叫,一条腿又被小雷活生生扯了下来。 郑旭汪这时却开始笑了,而且笑地非常地舒服,“看样子,我教又多了一员战将!” 素云漠然注视着小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小雷,住手!” 听到这声音时,素云与小雷都不由一震。 马可_波罗回首望去,一个黑衣蒙面人正缓缓朝这边走来,继而经过自己径直向小雷行去。 小雷望着那人,眼中暴虐的神色微微收敛,但还是紧紧捏住戏子不肯放手。 那人继续前行,直走到离小雷只有一步之遥,这才停步。 郑旭汪静静地望着黑衣人,淡淡道:“这出戏,实在太刺激,现在好像已经到了快该收场的时候了!” “哦,那这人岂非白来了!”素云微微笑道。 “有的时候,”郑旭汪望了望素云,悠然道,“我觉得自己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但有的时候,你却又陌生得让我觉得害怕!” 素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着几乎是支离破碎的戏子,叹了口气道:“你始终还是做错了一件事,你不该变作我!”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时,手中攸地现出一根钢刺,一下子没入戏子的胸中。 戏子脸上的五官已经完全被极度的痛苦所扭曲,但这时,她却似乎在笑,丑陋不堪的眼鼻口挤到了一起,马可_波罗只觉得一阵恶心,忍不住呕吐起来。 小雷看了看已然气绝的戏子,一甩手,就如扔弃一件废物一样将她丢了出去,然后定定地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慢慢揭开蒙面的黑纱,露出一张疲倦而柔美的脸庞:绿色的长发,绿色的面容,还有绿色的、晶莹剔透的泪珠。 ——青丝! “青丝!”几乎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叫出了这个名字,谁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青丝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但小雷却偏偏没有叫出来,小雷冷冷地盯着青丝,竟像是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 “老公,我以为只要我不再出现,时间一长你自然会忘记我,”青丝温柔而怜惜地望着小雷,泪珠盈盈而下,“可我现在才知道,当我一路上一再帮你的时候,我自己却早已忘不了你了!” 小雷一伸手,募地掐住了青丝的脖子! “真是精彩!”郑旭汪抚掌大笑道,“又是一场老公杀老婆的好戏!我真是奇怪,怎么天下偏有那么多痴心而且愚蠢的女子,甘心情愿等别人来杀呢?” 素云眼中竟似有一丝鄙夷,看看郑旭汪,又重新望向小雷。 “老公,你不是说要带着我去闯荡江湖的吗?”青丝任由被小雷所制,却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你醒醒,好吗?醒过来带我走,好吗?” 小雷的身体不由地颤动起来,好像是望着青丝想起了什么。 一旁的马可_波罗不禁看得一阵阵恼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一甩手扔向小雷,正正地打在他的后脑上,“妈的,还不快醒过来!主啊,请你帮帮这个可怜的,被魔鬼遮住心灵的人吧!赶快把它从恶魔的手中拯救出来吧!” 郑旭汪厌恶地盯着马可_波罗,喝道:“住嘴!”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揭秘 小雷被马可_波罗用石头击中后脑,身子更是抖动得厉害。 马可_波罗看着郑旭汪,似笑非笑地道:“只有魔鬼才害怕赞美主的声音,难道你是魔鬼吗?还是整个‘大邦国’教都是魔鬼呢?” “哼,”郑旭汪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小雷身怀玄风、赤雨两大魔魄,他马上就会成为主人的得力奴仆,到时候,第一个就让他杀了你这个多嘴的蠢材!” 小雷此时目光茫然地注视着被自己抓在手中的青丝,拳头紧握,似乎仍然没有从迷失的心智之中解脱出来。 突然,已开始蒙蒙亮的天空之中响起一声霹雳,三道白光遥相呼应,又向中间靠拢了许多,仿似马上就要冲开丘处机设下的屏障,合而为一。 马可_波罗看了看晕倒在地的左丘,又看了看还在混混沌沌的小雷,不禁又气又急,大踏步朝小雷冲去,一巴掌就打在小雷脸上。 “丘真人在外面拼了命阻止天门打开,你的兄弟已经尽力这才倒下,还有无数的人在外面苦战厮杀,”马可_波罗激昂地大声道,“你却抓住最爱你的人,在帮敌人阻止我们!你还是人吗?!” 小雷挨了马可_波罗一巴掌,看也不看他一眼,一挥手将马可_波罗摔了出去,正好跌在死去的戏子身旁。 马可_波罗赫然看到戏子惨不忍睹的肢体,不禁吓了一跳,但被小雷这么一摔,也倒把他的脾气摔了出来。 马可_波罗顺手从地上拾起石头,不停地往小雷身上扔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恶魔,你下地狱去吧!连主都救不了的混蛋,白白浪费了神赐给世人的面包!无情无义的懦夫,只有意志薄弱的懦夫才会被魔鬼趁虚而入……” 马可_波罗一边骂,一边扔石头,越骂就越激动,以至于到了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哈哈哈……”郑旭汪抬头望了望天空中越聚越近的三道白光,忘乎所以地大笑起来,“这就是大元,这就是拯救大元的人,一群只会自相残杀的乌合之众!” 马可_波罗一块石头正中小雷的下颚,小雷下意识地张嘴活动了一下嘴巴。 马可_波罗一起乱扔,周围的石头几乎已被扔尽,一时间伸手竟摸不到一块石头。 看着小雷手中的青丝似乎已渐渐失去知觉,马可_波罗简直要急得跳了起来,他转头朝身边望去,已然看不到一颗石头,倒是募地发现一粒圆滑的白色圆珠。 当下马可_波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拾了过来,照准小雷狠狠扔了过去,却是正好扔进了小雷的口中! 小雷猛然觉得什么东西进入嘴里,还来不及反应,那东西便已滑入腹中。 “看来,大势已定!”郑旭汪正得意地说着,忽然看见那粒白色的圆珠飞入小雷口中。 郑旭汪觉得心在下沉,沉地很快。 因为,他很清楚那珠子是什么。 ——苍云魄! 苍云魄当然是素云的。 既然此刻自己看到了苍云魄,那么,这当然也就只意味着一件事,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素云已死! 郑旭汪立刻冲了出去,毫无目的地冲了出去,总之,他不能再呆在原地。 他身旁的那个人,绝对不是素云! 郑旭汪只冲出去一步,就已倒在了地上,他的后心插了一根刺,一根银刺! “大势已定?恐怕未必!”“素云”缓慢而平静地说道。 郑旭汪无奈地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苦笑着看着“素云”,“你当然不是素云!” “素云”也似乎很有意思地看着郑旭汪道:“你当然也绝对不是郑旭汪!” 马可_波罗差异地望着场中的突变,只觉得一切的一切显得如此的诡异。 小雷吞下苍云魄后,募地全身青筋暴露,一松手放开青丝,猛地倒在了地上。 马可_波罗连忙跑过去,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小马,”“素云”朝马可_波罗挤了挤眼睛,“这里的腐血咒已经破了,快去告诉真人!” 马可_波罗犹疑不绝地看了看地上的小雷等人,又望了望“素云”,终于还是迈步向府外急速奔去。 郑旭汪望着“素云”笑道:“我还是没看错你,你真的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我居然一直没发现,你才是我教最大的敌人!” “若我没猜错的话,”“素云”微微笑道,“郑旭汪,应该就是真血王吧!” “我一直也在猜那个紫衣人的身份,”郑旭汪没有否认,叹了口气道,“现在看来,他才是真正的素云,那么,”郑旭汪仔细地望着“素云”道,“你是孙言,你就是一直销声匿迹的孙言!” “素云”淡淡一笑,望着血王道:“你其实也不笨!” “是吗?”血王苦笑道,“可惜啊,居然是这样子的不笨!” 孙言认真地望着血王道:“若不是今晚你太过自信,若你不是说了些本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也不能确定,你就是血王!” “我无话可说。”血王叹道,“输给你这样子的敌人,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虽然我输了,但有些事情,恐怕你依然阻止不了!”说着,血王仰头向天空望去。 天际已经大亮,三道白光在空中如长蛇般逶迤,其间相距得更加近了。 孙言微微叹了口气,于他而言,这件事情此刻已经全然超出了他所能处理的范围。 “我很佩服你!”血王看着孙言道。 “需要吗,我现在实在只是一个废人而已!”孙言有些自嘲地道。 “这岂非正是我应该佩服你的地方!”血王平静地道,“哪怕在你看见自己的兄弟危在旦夕时,你居然还能等!” “我只能等,”孙言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我只能等到一个最好的时机才能出其不意,否则,凭我一个人,永远不会有成功的机会!” “这么说,你认为现在你成功了?”血王忽然十分诡异地笑起来,然后居然伸出手,缓缓将插在背后的银刺拔了出来。 “看来还没有!”孙言苦笑一声,无奈地道。 “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了你是一个非凡的人物,”血王阴沉着脸道,“唯有你可以真正明白我的意思,也唯有你可以把我交待的事情做到近乎完美的地步!可惜……你实在让我非常失望!” 突然,空中响起一声惊雷。 血王与孙言都不禁抬首望去,空中的三道白光已然相聚,一团光芒在空中越聚越大。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刺血 血王只微微笑着,但眉目之间洋溢着一种无法掩饰的兴奋,“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再明了不过了!是吗,素云监教!” 孙言安然一笑,注视着开始缓缓打开的天门,“素云已经死了,我不是素云!不过,还是要对你的这份看重说一声谢!” “人贵有傲骨!”血王仔细地审视着孙言,平静地道,“既然如此,我不勉强!只是可惜了!”说着,血王十分惋惜地摇着头。 “人活于世,必有不如意处,这才叫做人生!”孙言望着血王,从容地道。 “主人大军转眼就会降临,到时一切俱为粉齑,你还有什么未了的事,说出来,也不枉相惜之意!”血王叹了口气道。 孙言定定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小雷和青丝,道:“把他们葬在一处!” …奇…血王像是很意外地注视着孙言,不肯相信地问道:“你是说,让我杀了他们?!” …书…“莫非你能不杀吗?”孙言很好笑地看着血王道。 …网…“不能!”血王十分肯定地摇头,“凡是会威胁到主人大业的人,一律不能存在于世上!” “是吗?”当血王看着孙言时,他身后忽然有了动静,“若是小雷爷不想死,阎王拿老子也没法子,何况,你不过是血王而已!” 血王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看着小雷,轻松地道:“你体内有三股互不相容的力量在相互冲击,这居然没要了你的命,甚至你还能保持清醒,的确是个奇迹!” “你都还他妈活蹦乱跳的,老子岂能比你还短命!”小雷不屑地望着血王道。 “当你体内只有玄风魄时,就像桶里装了水,”血王并不理会小雷的讥讽,说道,“当你体内又有了赤雨魄时,那就像一个桶里装满了水,稍不小心便会洒出来!此刻,你还有苍云魄,那就是说,还在往这只桶里注水,你说,结果会怎样?” 小雷沉默,他很清楚血王的意思,此刻小雷体内并不平静,的确有如血王所说,小雷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爆开。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血王狡诈地笑着,看了看地上的青丝道,“只要你杀了她,再将她体内的青尸魄收了,你不但可以不死,而且你将成为拥有无比威力的——神!” “去你妈的王八蛋!”小雷大骂道,“你这主意不但卑鄙无耻,而且蠢得像猪一样!就是三岁小孩子听了,恐怕也要吐你一脸的口水!” 血王满不在乎地瞥了小雷一眼,抬头望着空中放着诡异光彩的天门,“不知主人的大军用几天的时间可以征服大元?” “妈的,老子先灭了你!”小雷说着,双拳光芒一现,就要扑向血王,但拳未发出,小雷脸色一变,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人就是这样,”血王蔑视地望了小雷一眼,悠悠道,“总是听不进去别人的忠告!” 天门已经微微打开,天空的颜色变得异常奇怪。 这时,青丝悠悠醒来,募地看到自己身旁痛苦的小雷,“小雷,小雷!”青丝大惊道,一把抓住小雷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他。 血王却像是根本懒得去理会任何事情,虔诚地望着天门,口中不住地念念有词。 小雷挣扎地越来越微弱,而全身变得火一般滚烫起来,青丝明白,这种状况只要再持续片刻,小雷必定会功散神灭。 青丝的神色忽然变得缓和而温柔,她深情地注视着小雷,一如当初在龙镇,“妈的,老公,你不准死,这是混混婆说的!” 青丝脸上现出一丝极灿烂的笑容,突地重重一掌拍在自己胸腹之上,一口血夺口喷出。 小雷依然在不停地抽搐,但眼中却猛然现出一种惊恐的神色。 青丝凄美地笑着,从口中取出一粒淡青色的圆珠,竟是与玄风、赤雨、苍云三魄一模一样。 孙言开始明白青丝要做什么了,孙言嘴角动了一动,但随即握紧双拳,注视着青丝。 他不能去阻止,只因孙言知道,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无论怎样,他们必须一试! 青丝不舍地注视着小雷,重又将圆珠轻轻衔在口中,缓缓吻向小雷。 小雷的眼中有泪溢出,那是滚烫的泪! 青丝轻轻吻在小雷唇上,将青尸魄送入小雷口中,然后猛地抱住小雷,两行眼泪悄然流淌。 这泪,却是如此的冰凉,凉得一如此时青丝的双唇。 正紧张注视着天门的血王忽然诧异地转过头来,望着青丝道:“原来你也知道‘四神归一’!” 青丝却丝毫不理会血王,依然忘情地吻着小雷,悲情地亲吻着。 这一吻,能吻过一生吗? 青丝的双眼渐渐合上,如此地依恋,如此地无奈。 小雷望着青丝,他好想紧紧拥他入怀,可他全身却丝毫不能动弹。 “真是蠢得可以!”血王狞笑起来,“‘四神归一’又怎样?只要我现在杀了小雷,四神就是我的,一切的力量就都是我的!” 说着,血王贪婪地注视着小雷,肆无忌惮地走过去。 孙言已经踏出一步,他没有把握。 现在要去偷袭血王,孙言连一丝一毫的把握也没有,但他必须这么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就这么死去! 天门攸地一闪,中央突出一个金黄的点来,显然这是天门完全开启的一个预兆。 孙言冲了出去,他不能再等,他也没有时间再等! 天门中的金黄点渐渐炽烈,猛然放出一道强光。 “天门开了!”正朝小雷走去的血王突然停下脚步,近乎痴狂地大叫起来,连孙言已在他身后他居然也全然不知。 孙言手中的银刺已对准血王的后脑,他不相信这样子还杀不了血王,无论血王是不是吸血鬼,这一下绝对是致命一击! 更何况,孙言这段时间以来观察到的种种迹象都证明,血王就是昆明城中吸血鬼的首领! 孙言的心在狂跳,只要这一击出手,血王必死! 血王现在根本已经痴狂,还有比此时更好的机会吗? 自己一直潜伏在血王身边,做着一切违背自己意志的事情,岂非等的就是这样子的一个机会! 天空中的光线迅速射下,孙言手中的银刺一如这道光线,也正朝着血王后脑刺去。 无论“大邦国”教的大军是否会出现,至少,孙言要救小雷! 银刺已近血王。 血王全然不知!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逆转 “怎……怎么会……”一直呆望天空的血王突然惊诧地叫道。 孙言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他抬首望去,只见天门之上竟多了一样东西,一个与天门极其相似的的东西。 孙言差点笑出声来,对孙言来说,这东西他已盼了快四个月,它本应该在四个月之前就出现的。 那正是孙言并未同步传输的该死的力量! 天门之上的力量传输门显然启动地要比天门快得多,顷刻之间,它已经厚发而出,一道强烈的黄色光线急速发出,与天门发出的光线并行而下。 天门之中已然传出隆隆声,孙言听得出来,这声音决不是应该属于这个时代的,因为,那居然是坦克的引擎声! “妈的,这时候你们的老祖宗只会砸铁而已,送他们一辆坦克恐怕也只能拿去推着犁地罢了!真他妈卑鄙!”孙言在心中暗暗骂道。 天门的光线被黄色光线迅速追上,并被很快超过。 孙言决定暂时停住,只要能够获得自己的力量,他不信还摆不平个血王! 黄色的光线已低于半空,孙言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这力量的撞击。 就在此时,却发生了一件孙言永远也不会想到的事。 天门的光线突然加快速度,就如被黄色光线所吸引一样,竟与黄色光线纠缠在一起,一起向孙言急撞而下! 孙言曾经很多次接受过自己力量的撞击,他曾经告诉过唐诗,那就像是她的吻一样。 可现在……而且孙言绝对躲不了! 孙言问过技术部的同事,那还在他只是一个刚刚加入的新人的时候,他问,这力量会不会像打雷一样,给接受的人没接收到,反倒传在别人身上?若是不相干的人那也就算了,但假如刚好弄到身边的敌人身上,那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技术部的同事差点笑得背过气去,你以为这里住着一帮雷公,闲着没事就乱劈人吗?那力量是你身上的,就算它隔着十万八千里,也会像巡航导弹一样精确地找到你,然后砸在你身上!打个比方,那就像是个母大虫一样的老婆,你甩不掉的! 孙言现在就的确甩不掉,所以孙言只能苦笑。 两道光线同时笼罩在了孙言身上,孙言只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依然像是在被吻,只是,吻他的,是一条龙! 那是黄帝力量,黄帝岂非正是一条真正的龙! 孙言感到这两股力量迅速地在自己的身体中聚集,充满每一寸肌肤,充满每一滴血液。 很快,这力量便像是要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溢出一样,让孙言觉得浑身胀得像要爆炸一般。 天门在剧烈地摇动着,像是随时都会从空中垮下来,里面传出一种奇怪的被挤压的声音,就如许许多多的铁盒子被一群奔牛踩扁! 力量传送门已经关闭,而天门也瞬间化为满天明亮的小点,犹如萤火虫布满天空。 这时,红日从山峦之上升起。 天,亮。 血王先是怔怔地望着天空,一脸的惊疑。而后攸地转过头来,狠狠地注视着孙言。 “你毁了主人的大计,也毁了我三年心血!”血王的眼中在喷火。 孙言很想笑,但他实在笑不出来,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就像是一直在探索大陆的铁骑,要把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踏遍。 血王的身体在变化,他身上每一寸的骨骼都发出恐怖的响声,他的脸也从一个儒雅的文士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好,既然你破坏了主人的大计,我无话可说。”血王缓缓向孙言移近,孙言刚才意图偷袭血王,本就距离血王很近,此刻血王几乎已经就站在孙言鼻子前面,“不过,我可以杀了你,杀了小雷!只要除了你们两个,主人照样可以随时卷土重来,那时,看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够阻止!” 说完,血王举起已变为兽爪一般的手,对准孙言的心脏。 “王八蛋,你不是说了要我身上的什么‘四神合一’的吗?我在等你!” 血王的手停在了半空,因为他听到了身后小雷的声音。 小雷居然醒了! 那么也就是说,小雷已经完全将四粒精魄纳归己有! 血王开始笑,绝望的笑。 血王缓缓转过头去,只见小雷一手拖着已经死去的青丝,极温柔地注视着她,正站在自己身后两丈之处。 “‘四神合一’!”血王死死地盯着小雷,“这世上真的有‘四神合一’?!” “有没有,你自己试过不就知道了!”小雷淡淡地轻声道,似乎生怕吵醒青丝。 “好,为什么不试?天下间有几人能有这样子的机会?!”血王狂笑道。 “你这人非常之讨厌,”小雷略微抬起眼睛,皱眉道,“难道你就看不见我老婆在休息吗?” 小雷的脸上没有一丝怒色,甚至连声音都显得十分平淡,但血王却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这是他从未有过的。 血王甚至说不清自己究竟害怕什么,但他的手却有些微微发颤。 “能做到‘大邦国’教血王的,一定有些本事,老婆,我会尽量小心不吵醒你的!”小雷含笑凝视着青丝,就像她真是在自己怀中沉睡一般。 血王的手颤动地更加厉害了,但这次却是因为生气,他绝对无法容忍小雷对他的藐视,所以血王出手。 他这次的速度比击败左丘时还要快,简直已经快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小雷却像看着一个手里拿了把极不相称的大刀的小孩子,很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也出手了。 小雷伸出了一根手指,只一根。 然后指向快得出奇的血王。 满天的光明竟在瞬间被完全遮掩,狂风开始呼啸,云层蜂拥而至,犹如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风是没有缝隙的,所以血王根本无法进攻! 云是源源不断的,所以血王跌回去的时候,居然比他出击的速度还要快。 但血王却不是跌在地上,他是撞向孙言,这时的孙言,或许比一个小孩子还要不堪一击! 小雷大惊,又一指指向血王。 但血王却在马上就要撞在孙言身上时,突然转向,竟向孙言身后奔去。 小雷绝对想不到血王居然会这样子逃跑,他奋力一转身,一指发出,将一间屋子打塌了一大半。 当小雷再回首寻找血王时,他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无胆匪类!”小雷不屑地冷笑道。 第一卷帝国反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残 孙言扑地仰面倒在地上,像是窒息地快要死去一样,大口地吸着气,浑身大汗淋漓。 小雷看了看孙言,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当下将青丝平平放在地上,定定地凝视着她。 “老婆,你变得更漂亮了!”小雷仔细地望着青丝,发现青丝身上的绿色正逐渐褪去,或许,这一眼将会是生平最后的端详。 孙言略经调息,双手一撑,从地上一跃而起,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之上竟赫然留下了两只掌印,只是孙言急于查看左丘的伤势,并未发现。 孙言疾步跑到左丘身边,将左丘托起,掌心一股力量不自觉地传入左丘体内,左丘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左丘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看天空,空中没有一丝的云彩,阳光已铺洒下来,暖暖地照在左丘身上,然后左丘就笑了。 孙言也在笑,笑得如同在梦境中一样,他想不到,一切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会是无数的意外再加上意外。 左丘转过头去,看见小雷,然后看见正急匆匆冲进来的杨忘、岳光、丘处机和马可_波罗,甚至还有赛典赤。 一行人看到孙言等人,都欢呼雀跃起来,军士纷纷脱下身上的铠甲高高抛起,尽情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在一众无限的欢笑声中,小雷却静静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默默抱起青丝,径自向府外走了出去。 孙言等人见状,也都默默跟在小雷身后而去。 不远处的屋子后面,一个人望着他们,眼中满是怨毒,若是这种怨毒也是一种杀人的武器,恐怕外面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一百次! 小雷等一行人离开之后,军士们也纷纷离去,园子之中的兴高采烈瞬间而逝,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屋子后面的人缓缓走到园子里,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赫然竟是负伤而逃的血王。 “迟早有一天,你们谁都笑不出来!”血王恨声道,竟似一个充满怨恨的妇人。 “当然,只要血王回到东瀛,血王还是血王,照样可以重整旗鼓,再次发难!” 血王微一诧异,转头望去,只见老板正满脸堆笑地站在自己身后。 “你保命的功夫倒是不错!”血王十分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冷笑道,“这样子都能活下来,真是看走眼了!” “血王过谦了!”老板不阴不阳地笑着,朝血王走过来道,“如今活下来的,又何止我一个人呢?!” 血王募地瞪住老板,双拳握紧,但马上又放松下来,平和地笑道:“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再说这些话,恐怕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好处!” “血王不愧是血王,”老板将血王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又放肆地向前走出几步,“这样子都能若无其事,怪不得主人要另眼相看了!” 血王强自忍住一口怒气,表面上仍是一幅从容的样子,缓缓道:“老板也的确不愧是老板,时机也看得丝毫不差,非常懂得什么时候可以讲条件!” “讲条件?我有在跟你讲条件吗?”老板像是一脸惊奇地看着血王道。 血王微微一笑,注视着老板道:“只要你能帮我回到东瀛,我保证,不但对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而且提拔你做监教!” “哦,监教!”老板奇怪地笑望着血王,“听起来倒是很不错!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 “什么事?”血王像是很大度地笑了笑道。 “你回东瀛,”老板死死地盯着血王,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要我帮忙?” 血王已经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蠢到很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莫非,你不愿意帮我?”血王竭力表现出一种从容,但他的手心却正有汗不断地渗出。 老板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血王的话,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边漾起一丝得意的笑,“只因为,你现在已是一个废人!至少,在你回到东瀛之前,你不再是血王!你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那是什么?”血王像是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老板此刻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血王已废! 自刚才被小雷一招“风雨飘摇”击中,而后又被孙言出其不意地在自己后心上插了一根很要命的银刺,血王根本就已经元气大伤。 再加上为了逃跑,使出声东击西的招式,已经把自己那点有限的可怜的元气耗得一干二净,此刻,血王很清楚,自己的确就是一个废人! 所以面对老板,血王感觉到很不妙。 老板正在朝血王步步逼近,索性老板要害收创较重,面对血王倒也不敢肆无忌惮,依然是小心翼翼地靠近着。 血王在苦笑,无论老板再怎样的小心翼翼,他很快还是可以来到自己身边,所以,血王只有退。 血王退得同样狼狈,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路,现在的他,面对老板,就像面对生平最恐怖的敌人! 老板的脸上已经开始绽开残酷而得意的笑容,他甚至不再急于马上抓住血王,他要好好享受一下这种乐趣! 血王全神贯注地后退着,忽然被什么东西一绊,仰天倒了下去,竟倒在一片花草丛中。 血王慌乱地在花草丛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手却猛地碰到一双脚,血王募地抬头望去,却看见一个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小姑娘! “你来得正好!杀了他,他要叛教!”血王就如发现一个强有力的后援一般,连忙爬起来,指着老板道。 老板突然看见小姑娘也不由一惊,但他很快却又笑了出来。 因为,他看见小姑娘手中的刀刺进了血王的腹中! “痛吗?”小姑娘像是非常心疼地用手摸着血王惊惧地变形的脸庞,“我刚才被你那一击,也很痛!痛到心里面去了!” 血王挣扎着想要从小姑娘身边离开,小姑娘却又是一刀扎了进去,血王嘶叫着倒在小姑娘脚下,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女孩子。 “我跟了你那么多年,只做错了一件事情,你却居然要杀我,而且马上就杀!”小姑娘充满怨恨地望着垂死的血王,一刀一刀深深刺进血王的身体里。 血王终于不再动弹,眼睛却依旧直勾勾地望着上面,既像是在看小姑娘,又像是在透过小姑娘,看向湛蓝的天空。 看着血王身体里不断流出的暗红色的血液,小姑娘一阵欣喜,却忽然敛起神色,抬头向老板望去。 “从今天起,我做你的女人,好吗?”小姑娘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挺起胸膛道。 第四卷 兄弟情裂 第一百三十章归神 老板望着小姑娘,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虽然她努力地挺着胸膛,但这些已足以让老板非常受不了。 所以老板立刻像一头恶狼一样扑上去,把小姑娘紧紧地压在身体下面。 小姑娘立刻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好像巴不得要把我给吞了!” 老板没有说话,贪婪地揉着小姑娘的身体,像要把她揉出水来。 “你的手好有劲,”小姑娘半闭着眼,道,“不知道,那里又怎样?” 小姑娘说着,突然一把向老板的下身抓去。 这一抓,小姑娘和老板的脸色都忽然变了,变得尴尬,又很奇怪。 两个人就如同凝固的雕像一般,相互对望着,甚至没有改变刚才的姿势。 两个人心里都忽然明白,原来大家都同时想到了一件完全相同的事情,杀死对方! 突然,两个人一起动了起来。 老板猛地掐住小姑娘的脖子,而小姑娘也在第一时间用刚才杀死血王的那把刀向老板刺去。 这就像两个完全不懂得搏击的人在扭打,但这依然没有减少这场搏杀的危险性。 小姑娘用尽全身的力气翻过身来,将老板压在了下面,拿刀的手狠命地朝老板的左胸刺了下去。 老伴松开掐住小姑娘脖子的一只手,牢牢抓住小姑娘拿刀的手,一时间两人都无法立刻将对方置于死地,顿时成为一个僵局。 渐渐地,小姑娘已感觉力气明显减弱下来,虽然老板也是被折腾地气喘吁吁,但小姑娘却明白,再这样子下去,死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刀在一寸一寸地被老板抬起,小姑娘已经满头大汗,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沾湿,散乱地贴在脸上,犹如复仇的厉鬼。 老伴咬着牙,慢慢将小姑娘拿刀的手扭转过去,让刀尖朝向她。 小姑娘的瞳孔开术小,完完全全聚集在那小小的泛着寒光的刀尖上,看着它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 小姑娘已经感到自己的手开始变得麻木,只需要再过片刻,那刀毫无疑问地会插进自己的心脏。 小姑娘突然一偏头,拼尽全力一拳打在老板的胯间,而那刀擦着小姑娘的脸边划过,小姑娘脸上立时渗出一道血迹。 老板的脸色霎时变得纸一样的白,嘴巴大大地张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小姑娘毫不犹豫地一刀扎进老板的胸膛,并且紧紧地握住刀把,死死地盯着老板。 血从刀边涌出,老伴绝望地抓住小姑娘的手,想要将那刀拔出来,但手上却是早已没有丝毫的力气。 老伴惊恐地瞪着小姑娘,仿似看着一个索命的鬼魂,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蹦出。 小姑娘依然毫不放松地紧紧压住插进老板胸膛的刀,直到老板不再挣扎。 小姑娘颓然坐倒在地,全身都像散了架一般,简直再无法动弹。 这场无声的搏杀,终于无声地结束。 过了很长时间,小姑娘才从地上爬起来,望了望老板死鱼般的眼睛,猛地将刀拔出来,疯狂地在老板身上一阵乱戳。 直到小姑娘再次感到筋疲力尽,这才停下手来,冷眼望着老板道:“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小姑娘说完,来到血王的尸体旁,一口咬住血王身上的伤口,不停地吮吸着,直到血王脸上已然没有一丝血色,又低下头将地上的血舔了个一干二净。 “血王!”小姑娘低沉而兴奋地笑起来,“从今以后,我就是‘大邦国’教的血王!” 小姑娘坐在两具死尸中间,满嘴血渍,哑然狂笑着。 这场景,诡异得令人心悸。 *** 小雷默默地抱着青丝,一直走到昆明城外,这才放下她,久久地注视着。 而后,放声痛哭。 丘处机、孙言、左丘等人只得远远地望着,心下一片黯然。 不远处的昆明城中,此时正是欢声震天,又有谁知道,一墙之外,有个伤心欲绝的小雷? 丘处机忽然长叹一声,凄然道:“罢了,罢了!” 说完,径步走到小雷身后,一掌将小雷震出十丈开外,落在孙言等人身旁。 众人正诧异间,只见丘处机盘腿在青丝身前坐下,一团祥和的光芒将两人笼罩于其中,丘处机凝重地将双手放在青丝身体上方,青丝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 “真人!” “师傅!” “老头子!”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孙言和小雷同时冲到光芒之外,又同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了回来。 一时间众人只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地焦急等待着。 过了半晌,笼罩着两人的光芒渐渐淡去,青丝的身体也不再抖动,众人连忙跑上前去,围在两人身旁。 “小雷,你来!”丘处机微微闭着双眼,异常疲倦地对小雷道。 小雷等人都已感觉到是什么事情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小雷恭敬地走到丘处机身前跪下,“师傅!” “呵呵,”丘处机很开心地笑道,“臭小子终于肯认师傅了吗?” 小雷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天道有时,命数使然!”丘处机感慨地道,“你我虽然有师徒的名分,但我却一直没有好好教过你什么!天幸你现在终于也做成一件大事,也不辱没了我教的名誉!” 众人都静悄悄地注视着丘处机,没有一个人说话。 “为师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更没有什么可送你的,”丘处机甚是惭愧地一笑,“也只得将青丝换回来,好歹不让我的乖徒儿伤心欲绝!” “换回来?”小雷一愣,惊讶地望着丘处机,“你的意思是……你……换青丝回来?!” “我命由天,”丘处机释然一笑,仔细地望着小雷道,“天意如此,又岂是我能改变得了的?今后为师不在你的身边,凡事多听听你师兄的主意!”说着,丘处机朝孙言看了看。 小雷的声音已经哽咽,更加不敢抬起头来,只怕一抬头泪水就会止不住地涌出。 “让我跟你大师兄说句话,可好啊?”丘处机淡淡笑道。 小雷别过头去,快步走到一边,其余的人也都纷纷走到一旁。 “真……师傅,你还有什么嘱咐?”孙言道,神情之间也忍不住伤感起来。 丘处机很认真地望着孙言,“我只有一句话要交待你,仔细记住了!” 孙言郑重地点了点头,蹲下身去。 丘处机在孙言耳边轻声说了一阵,忽然闭目不语,孙言再看时,丘处机竟已重归神位,只留躯壳了! 小雷定定地注视着丘处机,默默地道:“老头子,好走!”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四神 众人重又回到丘处机身旁,但见丘处机端坐于地,仿佛入定一般。 小雷这才想起来,自己虽然是他的徒弟,但自始至终丘处机一直以一块黑纱遮面,自己竟从未见到过他的真容。 小雷一阵感伤,不由伸出手去,想将遮在丘处机脸上的黑纱揭开,不料手刚刚触到黑纱,丘处机的身体竟攸地化作一缕尘土随风而逝。 众人怅然望着那尘土慢慢与天地混为一体,心中都有一种极失落的感觉。 就在这时,青丝轻轻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婆!”小雷惊喜地飞奔到青丝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这种感觉,恍如隔世。 青丝柔柔地感受着小雷的怀抱,脸上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老婆,给师傅磕个头!”小雷放开青丝,很认真地道,“是师傅将你换了回来!” “那真人……”青丝震惊地望着小雷,下面的话竟说不出来。 “师傅他已经去了。”孙言看看青丝,浅浅一笑道。 青丝黯然垂首, “没想到,真人竟会拿他自己来换我这样一个妖物!”青丝怔怔地道,泪水潸然而下,郑重地朝天三拜。 “兄弟,恭喜你了!”左丘走到小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小雷定定地望着左丘,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 “呵呵,”杨望看看场面甚是沉重,故意大声笑道,“这下好了,终于挫败了‘大邦国’教的阴谋,实在值得好好喝上几杯!” “对啊,对啊!”岳光也附和道,“小雷兄弟,咱们自大都一别,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面,趁着今天这个好机会,咱们痛痛快快干它三大碗!” “不错,一来诸位同心协力挫败‘大邦国’教!”赛典赤也欣慰地道,“二来雷将军能得与青丝姑娘生死重逢!三来,”赛典赤很有深意地望着小雷道,“雷将军机缘巧合,能够得到‘四神合一’的莫大神力!着实可喜可贺!” “对了,”孙言忽然听到赛典赤提到“四神合一”,不禁问道:“这‘四神合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老大人知道其中究竟吗?” 众人听孙言这么一问,也都勾起好奇心,齐齐望向赛典赤。 赛典赤摇首一笑道:“说来惭愧,老夫早年也曾研究汉家神学。相传自古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分镇东南西北四方。” 众人听得入神,都静静围在赛典赤身边,聚精会神地望着他。 “这四神各司一股神力,即便只是其中一神也足以有撼天动地之威,黄帝打败蚩尤之后,深恐四神合其神力,遂将四神分驻天下四方。后来,四神便不见于世。”赛典赤侃侃而言道。 “既是这样,那又怎会有‘四神合一’呢?”小雷不禁奇怪地问道。 “神亦非永远不死,否则佛祖又岂有转世之说呢?”赛典赤笑了笑道,“四神作古之后,四粒神魄分散于四方,不断有人前去寻找,但始终未得其果!谁想到,‘大邦国’教的主人居然有如此神通,能将这四粒神魄统统找齐!” “而且这人一定深知四神的威力,”孙言缓缓道,“否则他便不会将四粒神魄分给四人了!” 赛典赤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他始终不知道,四神魄除非遇到有缘之人,否则绝难以发挥其威力!” “怪不得!”青丝如有所思地道,“四魔兽魂在教中只担当护教这样的职位!” “所以,雷将军能得到‘四神合一’,实在是天意!”赛典赤望着小雷,含笑道。 小雷很是有些被众人看得不好意思,突然,小雷着急地问道:“我老婆的那粒神魄也在我体内,那我老婆……” 青丝淡淡一笑,打断小雷道:“没有了那粒神魄,我便可以全心全意做你的混混婆了!”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雷突然大声道,“岳光,今晚你不但可以喝酒,而且可以喝喜酒!老子他妈的今晚成亲!” *** “成亲!”木王远远望着小雷等人,苦涩地一笑,“青丝,你终于还是……” “糟八,走!”乱七看了看木王,对糟八道。 “干什么?”糟八一愣,问道。 “抢亲去!”乱七道。 “抢谁的亲?”糟八又是一愣。 “把木王的妻子抢回来!”乱七淡淡地道。 “胡闹!”木王喝道,“青丝根本就是小雷的妻子,你们去抢谁?何况,咱们还欠小雷大恩,莫非你们想恩将仇报?!” “木王果然是木王!”乱七狡猾地笑道,糟八似也明白了乱七的意思,会心地笑起来。 木王当然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什么,浅浅一笑道:“小雷迟早是要改变很多事情的一个人物,若有一天我有什么不测,你们就跟他吧!” “木王!”两人都是一惊。 “这几日我在昆明城所见所闻,实在对教中的有些事情颇为失望,我实在想不到,主人的大业竟要以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作为代价!”木王长叹一声道。 “那,”乱七眼珠一转,试探地道,“我们不如不回东瀛,就留在这里吧!” 木王再次远远望向小雷等人,无限向往地道:“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真真正正的好男儿,若能与他们一起跃马江湖,的确大快平生,可惜……”木王说到这儿,话音嘎然而止。 “可惜什么?”糟八与乱七对望一眼,问道。 “可惜主人对我有再生的大恩,我整个人都再不时我自己的了,即便主人要杀我,我还是必须回东瀛!”木王斩钉截铁地道。 乱七和糟八不禁默然。 “小雷,好好待青丝,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木王说完,一扬手,旁边一株早已枯萎的小树募地变绿,生出几枝长满绿叶的嫩枝来。 “走!”木王望了这树良久,终于坚决地转过头去,大步而行。 *** 夜。 昆明城。 平章政事府。 整个府第今晚显得格外的特别,府外也聚集了众多百姓。 府第门口,小雷身穿喜装,不停地朝外面张望。 他在等,他在等青丝的喜轿。 终于,锣鼓喧天,府外的百姓顿时沸腾起来,纷纷朝一边望去,路的尽头出现一支喧闹的队伍,中间一顶大红花轿显得格外醒目。 队伍来到府前,小雷走到轿前,伸手牵出青丝,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老婆,走,拜堂去!”小雷笑嘻嘻地牵着青丝的手,往府中走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圣旨下!”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惊报 五人五骑。 旋风一般席卷而来,马上的人一边纵马疾驰一边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诧异地向他们望去,小雷也不得不停下来。 “圣旨下!长春真人、澹台越接旨!”五骑来到花轿边,马上的军官翻身下马,急声道。 众人不禁默然,赛典赤上前道:“长春真人与澹台国师俱已殉于国难!” 那军官略一犹豫,又道:“圣上口谕,若有不便,孙言、小雷接旨!” 小雷看了看一旁的孙言,一起跪在军官身前。 那军官取出圣旨,清了清嗓子道:“若你们还能听到朕的这个圣旨,就证明你们还活着,而且云南之事已平!” 众人一听这个开头,都不禁一愣,连小雷和孙言都不由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望着那军官。 那军官朝两人一阵苦笑,接着念道:“你们平乱有功,赶快回大都,朕要封赏所有人!记住,接到圣旨之后,马上动身!” 说完,那军官将手中的圣旨交给孙言,道:“大监国,请立刻启程,末将的两千骑兵正在城外候命!” “妈的,要那么急吗?老子今天成亲,你故意来捣乱吗?!”小雷一瞪眼道。 “末将不敢,但这是皇上的旨意,末将也没有办法!”那军官极度无辜可怜地望着小雷道,若早知道碰上小雷成亲,他打死也要晚半天再来! “小雷,”青丝掀开头盖,柔声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我们即算不拜堂,我不也一样是你的混混婆吗!” “这倒是!”小雷想了想道,“不过,我有拿过他的俸禄吗?” 孙言仔细地望着那军官,只见那军官急得搓耳跺脚,却又不敢开口催小雷,在一旁就快要晕过去! “是不是大都有事?”孙言忽然对那军官问道。 那军官猛地被小雷一问,差点跳了起来,赔笑道:“没有,没有!只是皇上急着要见到诸位,所以严命末将一定要诸位尽快回到大都!” “哦,既然这样,”孙言微微一笑,故意道,“那不如在这里喝完雷将军的喜酒,然后再四处欣赏一下昆明城的美景,住上十天半个月再回大都!”孙言盯着那军官,“这样子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会有的!” “什……什么?!十天半个月?!”那军官目瞪口呆地望着孙言。 小雷一听,眉开眼笑地一拍孙言的肩膀道:“不愧是好兄弟!”说着,就要拉青丝进府。 青丝先是奇怪地望着孙言,接着释然而笑,却只是站着不动。 “老婆,怎么啦?”小雷不禁奇怪地问道。 “好像有人想说话了!”青丝蛮有意思地望着那军官道。 那军官动了动嘴,脸色却又和缓下来,“还请二位不要为难末将,不然末将实在是有违君命啦!” “有关系吗?”孙言笑笑道,“有我和雷将军给你说情,你还怕皇上不放过你?!” “就是!”小雷连忙附和道。 “既然这样,”青丝抿嘴一笑,“老公,咱们拜堂去!” 岳光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当下大叫道:“快快快,管他什么鸟的圣旨,比得上老子喝兄弟的喜酒重要吗!” 嘈杂声中,一行人转身就往府内走去。 “诸位请留步!”那军官一看,急地扑通一声跪下,大声叫道,“东瀛入侵沿海各地,帖尔台在大都造反,皇上已被软禁,我大元,岌岌可危!” 说罢,那军官与四名随从竟都已是泣不成声。 “东瀛入侵!” “帖尔台造反!” 这一番话,简直把小雷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还是赛典赤老成持重,一把将那军官和四名随从拉进府中,这才问道。 那军官看了看赛典赤,又看了看身旁的小雷、孙言等人,兀自有些呜咽地道:“自从雷将军率军离开大都,皇上命太子和太尉到沿海各行省视察防务。谁之太子刚刚走了不到一日,帖尔台就忽然宣称宫中有人染上了怪病,将个皇城完全隔绝,连王公大臣都不准入宫奏事!” “混帐,帖尔台竟敢欺君犯上!”赛典赤不禁勃然大怒道。 那军官情绪稍稍平稳一些,接着道:“这还不止,但凡是从沿海行省寄来的公文,统统被帖尔台扣押下来,既不上呈,也不回复,致使东瀛连克我数地,而朝廷全然不知!就连太子和太尉几番告急也都被帖尔台隐匿下来!” “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左丘忽然问道。 众人细细一想,都觉得左丘问得很有道理,既然朝政几乎为帖尔台所把持,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内中缘由。 “末将从于太尉麾下,数番告急不见朝廷救援,太尉不得以弃山东,退往山西。因此,太尉命我赶回大都,面见皇上,却被帖尔台三番四次以种种借口搪塞,我一时恼火,借口请他喝酒,派人稳住他,自己潜入宫中,这才打探到这些事情。本来末将打算见见皇上,但又怕帖尔台起疑,只得迅速赶回去!”那军官细细答道。 “那这圣旨……”赛典赤不解地问道。 “实不相瞒,”那军官揣揣道,“这是真金太子的旨意!” “太子终于是长大了,不失皇上气魄!”赛典赤欣然道。 “无论如何,先回大都!”孙言想了很长时间,皱眉道。 “老子背啊!”小雷咬牙道,“拜个堂都拜出个东瀛王八蛋来捣乱,看老子不灭了他!” “既如此,恐怕我们也要回去看看了。”岳光有些担忧地道,“我们出发之时,文大人正在山东,而且这次我们带出三万人马,恐怕我大哥一个人难以支撑!” 小雷走到岳光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别说小雷我小气,这杯喜酒我给你留着,等灭了那群坏我好事的东瀛王八蛋,我再请你喝!” 岳光爽朗地大声笑道:“到时候就不是一杯,咱们兄弟非得喝它个三天三夜!” “好,一言为定!”小雷也大笑道。 “那兄弟先行一步了!”说着,岳光朝众人团团一拱手,大步走出平章政事府,率齐所带来的援军,离城而去。百姓都纷纷挥手相送。 “恐怕,我们也得尽快回到大都,”孙言缓缓道,“帖尔台将皇上囚禁起来,绝不只是欺君犯上那么简单!” “嗯,”赛典赤也颌首道,“老夫觉得这件事定与东瀛入侵有关,不能等闲视之!” “帖尔台的胆子有那么大吗?”左丘有些不解地摇头道。 “算了,”小雷无奈地道,“咱们就是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赶快走吧!”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归乡 孙言和小雷等人离开的时候很安静,赛典赤特意安排了他们从后门离开,免得惊动百姓,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拖延。 左丘临走时特意拜托赛典赤,请他一定代为在三塔祭拜,以慰澹台越等三人在天之灵。 一行人悄悄出城,走了大约三四里路,便看到了那军官所说的两千骑兵,他们居然就昂然不动地牵马肃立于夜风之中,仿佛陶俑一般。 小雷看到他们,不禁又想到自己从大都出发时所率的三千士兵,心下略有些黯然。 那军官命人给孙言几人被马,当时蒙古骑兵通常都会除了自己的坐骑之外,另备一匹母马。非作战之时,骑乘母马,一来保存战马体力,二来母马随时可以提供马奶,也可让这些骑兵不为食物发愁,因此为几人准备坐骑倒并不是什么难事,即刻便已准备完毕。 “哎,”小雷朝那军官努努嘴,那军官一头雾水地走了过来,“你叫做什么?我不能一路上都叫你‘哎’吧?” “末将叫兀台。”那军官行以军礼道。 “嗯,兀台,”小雷点了点头道,“先派出游骑手以三十里为限哨探,分出三个百人队间隔半里行军,其余人马随后!” 兀台原以为小雷之所以得到忽必烈委以重任不过是因为丘初机的原因,但此时看到小雷调度井井有条,不禁开始暗暗心服,马上按小雷的命令吩咐下去。 大队开始起行,小雷等人都集中于后军之中。 左丘发现一路上孙言一直眉头紧锁,策马与孙言并配而行,“你在想什么?” “在我的时代,”孙言淡淡一笑道,“史书上只提到过大元两次东征东瀛,但却从未提过东瀛入侵大元!莫非,历史要自此改变了?” 左丘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随后又道:“据我所知,我大元两次败于东瀛,全因不熟水战。这次东瀛军队既然登陆求战,也未必能得逞所愿!” “但愿如此!”孙言说着,却又不由想起天门开时,里面传来的坦克轰鸣声。 但孙言明白,无论是左丘、小雷,还是忽必烈、真金,都没有法子理解自己所说的东西,更加不可能懂得这种被称为坦克的东西将会对一场战役起到怎样重要的决定性意义。 孙言瞟了左丘一眼,目光所及,正看到他的断臂,“若有机会,我帮你续一条手臂,如何?” 左丘浅然一笑,“手足断,安可续?即便真能续上,那还是我的手臂吗?” “不错!”孙言豁然笑道,“往者已矣,不去想它了!” 左丘看了看后面的小雷,转头对孙言道:“小雷倒是真正意气风发,从前一直不觉得,但现在,我想他恐怕是一个能够改变很多事情的人!” “这世上,谁能说得清,到底是谁改变谁呢?”孙言缓缓说道。 一行人自云南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大都,一路上无一例外的受到当地百姓官员的夹道迎送。 一月之后。 大队已近大都。 此时已是寒冬,原野上苍茫一片,大雪已下了整整三天,人马都在厚厚的雪地上艰难前行。 “波波,”小雷看了看身旁裹得像熊一样的马可_波罗道,“你为什么要来大元?你好像还从来没对我提起过,你是来这里找老婆吗?” 马可_波罗一愣,随即有些生气地道:“我是受主的委派来传递上帝福音的,不是找老婆!” 小雷笑嘻嘻地道:“大元那么多美女,你不顺带娶一两个,岂非可惜了!” 马可_波罗简直有些头晕,他实在不太明白小雷怎么会有那么多不着边际的话来说,当下索性闭上嘴,什么话也不说了。 “老婆,”小雷看看马可_波罗不理自己,又转过脸去对青丝道,“你知道传教士是做什么的?” 青丝好笑的望着既无奈又忿忿的马可_波罗,微微笑道:“那就像佛教中的僧侣一样!” “哦,”小雷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地道,“怪不得不能娶老婆了,原来是和尚!” “是传教士,不是和尚!”马可_波罗低声呐呐道。 “那也不是,传教士其实也是可以娶妻生子的!”青丝想了想道。 “呵呵,那岂非就是花和尚了!”小雷顿时笑得喘不过气来。 小雷身旁的几名骑兵一直听着小雷在跟马可_波罗打趣,都是笑而不语,此时终于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雷转头笑望着那几名骑兵,那几名骑兵脸色立时一变,低下头去。 “妈的,”小雷笑骂道,“老子对自己的兄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够义气!想笑就笑,又笑不出个鸟来,闭着嘴低着头做什么,让你上花轿不好意思吗?” 几个骑兵一听,又都咧嘴笑了起来。 “雷将军,前面就到龙镇。”兀台从前队来到小雷身前,行礼道,“将军要不要去看一看?” “咦,你知道我的家乡在龙镇?!”小雷诧异地望着兀台道。 兀台笑了笑,答道:“自从将军在皇城之中大败东瀛武士,救驾有功,民间就早已流传了将军很多传闻,包括青丝姑娘与将军也都早被传为佳话,不少青年情侣都以二位为榜样了!” “妈的,以我老婆为榜样倒是比较赏心悦目!”小雷笑起来道,“以老子为榜样嘛,只怕会教坏小孩子的!” 马可_波罗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挤兑小雷的机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有句俗话叫做什么,人贵有自知之明!” 小雷满不在乎地对马可_波罗道:“波波,你干脆先考个状元,然后直接去做驸马得了!” 马可_波罗一愣,随即苦笑起来。 “走,老婆,回娘家看看去!”小雷说着,与青丝、兀台纵马向前飞奔而去。 进入龙镇,一切依旧。 但却因素云上次的杀戮,镇中居民都已不是从前的,俱是之后从各地迁徙而来。 “妈的,家乡就是家乡!老子一回来就觉得精神百倍!”小雷望着熟悉的街市房屋,感慨地道。 一个路人正巧从小雷身旁经过,听到小雷的一番话,不禁募地停下来,朝着小雷和青丝来来回回打量了好长时间。 “妈的,老子脸上有金子吗?”小雷奇怪地道。 “对,对,是你了!”那人高兴地大叫起来,随后一边向前跑,一边高声喊道:“大家快来看,雷少侠回来了!” 小雷四下看了看,呆呆地道:“雷少侠是谁?”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结义 整个镇上的人几乎都被那人的一声喊叫所惊动,顾不得自己手上正在做什么,全都立刻放下它们,以最快的速度朝小雷这边跑了过来。 小雷和青丝莫名其妙地对望一眼,兀台则马上挡在小雷身前,以防发生什么不测。 小雷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都以一种相当崇敬的眼神注视着小雷和青丝,不停地欢呼着。 “我们终于见到他妈的雷少侠了!”最先发现小雷的人兴奋地大声喊着。 “哎,小子!”小雷歪着头道,“老子和你有过节吗,上来就骂我!” 那人一愣,随即歉意地道:“雷少侠别见怪,是我高兴得昏了头了!” “高兴?”小雷更加难以理解,青丝却微笑着注视着他。 “是啊,”那人道,“前不久传来消息,雷少侠和孙大监国,还有左丘将军在云南大破‘大邦国’教,打得那个叫什么血王的跪地求饶,不但拯救了昆明城的百姓,而且重遇了青丝姑娘,结成神仙眷侣!” 小雷望着青丝,不禁呵呵笑了起来,“妈的,没想到消息比老子骑马走得还快!” “是啊,”那人接着道,“我们听说雷少侠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妈的’,所以刚才一听到你说,我就肯定,一定是你回来了!” “回来?”小雷奇怪地望着那人问道,“你们知道我会回来吗?” “那倒也不是。”那人摇摇头,“我们知道雷少侠的家乡在龙镇,而且这里也是回大都必经之路,因此就从各个地方聚集到这里,看看能不能碰上你回来,也可以见上你们一面,没想到……”说到这儿,那人竟傻傻地呵呵笑了起来。 其他年青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肯定,眼神炽热地盯着小雷和青丝。 “妈的!妈的!妈的!”小雷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视而过,连骂三声,神情很是激动。 众人都是一怔,不明所以地望着小雷。 小雷看了看青丝,有些怀念地道:“若我的那些兄弟还在的话,看到我回来,一定也和他们一样的高兴!” 青丝知道小雷又想起了在以前在龙镇的日子,轻声笑道:“他们现在,岂非正在这里看着你吗?!” 小雷轻轻握住青丝的手,放眼向龙镇里面望去,仿佛真地看到了林四和一帮兄弟正在不远处喝酒喧哗,一如往昔。 那人忽然带领着四五百个年青人刷地跪了下来,定定地望着小雷。 “你们这是做什么?”小雷下了一跳,问道。 “我们打心底里敬佩雷少侠和青丝姑娘,”那人眼中有一丝伤感,“我们也知道雷少侠的兄弟就是在这里惨死的,所以,”那人说到这儿,抬起头来,坚定地望着小雷道,“我们等在这里,不仅仅是想见到你,我们想从今之后跟着你!” “跟着我?”小雷的脸上忽然漾起一丝无奈的笑容,“你们可知道,凡是跟着我的兄弟,最后可能都会死掉的!” “既是做兄弟,本来就随时准备为兄弟去死的!”那人倔强地望着小雷,居然没有丝毫想放弃的意思。 “做了我的兄弟,就要跟着我一起对抗‘大邦国’教,就要面对野兽一样的东瀛军队,或许你们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雷淡淡一笑,注视着那人,似乎又看见了昆明城外自己所带三千士兵的尸首。 “怎么死不是个死!”那人激昂地高声道,“倒是跟着雷少侠杀东瀛狗,即便真是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小雷久久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脑袋大大的年青人,“好!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小雷的兄弟!” “真的?!”那大头年青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再次看见小雷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与其他年青人一起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欢呼声。 “谢谢雷少侠!”那大头年青人带着其他人郑重地向小雷磕了一个头,开心地道。 “你叫我什么?”小雷故意板起脸道。 “不对,不对!”那年青人马上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道,“应该是雷大哥,青丝嫂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雷愉快地望着这帮年青人,问那个大头的年青人道。 “名字?”那人先是一愣,接着有些自卑地道,“不瞒大哥,这帮兄弟,全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这句话说完,几乎所有人都地垂下头,沉默了下来。 “妈的,孤儿又怎样?老子不也是个孤儿!”小雷笑骂道,“你们嫂子……反正我是没见过我岳父岳母的!” 众人一听,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他们都叫我大头,不如你也这么叫我吧!”那大头年青人想了想道。 “大头!”小雷很有意思地看了看他那颗几乎可以说是硕大的脑袋,笑道,“的确是个好名字,人如其名!” “大哥,既然见到了你,那我们也就不在龙镇继续住下去了,不知大哥打算到哪里去?”大头望着小雷道。 “去大都。”小雷道。 “去大都?”大头像是一惊,“那里自一月之前就已封了城,既不准进更不准出!” “哦!”小雷有些意外地道,“连城都封了,帖尔台到底想做什么?” “雷将军,反正事无好事!”兀台忧虑地道,“看样子皇上的处境不妙啊!” “岂止皇上处境不妙,”小雷看了看兀台道,“现在岂非整个大元的处境都不妙!” “对了,大哥。”大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不久前一队士兵在大都郊外建了一座军营,而且戒备森严,方圆一里之内都不准人靠近,不知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以‘大邦国’教行事而言,向来讲求准备充分!”青丝对小雷道,“我觉得这个军营一定与帖尔台有着什么重大的联系!” “嗯,既然我们现在也没法子进大都,倒不如先去探探这个军营,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小雷略一思忖道。 “末将惟将军之命是从!”兀台稍一犹豫,说道。 当下小雷引着一众兄弟,回到骑兵队处。 “小雷,你跑哪里去了?”左丘静静地问道。 小雷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一时兴起,竟忘了跟大家说一声,不觉微感歉意地道:“老左,消消气,我只不过是回家去拜了一伙兄弟而已!” 孙言看着小雷那帮兄弟浩浩荡荡地走来,不禁笑道:“拜兄弟,比我们招兵还要快!真有你的!”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探营 那四五百名年青人与兀台的骑兵合为一处,刹是显得杂乱无章。 “小雷,若你去到我的时代,做不了大红大紫的演员也绝对会是一个了不起的政治家!”孙言笑道。 “演员?政治家?”小雷张大嘴望着孙言。 “演员便是戏子,”孙言哈哈大笑道,“至于政治家,那是最好的一部分戏子!” “哦,”小雷恍然大悟地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说我适合去做戏子!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会让你做我的师兄,根本就不搭边嘛!” “老公,”青丝看了看孙言,望着小雷道,“孙监国说的这种戏子,若真是演一出好戏,只怕就会江山易主,生灵涂炭的!” “是吗?!”小雷不太相信地盯着青丝,“不就是一个戏子而已,有那么大的本事?” “若你还没忘记五个人里的戏子,”孙言缓缓地道,“她便几乎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只不过在我看来,若和我所说的政治家相比,她的本事还拙劣得很!” 小雷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女人,小雷曾经就如对待青丝一般的对待她,而她曾经就是青丝! 正在小雷有些恍惚的时候,一名游骑手飞马来报,“大监国、雷将军,五里之外便是军营,若再往前走,只怕就会被他们发现了。” “雷将军,”兀台道,“现在军营情况不明,恐怕不宜就这样大张旗鼓地直接过去吧!” “大哥,要不然让我带几个兄弟过去探探情况?”大头在一旁问道。 “莫非你不要命了吗?”小雷摇首道,“既然你也知道在方圆一里之内他们决不让任何人进入,以元军军纪,进入者当格杀勿论!”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兀台忧心忡忡地道。 “那倒也不算太难,”小雷笑嘻嘻地道,“反正大家现在面上都还是一家人,总有办法的!兀台,吩咐全军就地休息,黄昏时分必须吃晚饭!” 兀台虽然并不明白小雷的意思,但还是照小雷的原话传了下去。 “左丘,你觉得小雷会是什么意思?”孙言很有意思地望着小雷,对左丘道。 左丘淡淡地道:“很简单,他想浑水摸鱼!” “你说话除非必要,否则好像都短得很!”孙言笑笑道。 “该懂的人,自然会懂!”左丘朝孙言一笑,“不懂的人,永远也不会懂!” 这一笑,却更像是一种缅怀。 *** 天已黑。 大雪却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一小队骑兵在白雪皑皑的原野上飞驰,天地之间,这时仿佛除了不远处露出点点火光的军营之外,就只剩下这寂寥的几个身影。 马上的骑手熟练地驾驭着战马在积雪较薄的地方前行着,虽然行速不慢,但却很难听得到马蹄声。 直到这队骑兵已然靠近了军营大门,军营岗哨方才发现,大声询问来人身份。 “我们是大都西城弓手,奉命来营中递送公文。”当先的一名伍长服色的骑手回道。 “你们有没有帖尔台将军的令牌?”岗哨又问道。 “有!”那伍长从怀中掏出一块东西,但风雪之下昏暗之中,岗哨那看得清那到底是什么,寻思也不至于有人胆敢假冒,便下了哨楼,打开营门让一队骑兵进入营中。 那伍长一挥手,几名下属紧跟他进入军营,下马往中军帐走去。 “大哥,你真有那个什么帖尔台的令牌?”一名士兵问伍长道。 “妈的,别看你头大,倒是真正蠢得很!”那伍长一边走一边轻声笑骂道,“老子若是真有令牌,直接就带着大家大模大样走进来不成吗,干嘛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那你刚才给他们看的是什么?”那士兵奇怪地问道。 伍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给那士兵,说道:“若是你肚子饿就吃了它!” 那士兵忙不迭地接住一看,居然是一块芝麻烧饼。 “大哥就是大哥,”那士兵一脸钦佩地道,“拿块烧饼都能当令牌,跟定你了!” 一行人走入中军大帐,只见大帐中一个中年将军凭案危坐,脸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众人见他正皱眉看着一卷书目,倒也不敢贸然打扰,静立在一旁等待。 “这人是阿里海牙。”伍长身旁的另一名士兵轻声对伍长说道。 “那是什么人?”那伍长一愣,问道。 “就是此人为大元定计,先破樊城,后取襄阳,使我大元围攻数十年不下之城一战而定,深得皇上赏识!小心!”那士兵也轻声道。 “你们有什么事?”阿里海牙放下手中的书,抬眼问道。 “有公文呈送阿里海牙将军!”那伍长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放到帐中案上,又退回原地。 阿里海牙却似乎并不急于打开布包,反而诧异地望着那伍长,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那伍长行了一礼道,“将军当年设下妙计,先破樊城,后取襄阳,使我大元围攻数十年不下之城一战而定,大震我大元军威,天人谁人不知!” 阿里海牙却苦笑道:“今时今日,居然还有人记得我阿里海牙,真是……”说到这儿,阿里海牙自嘲地摇了摇头,对那伍长道:“帖尔台又要做什么了?” 那伍长偷偷望了望阿里海牙,答道:“帖尔台将军命末将告知将军,孙言、小雷等人近日将要返回大都,请将军多加留意!” “多加留意!”阿里海牙听罢,放声大笑起来,“帖尔台说话什么时候也学会打哑谜了?要我杀了他们,明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说着,脸上不由泛起一层无法掩饰的怒气。 那伍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垂首侍立一旁。 “唉!”阿里海牙忽然叹了一口气,颓然做倒在椅子上,“想不到,我阿里海牙今日居然要充当诛杀救国功臣的刽子手,老天无眼啊!” 那伍长瞟了瞟阿里海牙,见他紧闭双眼,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苦楚,轻轻拍了拍身后的士兵,悄然退出了大帐。 “看来,阿里海牙未必便是帖尔台的帮凶!”一出大帐,一名士兵便肯定地道。 “他一定是有他的苦衷,”另一名士兵也缓缓地道,“不过,若让他真地撞见咱们,只怕他还是会杀了我们!” “这些倒不用着急,反正现在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回来。”那伍长将遮住脸的护具拉了拉,“现下倒是该看看,这军营里到底有些什么秘密!” 说罢,一行人朝军营深处走去。 第四卷 兄弟情裂 第一百三十六章怪物 那伍长带着几人穿过一片空地,急步向营后的一片营房走去。 “小雷,你做什么?”一名士兵忽然一把拉住那伍长道。 “老子这叫做兵马未动,先烧粮草!”小雷嘻嘻笑道,“老子烧了他的粮草,看他退不退兵!” 旁边另一名士兵缓缓道:“这里距大都只有数十里,别说只是烧了他的粮草,即便就是你放火把整个军营烧了,大都的援军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到!” “不错,”那名拉住小雷的士兵也道,“这样一来,等于明白告诉帖尔台,我们已经回到大都!” “老左,幸亏你提醒!”小雷望着旁边的那名士兵道,“不然我岂非又闯大祸了!” “孙言,你有什么办法?”左丘看着那名拉住小雷的士兵道。 “放火不行,”孙言放开手,望着后面的营房,“不过我们的确应该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为什么要有如此森严的戒备?” “森严吗?”小雷不以为然地道,“我不是拿个烧饼就混进来了,哪里森严?” “不错,”左丘也懒得理他,接着道,“帖尔台明知我们已然挫败‘大邦国’教,阿里海牙即便是罕有的名将,也未必能阻挡得了我们!” “所以,这军营里,一定有名堂!”孙言的眼睛已经发亮。 “一定有能让帖尔台放心的名堂!”左丘补充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小雷不耐烦地说着,已向营房走去。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接近营房,发现每座营帐中都是光影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动来动去。 “你们闻到了什么?”左丘忽然皱眉问道。 “什么?”小雷和大头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血的味道!”孙言慢慢地道。 “血?哪来的血?”小雷不禁奇怪地问。 “营帐中流出的,现在你正踩在脚下!”左丘望着小雷,淡淡地道。 小雷连忙低头,果然自己脚下的雪地上满是血迹! 孙言走出几步,四下望了望,几乎他能看的营帐之外都有一片血迹。 左丘凑近营帐,仔细听了听,里面似乎传出一种被撕裂的声音,让左丘非常的不舒服。 “里面究竟是什么?”小雷不禁有些揣揣地问道。 每个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营帐,猜测着里面的情形。 大头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往营帐上点了一点,又小心翼翼地塞紧瓶塞,放回怀中。 不一会儿,营帐上竟破开一个小洞。 “好大头,有本事!”小雷说着,迫不及待地将眼睛凑了上去。 但很快小雷就将眼睛移开了,然后就开始呕吐,剧烈地呕吐。 孙言和左丘对望一眼,分别去看了一看,然后回来时脸上的神色都非常难看。 “是……什么?”大头紧张地问道,脚步向那小洞移去。 小雷忽然一把拉住大头,但依然狂呕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言看了看大头,皱眉道:“你还是不看的好些!” “可……”大头还是无法压制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里面有一个长得很像鬼的人。”左丘淡淡地道。 大头还是不明白,一个长得很像鬼的人怎么能让小雷吐成这个样子。 “他正在做一件事。”左丘很仔细地望着大头道。 “什么事?” “吃人!”左丘一字一句地道,“他把一个人像烧鸡一样撕开,然后抱着一条腿在啃。” 后面的话大头听得都不太清楚,因为他也开始像小雷一样呕吐,甚至比小雷吐得还要厉害。 “恐怕,这就是帖尔台拿来对付我们的武器!”孙言苦笑道。 “不过,若他们只是会吃人,或许还不是他们真正可怕的地方!”左丘淡淡道。 “还不可怕吗?”小雷有些虚脱地道,“就是吐也很容易把一个人吐死掉,这已经够可怕了!” “有人来!”孙言忽然听到一串轻微的脚步声,立刻与其他人躲到一个营帐后面。 直到三个士兵出现在不远处的风雪之中,除开孙言的其他人才听到非常模糊的脚步声,小雷和左丘不由对孙言所拥有的修为力大为惊讶。 只见那三个士兵手中拖了一个麻布口袋,口袋中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扭动。 三个士兵径直走到一个营帐前面,扯开营帐的帘子,营帐中立刻传出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吼叫声来。 那三个士兵将麻布口袋打开,露出一个战战兢兢的汉人装扮的中年男子,那男子一看见营帐中的怪物,竟吓得呆了。 其中一个士兵一把揪住那男子的衣领,将他扔进营帐,只听一阵恐怖的惨叫声传出,夹杂着类似骨肉碎裂的声音,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那三个士兵正准备离开,那营帐突然裂开,帐中的怪物募地跳了出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那怪物直立起来,竟是有一丈多高,光是这个高度就足以使人生畏了。 那三个士兵也被吓了一跳,但立刻抽出腰刀,没头没脸地向那怪物砍去,而那怪物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种攻击,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块骨肉大嚼起来。 其中一个士兵摸出一块闪闪发光的东西,攸地对准那怪物,那怪物竟露出一种无比恐惧的神色,驯服地趴在了地上。 那士兵在怪物身上狠狠踢了一脚,与其他两名士兵将营帐勉强拉起来,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从来的方向返回了。 “咦,他们说的不像蒙古话啊?”大头摸了摸脑袋,奇怪地道。 “他们是东瀛人!”小雷想了老半天,忽然一拍手道,“上次木王带人攻入皇宫时,那些东瀛武士就是说的这种话!” “大元军中,居然会有东瀛人,而且还穿了元军军服!”说着,孙言朝左丘望去,“你怎么看?” “这还用问吗?”小雷偏着头道,“一定是帖尔台那王八蛋已经投靠了‘大邦国’教了!” “投靠?”孙言忽然一笑,“未必!在我看来,帖尔台根本就是‘大邦国’教早已安排在皇上身边的一个棋子!” “所以,阿里海牙未必一定就是叛军!恐怕也是受其胁迫而已!”左丘颌首道。 “若是这样子,”孙言看了看众人,仔细想了想道,“我们最好还是再去见见这位阿里海牙将军!” “嗯!”众人对望一眼,齐步向来路返回。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入账 一行人由营房返回到中军大帐,却发现原本普普通通的中军大帐,现在却变得戒备森严起来,一个百人队将大帐围得严严实实。 “莫非我们的行迹被他们发现了?”孙言不禁皱起眉头来。 “不对,”左丘看了看,对孙言道,“这是高级将领在营中时,方才会有的警戒规模,倒不是普通的防范。” “那就是说,里面除了阿里海牙之外,还有其他重要人物!”孙言缓缓揣测道。 这时,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一个衣着华丽的东瀛妇人优雅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营帐之外所有的官兵都纷纷跪拜道:“参见血王!” “血王?!”小雷一行人都不由一惊,“血王莫非又来了?” 众人当然不知道那天在昆明城平章政事府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血王已然为小姑娘所杀,只当血王已经伤势痊愈,又重新执掌了大权。 “不对,这不是血王!”左丘定定地看了一阵,“这是五个人仆人里的小姑娘!” 小雷当然不会忘记这个人,因为左丘曾经为了救自己,为这个人所伤。也因为这次受伤,后来险些死在血王的手上。 他能肯定,这个人绝对是小姑娘! 一个百户走到小姑娘面前,低下头说了几句话,小姑娘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地道:“本王知道了,你去告诉帖尔台,本王怎么做事用不着他来教!另外,你回去告诉他,好好看好忽必烈,若再像上次一样被人破坏了,让他最好在我发火之前!” 那百户行了一个礼,匆匆上马奔出营去。 “阿里海牙将军。”小姑娘朝大帐里叫了一声。 不一会儿,阿里海牙一脸木然地从大帐中走了出来,“血王还有什么要说的?” “本王还是要劳烦将军看好后面营房里的极饿兽,若出了任何问题,大家都会很不开心的!”小姑娘微微笑着,注视着阿里海牙道。 “我知道了,请血王放心!”说着,像是极不情愿地向小姑娘拱了拱手。 “将军不必多礼,你我都为主人效力,何必把你我分得那么清楚呢!”小姑娘用一双大大的眸子盯着阿里海牙,咯咯地笑着道。 阿里海牙赔笑一声,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好了,我也该走了。”小姑娘很有意思地看了看阿里海牙,然后故意大声说着,带领营帐外的百人队离去了。 阿里海牙望着小姑娘离开军营,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转身回到大帐中。 “若她是血王,那血王又去哪里了?”小雷还兀自有些莫名其妙。 “那倒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是血王!”孙言出神地望着小姑娘离去的方向,悠悠地道,“能做上血王的,总有她的本事!” “若我们再不去找阿里海牙,恐怕那些极饿兽就会去找兀台他们了!”左丘提醒道。 孙言和小雷恍然醒过神来,一齐向中军大帐内走去。 当众人走进去的时候,阿里海牙就已经在很认真地看着他们。 然后所有人就开始苦笑,整个营帐里站满了刀斧手,满到这些刀斧手往他们身前一挤,他们就连想抓一抓耳朵也不可能! 小雷现在就觉得耳朵很痒,但他却动不了。 “你们,不是帖尔台派来的!”阿里海牙审视着这一行人,缓缓地道。 “不是,凭他,还不配!”左丘冷冷地道。 “哦,”阿里海牙一阵诧异,“那你们也不是东瀛人?” “妈的,若叫老子做东瀛狗,还不如把老子打下十八层地狱好些!”小雷实在痒得有些受不了,大骂道。 阿里海牙望了望小雷等人,侧过脸索了片刻,又道:“但你们也绝不是我大元武士,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未必就不是大元武士,但却绝对是杀东瀛狗的人!”左丘冷冷地道。 “好大胆子!”阿里海牙怒笑道,“居然敢在本将军面前诋毁血王,你们莫非是嫌命太长了!” “这是上绝对没有任何人嫌自己的命长,”孙言淡淡地道,“但昙花一现,总好过走狗一生!” 阿里海牙微微一颤,凝视着孙言,很有深意地问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岂非比不知死活的蛮夫更知趣些!” “知趣?”孙言一笑道,“知什么趣,看着东瀛狗残杀我大元子民,荼毒我大元河山,污辱我华夏荣誉!有趣吗?” 阿里海牙沉默。 “你有没有见过十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被成群赶进山谷,如杀猪宰羊一般杀掉?你有没有见过东瀛狗如主人一般横行于街市,视我族人有如奴隶?”孙言缓缓,却很有力地说道。 大帐中的刀斧手面容渐显羞惭,握刀的手不禁纷纷垂下。 阿里海牙长叹一声,无力地挥挥手,刀斧手从大帐中鱼贯退出,整个大帐顿时显得空荡荡的。 “我阿里海牙深受皇恩,从皇上征战数十年,没想到,”阿里海牙露出一种极度痛苦的神色,痛心疾首地道,“最终居然比不上几个年青人!” “阿里海牙将军,”左丘上前一步,缓缓道,“以往皇上常说,我蒙古儿郎,既然生性豪放,过错在所难免,但男人之所以屹立天地间,岂非正是因为知错而能悔,悔而能改之!” “你是……”阿里海牙惊讶地注视着左丘,因为这一番话,正是忽必烈在自己攻拔襄阳之前,临行之时所说,根本就不会有几个人知道。 那这个人是谁? 他怎会知道忽必烈说过的哪怕是这样子的一句话?? 阿里海牙狐疑地注视着左丘,似乎想从他的身上找到答案。 “妈的,哲别的徒弟,皇帝的宿卫千户,”小雷好笑地道,“若连他都不知道皇帝说了些什么,恐怕天下就没有人知道了!” “左丘,你是左丘?!”阿里海牙忽然惊喜地叫道,“那你就是雷将军!”阿里海牙又转向小雷道。 “你怎么知道?”小雷诧异地盯着阿里海牙。 “妈的小雷!”阿里海牙大声道,“此刻天下还有谁不知道这位少侠!” 小雷无奈地摇摇头,“人出名倒是没什么可怕,但我这个……出名的却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不知孙大监国是哪一位?”阿里海牙急切地问道。 “正是在下。”孙言淡淡一笑道。 阿里海牙定定地望着孙言,突然一头拜倒在地。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三十八章约期 孙言和小雷等人都被阿里海牙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惊,连忙伸手扶起阿里海牙。 “我等的,就是诸位!”阿里海牙望着孙言,几乎是在哽咽。 “你等我们?”小雷很是不解地看着阿里海牙道。 “不错,”阿里海牙十分肯定地点点头,“一月前,血王和帖尔台突然将皇上软禁,并下令在大赌郊建造军营,以防诸位和太子、太尉返回大都!” “妈的,王八蛋想得倒是周到!”小雷骂道。 “还不只如此!”阿里海牙继续说道,“后来我知道血王竟是东瀛人,这才明白他们绝不仅仅是想软禁皇上,恐怕,他们是要夺我大元的天下!” “如果不是,他们何必在云南搞那么多事情!”孙言淡淡道。 “之后,血王要在四郊加设警戒,”阿里海牙沉声道,“我知道,当今天下,只有几位能够救我大元,所以我主动请缨来守这边的军营,以免诸位回大都之路受阻!” “好了,”小雷呵呵笑道,“这么样不就都解决了,阿里海牙将军再加上我们的人,一起杀回大都,打他妈的一个措手不及!”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阿里海牙摇首道,“血王虽然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她心机过人,在每个军营之中都安插了一定数量的东瀛武士,且这些人全都精通汉、蒙之话,若要造反,只怕不太容易!” “血王!”孙言悠悠地道,“果然不是一个庸才!” “对了,”左丘问道,“军营之中的那些极饿兽是怎么回事?” “这个……”阿里海牙有些为难地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都是从东瀛运送而来的。哦,对了,又一次帖尔台曾经提起过,这些极饿兽好像和东瀛的佛教有点什么关系!” “哦,和佛教也有关系!”孙言觉得有些头痛,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整件事情里面居然会牵涉到那么多他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是,”阿里海牙颌首道,“而且,那个叫什么的和尚不久之后也会来到大都!” “这么说,血王还有帮手在不断赶来!”孙言撇了撇嘴道。 “恐怕还不止一个!”左丘也道。 “妈的,发英雄贴!”小雷大叫起来道,“天下之大,还怕找不到人来对付这帮东瀛狗吗!?” “英雄贴?”阿里海牙一愣,“自从皇上登基以来,一直相当限制武林人士的行走,这时候发英雄贴,只怕会招来他们的嘲笑!” “那你说是被嘲笑可怕些呢,还是别灭了更可怕些?”小雷好不容易忍住不跳起来,尽量和缓地问道。 “这个……”阿里海牙却依然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犹豫道。 “阿里海牙将军,”左丘望着他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只是皇上的天下!若大元灭亡,受苦的人,绝不只是皇上!” “好!”阿里海牙咬牙道,“既然如此,也只好这样了!但这英雄贴恐怕还需大监国来发,”阿里海牙继续道,“自从上次大监国力柬皇上减免河南一地税赋,惩办贪官酷吏,民间一向以大监国为青天看待,只怕这样会好些吧!” “英雄惜英雄!”孙言笑了笑,看着一旁的小雷道,“现在天下间最崇敬的英雄,该是小雷。所以,这个英雄贴,你来发!” “我?!”小雷张大嘴巴望着孙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就凭你现在的声望,发英雄的人选,非你莫属!”左丘也浅然一笑道。 “妈的,这个帖子是不是要写字?”小雷眨巴着眼睛道,“老实说,打架老子是一流,这个写字嘛……咳咳……” 孙言笑道:“你放心,要的是你的声望,写字的事情倒不需要你费心!” “哦,这样子倒是可以!”小雷长长舒了一口气,嘻嘻笑道。 “没想到,”阿里海牙叹了口气道,“我大元的命运居然还要依赖于……依赖于……唉!” “阿里海牙将军,”孙言望着阿里海牙道,“这些日子,你该怎么样做,还是怎么样做,不要让血王或是帖尔台感觉到有任何异常!” “这个我知道,”阿里海牙点头道,“但英雄贴发出,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聚齐人手的,我只怕拖不了多长时间!” “无论如何,我们就以七日为限。”孙言皱眉想了想道,“七日之后,无论天下英雄是否到来,我们都必须进入大都,否则,只怕太子和太尉也撑不了太长时间的!” “好!”阿里海牙坚定地道,“无论能不能聚集人手,我阿里海牙一定与大监国一起赴汤蹈火!” “还有一件事。”小雷刚要迈步,忽然又转过身来问到,“我刚才看见几个士兵有一种可以克制极饿兽的东西,那是什么?” “在这军营之中,只有那些东瀛人才能接近后面的营房,那东西也只有他们才有,我实在不知道其中内情!”阿里海牙无奈地摇首道。 “好,那我们七日之后再见!保重!”孙言一拱手,与小雷、左丘、大头离开了大帐,径自上马驰出军营。 阿里海牙倚在大帐门外,定定地望着四人渐渐在风雪之中模糊,轻声自语道:“但愿,天不亡我大元!”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期期艾艾,于事何补!”离大帐三丈外的地方,一名士兵一边喂马,一边悠悠地说道,而阿里海牙却已经返回帐中。 “天命有时,又何须强求呢?”那士兵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上的事,继续自言自语地道。 *** 青丝、杨忘、兀台与马可_波罗正自焦急地等待着小雷一行人,一个游骑手快速奔来,道:“大监国等人已经回来了!” 几人顺着游骑手来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漫天雪白之中,几个黑点正朝这边不断靠近。 “老婆!”小雷一下马,就跑到青丝面前,笑着道,“我在军营里差点被吓死!” “哦,这世上还有东西可以吓到你吗?”青丝一边替小雷掸去衣服上的积雪,一边柔柔地笑道。 “你是没看见,妈的,吓人得很!”小雷说着,将他们在军营中的所见描述了一番,听得马可_波罗几个人刹是心惊胆战。 “极饿兽?”青丝一皱眉,缓缓道,“莫非,藏马大师也已为‘大邦国’教效力了?” “藏马大师?” 第四卷 兄弟情裂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内情 “那是什么人?”小雷奇怪地问道。 “他是当今东瀛最负盛名的高僧,向来以精通佛法而享誉。”青丝解释道,“但这个人却也相当自负,从不与幕府往来,而幕府也几乎不敢去轻易打扰他!” “既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却投靠‘大邦国’教了呢?”孙言不解地摇首道。 “我也不清楚,”青丝看了看孙言,“但藏马大师向来主张降魔卫道,极饿兽其实与夜叉相似,本来是以捕捉游魂为食,藏马大师曾在富士山放置了十头,以镇杀恶鬼!” “但我们看到的,却是吃人!”左丘淡淡地道,“活生生的人!” “极饿兽既与夜叉近似,他本也就是冥兽,一旦染上血腥,和恶鬼也就没有任何的分别!”青丝继续道,“而且他天生皮甲,很难伤得了他!” “我们在军营之中时,曾经看见几个士兵拿了一个善良的东西出来,之后极饿兽面露惊惧之色,任由那些士兵拳脚相加,那是什么东西?”孙言忽然想起来,问道。 “普天之下,除了藏马大师的除恶苻,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克制极饿兽!”青丝非常肯定地道。 “哼,”小雷冷笑道,“这种人也敢称大师吗,和老头子比起来,他算什么东西?!” 青丝却很有些不同意地道:“藏马大师一定不会是这种助纣为虐的人,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这些事情迟些再说,”孙言道,“现在我们必须赶快把英雄贴发出去,请天下英雄一起对抗‘大邦国’教!” “英雄贴?”杨忘诧异地道,“你们准备把英雄贴发给谁?” “英雄贴嘛,当然是发给天下英雄啦,笨!”小雷哭笑不得地道。 “天下英雄!”杨忘哂笑道,“若现在还能接到这份英雄贴的,恐怕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英雄了!” “为什么?”孙言与小雷都奇怪地望着杨忘,其他人也都感觉莫名其妙。 “所谓天下英雄,当初抗金抗蒙古,几乎都已经死伤殆尽!”杨忘满不是滋味的笑道,“生下来的,又被大元官府限制行止,早已称不上什么江湖人,只怕是连手底下的工夫都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凭他们,能做什么?!” 众人不禁默然,这确是事实。 特别是忽必烈继位之后,一面善待汉人,但另一面又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减少中原武林人士之间的往来,使得他们相互之间已是行如陌路,确保他们不可能聚合在一起威胁大元的统治。 左丘也不禁苦笑起来,他很清楚忽必烈对待武林人士的策略,若非为己所用,那么,谁也不要想去用他! 可是,这种本来行之有效的方法,现在却好像正一步步将大元推向绝路。 “我明白,”孙言笑了笑道,“与其说发英雄贴是一种办法,不如说它是一种鼓舞军心人心的一种策略!至少,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群人与‘大邦国’教势不两立!” 大家不得不承认孙言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好像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至少,没有比它更好的方法! 马可_波罗轻轻叹了一声,有些惋惜地道:“当我没有来到这里之前,在我们那里,每一个人都把这里想象成为人间的天堂,没有疾病,没有饥饿,更加不会有战争!可惜……” “小马,”孙言笑了笑道,“若我大元不首当其冲,你能保证这场战争不会打到你的家乡吗?” 马可_波罗没有说话,他很明白孙言的意思,也很清楚此刻的大元,几乎就是阻止整个世界陷入恶魔统治的唯一一股力量! 此刻,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能比大元更加强大! “好,小雷,我来帮你。”左丘忽然道,“江湖上的门派,我也还知道一些!” “老左,写字的东西,我可就不成了!”小雷甚是有些尴尬地道。 “我来帮你!”青丝轻轻一笑道。 “呵呵,怎么把老婆忘了!”小雷挠头傻笑。 孙言已经没事可做,至少在英雄贴发出的这七天之内,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或许是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有结局的结果,但他还是只有等。 孙言独自走出帐篷,外面风雪正大。 整个世界似乎正在经受着一种最为严峻的考验,这风雪,岂非就是最好的衬托? 马可_波罗也从帐篷中走出来,立于孙言身旁,风把他身上的衣服猛烈地扯动着,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主是会赐福给正义一方的!”马可_波罗凑近孙言的耳朵,大声道。 “即便是主会赐福,”孙言望着天地间的一片苍茫,淡淡地道,“又怎么能少了肯为这赐福去死的人!” “你说什么?”风雪之中,马可_波罗完全听不到孙言的声音。 *** 山东。 行辕大帐。 “太子,”伯颜忧心忡忡地道,“兀台已经去了两个多月,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真金闭眼靠在帅椅上,平和地道:“兀台是我侍卫中最出色的一个,再加上你静挑细选的两千骑兵,若他们都成不了事,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伯颜默然,“现在东瀛军队几乎已经将山东全境占领,约六万余人全数聚于我军前方,虽然我们阻住敌军深入之路,但我军现在却仅有两万多人!这……” 伯颜不能不着急,而更让他着急的事,并非人数上的悬殊,而是东瀛军中大量刀枪不入的极饿兽! 只要极饿兽出击一次,自己这边至少就要损失数百人,这样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大元军队势必全军覆没! “兀台他们不回来,或许还有一种可能。”真金忽然张开眼睛,望着伯颜道,“那就是云南方面已败!” 伯颜只有苦笑,苦得像吃了一口的黄连! 他实在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真金怎么还能把这种最最糟糕的结果想出来,而且还若无其事地说出来! “若云南已败,孙言和真人他们一定也都指望不上了!”真金又闭上眼睛,缓缓地道。 “即便云南方面无望,大毒也不应该音讯全无啊!”伯颜简直恨不得马上长翅膀飞回大都,把前线吃紧的状况报知忽必烈。 就在这时,一名百户极其慌张地闯入帐中,跪报道:“启禀太子,东瀛……东瀛军队……又进攻了!” 真金霍然睁开双眼,盯着那名百户。 第四卷 兄弟情裂 第一百四十章 策略 “你说什么?”真金一字一句地问道,他这种神情,几乎吓得那百户说不出话来。 伯颜皱眉盯着那名百户,喝道:“太子问你话,聋了吗!” 那百户像是募地从惊骇当中醒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东瀛军队又进……进攻了!” “多少人?”真金继续问道。 “大约……大约五千多人。”那百户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 虽然已是寒冬,但真金此刻却只感到全身在发热。 五千人,这该是一个能够让元军害怕地发抖的数字吗? 真金简直想把这百户一脚踢死! 当初大元骑兵在欧洲大陆驰骋时,面对数十万的各国联军,他们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作失败,什么叫作害怕! 即便是在匈牙利面临三面被围的局面,大元军队也一样可以从容将对手打得溃不成军! 可现在,面对着五千人的一支军队,自己的部下居然惊恐不安了! 真金意识到了事情已经变得非常糟糕,这恐怕已经不是人数上的优劣差距,而是自己的军队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 “你去传令全军,”真金沉声道,“告诉大家,我和太尉跟你们一起上马杀敌!” “太子!”伯颜与那名百户在同一时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大敌当前,”真金迅速披上挂在一旁,平时几乎根本用不上的战甲,淡淡道,“现在,不是惜命的时候!” 伯颜当然很明白若太子亲临督战将会大大激励将士的斗志,但这个人毕竟是太子,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恐怕都将会影响整个大元! “太子,”伯颜沉思片刻,缓缓道,“皇上将沿海防务全权交给太子,若稍有闪失,恐怕会有负圣望!” “若我任由东瀛人占我山河,只怕才是真的有负圣望!”真金继续穿戴着战甲,说道。 “东瀛人即便此刻将山东全境攻陷,他也带不走、吃不掉,”伯颜浅然一笑道,“更不说我大元人口千万,远非东瀛能比。就算他真能占了山东,恐怕也未必就能安安稳稳地治山东!” 真金微一犹豫,停了下来,道:“往下说!” 伯颜继续道:“东瀛人生性残暴,所到之处滥加杀戮,民众决不会归心于他们,”伯颜自信地道,“反过来说,只要皇上振臂一呼,天下人谁不愿与我们同仇敌忾?!” 真金点了点头,“话是不错,但我军屡战屡败,相当影响士气,若此时再逃……” 伯颜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真金的话,说道:“我听说文天祥就在山东!” “文天祥?”真金垂下双眼,“你的意思是借助他的力量?” “是。”伯颜居然毫不遮掩地回答道。 “别忘了,到现在为止,我们之间依然还是敌人!”真金缓缓地道。 “臣没有忘记!”伯颜一欠身道,“臣同样没有忘记,上次皇上为木王所惑,当时攻入宫中的,除了臣与太子之外,还有文天祥!” “你想说什么?”真金盯着伯颜,淡淡道。 “臣只是觉得,”伯颜略一沉吟,接着道,“文天祥既然上次能救我大元,这一次,同样也能!” “文天祥关心的,自然不是大元的安危!”真金微微一笑道,“不过,至少这个人还不会对百姓的生死置若罔闻!” “太子明鉴!”伯颜垂下头,心里却已经开始笑,因为,真金此刻已经完全放弃了亲自出战的念头。 而且,伯颜也感觉到,一个惊人的计划正在真金心中逐步成熟。 “现在,我很想见见文天祥!”真金笑道,“传令全军,向文天祥的驻地撤退!” *** 山东。 义军大营。 这里四面临山,春夏时一片郁郁葱葱,山涧清流,景色宜人。 但现在却已是隆冬,树枝已然光秃,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承受不住这沉甸甸的重量而折断。 文天祥此时的心情也正如此景。 自从岳光从云南赶回来,报知了丘处机等人的死讯,文天祥就一直觉得心中有一种非常阴郁的感觉,化不淡,也挥不去。 再加上最近几天,各处的义军一天几次的飞报,山东各地相继失守,元军连连溃退,只有真金与伯颜的一支军队突前挡住东瀛军,但战况也不容乐观。 文天祥透过自己小屋的窗口,望向外面的林野,苍茫茫一片,似乎一切都已归入死寂。 “文先生,您找我们?” 文天祥转过头去,却是岳复、岳光两兄弟。 “坐。”文天祥来到桌前,与两人一起坐下,拨了拨火炉中的柴火,火焰重新欢腾起来。 桌上是文天祥特意温的一壶酒,这时文天祥分别为三人斟满三杯,“来,先暖暖身子!” 岳光呵呵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舒服地啧啧道:“妈的,天寒地冻,就是该喝上几杯!” 岳复却重新把酒杯放在桌上,望了望文天祥道:“先生不会只是让我们来喝酒的吧?” 文天祥也只是浅啜一口,把玩着酒杯,“你们也跟了我很长时间了吧?” “有七年了!”岳复毫不迟疑地答道,“自从先生把我兄弟俩自元军铁蹄下救出,已经有七年了!” “七年,”文天祥悠悠道,“我聚起这支义军,本就是要将蒙人逐出我大宋土地,复我汉家河山!” 岳复与岳光对望一眼,都猜不透文天祥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等了三年,也打了三年。”文天祥继续道,“现在,终于有一个天赐良机,可以一举消灭蒙人!” “不错,”岳复想了想道,“现在他们正疲于应付东瀛人,若我们此时举事,他们根本无法应对!” “那好,咱们这就杀进大都,灭了蒙人皇帝!”岳光大叫道。 “是啊,如此良机,若是舍弃了,恐怕再难遇到!”文天祥却只是淡淡一笑。 “莫非……”岳复狐疑地望着文天祥问道。 “这一战,恐怕打不得!”文天祥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道。 “打不得?!为什么?”岳光几乎跳了起来。 “大宋君昏官庸,已是天下皆知的事实。”文天祥轻轻叹了口气,无限惋惜地道,“即便现在灭了蒙人朝廷,我们还是要面对东瀛军队,就凭那帮朝臣,怕是离我华夏灭族之日不远了!” “先生放心,无论先生打算如何,我兄弟二人一定追随先生左右!”岳复似乎已经明白了文天祥在想什么,当即离桌而起,拱手道,岳光也用力点了点头,注视着文天祥。 “大敌当前,须同仇而敌忾!我打算,”文天祥盯着二人,缓缓地道,“助元抗敌!” “助元抗敌?!” 第四卷 兄弟情裂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决策 虽然岳复大约已经知道文天祥的心思,但乍听到文天祥说出来,还是吃惊不小。 “先生,蒙人是我汉人不共戴天的仇敌,”岳复有些担忧地道,“即便可以暂时不与他们为敌,但若是与他们结为盟友,恐怕会大失天下人望!” “让天下人失望,”文天祥似乎很寂寞地一笑,“总比让天下人丢掉性命好得多!” “其实,大宋大元本就没有多少区别,”文天祥摇首道,“于天下百姓而言,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谁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之主!” “先生难道要归顺大元?!”岳光大惊道。 “普天之下,谁都能降元,但我却不能!”文天祥豁然一笑道,“因为,我始终是一个汉臣!” “但先生若是真的助元抗敌,只怕天下人都会以为先生已然投降大元,将永世背上骂名!”岳复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名于我,犹如我于这世间,都不过只是短短数十年,何必看得那么重呢?”文天祥淡淡道。 “我听不懂太多大道理,”岳光沉默了半晌,终于说道,“我只知道,只要是先生要我去做的,就一定不会是坏事!既然先生说要助元抗敌,那我岳光就助元抗敌!再说,小雷兄弟和丘真人不都助了蒙人,不是照样为天下人所景仰吗?” 文天祥欣慰地点了点头,望向岳复。 岳复的嘴唇嚅动了几下,也道:“岳复惟先生之命是从!” “好,”文天祥道,“岳复,你这就赶往真金军中,把我的意思告诉他!” *** 已经过了四天。 孙言看了看天色,或许再过片刻,第五天也将结束,但发出的英雄帖却如石沉大海,迄今没有任何的回音。 两千骑兵和小雷的一帮兄弟倒是相安无事,偶尔发扬一下小雷的传统,还在一块儿聚个赌。 但兀台就不显得那么轻松,每天照旧派人哨探、巡逻,一点也不敢麻痹大意。 孙言倒是觉得兀台这个人很有军人的特质,至少,军人就应该是刻板与严谨的。 “已经过了五天了!”马可_波罗来到孙言身边,轻声说道。 “小马,是快要过了五天!”孙言笑着纠正道。 马可_波罗却没有心思跟孙言开玩笑,“再过两天,我们就要进攻大都,只凭这一点人,恐怕会……会……很难!” 孙言当然知道马可_波罗心里在想什么,但这个时候,孙言甚至连安慰自己的心情都没有,更加没法子去安慰马可_波罗。 “其实,大元不断扩大领土,欧洲各国都是对它又恨又怕,这个时候,可能不会有人帮他的!”马可_波罗又道。 孙言承认,这恐怕正是“大邦国”教选择在此时覆灭中国的原因。 这时,一名士兵快步赶到孙言身旁,急声道:“大监国,有人持英雄帖求见!” “哦!”孙言一惊,“在哪儿?” “此刻正在中军帐中!”那士兵回答道。 孙言立刻动身,与马可_波罗向中军帐跑去。 “在哪儿?”孙言一进中军帐,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雷无精打采地朝一旁瞥了瞥,没有说话。 孙言朝小雷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衣裳褴褛、满身伤痕的年青人坐在那里,青丝正细心地为他包扎身上的伤口。 孙言不禁也感到一丝失望,缓缓向那年青人走去。 那年青人抬起头来,虽然皮肤因为寒冷而龟裂,但面容之中还是有一种无法掩饰的高贵的气质。 “我来了。”那年青人望着孙言,淡淡地道。 “我知道。”孙言轻轻一笑。 “跟我一起来的一共是三十七人,”那年青人静静地说着,“现在,只剩我一个人!” “为什么?”孙言盯着年轻人问道。 “你知道三天就从云南赶过来,意味着什么?”年青人的眸子中闪着光,直视着孙言道。 孙言沉默,他本就很清楚,七天,绝对不是一个能够达成这个意愿的好时间。 甚至,这简直是完全不可思议的时间! 可现在,居然有人来了,从云南,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你从云南来?”孙言不知道除了这样子问之外,自己还能对他说些什么。 “是,云南大理。” “你先好好休息。”说着,孙言就要离开。 年轻人却忽然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拚了命也要赶来吗?” 孙言转过身来,注视了他很久,这才缓缓问道:“为什么?” “报恩!”那年青人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报恩?” “报忽必烈灭大理而不屠城,而且以我氏为大理世袭总管的恩!”那年青人从容地道。 “你……姓段?”孙言不太确定地问道。 “我姓段,我叫做段和!”年青人道。 “我明白了,谢谢你!”孙言淡淡笑道。 “不用谢。”段和居然一点也不客气地道,接着,闭眼靠在营帐之上。 孙言、小雷和马可_波罗先后走出营帐。 “这小子好像很嚣张!”小雷撇着嘴道。 “嗯,这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年青人!”马可_波罗也颌首道。 “若你是一个王爷,你也会和他一样骄傲!”孙言淡淡一笑道。 “王爷?”小雷瞪着眼睛问道,“你说他是一个王爷!” “不错,”孙言点了点头,“大元灭大理之后,许诺让大理段氏永为大理总管,实际上,无异于封王!” “妈的,怪不得这小子阴阳怪气的!”小雷很是震惊地道,“原来还有些来历!” 孙言神情严肃地看了看阴霾的天空,“七天,恐怕真的什么也不会发生!” “那也不见得!”说完这句话时,左丘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跟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四十多个各种打扮的人。 “老左,你的确很懂得大家的心思,”小雷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这时候还能想到找个戏班来给大家解解闷!” 小雷这话刚一说出,左丘身后的一班人立时变得异常地尴尬。 “英雄帖在七天之内自然无法送到每一个地方,”左丘也有些哭笑不得,干脆不理小雷,对孙言道,“但若是送到大都附近,却是足够了!” 孙言望着左丘,然后开始笑。 左丘也笑望着孙言,“所以我把他们都带来了。谁说天下,没有英雄!” 第四卷 兄弟情裂 第一百四十二章 骄傲 “这些人,也能叫做英雄?”当段和看见左丘带来的一班人时,非常不屑一顾地道。 “你小子,连做乞丐都嫌寒酸,居然还敢说大话!”一个贩夫模样的中年汉子忍不住反唇相讥道。 “寒酸吗?”段和盯着那贩夫,“我带出来的人,每个死的时候身上根本都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裳,因为三天之内,我们越过四十多座山!你真的觉得寒酸吗?” 那贩夫说不出话来,至少,他不能对死者不敬。 “年青人,”一个长须老者沉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小觑了天下英雄吧!” “哦,”段和像是猛然大悟般地道,“实在抱歉了,我刚才看不起的只是你们而已!因为我根本没把你们当作英雄!” “混帐!”一个红袍僧人大怒道,“你实在太放肆,让本座来教训教训你!” “你?”段和冷冷地望了望他,“是谁?” 红袍僧人本来已经举起禅杖冲到了一半,被段和这么一问,不由猛地停下脚步,“本僧是大相国寺定真……” 就在定真一本正经自报家门的时候,段和却突然闪电一般移到定真身前,然后一拳打在了定真的鼻梁上。 “你……”血从定真的鼻孔流出,定真震惊地望着段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有人会想到,段和居然那么不讲规矩地突然袭击。 “蠢材!”段和简直已经懒得看定真,冷笑道。 定真几乎已经被气得发疯,大喊一声,拼命似地冲向段和。 段和一皱眉,摇首道:“哪里像一个僧人?与我族中高僧比起来,你连做个小沙弥的资格也没有!” 说完,攸地鬼魅一般绕到定真身后,又是一拳将定真击倒。 这次定真没有说任何话,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朝小雷等人一拱手,拔腿就走。 其他的一干人相互望了一阵,一大半跟着定真离开了。 孙言连忙朝左丘使了个眼色,左丘会意,立刻跟上离开的那些人。 “各位玩笑也开过了,不如先去休息,明天还有要事相商!”孙言对剩下的一班豪杰笑笑道。 众人也都面色难看地朝孙言回了一礼,跟着兀台走出了中军大帐。 小雷朝孙言挤了挤眼睛,走出了营帐,孙言知道小雷有话要说,也跟着走了出去。 “妈的,英雄帖发出去,英雄没来,瘟神倒来了一堆!”小雷摸着额头,相当受不了地说道。 “这个时候,只要是还敢站出来的人,他便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了!”孙言也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这倒也不假,”小雷点了点头道,“但那个什么段和王爷,的确嚣张得很,连我都想揍他一顿!” “说句实话,”孙言苦笑道,“我也很想!但不能,若要救大元、救天下,就非得容得下这样的人!” “为什么?因为他是王爷吗?”小雷不以为然地问道。 “不错,”孙言却居然回答道,“他这个王爷,根本和一国之君没有什么分别,对我们来说,他拥有的力量比我们任何人都强大!” 小雷默然,但他清楚孙言所说的的确不错。 “不过,若继续把他留在这里,只怕接到英雄帖来投奔的人,迟早都会跑光的!”小雷想了想道。 “所以,必须要有个人在他身边,让他尽量不要和别人来往!”孙言淡淡地道。 “你不会是要我去吧?!”小雷眨了眨眼睛,咽了口唾液,盯着孙言问道。 “若让你去,只怕第一个跑了的人就是你!”孙言忍不住笑道,“好在这里有一个绝佳的人选!” “谁?” 马可_波罗就坐在段和对面,一直微笑着注视着段和。 “你已经看了我很长时间。”段和瞟了马可_波罗一眼,淡淡地道。 “还不到半天,不算太长!”马可_波罗笑了笑道。 “你究竟想看出个什么结果来?”段和静静地问道。 “你的身上有很多不好的东西,那是主所不希望世人具有的。”马可_波罗继续注视着段和道。 “哦?”段和疑惑地看了看马可_波罗。 “比如骄傲,那会让人坠入魔鬼的圈套!”马可_波罗继续道。 “为什么不可以骄傲?”段和不屑地瞥了马可_波罗一眼,“一个人若是拥有足以值得骄傲的资本,本就应该骄傲!这才显得出与那帮碌碌无为的小人之间的区别!” “是吗?”马可_波罗很有意思地望着段和,“那么,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呢?” “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了应该骄傲,因为我是王爷!”段和自豪地道。 “王爷是什么?”马可_波罗很奇怪地问道。 段和疑惑地看了看马可_波罗,“王爷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哦,”马可_波罗似乎恍然大悟般地点头道,“原来在你之下,还需要有一万个人来陪衬,否则,你也就不再是王爷!” 段和一怔,这个道理对他来说简直闻所未闻。 “那么如果有一天,在你之下的一万个人都离开了,你还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呢?”马可_波罗认真地问道。 “他们敢!”段和冷笑道,“背叛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当你杀光了一万个人,你不就也不再是王爷了吗?”马可_波罗笑了笑道。 段和再无话可说,定定地坐在椅子上。 “所以,骄傲只会使一个人孤独!”马可_波罗道。 “孤独有什么不好?英雄,岂非都应该是孤独的!”段和不以为然地道。 “你错了!”马可_波罗像是很惋惜地摇头道,“英雄可以寂寞,却绝不应该孤独!” “寂寞……”段和望了望马可_波罗,缓缓地重复道。 “外面有很多人,这时候他们应该在吃饭,只要你走出去,你就不再会孤独!”马可_波罗鼓励地望着段和道。 段和犹豫不决地望了望营帐的布帘,他能够很清楚地听到外面传来的兴高采烈的声音。 外面,真的应该很热闹吧! 但段和立刻又转过头,“我不饿!” “一个人可以不饿,但是却不可以没有朋友,更加不可以孤独!”马可_波罗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走出了营帐。 段和望着马可_波罗离去,嘴角嚅动了几下,轻声道:“朋友?这世上真的有朋友吗?” 说完,段和自己摇了摇头,闭目养神。 忽然,营帐外传来一阵骚动。 “有一队人马朝这边过来了,人数不少!” 第四卷 兄弟情裂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寻援 段和当即快步奔出帐外,只见外面的士兵和群豪都朝营外正南的方向放眼望去。 营外的原野之上,一队约一千多人的骑手正朝这边行来。 每个人的身上,都罩了一件红色的披风,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显得分外醒目。 段和已经开始笑。 “那是什么人?”小雷诧异地望着这队棋手,问道。 “什么人我不知道,”左丘淡淡地道,“但至少,是友非敌!” “老左,”小雷莫名其妙地望着左丘道,“你连这都能看得出来吗?!” “这个很简单啊!”马可_波罗看了看小雷道,“如果来的是敌人,他们一定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就过来了!” “那也不一定!”青丝摇首道,“若我是来犯之敌,我就这样子大模大样地走过来,至少也能杀个措手不及!” “还是老婆聪明,”小雷笑嘻嘻地拉住青丝的手,朝马可_波罗道,“小马,学着点儿!” “不必猜了,”段和忽然道,“那既不是敌人,也不是你们的朋友!” “哦,那莫非是你的朋友吗?”小雷歪着头问道。 “不是,”段和淡淡地道,“那是我的部下!” 红衣骑士已经来到营外元军防线,孙言立刻示意兀台,让守备的士兵放行。 一千余名红衣骑手陆续进入营中,但却没有一人下马,依然整齐地列成队伍,一动不动,只偶尔听到刀剑碰撞和战马嘶鸣的声音。 一个红衣骑手从队伍中策马来到段和身前,翻身下马,对段和跪拜道:“末将高凯参见王爷!” 段和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淡淡地道:“很好,你来得很准时!” 高凯起身来到段和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莫将离开昆明城时,赛典赤大人吩咐末将将这封信交给孙大监国。” 段和朝一旁的孙言努了努嘴,对这个与自己一样年青的将军道:“去吧。” 孙言从高凯手中接过书信,很快地看了一遍。 “说的什么?”小雷好奇地问道,其他人也都以一种期待的神情注视着孙言。 “这信上说,”孙言皱了皱眉道,“最近昆明城外的关三小姐墓附近接连发生一些怪事,老大人怀疑是‘大邦国’教作祟!” “那怎么办?莫非现在又要赶回云南不成?!”小雷歪嘴一笑道。 “当然不行,”孙言摇首道,“马上七日之期将至,阿里海牙将军还在等着我们,现在说什么也顾不得其它事了!” “不错,”左丘也颌首道,“当务之急就是要救出皇上,然后再想办法击退东瀛之敌!” 杨忘看了看众人,苦笑道:“即便加上这支援军,我们也不过四五千人而已,要攻入大都,恐怕绝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还得先对付那些极饿兽!” “老婆,你不是认识那个什么藏马大师吗?”小雷忽然对青丝道,“不如去把他抓来,然后严刑拷问,逼他说出克制极饿兽的办法!” “别瞎说!”青丝正色道,“以藏马大师的修位,除非丘真人在,否则我们这里绝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若按青丝姑娘的说法,”左丘想了想道,“藏马大师未必就会效力于‘大邦国’教,那我们不如直接向他求取!” “极饿兽根本就是藏马大师毕生修为所在,也是他不传之密,就算他不为‘大邦国’教所用,恐怕也不见得就能得到!”青丝颇有些遗憾地道。 “两天!”杨忘远远朝大都的方向望去,苦笑道,“只剩下两天了!” “两天!”孙言若有所思地道,“这么短的时间找藏马大师自然是来不及的,但至少我们可以在两天之内找到阿里海牙军营中的东瀛人!” “妈的,师兄还是师兄,老子就是想不到!”小雷嘿嘿笑道。 左丘有些自嘲地一笑,对孙言道:“既然如此,那今晚还得去一趟阿里海牙的军营。” “对对对,”马可_波罗忙不迭地跑过来道,“一定要去!” “小马,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小雷诧异地注视着马可_波罗道。 “当然着急,”马可_波罗颇有些委屈地道,“你们都见过极饿兽,我却还没有见过!” *** 真金骑在马上,缓缓地向前行进着。 已经过了三天,但真金所有派出的所有游骑手均回报说,并未发现文天祥的踪迹。 真金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以往对这个人的判断。 他一直觉得,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懂得拿捏时机,善于蛊惑人心的匪首而已。 但现在看来,似乎一切并非如自己所想。 若一个敌人只知道无休止地攻击,真金并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因为这样子的敌人,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西楚霸王。 但若一个敌人知道怎样隐藏自己,那么这就一定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敌人。 因为,懂得隐藏自己的人,通常也非常懂得怎样寻找有利于自己的时机。 有利于自己的时机,当然也就不利于敌人。 真金一直就是文天祥的敌人,所以,真金现在绝对不再敢轻视这样一个敌人。 “殿下,我们已经找了整整三天,文天祥莫非已经不在山东了?”一旁的伯颜看了看真金,问道。 “哦,你觉得他已然望风而逃了?”真金浅浅一笑道。 伯颜只咳了一声,却没有回答,但言下之意显然是默认了真金的推测。 “若文天祥是我们的敌人,”真金望着伯颜问道,“你觉得他会是怎样的一个敌人?” 伯颜沉思片刻,道:“臣曾经跟他打过交道,这个人有张有弛,心思缜密,不少将军都与他有过败绩,绝对算得上是难得的帅才!” “若连这样子的人都逃走了,”真金颇有一种嘲讽意味地淡然一笑道,“天下,还有救吗?” 伯颜看着真金,忽然有一种迟暮的感觉,随着真金越来愈加的老成持重,伯颜心中也就越是涌起一种失落之感。 忽然,前队猛然停顿下来。 只听一名军官喝问道:“什么人?” 真金和伯颜都不由向前面望去,只见队伍之前,一个威风凛凛的大汉,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衣,昂然挡在大队行进的路中间。 “去告诉真金,”那大汉傲然道,“文天祥先生麾下的岳光求见!” “文天祥!”真金的脸色募然一变,立刻扬声道,“让他过来!” 岳光大步走到真金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真金好一阵,问道:“你是真金,我在皇宫里见过你!” “我当然是真金!”真金微微笑道。 “好!”岳光微微点了点头,猛然纵身扑向真金。 第四卷 兄弟情裂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谁也想不到,岳光居然一纵身就跳到了真金的马上,不偏不正地坐在真金身后,然后一只手搭在了真金的肩膀上。 “妈的,老子一直以为太子骑的马应该舒服得很,”岳光挠着脑袋道,“原来也就是普通的马而已!” 这一下险些把伯颜吓得从马上摔下来,一颗心几乎已经到了嗓子眼上,四周的士兵瞬间把岳光和真金围得严严实实。 “文天祥叫你来,不会是来杀我的吧?”真金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惧的神色,只淡淡地问道。 “若要杀你,还由得你说那么多话吗?”岳光像是非常难以理解地反问道。 “这位岳兄弟,”伯颜终于略微松了口气,对岳光道,“既然如此,还请你下来说话,免得有所误会!” “现在岂非已经误会了,”岳光嘿嘿咧嘴笑道,“且由它去吧,反正要和你说话的人也不是我!” “哦,”真金微微一惊,“这么说,文天祥的使者另有其人了!” “当然!”岳光很是自豪地道,“文先生做事若是都被你们料到,我们还混个屁!” 说着,岳光抬手朝前面不远处的一片林子中一指,“要跟你说话的人就在林子里,你敢去吗?” 真金和伯颜顺着岳光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雪后的林子,朦朦胧胧,竟是无法看得清楚。 “带路!”真金微一思忖,从容地道。 “好,文先生没看错你!”岳光不由点头道,接着一夹腿,竟纵马向林中奔去。 伯颜立刻跟上,真金的卫队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尾随而去。 岳光忽地停了下来,转头不快地道:“你们这么多人跟着做什么,去抄家吗?!” 真金回首对伯颜道:“你和我进去,其余的人,谁赶擅闯,军法从事!” 伯颜不得不止住跟上来的卫队,独自与真金同岳光一道进入林中。 岳光御马在林中毫无规律地走了一阵,三人的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现出一片约十丈见方的空地来,其中一个人正负手而立。 岳光直接将真金带到那人身旁,下马道:“大哥,人我给你带来了。” 那人回身望向真金,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正是岳复。 “文先生麾下岳复。”岳复朝真金一拱手,不卑不亢地道。 “若我没有记错,那次在皇宫之中,我也见过你!”真金翻身下马,走到岳复身前,细细看了他半晌道。 “不错,”岳复淡淡地道,“若没有小雷的出现,那次或许我已经杀了你!” “若你要杀我,”真金像是毫不在意地道,“此刻岂非就是最好的时机!” 岳复望着真金,却叹了口气道:“可惜,文先生却不想要你的命,至少现在不想!” “那么,他想怎样?”真金浅然一笑道。 “文先生只对我们说了四个字,”岳复瞟了真金一眼,缓缓地道,“助元抗敌!” 真金的身子猛然一震,若说刚才他只是开始重视文天祥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开始感到一丝害怕! 能够做出如此非凡决断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们,打算如何助我?”真金望着岳复,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问道。 “这个本就不是我能够回答的问题!”岳复却摇首道,“若你愿意接受,文先生请你往营中一行!” “营中?你们的营中?!”伯颜简直不可思议地盯着岳复问道。 “不错,我们的营中!” *** 晚饭后。 停了两三个时辰的大雪又开始下起来。 小雷和孙言等人重又换上元军骑兵的装束,冒雪向阿里海牙的军营行去。 凛冽的北风从众人身上掠过,很多人这才深刻地感受到北方冬日的严酷。 “王爷,如何?还顶得住吗?”小雷故意走在段和身旁,扯着嗓子问道。 但风雪之中,段和根本听不到小雷在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用披风裹住身体。 一行人顶风冒雪在原野中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隐隐约约看见军营的栅栏。 孙言转过身来,朝军营的方向指了指,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快到军营了。 逐渐靠近军营,雪地上开始出现凌乱的马蹄印,不时还会碰到一个巡逻的十人队。 这与小雷等人上次来到时,情形截然不同。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军营辕门之外,一名百户抬手拦住了众人。 孙言从马背上下来,走到那百户身旁,只见那百户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营帐,像是让他到里面说话。 孙言与那百户走进营帐,风声顿时大减,五六名士兵正在营帐中生活取暖。 那百户径直走到火堆旁,一面不停地搓着手,一面抱怨道:“什么鬼天气,大都居然也会下这么大的雪!真是见鬼!” 孙言心思飞快地一转,也走近火堆,旁边的士兵一看孙言的百户服色,向两边给他挪出一个地方来。 “你们是从大都来的吗?”那百户瞟了孙言一眼,问道。 “嗯,是啊,”孙言故意做出一副相当不满的样子,“天寒地冻的,却偏偏轮到我来给阿里海牙大人送公文,真是倒霉透了!” “哦,”那百户好奇地看了看孙言,问道,“送什么公文,莫非大都又出什么事了吗?” “呵呵……这个……我可不能说!”孙言像是很为难地笑道。 “怪我多嘴,怪我多嘴!”那百户也猛然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孙言笑嘻嘻地从腰上取下一个酒壶,仰头饮了一大口,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道:“这种天气,喝口酒确是舒服得很啊!” 那百户狠狠咽了口唾液,一脸羡慕地道:“还是你们在大都好,不想在这里,连酒是什么味都快忘了!” 孙言二话不说,走到营帐门口,朝小雷招了招手,让他把马上带的酒壶全都卸了下来,抱进营中。 那百户与几个士兵简直看得眼都直了,不停地吞着唾液,就像一群发现了绵羊的恶狼! 孙言拍了拍那百户的肩膀道:“下次我再来送公文,再给兄弟们送些来!” 那百户笑逐颜开地看着孙言,忽地拿起一个酒壶,一口气灌了半壶,转头对几名士兵道:“今天可算是遇到贵人了,兄弟们,喝啊!” 顿时一个营帐中酒香四溢,那百户早喝得忘了自己是谁! 孙言看了看一营帐东倒西歪的官兵,悄然走了出去,与小雷等人直奔阿里海牙的中军大帐而去。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四十五章 营地 中军大帐位于军营正中的位置,四面环绕营房,倒是风雪较小。 一行人来到中军大帐外,却发现大帐之外戒备森严,全然不是上次到来时那种冷冷清清的场面。 孙言仔细看了看,整个大帐之外,均为一队士兵守备,共有三四十人。 这时,一名士兵提了一个食盒,准备送到大帐里面,却被守在其外的另一名士兵拦了下来。 那守卫的士兵大咧咧地揭开食盒的盖子,在食盒里翻弄了一番,这才挥挥手让那送食盒的士兵进去。 “妈的,若是照这种样子,我们岂非根本见不到阿里海牙了!”小雷望着那队守备的士兵低声骂道。 “小雷,你不是喜欢放火吗?”孙言忽然转头道,“你现在就去后面放一把火,但记住,只准烧一座营房!” 小雷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立刻朝后面走去。 不一会儿,孙言便听到军营中有人大叫“救火”。 小雷心满意足地回到孙言身旁,“妈的,好久不放把火,刚才差点把自己都烧了进去!” 众人向守备大帐的士兵望去,却发现他们只是朝喊声响起的方向望了望,却根本连动都没有动。 “这些王八蛋莫非是傻了不成?”小雷莫名其妙地望着那些守备的士兵。 此刻,大帐之外已是乱得一塌糊涂,不断地有人在大叫,脚步声和各种东西碰撞的声音浑成一片。 “小雷,你到底烧了多少营房?”孙言不禁皱眉问道。 “七座啊,”小雷眨着眼睛道,“不是你让我烧七座的吗?我还奇怪为什么不是八座呢!” 孙言只有苦笑,天知道这小子怎么有本事把一座听成了七座,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能用烧一座的时间同时烧了七座! 这时,左丘忽然急步冲向大帐外守备的士兵,用蒙语对他们说了几句话。 但那士兵居然二话不说,给了左丘一记耳光,然后低声骂了几句。 左丘回到孙言等人躲避的位置,淡淡地道:“他们根本就是东瀛人!” “东瀛人?!”孙言不由一愣。 “看来,阿里海牙已然被血王所控制,想要见他,只怕并不容易!”左丘缓缓摇了摇头道。 “那也不见得,”段和毫无表情地瞥了小雷一眼,“若那些东瀛人忽然变成了死人,还会有人挡住你吗?” 马可_波罗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总要把别人变成死人呢?难道你就不能想个不把他们变成死人,自己也能进去的主意吗?” “为什么要伤精费神?”段和不屑地道,“我做事,向来只喜欢找最简单,也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若你现在真的杀了这些人,”左丘淡淡地道,“只怕麻烦就真的来了!” “那若依你们,就这么干站着,那些东瀛人就会突然消失了?”段和哂笑道。 “方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需要那么着急的!”马可_波罗道。 小雷忽然歪着头道:“我们究竟是来找谁的?是阿里海牙呢,还是东瀛人呢?” 众人一听,都有一种一头撞墙的感觉,东瀛人现在岂非正站在他们面前! 孙言神情有些邪意地盯着那一队东瀛士兵,淡淡一笑道:“兄弟们,咱们还等什么呢?” *** 真金吩咐两名万户将队伍分为两队,然后就与伯颜一起跟着岳复、岳光两兄弟走进了义军营地。 这是真金从未想到过的场面,居然有一天能够走进这个地方,且并不是以一个征服者的身份! 营地中的人都默默地站在道路两侧,注视着真金和伯颜。 对他们来说,这个人就是他们聚集于此的所有目的所在。 但现在,这个人居然就这样子来了,犹如他们的朋友一般。 伯颜看着这些义军士兵,忽然有一种极度陌生的感觉,虽然他曾经与义军交手了不下数十战,但如此平和与接近,这倒是头一次。 诺大的一军营地,此刻竟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只静静的看着彼此。 没有人可以预料明天,也没有人能够知道,当下一次彼此在见面时,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或许,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人很清楚,他们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真金、伯颜两人紧随岳复,穿过山谷中弯曲的小道,又登山一座山的山顶,终于在这山顶上看见了一件相当简陋的木屋,简陋到甚至就可以说它是一个木盒子。 岳复和岳光走到屋子旁,分别往两边一让,道:“文先生就在里面,请吧!” 伯颜注视着真金,他很明白,既然岳复、岳光留在了外面,等于清楚地告诉自己,只有真金能够进入这屋子。 真金缓缓走向木屋,在门前稍一犹豫,但马上坚决地推开了木门。 “你终于来了!”真金将门掩上的时候,就听到了文天祥的声音。 “你知道我会来?”真金奇怪地笑问道。 “若你是真金,你就一定会来!”文天祥早已在屋里温好了一壶酒,准备了两碟小菜。 真金一面打量着面前这个毫无特别之处的文士,一面走到桌旁坐下。 文天祥将一杯酒递给真金,微微笑道:“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喝上一杯!”说罢,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真金举起酒杯,轻啜一口道:“中原的酒,不够猛烈!” 文天祥浅然一笑道:“酒,讲究的是一种韵味,就如欣赏歌舞,岂非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懂得欣赏歌舞呢?!” “韵味?”真金也淡淡一笑,“我所更加清楚地,倒是你们有一句话,叫做玩物丧志,或者,也叫做玩物丧天下!” “天下兴衰,本非一人之功过;天下,也从不是一个人的天下!”文天祥平和地道,“自古帝轻而民重,凡是懂得这道理的人,便可以坐天下,比如,”文天祥认真地注视着真金道,“忽必烈!” “那么,若谁要以帝位重于民,谁就要失天下了!比如,宋帝!”真金缓缓地道。 “不错!”文天祥居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文先生的确非常明事理。”真金道,“我只是奇怪,为何先生就看不出元代宋根本是势所必行,何必再与我大元为敌呢?” “若让太子你自立为天下之主,你会答应助我吗?”文天祥淡然问道。 “文先生,怕是说笑了!”真金盯着文天祥,沉声道。 “君之不来,犹如我之不往,”文天祥从容一笑道,“太子以为如何?!”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见 真金凝视着文天祥,忽然大笑起来,“文先生果然好气概!” 文天祥不置可否地谦然一笑,“那么,太子以为联手抗敌之事如何?” “若天下还有一个人值得结同袍之谊,无疑便是先生!”真金叹了口气道,“若天下还有一个真正的对手,无疑亦是先生!” 文天祥看了看真金,缓缓道:“现在东瀛军队已几乎侵占山东全境,人数数倍于你我,若是硬拼,恐怕胜算极低!” “嗯,”真金颌首道,“我军向来以长弓硬弩而优于东瀛,但这一次,我手下最好的箭手统统死在自己箭程之外!东瀛军,的确已不再是我大元初征东瀛时的东瀛军!” “恐怕还不仅如此,”文天祥盯着真金道,“据我所知,元军与东瀛军战场上,元军将士阵亡前,通常兵刃为敌手所断,岂非兵器上根本完全无优势可言!” “文先生应该明白,”真金默然道,“像这种有损我大元士气的消息,是绝对不能让士兵知道的!” “我明白,”文天祥点头道,“但太子又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更多的士兵去送命!” 真金无话可说,这确是事实。 文天祥从桌下取出一柄利剑和一把柴刀放在桌上,“这两件东西,有什么区别?” 真金疑惑地望着文天祥,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他们砍在一个人的身上时,岂非一点区别都没有!”文天祥微微笑道。 “文先生的意思是……”真金似乎有点明白了。 “当两个人近到只能用手扭打的时候,还存在箭程与兵器的差别吗?!”文天祥淡淡地道。 *** 本来要放倒这几十个东瀛人对小雷、孙言等人来说,根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当他们正准备冲出去的时候,他们忽然看见中军大帐的布帘被掀开了,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新的血王——小姑娘! 血王好像非常开心,而且她还非常的恭谨,她居然小心翼翼地卷起布帘,等待着另一个人走出来。 过了一会儿,从大帐中终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一个戴着竹笠的白袍老僧。 “藏马大师!”青丝不禁低声惊道。 “他就是藏马大师?!”孙言诧异地看了看青丝,又朝那白袍老僧望去。 那白袍老僧眉须俱白,但皮肤却好得如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他左手拄着一根竹杖,神情淡然地走到大帐之外。 “藏马大师,”血王微微笑道,“阿里海牙将军其实也并非出于有意,请大师千万不要责怪!” “责怪?”藏马大师奇怪地望了青丝一眼,淡淡地问道,“我为什么要责怪他?” 血王先是一愣,紧接着又笑道:“藏马大师的确有容人的大度,本王先替阿里海牙将军谢过了!” “要谢,他自己不会来谢吗?”藏马大师淡淡地说了一句,起步向军营外走去,血王立刻带上大帐外的士兵紧随藏马大师而去。 马可_波罗很是欣慰地笑了笑道:“怎样,是不是不需要做那种残忍的事,我们现在也能进去见想见的人了!” 段和奇怪地瞟了马可_波罗一眼,却没有说话。 孙言看看藏马大师一行人已然走远,立刻向大帐内走去,小雷等人也一拥而进。 “你们怎么来了?”阿里海牙看到是孙言等人,刹是惊讶地问道。 “刚才血王来过。”孙言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是,”阿里海牙像是很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她来过。” “刚才我们看见她,她好像对你很有意见!”左丘淡淡地道。 阿里海牙摇了摇牙,重重地一拳击在案上,鲜血顿时顺着他的拳头滴下。 众人都不明所以地注视着他,等着阿里海牙说话。 “血王,”阿里海牙沉声道,“她居然用我军营中的士兵喂养极饿兽!” “什么?!”马可_波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道,“用活人喂极饿兽?!” “不错!”阿里海牙闭上眼睛,常常呼出一口气,“一开数只是用狱中的囚犯,我也就装作没看见。但近日我查点营中士兵,竟发现莫名其妙失踪了四十余人,派人四下寻找,最后在后面营房找到他们的衣物,这才知道竟让东瀛人喂了极饿兽!” “真他妈的畜牲!”小雷不由怒骂道。 “主啊,宽恕他们的罪恶吧!”马可_波罗祈祷道。 “宽恕?!”段和忽然冷笑道,“这世上从来不曾有过宽恕,血债自然血偿!” “后来,”阿里海牙略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藏马大师突然来到营中,发现极饿兽几近奄奄一息,血王便说是我不准以活人为食!谁知藏马大师居然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哦,极饿兽已经奄奄一息?”孙言不禁重复道。 “妈的,饿死算了!”小雷怒气未消地大叫道。 “恐怕还是留着要好些!”左丘忽然道。 “老左,你疯了!留着它们来吃我们吗?!”小雷诧异地大叫起来。 “留着这些快死的极饿兽,总比让他们换来另外一些极饿兽要好些吧?”左丘望着小雷道。 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走进大帐,一看大帐中那么多人,不禁呆住了。 “什么事?”阿里海牙问道。 那名士兵猛然醒过神来,答道:“藏马大师吩咐送来四十头牛羊,说是用它们去喂极饿兽!” “先牵下去!”阿里海牙说完,那士兵领命离开。 “妈的,这也是和尚吗?居然杀生!”小雷不屑地道。 “杀一生而救众生,这已经是至高的境界,你会懂吗?”段和瞥了小雷一眼,淡淡地道。 “莫非你懂?难道你是和尚吗?”小雷嘿嘿冷笑道。 “我大理段氏,历代都有以帝位出家的高僧,佛家宗义,自小就深明于心,怎么会不懂!?”段和平静地道。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先回去!”孙言看着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回去?”大头莫名其妙地道,“不找东瀛人了吗?” “妈的,那么大个脑袋,拿来装草料的吗?”小雷被孙言止住,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不由骂道。 青丝瞪了小雷一眼,小雷立时就不作声了。 “既然现在极饿兽都已经形同虚设,那么我们还找东瀛人做什么呢!”孙言淡淡一笑道,“两日之后,计划依旧!” 第四卷兄弟情裂第一百四十七章是夜(一 ) 小雷一回到营地就和大头一起去找兄弟们喝酒去了,只因他实在懒得见到段和。 小雷发现自己非常不喜欢这个人,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好像下定决心要跟所有人作对一样! 其实小雷从来都喝不了太多酒,他之所以喝酒,通常是因为自己是老大,一个老大若是不在自己兄弟们面前显出很豪爽来,他就不算是一个真正的老大。 大碗地喝酒,无疑是让人觉得豪爽的最好的办法。 所以,小雷灌下去两大碗酒之后,就几乎要倒在地上。 幸好,这时候小雷的一班兄弟中,比小雷清醒的好像也并没有几个。 大头是清醒的,他根本就一滴酒也没有喝。 大头一向觉得喝酒是一件很傻的事,那只会让喉咙和胃像在被火烧一样,那并不舒服。 但他却并不反对任何人喝酒,因为他喜欢看到别人喝下一口酒后全身充血的样子。 小雷一把抓住大头的手,问道:“你……说,段和是……他是什么东、东西?” 大头没有回答,这句话,根本就没有回答的价值。 大头扶着小雷坐下,然后找了一件皮衣给他盖上,再然后,独自走出了营帐。 大头径直走出营地,向一个小山丘走去。 翻过小山丘,大头就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戴着竹笠,身穿白袍的和尚。 ——藏马大师! “你来了。”藏马大师微微张开原本闭着的眼睛,轻声道。 “我来了。”大头淡淡地答道。 “你已经见到你想见的人了?”藏马大师又问道。 “是,我已经见到了!”大头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既然见过了,那你也该回去了吧?” “当然不,”大头很肯定地道,“我发现这个人很有意思,我还没真正了解他!” “需要吗?”藏马大师颇有深意地一笑道,“了解一个人,并不一定是一件快乐的事!” “为什么?”大头诧异地望着藏马大师问道。 “该懂的时候,你自然会懂!”藏马大师重又闭上眼睛道,“不懂的时候,谁说你也不会懂!” 大头收回目光,垂首望着脚下的地面,“大师,他……他还好吗?” “不好!”藏马大师摇首道。 “他怎么啦?”大头一听,急切地望着藏马大师问道。 “本来有一个人,每天都应该陪在他的身旁的,可偏偏有一天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这个人就不见了。你说,他能好吗?”藏马大师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大头道。 “大师,请你转告他,我只想出来看一看,这世界,我真的太陌生了!”大头悠悠地道,语气之中竟有一种说不尽的怅惋。 “唉,”藏马大师居然轻轻叹息一声,“你于这世界,岂非同样陌生?或许,你本就不该属于这里的!” “我知道,”大头豁然一笑,“我不贪心,九九之期一到,我马上就会回去!” 藏马大师凝视大头良久,方才缓缓说道:“你好自为之,这世界,有时候是会吃人的!” 说完,藏马大师柱着竹杖,消失于夜色之中。 大头望着藏马大师消失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转身走回营地。 大头走进营帐,发现小雷正如孩子一般蜷着身子,睡得正香。 “他醉了?”不知什么时候,青丝已然走进了营帐。 “是。”大头点了点头,微微笑道。 “他醉了之后,岂非很像一个孩子!”青丝柔柔地笑着,将手放在小雷额上摩挲着。 “你一定很喜欢他。”大头注视着青丝,微微笑道。 “当我离开他的日子里,”青丝望了大头一眼,又重新将目光集中在小雷平静的脸上,“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忘记他,重新回到从前自己的生活之中。可惜,当我一次又一次忍不住跟在他身后时,我才知道,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值得我去牵挂,那人就是他!” 大头竟像是悄悄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人世间真的有如此的情感!” 青丝回过头,很奇怪地看了看大头,正想问什么,忽然小雷一翻身,将盖在身上的皮衣掀落,青丝连忙拾起,重新为小雷盖好。 青丝再回首时,大头已经走出了营帐。 风雪已然停了下来。 整个营地中静寂一片,只偶尔传来士兵巡逻时走过的脚步声。 大头显得有些黯然,径步走回自己的营帐中去了。 大头营帐的旁边,便是段和的营帐。 此刻,段和与高凯正呆呆地望着桌上的油灯。 “你说,我们一直紧跟着那人,为什么就让他跑了呢?”段和皱着眉头,缓缓地道。 “末将也不明白,”高凯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按理说,王爷在前,我率雷兵在后,那人根本就没有逃走的希望的!” “不错,这次你带雷兵倾巢而出,本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真是很担心……”段和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 “王爷是在担心般若塔!”高凯试探着问道。 “不错,”段和点了点头道,“这一千雷兵从未离开过般若塔半步,这次若不是藏马那个老东西让那人跑了,我绝不敢动用雷兵!” “守卫般若塔固然重要,”高凯看了看段和道,“但若是让那人真正逃了,即算有般若塔,恐怕也没有丝毫意义了!” 段和微微点了点头,终于站了起来,“你觉得那个孙言如何?” 高凯浅然一笑,“听说就是他全数接管了黄帝力量,或许,这人我们将来还用得上!” “嗯,黄帝力量本就是那人的克星,若有孙言帮忙,恐怕一切都会变得容易一些的!”段和淡淡地道。 “不过,藏马的确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物,”高凯居然有些钦佩地道,“他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一千雷兵的守卫下放走那人,实在令人吃惊!” 段和也不得不承认,有这一千雷兵的守卫,就是十万铁骑也休想接近般若塔,可偏偏藏马却不但进了般若塔,放走了那人,而且居然离开了两天才被发现! 这实在让段和觉得十分懊恼,他甚至觉得这是藏马在向自己挑衅。 不过,段和还是不能不承认,藏马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对手。 油灯的光线渐自昏暗,段和拨了拨灯芯,营帐中重又光亮起来。 段和凝视着灯光,他在思考。 此刻,段和必须作出一个决定。 帐外,一个黑影悄然出现。 第四卷兄弟情裂第一百四十八章是夜(二) “什么人?”高凯已经拔剑在手,霍然站起身来。 布帘缓缓掀开,马可_波罗笑笑地走了进来。 段和马上开始感觉到头大,他实在很怕见到马可_波罗。 “今晚的天气还算不错,所以过来找你聊聊!”马可_波罗说着,就坐在了椅子上。 “天气虽然不错,但时间却已经很晚!”段和苦笑道。 “很晚吗?”马可_波罗诧异地望着段和道,“我不觉得啊!” 段和已经无话可说,连高凯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说在你的家族里有好几位高僧,”马可_波罗兴奋地盯着段和道,“所以,我很想了解一下。” “这个……”段和极度为难地望着马可_波罗,摇首道,“恐怕跟你说不清楚!” “为什么?”马可_波罗不解地瞪着段和。 “因为,”段和苦笑道,“你的主,恐怕也不见得认得我们的佛祖!” 看着马可_波罗走进段和的营帐,孙言几乎忍不住要笑起来,他觉得马可_波罗简直就是段和命里的克星! 孙言放下布帘,回到营帐中坐下。 左丘和兀台奇怪地望着孙言,看着孙言脸上那种愉快的表情。 “我还是有些担心。”左丘想了很长时间,终于说道。 “担心什么?”孙言猛地听到这话,不禁觉得很是突兀。 “若是有藏马大师在,我们是否还能顺利地消除极饿兽的威胁?”左丘淡淡地道。 孙言没有回答,或者说,孙言不能回答。 只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但山东不断传来消息,说太子和太尉多次与东瀛军队交战犊毫不占优势,若我们不能迅速救出皇上,救援太子,只怕……”兀台皱着眉,话音嘎然而止。 孙言和左丘当然很明白兀台的意思,可惜,明白与做到,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回事! 孙言只能等,等七日之期到来。 *** 真金总是很喜欢夜晚的,因为夜晚总是能让他安静下来。 此刻真金就在注视着夜空,他忽然觉得人的一生真的非常奇怪,往往你以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它偏偏就发生了;而你想尽办法要去做到的事情,常常又会毫无结果。 就比如,此时,此地。 真金从屋子望向山坡下的营地,他的两万人马现在就混杂在义军之中。 这恐怕是这些元军将士绝对无法想象的! 但现在,他们所有的人,甚至就在一个锅里吃饭! 人生就如此奇妙! 真金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目光由营地转向四周漆黑的山峦。 穿过群山的阻隔,真金的心绪已然回到了大都,那个近来常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地方。 现在的大都,该是百姓们张罗着要过年的时候了,皇宫里呢?是不是也一样热闹? 虽然真金自己在极力抑制着,但忽必烈的样子却止不住地在眼前晃动,严厉的、慈爱的,真金好想跪在忽必烈膝前,如小时一般,让父亲的大手在自己脸上摩挲。 那个时候,多好啊! 真金浅浅笑着,眸子中闪烁着平和的光芒。 真金屋子正对面的山坡上,就是文天祥的居所。 文天祥也正透过窗口望向山下,与自己的敌人联合,这恐怕是所有统帅最不敢想象的事情! 通常若出现这样子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其中一方已然投降,另一方为了保全对手的面子,美其名曰两军和一。 山坡下火光点点,两军将士并没有一个明显的分界,文天祥为此觉得非常欣慰。 “先生,”岳光一直默默站在文天祥身后,这时忽然轻声道,“即便现在与元军联手,但有的事情恐怕还是不能太过相信他们!” “哦!”文天祥忽然觉得十分诧异,这话若是岳复说出来,一点也不奇怪,但他实在想不到一向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岳光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继续说。” “我说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岳光很认真地道,“有的人,绝不可能是一辈子的朋友,比如真金!” 文天祥不置可否地一笑,仰头向天。 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一点,他甚至能够肯定,若两军联手击败东瀛军队,或许在一天之内,真金就会毫不犹豫地重新变成自己的大敌! 但,何时能够击退东瀛? 能够击退东瀛吗? “能够击退东瀛吗?”岳复看着杯子里的酒,悠悠问道。 伯颜也看着自己杯子里的酒,却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两人的营帐就在营地之中,就在元军与义军营地交界的中间。 然而,整个晚上,营帐外一直非常安静,安静得让两个人都觉得相当的烦闷,他们倒宁可有一些吵闹声。 “若不能击退东瀛,我还是我,你却再不是大元的太尉!”岳复很有意思地瞟了伯颜一眼,淡淡笑道。 “若只是我不再是大元的太尉,哪有什么可怕!”伯颜微微笑道,“可怕的是,恐怕这个国家将不再是这个国家!” 岳复不由一震,连杯里的酒也险些洒了出来。 “你以为,大元之后,还会重新有大宋吗?”伯颜缓缓问道,“只怕到时候,天下只会有一个东瀛,仅此而已!” 岳复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将杯中的酒饮尽。 “大元,大宋,莫非已经没有区别了吗?”岳复悲声一笑道。 “有!”伯颜异常肯定地答道。 岳复一愣,怔怔地注视着伯颜。 “至少,大元之下,百姓有地可耕,有衣可穿!”伯颜昂然道。 岳复无法反驳,这已然是不争的事实,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岂非正是大宋亡天下的症结所在! 岳复苦笑起来,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就好像绿林山匪一样,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难道,我错了吗?”岳复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又一饮而尽,痛苦地低声自问道。 “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对错之分!”伯颜很是嘲讽地一笑道,“你相信什么,什么就是对的!” 岳复困惑地望着伯颜,这一瞬间,他忽然感到万般地迷茫,就如自己的前半生突然被一个人全然否定,然后告诉自己,你只是一个不辨是非的庸人! “不,我不做庸人!”岳复忽地狂喊起来,“武穆后人,绝没有庸人!” 伯颜定定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会让自己也自悲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 天,或许就快亮了吧!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头 天当然已经亮了。 当小雷揉着脑袋醒过来的时候,天的确已经亮了,只是冬日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让小雷心里十分不爽。 接着,小雷就看见了青丝。 青丝就趴在他的腿上,静静地,很显然,青丝在他身边守了整整一夜。 小雷忽然有些懊悔,昨晚根本就不该喝那么多酒! 小雷缓缓地坐起来,丝毫不愿惊动青丝,轻轻将自己身上的皮衣盖在青丝身上。 这一刻,小雷的心中有一种极幸福、极惶恐的感觉。 他从来不敢想象,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像青丝这样的女子,如此细心而真挚地对待自己。 小雷开始有些担心,担心自己那一天就会莫名其妙地死掉,若是那样,青丝该怎么办呢? 小雷不由皱紧了眉头,青丝一定会很伤心吧? 接着,小雷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奇怪于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缠绵的情绪! “老大,你醒了。”大头端着一个盘子,悄然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嗯。”小雷朝大头一笑,目光却依然留滞在青丝恬静的脸上。 大头奇怪地淡淡一笑,将盘子里的一碗挂面放在小雷身旁,“趁热吃吧!” “大头,”小雷笑嘻嘻地道,“怎么老子觉得你像个女人一样!” “女人?”大头一愣,“我?” “算了,当我没说!”小雷想了想又道,“还有没有,给我老婆也来一碗,她守了我一夜!” 大头望着青丝,眼神显得有些沮丧,“哦,我……我再去做一碗。” “妈的,”小雷大笑起来,“你小子真的越来越像女人了,居然还会煮东西!不行,老子非得找个时间验验你到底是男是女!” 大头募地一惊,随即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道:“老大,若我不会煮东西,岂非要啃树皮吗!” 说完,大头走出了营帐。 这时,青丝悠悠醒来,“什么东西那么香?” 小雷指着挂面道:“你一定猜不到,大头那小子居然会做挂面,而且闻起来味道还不错!” “大头!”青丝微微有些诧异地盯着那碗挂面,“真的是他做的?” “那当然,”小雷极度肯定地道,“他刚刚亲口告诉我的,那还能有假吗?” 青丝淡淡一笑,却不再说话。 “雷将军,大监国请您过去。”一名士兵在帐外道。 小雷应了一声,对青丝道:“我这个师兄,跟老头子一个样,最喜欢搅扰别人的好事!”说着,小雷穿好衣服,匆匆走出营帐,向孙言处走去。 当小雷走进孙言大帐的时候,左丘、兀台、段和、高凯、马可_波罗等人都已经齐聚其中。 孙言看了看一脸满不在乎的小雷,沉声道:“今晚一过,便是我们和阿里海牙约定的第七日。能否顺利通过军营,赶回大都,全在明日!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若是遇到极饿兽,谁去对付?”段和淡淡地问道。 “你傻了?明明知道极饿兽已经极饿得快要死了,还需要对付吗?”小雷瞥了段和一眼,不耐烦地道。 “昨天的确如此,”段和冷冷地瞥了小雷一眼,“但谁能保证明天也是这样子?!” “居然这样,”小雷冷哼道,“你带来的那些骑士不是帅得七荤八素的吗,那就让他们顶上去好了!” “我带来的人,是去打东瀛人的,”段和不屑地道,“不是拿去喂极饿兽的!” “够了!”孙言制止道,“小雷,若到时候遇到极饿兽,我们和左丘三个人负责!” “什么?!”小雷几乎跳了起来,“他们一千多人不去,你让我去?!” “你忘了师傅是怎么交待的吗?”孙言正色道,小雷只得安静下来。 “好,”孙言扫视了众人一遍,缓缓地道,“今晚一过,全体向军营进发,记住,元军并非我们的敌人,尽量少杀人!” 马可_波罗划了个十字,虔诚地道:“主啊,世人就快没有面包了,原谅我们对魔鬼的不仁慈吧!” 小雷正没好气,对马可_波罗嚷道:“老子要面包做什么?面包可以当饭吃吗?……面包是什么?” *** 青丝挑起几根挂面,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忽然,青丝停了下来,然后站起身,走出营帐。 青丝径直来到大头的帐中,大头发觉有人进来,慌忙用一件衣服盖住了身旁的一些东西。 “原来是嫂子!”大头缓了缓神,微微笑道。 青丝平和地望着大头,道:“我们可以说说话吗?” “嫂子有什么吩咐便是了!”大头很有些不自然地道。 “我的意思是,”青丝走到大头身边,挽住大头的手道,“像姐妹一样说说话!” 大头募地像触电一般跳了起来,“姐妹?!” “不错,姐妹!”青丝柔柔地笑道。 大头忽地平静下来,认真地望着青丝,然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 “刚才?” “对,刚才!”青丝很耐心地道。 “为什么?”大头注视了青丝很久,又问道。 “因为,”青丝笑了笑,望着大头道,“我吃了你做的挂面!” 大头还是无法理解,所以他依旧盯着青丝。 “你的挂面里,有一种味道。”青丝垂首一笑,“一种只有女孩子才有的味道!” 大头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般,突然很好笑地笑了起来,“女孩子的味道!嫂子真的很会开玩笑,怎么我看上去很像女孩子吗?” “你看上去不像女孩子,一点也不像!”青丝也笑了起来。 大头似乎很不好意思地闹着脑袋,道:“就是嘛,我怎么会是女孩子呢?” “你看上去不像,只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子!”青丝盯着大头道,“只有一个女孩子才最懂得,怎样不去做那些女孩子会做的动作!” 大头脸上的笑容突然凝结,她的眼中开始射出一种最原始的戒备的神色,“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说呢,我像什么人?”青丝盯着大头问道。 大头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你是雷神的人?” “雷神?”青丝莫名其妙地盯着大头,“谁是雷神?” 大头冷笑起来,“好,果然有两下子!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说吧,你打算怎样?” 青丝开始笑不出来,她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一个要命的错误! 大头冷冷地盯着青丝,缓缓地道:“既然你不说,那就由我决定吧!” 大头说完这话,就已出手。 青丝看见了一缕水晶般的火焰,这火焰自大头的掌中发出,向自己直扑过来。 火焰,怎么能像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呢?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五十章 冲营 真金已经在窗边站了很久,他忽然觉得有一点累,并非因为站得太久,而是因为那些如潮的思绪。 “若有一天,大元真的击退,甚至是征服了东瀛,那么,文天祥是否就势必成为自己的下一个对手了呢?”真金遥望着对面同样还在亮着灯光的小屋,不自觉地就冒出这样子的一个想法。 “若文天祥真地成为自己的对手,天下,究竟会是谁的天下?” 真金心中从未将实际上已经覆灭的大宋当作过任何的威胁,倒是文天祥,真金自来到这个营地的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的一种压力。 真金十分肯定,若这个人稍微有一点点的野心,恐怕自己这一支草原的力量要想做稳江山,几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可惜!”真金脸上露出一丝像是极欣慰的笑意,“可惜这个人,始终摆脱不了一股愚忠!” “启禀殿下。”自屋外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真金的想象,真金转过身来,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门外的一名千户进来。 “说吧。”真金淡然道,语气中没有丝毫与刚才所想的联系。 “刚才哨探回报,”那名千户显得有些兴奋地道,“一批东瀛军队的辎重两日后会经过附近,转运到北面的东瀛军营地!” “哦!”真金霍然睁大眼睛盯着那名千户,“护送这批辎重的有多少人?” “大约有三千余人。” “三千余人?”真金微微皱眉道,“东瀛军辎重转运极为不便,居然就只派三千人护送,这恐怕不该是一个将领应该犯的错误吧!” “末将一开始也有所怀疑,”那名千户道,“但一连派了几名细作过去,得到的都是同样的消息,因此末将才敢报之殿下!” 真金深邃地望向窗外,对面屋子中的灯光依然明亮。 “你去请文先生过来。”过了很久,真金终于吩咐道。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悉索声,文天祥轻轻敲了敲阐开的屋门,走了进来。 “已经很晚了,太子莫非是有心事?”文天祥独自在椅子上坐下,悠然问道。 “文先生若不是也有心事,岂非早该就寝了!”真金微微一笑,转身道。 文天祥会心地一笑,缓缓道:“刚才我得到了一个消息。” “碰巧,”真金走过去,在文天祥对面坐下,很有意思地道,“刚才我也得到了一个消息!” “但这消息,我却将信将疑。”文天祥平静地道。 “先生军中虽然也有些储备,但现在多了我这两万多人,若一直这么耗下去,恐怕不必等到东瀛军进攻,这里近十万大军也就自生自灭了!”真金正色道。 “这是我将信的理由。”文天祥颌首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东瀛军决不会不知道。”真金继续道,“在这样的时候,运送辎重经过这里,却只派三千人护送,若里面装的不是粮饷,那恐怕便会是极饿兽!” “所以,我不得不疑!”文天祥轻轻叹了口气道。 “世上的事,好像总是那么凑巧!”真金平和地一笑道。 “不过,真正弄巧的,往往是人!”文天祥注视着真金道。 真金忽然又开始想象,他在想象,若现在是自己在与文天祥对敌,自己会怎么做。 “所以,我并不打算去打这些辎重的主意!”文天祥缓缓摇首道。 真金疑惑地一偏头,皱眉望着文天祥。 “若这些辎重真是运给北营的东瀛军,那只说明一件事。”文天祥微笑着注视着真金,他绝不怀疑真金能够马上明白。 果然,真金的眸子开始闪光,“北营缺粮!” “所以,我们不如直接攻打北营!”文天祥道,“不管这些辎重是不是圈套,至少,当我们去攻打北营的时候,根本不需理会它们!” “好,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向北营进发!”真金决绝地道。 *** 小雷自从接到孙言的出发命令之后,就一直在营中四处寻找青丝。 他实在想不通,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青丝能跑到哪儿去。 小雷甚至跑回自己的营帐,很细心地看了看那碗吃了几口的挂面,但还是毫无头绪。 整个营地中,元军、援军、自己的几百弟兄都忙得不可开交,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小雷根本看不见青丝的人影,他甚至连想找孙言问一问都找不到。 这时,段和与高凯一身火红的铠甲,正向这边走来。 小雷一把抓住段和,急声问道:“看见我老婆没有?” 段和奇怪地看了小雷一眼,就如看着一个粗心丢了梨子的小孩,“你是问青丝姑娘吗?” “废话,我老婆不是青丝莫非还是大头吗?”小雷几乎要急得跳起来。 “若你是问大头,他在那边。”段和瞥了小雷一眼,朝身后一指道,“若你问的是青丝,我没看见!” 说完,段和再不看小雷一眼,与高凯径自离开了。 小雷狠狠瞪了段和一眼,向大头快步跑去。 “老大,你跑哪里去了?”大头一看见小雷,大大呼了一口气道,“兄弟们都等着你说话呢!” “说话?说什么话?”小雷莫名其妙地瞪着大头道。 “这是兄弟们跟着老大第一次出去踢场子,还是一个天大的场子,老大总不能不说点鼓励士气的话吧!”大头一边说,一边拉着小雷向前走。 “少废话!”小雷一把甩开大头的手,怒声道,“赶快说,看见你嫂子没有?” 大头的脸色微微一变,“老大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妈的,老子这回玩笑开大了,居然把老婆都玩儿丢了!”小雷气得七荤八素,竟呆立当场。 “雷将军,大监国请你尽快整队,一刻之后出发!”一名士兵急匆匆冲到小雷身前,说完之后又匆匆离去。 “大头,”小雷猛地醒过神来,大声叫道,“赶快叫兄弟们四处去找找!” 大头刚要转身,又一名士兵奔过来道:“雷将军,大监国下令,一刻之后,所有人马营外候命,违误者军法从事!” “他妈的乌龟王八蛋!”小雷募地大骂道,“老子这就去,老子不要老婆了!” 小雷说完,怒气冲冲地一挥手,带着一旁等候的几百弟兄向营外走去。 大头望着小雷的背影,微微一笑,迈步跟了上去。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雷兵 小雷带着一众兄弟来到营外时,那两千元军骑兵与段和带来的一千雷兵已经衣甲鲜明的整队完毕,看上去颇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出征气势。 小雷却一点心思也没有,只冷冷地站在一旁,大头略一索,立刻吩咐几百弟兄迅速列队,不多时,居然也像模像样地站成一个方队。 左丘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大头,却也没有多想,转头对孙言道:“该走了,别让血王或是藏马有所察觉反而不妙!” 孙言朝兀台微微一点头,兀台刷地抽出腰刀向阿里海牙军营的方向一指,队伍有序地出发。 元军骑兵与雷兵都是久经战阵,训练有素,全部悄无声息地行进着。小雷的兄弟们都是第一次参与如此正规的战阵,显得兴奋不已,一开始都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被兀台骑马下来板着脸巡视了一遍之后,也都沉默了下来。 大对刚刚启程,雪又纷纷扬扬飘落起来,远远望去,竟连那一千身着红衣的雷兵也看得不太清楚。 “孙言,你真的打算让段和的人就如此招摇地走进军营?”左丘想了很久,还是有些觉得不太妥当。 “青丝不是曾经说过,若她是来敌,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吗?”孙言浅然笑道。 “用兵固然少不了诈术,但兵行险着除非万不得已。”左丘长长呼了一口气道。 “此刻,我们莫非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孙言盯着左丘,很慢很慢地说道。 “对了,刚才好像没有看见青丝。”左丘左右看了看,换了个话题道。 “你看见小雷的样子吗?”孙言好笑地对左丘道。 “怎么?” “我猜这小子一定是又把老婆给气跑了!”孙言忍住笑道。 左丘淡然一笑,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个人。 雪越下越大,人马在风雪中行进竟连睁眼都显得困难起来,大头艰难地来到小雷身边,替小雷披上一件披风,但小雷却似乎浑然不觉,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大头望着小雷,咬了咬嘴唇,默默跟在他的后面。 两名骑兵牵着马可_波罗的马,紧随着段和和高凯,尽管两名骑兵牢牢拉住马辔,但马可_波罗还是在马上东摇西晃,一副随时会从马上跌下来的样子。 段和不时回头看一眼,脸上笑得很是灿烂,他简直希望马可_波罗真地从马上摔下来,最好跌坏了嘴巴! 左丘带来的江湖豪杰们都远远地跟在段和后面,与小雷的兄弟们走在一起。 在他们心里完全把这个段氏王爷看作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纨绔子弟,没有一个人对他存有丝毫的好感,他们宁可与身旁这帮根本没有名气的年青人混在一起,也不愿走进段和的视线之内。 队伍已经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孙言等人心里都清楚,阿里海牙的军营就在不远处,或许不久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预料。 这时,一名游骑手远远摇着一支红色的小旗,向孙言驰来,孙言明白,这意味着军营已出现在游骑手的视野之内,也就是说,军营到了! 兀台高高抬起左手,队伍霎时止住,所有的人都眯起眼睛,透过风雪望向孙言。 只要孙言作出一个手势,所有的人将毫不犹豫地冲向军营,或许,对大多数人而言,他们很长时间以来等待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时刻。 孙言的目光自最后方向队伍的最前端扫视而过,与其说着审视,还不如说这是一种礼敬。 毕竟,谁也不知道,一切结束之后,他们还能看见谁,或是谁还能再见他们。 终于,孙言拔除佩剑,向军营的方向猛地一挥,元军骑兵、雷兵和一众年青人、江湖豪杰分三路向军营冲去。 孙言瞟了小雷一眼,与左丘径直朝极饿兽所在的方向突进。 当第一声惨叫过后,喊杀声立刻如惊雷一般在整个军营响起。 本来默不作声的小雷,这时募地一拍马,迅速往孙言、左丘前进的方向追去,大头一看,也紧跟其后。 孙言的队伍,此时已完全和军营中的守军浑成一片,但奇怪的是,从军营中冲出的守军却像是对兀台的这支骑兵陌生到了极点,居然连一句话也不说。 孙言和左丘快速冲过守军的拦截,来到阿里海牙的中军大帐,两人也顾不得多想,纵马直接冲入帐中。 马才刚刚冲入营帐,孙言和左丘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很浓的杀气,而且,是一股很熟悉的杀气! 在两匹战马地悲鸣声中,孙言和左丘飞身从马背上跳下,而战马竟被凭空撕成了四段。 “你?!”两人定定的盯着眼前的人,喉头有一种发苦的感觉。 两人面前悠然站着的,正是血王! “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居然又见面了!”血王妩媚地笑道。 “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你!再见到你时,我只希望你已是一个死人!”孙言无奈地道。 “原来红颜薄命,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男人心狠,我还那么的年轻,为什么要我去死呢?”血王睁大明亮的眸子,幽幽地注视着孙言。 “只因为,你不死,这世界将会很不安宁!”左丘一面说,一面迅急地发出一枝意箭。 血王却像是完全没有发觉,依然一脸幽怨地站在原地。 意箭已至,自血王的胸口穿射而出,带着一股血箭刺破后面的营帐。 血王痛苦地一声,额头上顿时渗出一层汗水,但血王仅仅是痛苦而已。 当左丘和孙言诧异地注视着她的时候,血王居然伸手轻轻擦了擦额上的汗,舒了一口气道:“我会痛,但我总算知道了血王真正的秘密是什么!真正的血王,已经没有心,没有影子!” “没有心,没有影子!”孙言苦笑着,轻声重复道,“也就是说,血王根本就不是吸血鬼!” “任何东西一旦到了及至,就已不再是这东西本身!”血王悠然道,“就如和氏璧,还有人认为它只是一块玉吗?!” 突然,营帐外传来几声极其惨烈的叫声,甚至让孙言和左丘也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惧意。 “极饿兽!极饿兽来了!”数十人在营帐外惊恐地叫喊起来。 孙言和左丘对望一眼,他们明白有些事情已经错了! “怎么,你们还在指望阿里海牙那个老东西帮你们吗?”血王放声大笑起来,“我已经把他交给了藏马大师,连我都不知道,他饿坏了藏马大师的小宝贝,结局会怎样!” 孙言的心已冰凉,他怔怔地望着血王一动不动。 “但又一件事我却很清楚,”血王诡异地一笑,“除非这世上真有神仙,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这世上,真有神仙吗???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十多头饥饿兽叫嚣着冲向人群,瞬间就有几十名元军骑兵惨死在他们手下,其余的人惊恐地盯着饥饿兽,开始缓慢地向后退却,就连兀台举着刀大声喝止也丝毫不起作用。 本来嘈杂凌乱的军营,忽然变得极其安静。军营的守军集中在饥饿兽群之后,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似乎正在等待着一场惨烈屠杀的好戏开始。 一头饥饿兽像是已经按耐不住嗜血的渴望,猛地向人群冲去,眼看就要有人死在它口中。 忽然,一抹惊艳的红色闪过,那头极饿兽竟募地向后倒下。 一个人却已经出现在人群的最前方,那是段和,骄傲的段和。 现在的段和仿佛更加骄傲,他不屑地注视着怒吼中的极饿兽,拍了拍手,高凯立刻带领一千雷兵挡在其他人身前,形成一堵整齐的火红的人墙。 那头被激怒的极饿兽再度向人群冲来,这次它的目标是段和,它要把段和生吞了! 段和却干脆把手背在了身后,很有意思地望着那头狂怒得如同公牛的极饿兽。高凯一抬手,雷兵们都纷纷把左手搭在临近雷兵的右肩上,右手虚握为拳,攸地向极饿兽击出。 猛然间,天地之间响起一声惊雷,所有人几乎被震得要晕厥过去。而那头狂怒的极饿兽则一动不动地站在两军之间,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前方,竟是已被震得神魂俱破而亡! 余下的极饿兽似乎开始产生一种强烈的惧意,纷纷向营中倒退,后面的守军连忙大声制止起来,并各自取出一块发亮的牌子挂在胸前,极饿兽这才勉强停止了后退。 “不对,他们不是我大元的士兵!”兀台忽然道,“他们所说的,根本就不是我们蒙人的语言!” “那么,他们就是东瀛狗贼了!”兀台身旁已杀得一身是血的定真和尚咬牙切齿地道。 “杀,杀死他们!”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一帮年轻人和江湖豪杰们立时便红着眼冲了上去。 兀台战刀一挥,骑兵们也都重新列成阵势,向军营中突进。 只有段和所率的一千雷兵,依然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只要没有段和的命令,即便是砍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不敢倒下! 东瀛人驱赶着极饿兽挡住众人,但极饿兽对雷兵依然心有余悸,一看雷兵们阵型不变,严阵以待地站在原地,竟都不肯向前攻击,反而形成一个屏障,让后面想要冲杀的东瀛人也动弹不得。 瞬间,年轻人和江湖豪杰们已经越过极饿兽,冲入东瀛军中,贴身肉搏起来。而元军骑兵紧随其后,不断地对东瀛军阵进行冲击,东瀛军已然乱得毫无阵型可言,只能各自为战。 但即便如此,东瀛军的盔甲和战刀却仍是占了不少便宜,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竟已有两百余人倒在东瀛军刀下,而东瀛军死伤不过数十人。 突然,定真和尚悲愤无比地狂吼一声,原来,他身旁的一个豪杰被一个东瀛人一刀两断,上半截身子倒在他脚边,嘴里却兀自喊杀者。 “兄弟,我给你报仇!”定真和尚红衣一翻,独自冲入东瀛军阵中,手中的禅杖暴风般舞动起来,立时打倒了四五个东瀛人,但东瀛人盔甲坚硬,被打倒之后并无大碍,马上又起身再战,定真和尚反倒是陷入东瀛军重重包围之中。 “顶针,老夫来了!”豪杰中曾与段和冲突的长须老者见势不妙,也挥着一把鬼头刀一路砍杀过去,只是依然很难伤得了东瀛人,待冲到定真和尚身边,也只杀死两人而已。 另一边,一个贩夫模样的中年汉子也带着几人迅速向定真和尚靠拢,但因为所用的兵器俱是些棍棒之类,根本就冲不进去。 定真和尚与长须老者虽然神勇,但所用的武器却都相当耗费气力,时间一久,两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逐渐施展不开,而东瀛人也逐渐逼近两人,形势已然糟到极点。 段和静静地注视着这些人,似乎这场杀戮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这一系列惨烈的一个看客而已。 极饿兽依旧惶恐地伏在地上,但没有了饥饿兽的东瀛军却并不因此变得束手待毙,甚至就连一开始被元军骑兵冲散的阵势,也渐渐重新聚合起来,年轻人与江湖豪杰们被分割于东瀛军中,局势完全逆转过去。 听着此起彼伏的哀号声、惨叫声,段和的心中忽然一动,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心动了。 段和反复地将双手握紧又放松,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场中。 “什么是英雄?”段和轻声自语着,心中思绪翻动起来。 在这一刻,段和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生命竟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得如一棵草、一只蚂蚁,每一刻都会有躯体砰然倒地,每一刻都有人呼出最后一口气。 如此脆弱的生命,他们算不算是英雄? *** “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这是马可_波罗走进中军大帐的第一句话。 血王看见的马可_波罗简直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正怒目注视着面前的血王。 “是吗,即便是有也很可惜,”血王一点也不生气地看着马可_波罗,像是很惋惜地道,“我没看到!” 马可_波罗脸色胀得通红,他募地从怀中取出十字架,紧紧握在胸前,死死地盯着血王,径直向她走过去。 血王有趣地看着马可_波罗的一举一动,甚至就看着他一直走到自己身前,然后她轻轻从马可_波罗手中取过十字架,居然挂在了自己颈上。 “好看吗?”血王一面欣赏着脖子上的十字架,一面对着马可_波罗问道。 马可_波罗面色煞白,颓然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望着血王道:“你……你居然……居然……” 血王一把扯下那十字架扔在地上,好笑地对马可_波罗道:“还是罗马教廷的那一套,一点新意也没有!对了,你的神在哪里?哦,不会是被我踩在脚下的这个吧!” 马可_波罗失神地望着被血王踩在脚下的十字架,忽然狂喊着扑向血王,血王脚尖一拨,十字架激射向马可_波罗。 门外一匹战马突地而入,马上的人闪电般抓住几乎已经碰到马可_波罗鼻子的十字架,然后冷冷地道:“老子不知道神是什么,不过就算有神,也未必强得过我!你在找神吗,那么,找我吧!”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五十三章 豪杰 血王在看着,她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雷的身后,小雷的身后是大头,大头也正盯着血王。 “神?!哼哼……”血王奇怪地笑道。 所有人都被血王的神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有大头似乎完全就没有听到,他缓缓地道:“你莫非没有听到极饿兽已然被击败了吗,还有什么可笑的呢?” “我当然要笑!”血王居然有些自豪地道,“当今最负盛名的三个人现在都站在我面前,而且看来待会儿还要一齐上来把我撕碎,这还不够我笑的吗?!” “这里,至少有两个人完全有把握要了你的命,根本就不需要一起!”左丘很反感血王话中的嘲讽意味,冷冷地道。 “当然,”血王呵呵笑道,“一个有‘四神合一’,另一个有黄帝力量,对付我这么一个小女子,的确一点问题也没有!更何况,你们还有……” “还有什么?”大头募地板着脸大声问道。 血王却忽地止住,一句话也不说了。 “若我是你,若你现在还不想死,那我一定马上就逃!”大头不屑地看着血王,淡淡地说道。 “若是我逃了,阿里海牙就一定只有死路一条,你们难道很希望看见他死吗?”血王盯着大头看了好半天,这才慢慢地说道。 “你实在很蠢!”大头哂笑道,“我们既然能让你走,自然也能保得了阿里海牙不死,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血王募地勃然变色,攸地扑向大头。 大头一愣,像是完全没有意料到血王会有这样的举动,小雷、孙言与左丘三人立刻向大头靠过来,准备截击血王,不料血王人到半道忽然一转,竟已一把扣在马可_波罗的咽喉上。 “我即便是要走,怎么也要找一个很有把握的法子走,而绝不是让你们牵着鼻子走!”血王又恢复了那种开心地笑容,愉快地笑道,“你们觉得我的这个法子怎么样?” “你的这个办法很笨,只要他们愿意过来,你最多就是把我给杀了,然后,他们也就会同样杀了你!”马可_波罗居然毫无畏惧地道。 血王不由一愣,若孙言等人真的不顾马可_波罗的生死,自己显然会如马可_波罗所说一般的结局! 但马上血王却从后面一把抱住马可_波罗,将脸贴在马可_波罗脸上,咯咯地笑着道:“你猜他们会不会真的这么做?至少,我不太相信!” 说着,血王拉着马可_波罗缓缓向营帐外退出,众人只得眼睁睁望着他们离去。 小雷忽然一闪身就要追出去,大头连忙拦住他道:“老大,你不会真想让血王杀了他吧?!” 小雷止住脚步,铁青着脸直接坐在了地上。 孙言和左丘都十分不解地皱眉望着小雷,大头解释道:“老大找不到了青丝姑娘!” *** “正气老鬼,”定真和尚大口喘着粗气,对身旁的长须老者到,“看来你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大和尚,死生之事,老夫向来看得很开!再者说,今日一死,搞不好后人还会弄个庙什么的,四时来祭拜祭拜,岂非也没有白死!”长须老者也已是精疲力竭,手中的鬼头刀使得笨拙到了极点。 “王爷,他就是正气堂的当家,正气老人!”高凯指着长须老者道。 “正气堂?”段和回忆了一下,“就是几年前连破大都几大悬案的正气堂?” “正是!”高凯接着道,“据说因为正气老人破了这几桩悬案,也得罪了当权的几个人物,半夜被一帮黑衣人灭了门,一家二十三口被杀得干干净净,只有他正好外出办事侥幸得脱。自此之后,他更加是嫉恶如仇,对犯罪之人下手绝不留情!” “哦!”段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修为地位固然很高,但江湖阅历方面却常常要倚赖于高凯,很多高凯觉得平常不过的事情,在段和看来简直就是奇闻轶事! 此时,东瀛军已是将定真和尚与正气老人围在了一个极小的圈子当中,而圈子附近被两人斩杀的四五具东瀛人尸体则被很快移开。 那贩夫模样的中年汉子冲突了半天,自己所带的几个人已几乎死伤殆尽,但始终穿不进去,不由急地大叫起来:“老鬼、和尚,等着我,好歹死也要死在一块儿,也让子孙一块儿来祭了吧!” 说话间,定真和尚与正气老人各自中了一刀,已然站立不稳,只得相互背靠着支撑着对方。 定真和尚笑道:“老鬼,郭贩子赶来送死呢!咱们怎么说也等他一等,路上也有个说笑!” 正气老人反手砍翻一个东瀛兵,气喘吁吁地道:“郭贩子磨磨蹭蹭的,老夫怕是等不了了!” 不远处,高凯又朝那贩夫模样的中年汉子努努嘴道:“那人姓郭,江湖上传闻,他是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经常将一些罪大恶极的人的名牌放在一张大桌上,但凡是有人要杀其中什么人,便如同买菜一般放下一两银子,取走那人的名牌,不出三天,那人必死!所以大家都叫他作郭贩子。” “哦,”段和有些不解地道,“他这样子收钱,那他手下的人岂非都要饿死了?” 高凯笑笑摇手道:“这人其实也算是大都附近的巨富,他杀人倒根本不为了钱财!” 段和心中一震,拳头握地更紧。 郭贩子长啸一声,一路铁棍狂舞,只听铁棍与东瀛兵身上的盔甲碰撞之下,响声不绝于耳,虽然伤不了东瀛兵的性命,但凡是中棍倒地的东瀛兵一时之间也是乱滚于地,痛苦不堪。 郭贩子一阵猛冲,终于来到定真和尚与正气老人身边,将已团团围住两人的东瀛兵重又逼退到五步以外。 “臭贩子,功夫不错!”定真已是虚脱地几乎站立不稳,脸上却兀自爽朗地笑着,“有机会和尚我要好好跟你打上一打!” 另一边兀台指挥着剩下的一千五百多骑兵往来冲杀,但收效甚微,根本没法子支援被困在敌军阵中的年青人和江湖豪杰们。 东瀛军中,此时已是满地尸首,被围的众人正苦苦支撑着,不时有人惨叫一声嘭然倒地。 段和紧紧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霍地睁开眼睛,直视阵中,从容地道:“跟我来。” 段和刚刚迈步,高凯和一千雷兵亦动。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戕敌 各位,修改将持续到五月中旬,还请大家见谅! *** 雷兵动时,大雪就完全停了。 整齐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入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凡是还有那么一点闲暇的人都会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上一眼。 而一旦看上一眼的人,就再也不会动了,就如中了定身咒一般,定定地站着,眼中只剩下了雷兵。 只因雷兵的身上有一种气势,一种无坚不摧的气势,一千雷兵就像一把刷子,整整齐齐地向东瀛军刷了过去,一直在外围攻杀的少数年轻人、江湖豪杰、甚至是兀台的骑兵都根本抵抗不了这种气势,退到一边去了。 雷兵接近东瀛军,而东瀛军自然也感受到雷兵的这种压迫,不由放弃对围困中数百人的围攻,转而列阵与雷兵对面而立。 整个军营中的东瀛军霎时纷纷赶来,列成一个近五千人的方阵,冷眼注视着继续逼近的一千雷兵。 此时,段和一抬手,雷兵们都从腰间取下一柄铜锤,竟毫不停歇地迈步走向东瀛军阵。 走到东瀛军阵前五丈,段和攸然停下,双手将披风一掀,抽出一对铜锤,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东瀛人道:“段和今日不得已而为之,乞上苍勿罪之!” 东瀛军中,一名军****刀一挥,东瀛人一排排冲出,如潮水般掩向雷兵。 段和一直默不作声,从容地面对着东瀛军的冲锋,直到东瀛军已然冲到自己身前,这才双锤击出,大声喝道:“杀!” 雷兵们毫不犹豫地冲向敌阵,手中的铜锤雨点一样落在东瀛人身上,而东瀛人这时也终于知道雷兵的可怕! 当雷兵手中的铜锤击在东瀛人盔甲上时,那些厚重的盔甲居然瞬间粉碎,就如一个装了花的瓶子砸在地上,雷兵们一直向前急进,铜锤在东瀛军的盔甲上和兵器上敲击着,却绝不击杀一个东瀛人。 一阵金属的撞击和碎裂声后,所有的东瀛人都愣愣地望着自己碎成一片片的盔甲和兵器,作声不得。 而雷兵做完这事之后,也迅速退回到段和身后,将手中的铜锤重又插会腰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好!”定真大叫一声,哈哈大笑起来,“这些杂种没有了乌龟壳,看他们还是不是咱们的对手!” 定真话音未落,正气老人早一刀劈断了一个东瀛人,也放声笑道:“大家伙儿一起上啊,他们已并非刀枪不入了!” 听到两人的话,散落在四处的年青人和江湖豪杰们立时重整旗鼓,疯狂地杀向周围的东瀛军。 东瀛人刀甲俱毁,更本没有丝毫抵御的能力,其近身肉搏之术,更是与一种江湖豪杰相差十万八千里,瞬间就被众人放倒一片。 兀台也指挥骑兵游走于兵营周围,绝不让一个东瀛人走脱! 这时,只见军营外一支人马快速冲来,将近寨栅,兀台看清为首的原来是杨忘! 杨忘奔到兀台身旁,问道:“战况如何?” 兀台莫名其妙地望着杨忘,就像从来不认识这人一样,“你,一直不在这里吗?!” 杨忘笑道:“我名字叫做杨忘,不是说我自己忘性大,而是说很容易被别人忘记掉,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假!” 兀台勉强笑了笑,还是感到一头雾水。 杨忘解释道:“大监国派我持英雄帖在大都附近绕了一圈,又找到百余位好汉,因此来晚了!” 兀台向杨忘身后望去,只见这百余人俱是五花八门的装扮,看上去和一般老百姓没有丝毫差别,“这些,是……好汉?” 杨忘看了看一脸狐疑的兀台,淡然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大隐隐于市!” 说完,杨忘径自纵马率着一种好汉杀入军营中去了。 正在军营中厮杀的众人一看又来了一支人马,更是士气大振,一阵乱杀,将东瀛军逼到了中军大帐附近。 此时的东瀛军已然完全失去了一开始的杀气,满脸惊恐地注视着杀红了眼的年青人和江湖豪杰们。 四周的人们逐渐向东瀛人围拢过去,忿忿地死盯着他们。 整个军营已成一片废墟,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双方的尸体,而靠内圈的地方,几乎全是东瀛人的死尸,不下三千多具! 年青人们看着几近是放弃抵抗的东瀛人,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办,面面相觑起来。 定真和尚也颇为犹豫地摸摸脑袋,看着身旁的正气老人问道:“老鬼,还接着杀?” 正气老人一身血於,瞥了定真和尚一眼,不置可否地沉默着。 郭贩子望着缩在一堆瑟瑟发抖的东瀛人,叹了口气道:“在下向来以贩卖人命为生,但要我杀这几千不动不叫的人,呵呵……在下倒是……” 每个人都听得出,郭贩子并不想动手,但也没有阻止其他人动手,一时间众人杀也不是,放又不甘,围着这两千多东瀛人动弹不得。 “大家让开。”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兀台带着百余名骑兵策马来到。 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自然立刻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任由兀台和那一百骑兵进入圈中,都在推测兀台将会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兀台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骑马绕着两千俘虏绕了一圈,回到一百骑兵身前,然后阴霾地注视着他们,最后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一百骑兵立刻如饿虎一般冲向东瀛人,毫无怜悯地杀戮起来。 这一来,围在周围的众人都不由大惊失色。虽然刚才与东瀛军一战,自己这一方死伤惨重,但现在东瀛人刀甲尽毁,已全然失去抵抗的能力,众人俱是无法下手。此时募地看见兀台和一百骑兵竟对他们大开杀戒,不由都是大为震惊。 那些东瀛人眼中充满着绝望的恐惧,尽量的将身子缩向后面,但兀台与一百骑兵却速度惊人,瞬间已杀死两百余人。 忽然,中军大帐募地崩塌,孙言、小雷、左丘和大头四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杀!”小雷看了看兀台,又看了看东瀛兵,冷冷地吼道。 “住手!”几乎就在同时,孙言却大声喝道。 兀台与一百骑兵很是难堪地举着战刀,既收不回来,却又不能砍下去。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孙言和小雷两人身上,段和也颇感兴趣地抱着手,远远看着这边。 “他们是敌人,你居然救他们!”小雷难以置信地转回头望着孙言,眼中满是质疑。 “我知道,”孙言凝视着小雷,“但若继续杀下去,你就会变成他们!” 小雷的目光自孙言身上移开,定定地注视着兀台,“杀!”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行 兀台并没有动,但大头却已冲了出去,立刻杀了四五个东瀛人。 就在大头正准备杀下一个东瀛人的时候,他的手已被孙言捉住,他甚至不知道孙言何时动身,何时到了自己的身边,大头不禁骇然。 大头发现孙言正盯着自己,所以扬头道:“老大是我的老大,我是老大的兄弟,老大交待的事,我当然要去做!” 孙言没有对大头说什么,大头说的没错。 “东瀛人,莫非不该杀光吗?”小雷冷冷地瞥了孙言一眼,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在孙言身上,“老左,你不觉得他们该杀吗?” “他们该杀!”左丘缓缓地道,“所以我们可以杀了他们,然后他们又以为我们更该杀,所以他们再来杀我们!小雷,是这样吗?” 小雷无言,其实这道理他比谁都明白,就如他从前在龙镇时,前两天抢下了一块地盘,今天又被别人抢了回去,然后明天自己又会带人找他们算账。甚至所有人都已经忘了这地一开始究竟属于谁,他们所牢记的,只是有人对不起自己,所以,这种对不起便化作了一种可能永远都解不开的仇恨! “那么,按你的意思看,岂非我才是最该杀的人喽!”小雷自嘲地一笑,望着左丘道。 “小雷,你变了一个人。”孙言认真地望着小雷,“难道青丝也是因此离开的吗?” “住口!”小雷忽然暴怒地直视着孙言大声吼道,“我的事,需要你费心吗?!” 忽然,小雷发觉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异样地集中在自己身上,“够了,你们不必再说任何话。我只知道,若我没有遇到你们,我依然会只是龙镇的一个小混混。现在,这里已不再是我应该呆下去的地方,我走!” 小雷说完就朝营外毅然决然地走去,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老大,我跟你一起走!”大头看了看众人,大声叫着跟了上去,如此一来,小雷的一帮兄弟全都跟了上去,与小雷和大头一同离开了军营。 “大监国,雷将军……”兀台呐呐地道。 “不必管他。”孙言淡淡一笑道,“师傅说过,有些事若他还不懂,那就由他去,到他懂时,他自然便会再回来了!” 雪已尽止,连风似乎也停了下来,难得地使人感觉到一丝温暖。 但此时小雷的心却很冷,冷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小雷自离开军营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一帮兄弟也默默陪着小雷在雪地上缓缓地走着。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小雷不耐烦地转头问道。 “因为,你是我们老大啊,哪有小弟不跟着老大的!”大头呵呵笑道。 “我还是你们的老大吗?”小雷很是自嘲地道,“我已经走出来了,我不再是雷将军,也不再是与老左他们一起不要命往前冲的少侠了!” “那又怎样,”大头微微一笑,看了看周围的兄弟们,大声地说道,“即算你什么都不是了,你依旧还是我们的老大!” 小雷不敢回头,他的眼眶中已经有泪,他只怕一回头泪就会掉下来,“好,好兄弟!老大就是死了,也不会让兄弟们被人看扁了!” “老大!老大!” 欢呼声在茫茫原野上显得如此虚弱,小雷望着前方,胸中陡生一股孤独的豪情。 “青丝,你究竟在哪儿?你究竟为何要离去?” *** “文先生,人马都已准备妥当,天一亮就该出发了!”真金轻轻掩上窗,回到火炉前面坐下,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有些冷。 “太子莫非还有什么心事?”文天祥看了看真金,从桌上取出温好的酒,给真金斟满一杯,然后问道。 真金端起酒,一饮而尽,一股热力顺着胃迅速上升,这让真金感觉舒服多了,“做大事总是要冒险的,我觉得我正在冒险。” “自古至今,历朝历代,都会有无数冒险的人!”文天祥自己斟一杯酒,浅啜一口,“大多数人通常都会因冒险而死,但也有冒险成功的,于是乎这些人便成就千秋伟业!” 真金呵呵笑了起来,“按文先生的说法,但凡成就帝王之业的,都是敢于冒险的人物了!” 文天祥也谦和地一笑,继续道:“太子祖上,成吉思汗以至弱之势统一各部,反金灭夏。以当时金国之强,他岂非是在冒险?贵由,舍襄阳侧进云南,降大理而复出中原,以至襄阳终克!贵由所率不过万余,且云南之地多山,他以如此之军而入云南,岂非也是在冒险?” 真金极为赞赏地颌首道:“文先生所说极是,我再无顾虑了!倒是文先生对我先祖了解之深,我非常敬佩!” “那倒不必!”文天祥一摆手,哈哈笑道,“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真金先是一愣,继而也开怀大笑。 “可惜,我与先生终不会是朋友!”真金充满遗憾地谈道。 文天祥却淡然一笑,又为真金斟满一杯酒,“所以,恐怕更该珍惜此刻!” 真金神色一黯,接着又豪迈地笑起来,“对,先生说得对!” 这时,岳复与伯颜推门而入,分别对文天祥和真金道:“大队已准备就绪。” “校场听命。”文天祥正色道。 岳复与伯颜领命先行,真金则与文天祥并肩向山坡下校场走去。 难得大雪停顿,校场四周俱是铺了厚厚一层雪褥,数万人静候于校场中,竟是异常寂静。 文天祥与真金登上将台,文天祥向前一步,大声道:“弟兄们,东瀛占我山河,杀我妻子爷娘,该怎么办?” “杀!”数万人声震四野地高声答道。 “东瀛辱我华夏,欺凌我炎黄子孙,该怎么办?”文天祥厉声问道。 “杀!!”数万将士愤然答道。 “今日一战,攸关我华夏命运,文某在此请诸君舍命一行,先行谢过了!”说罢,文天祥单腿着地,向着将台下的将士们团团一辑。 岳复、岳光连忙上前扶起文天祥,岳光大声道:“是汉子的,今日一战若不带伤就不要回来!” 真金缓缓走到台前,沉声道:“我军将士,务必以天下为重,一切皆听文将军调遣!” 两万元军刷地一拍胸脯,再不做声。 “好,即刻启程,进击东瀛军北营!”岳复以严峻的目光扫视了一片校场中的两军将士,终于道。 校场中的将士开始向义军营地外出发,脚步声与马蹄声不断在空旷中回荡着,真金朝文天祥一拱手道:“文先生,东瀛军北营再见!” 说罢,走下将台,飞身上马而去。 文天祥望着真金的身影渐渐湮没于行伍之中,也与岳复、岳光二人上马离去。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发现 上马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前队忽然停住,一名探马来报道:“文先生,山下发现东瀛军运送辎重的队伍!竟有整整上万人哪!” “你说什么?”岳光大惊道,“有上万人护送这支队伍!” 那探马忙不迭地点着头,岳复长吁一口气道:“幸好咱们没有轻举妄动,不然岂非正中了东瀛人的圈套了!” “岳将军说得不错,”那探马抢着道,“他们不但人马众多,而且居然还动用了极饿兽押运这批辎重,只怕有二十多头!” 岳光吐了吐舌头,“娘的,若咱们真去劫了他们的粮队,只怕还不够极饿兽填牙缝了!” “不过,”岳复望着文天祥道,“这也说明先生的判断没错,敌军北营必然粮草紧缺,不然何必如此看重这批辎重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们就必须加快速度,赶在这批运送队伍之前到达东瀛军北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文天祥颌首道。 岳复、岳光两人立刻策马通报全军,人人加紧速度向前行去。 与此同时,山梁之侧。 “殿下,”伯眼匆匆从后队赶了上来,“刚才游骑来报,山下发现东瀛军,其中有大队车马,像是运送辎重的队伍。” “哦,有多少人?”真金挺直身子问道。 “将近有一万余人,并且还有不少极饿兽!”伯颜显得有些后怕地道。 “看来,我们的推断没有错!”真金兴奋地握紧手中的缰绳道,“东瀛军北营果然是缺粮,否则绝不会如此重视这批辎重的!传令,全军加快步伐,抢在这支队伍之前赶到东瀛军北营!” *** 山谷之中。 东瀛军粮队。 血王此时就坐在一架布置得非常舒适的车中,这车里还放了一个不大的桌子,上面有一壶正温的酒。 血王浅啜了一口,笑笑地望着与她对面而坐的人,那是一个小伙子,而且长得很俊俏,此刻正红着脸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双手。 “你为什么不看我?我莫非不好看吗?”血王不停打量着小伙子,用一种很酥软的声音说道。 “你很好看!”小伙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脸变得更红了,“所以我不敢看!” “为什么?”血王咯咯笑起来问道,似乎她在问一个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一样。 “因为,若看的时间太久了,我怕我就会忍不住!”小伙子说着,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忍不住?”血王眯起眼睛,注视着小伙子道,“你会忍不住怎样?” “你心里清楚,又何必在问我呢?!”小伙子像是有些心慌地说道。 “是吗?”血王说着,脚却已经穿过桌子,伸到了小伙子的腿上,“我清楚什么?”血王以一种极易引起人遐想的虚幻的声音问道。 “你若再这样子,我真会做的!”小伙子的呼吸已开始急促起来。 “做什么?”血王梦呓一般地问着,脚却更加放肆地往其它地方伸去。 小伙子猛地扑到血王身上,一把扯开她身上的衣服,定定的盯着她白皙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这就是你要做的吗?”血王吃吃笑着,却任由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体上搜寻着。 “是啊,这岂非正是我要做的!”小伙子似乎已经看得呆了,忽然,他一拳重重地打在血王的胸膛上,血王诧异地望着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痛楚的神色。 小伙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从血王身上爬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略带鄙视的望着她道:“你以为你还是一个女人吗?看看,连痛都不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感觉?!” 血王缓缓从地上坐起来,拉好衣服,阴霾地注视着小伙子道:“你以为你是藏马的人我就不敢动你了,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你当然可以要了我的命!”小伙子不屑地瞟了血王一眼,“但若是没有我师傅,没有了极饿兽,你能做什么?” “麻城次,”血王恨恨地盯着那小伙子,一字一句地道,“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你迟早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麻城次一撇嘴,淡淡笑道:“与你这种毫无品德可言的人打交道,我本就做好了要付出代价的准备!” “别以为你们很聪明,”血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看麻城次道,“藏马给我的,根本就不是极饿兽,那些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饿兽而已!你们是在破坏主人的大事!” “哦,是吗?”麻城次故意装出一幅很意外的表情道,“那就对了,若师傅肯把真正的极饿兽给了你,那岂非变得与你沆瀣一气了!” 血王的脸已经气得发白,但她明白此刻自己绝对不可以发作,否则,她将失去藏马大师的支持,那也就意味着她将失去一直以来替东瀛军攻城拔寨的饿兽! 尽管这并非极饿兽,但它们的作用却也不容小觑,所以,血王只能忍。 忽然,车子停了下来,一个人在外面道:“禀血王,我们看到了!” “都看到了吗?”血王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是,都看到了!” “好,”血王又是一阵咯咯乱笑,“吩咐下去,咱们走慢点,别让主人的士兵们太累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 “老大,我们现在去哪儿?”大头有些不安地问道。 自离开军营到现在,小雷已经走了整整三个时辰,连一步也没有停过,一帮兄弟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根本无法再支撑下去。 小雷忽地停了下来,大头一个收势不住,整个人撞在了小雷背上,而小雷也像是被这一撞所惊醒,回过头看着躺了一地的兄弟们。 大头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一红道:“大家恐怕再也撑不下去了!” 小雷拍了拍大头的肩膀,很是歉意地看着大家道:“我小雷让大家受苦了,不过,只要我死不了,咱们就一定能自己闯出一番名堂!” 本来躺倒在地的一帮年青人,此时都欢呼雀跃起来,一人叫道:“只要老大说行,那就一定什么都行!” “不错,我们跟定老大你了!”大头也在一旁大叫道。 “好,”小雷朗声笑道,“那咱们就和他们比比,到底是谁杀的东瀛人多!” “有老大在,一掌都打死光了,哪还轮得上我们呢?”一个年青人相当郁闷地道。 “妈的,谁那么大意见!”小雷笑骂道,“了不起以后遇到东瀛人你先上,你杀够了再换我们!” 众人不由哄然大笑起来,雪地中,一股无限的豪情正悄然勃发。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寻踪 经过大家一阵七嘴八舌的商量,小雷决定带兄弟们去山东,因为那里有东瀛人,若是要以杀败东瀛人而成就一番事业,还有比那里更好的地方吗! 所以,所有人立刻就同意了。 但又出现了一个问题,没有人知道应该怎样去山东! “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该怎么去吗?”小雷简直感到好笑地问道。 大头灰头土脸地望着小雷,“老大你知道?” 小雷当然只有摇头,他长这么大,这次跟着丘处机去云南是他第一次走出龙镇,至于山东,小雷很陌生。 众人立时又沮丧下来,在雪地中瑟瑟发抖。 “我看,我看还有……个办法!”一个说话结巴的年青人忽然道。 “什么办法?”大头似乎显得比小雷还要着急,立刻跳起来问道。 “咱、咱、咱们……只要问、问问哪里有东瀛人,不、不是就自、自然而然地找到山东了!”结巴相当费力地道。 “妈的,大都没有东瀛人吗?你小子不会傻到以为大都就是山东吧!”小雷翻着白眼,极度无奈地道。 “老大,其实要我说的话,咱们不如随心而至,一面闯荡江湖,一面杀东瀛人!”大头想了想道。 “闯荡江湖……”小雷悠然注视着远方,曾几何时,青丝岂非也这样对自己说过,可现在…… 一帮兄弟一听,都觉得大头这主意不错,纷纷表示同意。 “好,就这么办。”小雷微微一笑,对众人道,“既然现在我们往这边走,那不如就索性继续走下去,反正没人知道山东该怎么去!” 说罢,小雷率先起行,带领一帮兄弟朝前而去。他当然不知道,其实他选择的这条路正是通往山东的道路。 *** “大监国,我们已经搜遍了整个军营,但除了东瀛人之外,居然找不到一个元军士兵!”兀台很是觉得不可思议地对孙言道。 孙言离椅而起,缓缓在帐中踱着步,却没有说一句话。 左丘看了看兀台,问道:“找不到人,那应该找得到死尸吧!” “若找得到的话,那也就并非怪事了!”兀台苦笑一声,摇着头道。 “其实这也不算奇怪,”孙言停下脚步,平静地道,“血王既然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她难道还会让这军营中的士兵留下来帮我们不成!” “但这样一来,我们非但少了这样一支人马,”左丘皱眉道,“而且一战下来,我们又损失了近五六百人!就凭现在的力量,恐怕根本不可能接近大都!” “但问题是我们不但要接近大都,我们还要攻入大都!”孙言觉得嘴里有一种极酸的感觉。 “阿里海牙被藏马所获,马可_波罗也被血王抓走,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好像还很不少!”一旁的杨忘也苦笑道。 “我有一种感觉,”孙言忽然转身对左丘道,“我总觉得我们应该去见见这位藏马大师!” “你是想把阿里海牙给救出来?”左丘有些疑惑地望着孙言道。 “不仅仅是救阿里海牙那么简单,”孙言缓缓摇手道,“我觉得这个人恐怕会帮得上大忙!” “藏马?帮我们的忙?”兀台瞪着孙言,就像看见小鸡捉老鹰一般地叫起来道。 左丘也不太敢相信地注视着孙言,“若你要去,我会陪你一起,但……” “反正现在我们什么事都做不了,只有等等看有没有更多的江湖豪杰收到英雄帖赶来,但我却不太喜欢闲下来无所事事。”孙言浅然一笑道。 “若是这样,我杨忘也一起去!”杨忘稍一犹豫,一拍大腿道。 冬日总是会天黑得很早,当孙言、左丘、杨忘吃完晚饭时,整个军营中已然是火光点点。 三人换上一套便服,悄悄溜出军营,开始在附近瞎逛起来。 “我以为你知道藏马在哪里!”左丘苦笑着对孙言道。 “若我知道他在哪里,岂非就可以请他把阿里海牙送回军营,顺便喝上几杯酒了!”孙言讶异地笑道。 “那我们怎么找?”杨忘很是苦恼地望着孙言道。 “当然是用脚走,用眼睛找!”孙言很有意思地看了看愣愣的杨忘,淡淡地说道。 杨忘与左丘相对苦笑,只得跟着孙言继续前行。 夜色深浓,居然没有一丝风。 整片铺满积雪的原野上反射着一层淡淡的光亮,让人有一种在天河上行走的感觉,只有零星散布的一些矮灌木丛,才使三人确信自己真正走在土地上。 “那是什么?”左丘忽然停下脚步,警觉地朝前方望去。 “是狼吧?”杨忘不确定地望着远远移动的一个黑影道。 “你见过站着走路的狼吗?”孙言凝视了很长时间,忽然转向杨忘问道。 借着雪地的反光,左丘和杨忘终于看清,那原来是一个身披宽袍的人,正手执一根木杖之类的东西,在雪地上缓缓而行。 三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尾随那人而去。 只见那人走到一座山丘前,伸出手中的木杖,在山丘上敲了三下,那山丘竟募地升高起来,露出里面的一个门形入口。 那人竟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山丘继而又缓缓降下,根本看不出有丝毫异常。 “这是个什么东西?!”杨忘乍舌道。 左丘和孙言观察了那山丘好一会儿,接着一起走了过去,尽管杨忘惊得一塌糊涂,但还是跟了过去。 “他刚才敲了三下。”孙言一边回忆,一边也用手在山丘上敲了三下,但山丘却纹丝不动。 左丘和杨忘也走上前去,仔细地察看着这座小山丘,希望能从中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不对!”杨忘忽然停下来,歪着头道,“刚才那人是用木杖敲的,莫非他的木杖里有什么古怪!” 说完,杨忘从附近找来一根枯树枝,学着刚才那人的样子在山丘上敲了起来。 孙言忍不住笑起来道:“若你用它能敲开,筷子岂非也能打死老虎了!” 但孙言话还没说完,三个人就都同时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三个人一样。 就在三人消失的时候,他们同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往山丘里吸去,当这股力量骤然止住时,三人眼前一亮,竟已出现在一间点满蜡烛的大厅之前。 这大厅足以容纳千余人,四周插满手腕粗细的蜡烛,照得这里如同白昼。 左丘摸了摸身后坚硬冰冷的墙壁,又转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可思议地道:“莫非,我们是在山丘里?!”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廊 杨忘仰起头,看着一片漆黑的上方道:“山丘?山丘里能有如此之高?!” 左丘也煞是惊奇地四下张望着,与他而言,这地方与其说是一个大厅还不如说它是一个硕大的校场,在大都城郊的宿卫军校场也只不过是它的八九之一而已。 “这地方恐怕不只是一个能被敲开的山丘那么简单吧!”孙言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向里面走去。 三人从众多明晃晃的蜡烛中间穿过,在大厅的尽头却发现了一条幽深的小道,虽然里面也点着数不清的蜡烛,但仅在数丈之后就折转向左边,里面究竟有些什么根本就不可知晓了。 “这地方如此庞大,道路又是纵横交错,恐怕还是小心些为好!”杨忘探头往小道里看了看,显得揣揣不安地道。 孙言转过头望向来时的路,发现确是已根本看不出三人究竟是从哪里走过来的,只见一片耀眼的烛光闪动,甚至东西南北也完全无法辨认。 “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法子出去,不如再往里面走走看,或者能够发现出去的路。”左丘淡淡地道。 孙言非常明白左丘的话只不过是说给杨忘听的,其实他与自己一样,同样是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想一探究竟。 杨忘想想,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当下三人鱼贯走入小道,朝深处行进。 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转过一个弯之后,前面亩的出现一个亮着光的出口,孙言忽地一愣。 “这里居然没有一条岔道!”左丘也不禁诧异地道。 “也好,”孙言自嘲地一笑道,“至少此刻我们知道这里不是一个陷阱!” 说着,三人陆续从出口走了出去。 出口之外,赫然是一幅三人完全无法想象的景象。 这里竟是一条百余丈长的环形回廊,回廊以石栏围住,回廊中间石栏之外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大洞的上方居然可以望见夜空,就有如一个火山口一般。 “我们真是在山丘之中?!”杨忘用力摇了摇脑袋,惊异万分地说道。 孙言和左丘也只得相对苦笑,这是什么地方,恐怕也只有这里的主人能够回答。然而,又是一个怎样的人会建造一个如此庞大,又如此神秘的处所呢? 三人绕着回廊走了一圈,只见回廊四周的石壁之上都刻满了许多人形的图形,远远望去,全然就是一幅巨大的壁画。 “这些是什么人?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左丘靠近石壁,细看了一阵,纳闷地道。 孙言却是早看得目瞪口呆,这些壁画上所刻的人形居然全都是距此千年之后现代社会的景象! “这是什么东西?”杨忘看着一幅壁画,莫名其妙地问道。 孙言走过去,看到石壁上画的是一个大大的圆环,许多身着战斗服的现代士兵正从圆环中冲出,而圆环的下方则是一群惊恐不已的元代百姓和士兵。 “这岂非正是在云南本会发生的事情!”孙言恍然大悟道。 “你是说,这些……这些人本会从天门之中出现?!”左丘吃惊地问道。 “不错,而且出现的恐怕还远不止是这些人!”孙言肯定地道,说着,孙言的目光又移到旁边的另一幅壁画上。 这幅壁画显然是上一幅的延续,现代士兵开始对元代的百姓和士兵大肆杀戮,而天门之中还在不断地驶出坦克、自行火炮等现代重型武器。 “若这些东西真地来到这个年代,恐怕真个世界也无法阻止它片刻!”孙言很是后怕地道,左丘和杨忘却是看得一头雾水,全然不知所谓。 孙言移了移脚步,继续向下看去,全都是些元代百姓惨遭杀戮的景象,而现代士兵则趾高气扬地高举起手中的枪支,这情形,与日军侵入南京城时何其之相似! “混帐!”孙言看得怒气填膺,一拳重重击在石壁之上,不但打得石屑纷飞,杨忘和左丘甚至感到整个回廊都在颤动,不禁惊异非常地注视着孙言。 自从孙言误打误撞得到黄帝力量以来,两人可算是首次见识到了孙言具有的实力,而孙言正是满腔怒火无可消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 “快看!”杨忘无意间朝下一幅壁画瞥了一眼,却发现那壁画竟在渐渐消释。 三人立刻奔过去,却只依稀看到云南城外,一个人正站在城门之外,身后是黑压压的现代军队,像是正要发起进攻。 但壁画消释地极快,三人都只刚刚看了一个大概,整张壁画已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块光秃秃的石壁。 紧接着,三人发现所有的壁画竟都开始按照一定的顺序在消释,片刻之后,整个回廊的壁画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看来,这里一定与‘大邦国’教有关!”孙言咬牙道。 左丘与杨忘还正如身处梦中,被孙言这一声惊醒,左丘长吁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索性在继续找找,总不能留着它祸害我大元!” 三人心意已决,又绕着回廊走了一圈,这才发现在回廊石栏处有一个缺口,缺口外是一溜石块堆砌而成的阶梯,直落而下,通往大洞深处,从上面往下去竟根本看不到阶梯的尽头。 “下去!”孙言一咬牙,沉声道。 说罢,孙言率先踏上阶梯,小心翼翼地向下行去,左丘与杨忘也依次跟上,往深渊之中下行。 这石级几乎与大洞垂成一条直线,根本没有多一丝的落脚之处,三人只得手脚并用地缓慢移动着,只要稍有不慎,必定会摔下深渊,粉身碎骨。 三人下行了近百丈,却还是丝毫望不见地面,心中都有些寒意,但要就此放弃又心有不甘,只能一横心继续下行。 忽然,一阵凄厉的鸟叫声从大洞深处传出,不停地在洞中回荡着,竟震得四面的碎石纷纷落下,更加让三人胆战心惊起来。 三人略微一停,待鸟声消失之后又继续下行。 谁知三人脚步刚动,又是一声鸟叫传出,在这叫声之中隐隐有一种警告的意味,像是在阻止三人继续下行。 但三人此时身处峭壁之上,即算想要爬上去也极为不易,更何况这鸟叫声更激发了三人的好奇之心,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继续往下行进。 突然,左丘停了下来,侧耳认真听着什么。 孙言也不由停下来,仰头注视着左丘。 “你们听到没有?”左丘的声音居然在颤抖。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五十九章 鸟人 孙言和杨忘当然已经听到了,那是鸟在扇动翅膀时发出的声响,但从听到的声音判断,现在飞来的这鸟应该大得惊人! 三人停止继续下行,屏住呼吸,仔细地听着那声音缓缓自极深的地方传来。 孙言将身子贴近石壁,转头向深渊里张望,希望能发现那大鸟的踪迹,但目光所及,只是漆黑一片。 那大鸟发出的扑翅声在黑暗中清晰地传来,使得三人心中有如被一块巨石压住,竟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三人尽量将身子贴近石壁,眼睛紧张地注视着空洞的黑色之中。慢慢地,一个飞翔的影像逐渐出现在三人视线之中,隐约看来,却更像一个长了翅膀的人! 就连孙言也不由使劲闭起眼睛,然后再睁开,但所看到的还是刚才真实的一切,“那这岂非就是鸟人?!”孙言险些笑出声来。 那鸟人不停地绕着环形地大洞盘旋着,有意识地飞向三人停靠的地方,手中的钢刺不时虚刺向他们脚下,迫使三人向上躲避。 “左丘……”孙言才刚扬头叫出声来,那鸟人似乎便被这声响所激怒,募地扑向孙言,紧贴着他的头顶掠过,吓得孙言险些一脚踩空。 左丘知道孙言要自己想个办法,但自从昆明城一战自己断了左臂之后,所有的能力便全都集中于右臂之上,偏偏这种情形之下自己又完全腾不出手来,左丘只有苦笑。 孙言虽然先后融汇了太虚真元、黄帝力量和自己的力量,但从未真正得到过任何人的指点,自然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运用这些听起来吓死人的能力,所以他首先想到的还是左丘的意箭。 那鸟人似乎已经在空中盘旋得有些不耐烦,开始向三人发起一些轻微的警告性的进攻,在掠过三人时,翅膀有意无意地拍打在三人身上,使得三人除了爬上去一途之外,别无它法。 但左丘始终是少了一条手臂,行动较为不便,因此动作相当缓慢,在鸟人的不时攻击之下更显得险象环生,眼看随时都有坠入深渊的危险! 孙言顺手从石壁上抓下一块石头,照准鸟人打了过去,竟是正正地打在鸟人手上,鸟人手一松,钢刺脱手坠下。但鸟人反应奇快,还没等钢刺落下一丈,已是双翅一收,一个俯冲赶到钢刺前面,重新将它抄在手中。 孙言的这个举动无疑已经完全激怒了鸟人,鸟人从下面急冲而上,一头顶在孙言肋下,孙言惊呼一声,直觉一股剧痛传遍全身,整个人竟被鸟人顶得飞离石壁,往深渊中直坠下去。 左丘一惊,一咬牙双腿一蹬,募地从石壁上纵身而下,扑向鸟人,右手连连发出意箭,迫使鸟人无法接近半空中的孙言。 杨忘只看得目瞪口呆,但又无计可施,只得尽量快地向下面爬去。 鸟人一来忌惮左丘的意箭,二来似乎也知道两人在空中毫无办法,所以也不急于进攻,只是在四周盘旋,伴着两人急速坠下。 孙言肋下的疼痛稍微缓和,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境况相当之不妙,即便鸟人完全不加理会,自己与左丘迟早也要摔死! 但此刻孙言身子凭空,丝毫没有着力的地方,甚至连身子的姿势也无法调整,更加无法自救! “无我方能无畏!” “你以为看到的,未必就是你真正看到的!” “装万物于胸怀,融己身于天下!” 忽然,冥冥之中竟似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孙言耳中,孙言募地一愣,这岂非正是自己当初闯烧热地狱时丘处机告诉自己的话?! 这时,鸟人攸地从孙言身旁掠过,一股气流冲击着孙言的面庞,不禁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这倒让孙言猛然警醒,发现左丘兀自不停地发出意箭,阻止鸟人靠近自己,而全然不顾他此刻也是身在空中。 当下孙言敛神闭目,按那些话将自己的意念统统收归己身,将自己忘却与空洞之中,心境顿时变得平和起来,四周的一切仿佛也变得明亮起来。 孙言闭着双眼,但周围的一切却依然尽收眼底,十分清晰。孙言只觉得体内三股力量不停地翻动着,此起彼落,既像是要一争高下,又想有一种要相互吞并的意思。 突然间,三股力量攸地冲出孙言的身体,幻化为三条巨龙一般在空中上下飞舞,鸟人不由一愣,接着迅速靠近石壁,像是生怕被他们碰到。 但三条巨龙在空中舞动片刻,不约而同地钻向鸟人,鸟人刚想闪避,三条龙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他的身体,在空中相互纽绞着,最终合为一条硕大的龙形,重又归于孙言体内。 孙言觉得全身一阵似要被撑得爆裂开一般的剧痛,继而身体募地止住下坠之势,而那鸟人身上被龙穿过的地方突地冒出一股烈火,鸟人惨叫着,如一团火球一样朝深渊中坠去。 孙言一伸手拉住从自己身旁往下坠的左丘,竟飘荡于空中,仿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一般。 “你……”左丘看看孙言,又低头望望那团越来越小的火球,不禁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刚才听到没有?”孙言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左丘的表情,侧耳认真地倾听着。 “听到什么?”左丘好容易回过神来,半晌才问道。 “师傅!刚才师傅来过!”孙言缓慢而坚信不疑地说道。 “真人?!”左丘又是一惊。 “嗯,”孙言细细听了半晌,但终是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只得悻悻地放弃了,“或许是我听错了吧!” 左丘望了望脚下虚无的深渊,对孙言道:“你不会打算就一直这么漂在空中吧!” 孙言这才完全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但却愣愣地看着脚下的深渊又发起呆来。 左丘似乎已经发现有些不对劲,试探地问道:“你不会不知道怎样落下去吧?” 孙言极无辜地望着左丘,苦笑着点了点头。 左丘险些晕了过去,只得拉紧孙言,他现在甚至在庆幸自己是从孙言头上掉下来的,若他本就在孙言下面,那又会怎样?! “左丘,”孙言忽然以一种奇怪的神色注视着左丘道,“你刚才看到那鸟人燃烧着掉下去了?” “嗯。”左丘很是奇怪地应了一声,不知道孙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的确看到了?”孙言想了想,又问道。 “看到了!”左丘用力一点头,非常肯定地答道。 “那么,”孙言苍白地一笑,“为什么我又听到那种声音了呢?!”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六十章 深渊 孙言当然听得到,只要任何一个没有完全聋掉的人都能够听到,因为,这一次的声音并非一只。 而是,一群! 孙言与左丘凌空漂浮于深渊之上,一片呱躁的鸟叫从他们脚下的漆黑之中传来,听起来似乎不下数十只! 孙言看看四周的石壁,距离自己也就两丈左右的远近,但偏偏自己现在就有如在水中央,根本一步也无法移动。 鸟叫声越来越近,左丘非常清楚若是这一群鸟人一旦冲到面前,两人的下场恐怕也决不会比刚才那个鸟人好。 正在两人无计可施的时候,下面忽地传出一声清啸,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显得悠远绵长,片刻下来,竟完全盖过了鸟群的叫声。 而这清啸过后,鸟叫声也逐渐消失,深渊之中又恢复了本来的平静。 “那人应该是这里的主人。”左丘沉思道。 “嗯,”孙言微微点了点头,不解地道,“但他既是这里的主人,又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左丘当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好在孙言本也不是问他的,当下两人重新开始考虑如何回到石壁附近去。 左丘一直盯着石壁,忽然苦笑道:“若我现在还有铁弓在手,恐怕我们的处境会不那么糟糕!” 孙言明白,虽然此刻左丘已经拥有更加犀利的意箭,但他们却没有法子把一根绳子拴在意箭上射向石壁! “射……”孙言心中一动,一掌向对面石壁打去,但由于心神不够集中,掌力较小,但即便如此,两人也被孙言掌劲的反力推得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左丘似乎明白了孙言的意图,也单手射出几支意箭,其力道运用自然比孙言纯熟许多,两人又朝着身后的石壁靠近数尺。 两人就如此逐渐地接近石壁,并最终触到了石壁。 孙言长长吁了一口气,但脸色却并不见得轻松,“一个鸟人,你和我也就刚刚能够应付,若东瀛拥有百十只鸟人的话,这战还需要打吗?” “看来东瀛早就已经处心积虑想要侵吞我大元,先是吸血鬼,然后是极饿兽,现在又是这些鸟人。真不知道他们究竟还有些什么东西没有拿出来的!”左丘缓缓说着,凝重地望向孙言。 “所以,既然来了,我们就千万不能空着手回去!”孙言看了看依然见不到底的深渊,决绝地道。 这时,杨忘已经险象环生地赶到,看见两人都安然无恙,不由大大舒了一口气。 “既然来了,何苦一直爬在石壁上,不如下来说话!”杨忘正想询问两人刚才是如何脱险,深渊下却突然传来一阵缥缈悠长的说话声。 “鬼才想一直爬在这里,不过即便是要我们下去也总该要有个能够下去的路吧!”孙言照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放声大叫道。 “路吗,岂非就在你的脚下!”那声音似是悠然一笑。 孙言三人不由相视苦笑。 深渊下的那人却像是看到了三人的表情,又道:“观世音菩萨曾告诉唐三藏,诚心者,路自然便在脚下;否则,即便天竺就在眼前,你也永远无法到达!” 孙言忍不住笑道:“阁下的意思是这里就是天竺吗!” 但深渊之下却再也没有了回应,就像那说话的人猛然间被一头恶狼吞噬了一般。 “怎么办?”杨忘看了看深渊,又看了看孙言,茫然地问道。 “若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告诉你老虎洞里有宝贝,你回去吗?”孙言沉默了半晌,忽然反问道。 “我又不是傻子,莫非嫌命长吗!”杨忘不以为然地答道。 “左丘,你呢?”孙言淡淡一笑,转过头去问左丘。 左丘像是很难决断,皱眉不语。 “我告诉你们,我会!若不弄个明白,恐怕比让我死了还难受!”说完,孙言居然一纵身从石壁上跳向深渊。 左丘微微一愣,但随即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若你们就都这么死了,我还能回去见人吗?!”杨忘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情不愿地纵身跃下。 当孙言跳下去之后,他忽然开始有些后悔,毕竟,进老虎洞里并不一定就会让老虎吃掉,但这么跳下去,恐怕真地毫无疑问地会死掉! 特别是孙言发现左丘也跟着自己跳下来的那一刻,他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与愧疚,若那人说的不是真话,那么左丘就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一念及此,孙言下坠的身形募地停住,双手牢牢地抓住落下的左丘。 “兜世人无恒心,看来不假。执著于生死,看来人心中始终只有生死而已!”正当孙言暗自庆幸的时候,那声音又像是自身边响起。 募地,孙言忽然有一种极奇怪的感觉,他感觉那声音竟很像一个人。 ——丘处机! 就在这时,杨忘呼叫着从孙言身边坠下,孙言心中正自分神,反应过来时已是来不及抓住杨忘,当下一手抓紧左丘,俯身向深渊中冲去。 左丘非常奇怪孙言怎么能突然对自己的能力控制自如起来,但此时此刻,左丘却是打死也不愿开口去问孙言,他生怕孙言就像是一个梦游的人,一旦被叫醒,后果不堪设想。 左丘感觉被孙言拽着在急速地下坠,耳旁只有啸叫的风声,即便是想睁开眼都显得异常艰难。 左丘侧过脸,勉强睁开眼睛,却忽然发现,原来深渊两旁的石壁竟不是漆黑一片,而是有光的! 惊诧之余,左丘隐隐约约觉得那石壁上像是有什么东西,但一时之间却又看不清楚,不由凝神盯着石壁细看起来。 慢慢地,时间似乎已然停顿,就连风声仿佛也不复存在,左丘就像在一个完全停滞住的时刻里一般,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摆脱孙言,独自在空中行走。 左丘再望向两旁的石壁,石壁上的东西终于清清楚楚地显现在左丘眼前。 原来石壁之上全都是与他们在回廊四周看到的一样的壁画,但内容却又大有不同,这里的壁画上画的都是一些徒手格斗的人形,更像是两个人在切磋技艺。 左丘顺着一幅一幅往下看去,竟是全然已经忘记自己正身处半空之中。 看了几幅之后,左丘募地发现,这些壁画上格斗的两人中,又一人竟与自己一样,左手袖管别在腰间,正单手与另一人搏斗。 左丘正觉得有趣,那壁画上独臂的人竟恍然转头对左丘一笑!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六十一章 藏马 左丘不禁一惊,但那小人却明明在一笑之后动了起来! 那壁画上的独臂小人与另一个小人竟真的就似两个绝顶高手一般,往来腾挪,攻守不断。 接着,那整个石壁之上所有的小人也都活动起来,犹如百数个人在对练,那场面实在颇为壮观。 左丘愣了一阵,再凝神观看时,忽然发现那独臂小人虽然只有一只手臂,但却不但遮挡地毫无破绽,甚至还能得出闲暇伺机反击,反而将另一个小人逼地不断后退。 左丘心中暗暗称奇,双眼不住地盯着石壁四下观看。 看了一阵,左丘终于发现,原来这百余幅壁画都是依照一定顺序排列的,比如一开始自己看到的几幅演示的是如何反守为攻,而后的则分别是怎样一着得势步步紧逼,如何在对手凌厉的攻势下化劣势为优势等等。 略略看过一遍,竟是一部令人叹为观止的独臂战法精要! 当下左丘摒弃杂念,全神注视着小人们的动作,慢慢地,竟是开始模仿着独臂小人的招式比划起来。 不觉间,左丘已将百余幅壁画看过一遍,小人的动作也尽皆熟记于胸。 正当左丘为之兴奋不已的时候,那独臂小人又转向左丘,眨眼一笑,接着,所有的壁画攸地停止,又恢复了从前那种亘古的凝滞。 忽然,左丘猛地觉得全身一震,这才看见孙言已然赶上杨忘,将他一把抓住。 “妈的,看来那人是个骗子!”杨忘惊魂未定地望着孙言,尚有后怕地说道。 “我不骗人,只是人多习惯自我欺骗而已!”那声音再次传来。 “哦,若是我们一起见了阎王,恐怕也就怨不得你了!”孙言冷笑道。 这时,四周突地明亮起来,一个无比宽敞的巨大石室出现在三人眼前。正中间是一块光滑明亮的圆石,除此而外四周空空荡荡,竟再没有任何东西了。 “愚者之所以愚,是因为他总是自以为凡事聪明!从上至下,不过一丈而已,哪来的什么深渊?!”那声音道。 孙言低下头一看,自己居然提着两个人就悬在地面之上一两尺的地方。在抬头看看,哪里有什么深渊,从地面往上一丈就是回廊的石栏,这整个石室便是那些石栏所围成的。 三个人都是看地咋舌不已,明明从上面看下来的的确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现在却变成了如此景象,任谁见了都免不了难以相信。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与‘大邦国’教有什么关系?”孙言放下左丘与杨忘,一面细心地观察着四周,一面缓缓问道。 “我便是我,在军营之中见过,莫非你们都不记得了吗?”话音中,一个手持竹杖的白袍老僧从圆石内攸地闪出,赫然正是藏马大师。 “是你?!”孙言三人都是一阵诧异。 “自然是我,不过我与‘大邦国’教却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藏马大师悠悠走到三人面前,淡然道。 “哦,你总不会告诉我,极饿兽也与你无关吧?”孙言冷笑道。 “饥饿兽,当然与我有关,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任何知道如何控制极饿兽了!”藏马大师不无自豪地笑道。 “你以极饿兽帮助血王,这还算是与‘大邦国’教没什么太多关系吗?”孙言冷冷地反问道。 “单臂左丘。”藏马大师却像是没有在听孙言的质问,将目光顺着三人扫过,停在孙言脸上,“那么你,应该便是孙言吧!” 孙言微微一点头,算是承认了,却不想与他多说什么。 于孙言而言,眼前这个看似和蔼的老僧随时有可能在一瞬间要了三个人的命,就只凭他能在仅有一丈高的石室中居然能造出无底深渊,并且让自己有一种持续下坠了数百丈的感觉的这种幻象,这个老僧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相当惊人的地步! “极饿兽,你们见过一次而已,哪来什么帮助血王之说呢?”藏马大师呵呵笑道。 “一次?”杨忘一愣,居然开始扳着手指算起来,“不对啊,连上最后一战,我们应该见过两次的!” “我告诉你们,记住了,”藏马一瞥杨忘,郑重地道,“你们刚才碰到的鸟人,才是真正的极饿兽!” “什么?”这倒是让左丘一惊,“这才是真正的极饿兽?!那我们在军营之中遇到的又是什么?” “那叫做饿兽,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并非出于我手,而是我的徒弟麻城次的驯兽。”藏马大师忽然叹了口气道。 “那你也不该助纣为虐,帮助血王!”孙言开始发现自己似乎错怪了藏马大师,但嘴下却丝毫也不放松。 “你指的是我把阿里海牙带走这件事吧?”藏马大师笑了笑,望着孙言问道。 孙言很是含糊地应了一声,而心中已然猜到这事恐怕是别有隐情。 “若我不带他走,你猜血王会把他如何?”藏马大师笑望着孙言。 这答案当然是再明白不过,三人都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大师这次来的目的若不是帮助血王,那是……”左丘疑惑地望着藏马大师道。 “我在东瀛的时候听人说,大元出了三个少年英雄,把上任血王和他的手下打得一败涂地,而且还将主人的上万大军困死于天门之内,使‘大邦国’教损失惨重!”藏马一边说,一边很有意思地注视着孙言和左丘。 “不错,那是我们。”孙言谦逊地颌首道。 “你们?”藏马像是感到很好笑地说道,“那个‘妈的’小雷已经不在,你们,还是你们吗?” 左丘不禁变得黯然,自从与小雷一道前往云南,然后并力杀入平章政事府,左丘无疑已经将小雷当作自己的兄弟,但此刻小雷走了,真地走了! 左丘不禁转头望向孙言,有时候他不禁怀疑,错的那个人究竟是小雷,还是孙言? 孙言这时却笑了,笑得让人看起来很有信心,“我保证,小雷会回来,当与血王对决的时候,我们依然会是三个人!” “很好!”藏马大师像是非常满意地点头道,“总算没有让我失望!” “让你失望?什么意思?”孙言莫名其妙地盯着藏马大师问道。 “刚才你们两个人能够杀死一只极饿兽,这就证明你们的确是难得一遇的奇才,再加以磨练,日后必成大器!”藏马大师赞赏地道,孙言和左丘都是一愣,完全不明所以。 “再加上小雷,”藏马大师继续道,“我此次总算没有白来!” 三个人一头雾水地盯着藏马大师,等着他解释。 “我的目的,就是跟你们打一场,你们,三个!”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用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孙言不禁苦笑起来。 “我吗,”藏马大师微微一笑,很诚实地回答道,“我叫做藏马,是一个和尚。” 孙言已经无话可说,他知道若一个人决心装傻到底的话,你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 “不过,你们现在却只有两个人,我不跟你们打!”藏马过了一会儿又说道。 “若小雷一直不回来,你岂不是一直都不能找我们的麻烦了!”孙言忽然笑起来道。 “按道理是这样,”藏马大师想了想,颌首道,“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小雷的行踪,我会带你们去跟他会合,然后,我就可以和你们打了!” “你要带我们去找小雷?”左丘疑惑地问道。 “当然!”藏马大师很有意思地看了看左丘,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年青人干嘛要问一个如此没有必要问的问题。 “现在?”左丘的眉头已然皱起。 “是。”藏马大师依然点头道。 左丘转过头望着孙言,孙言也正望着他,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想到了同一件事,他们必须尽快攻入大都,救忽必烈! “那,若是我们不跟你去呢?”孙言忽然问道。 “不跟我去!”藏马大师一愣,这倒是他从未想到过的问题,“这恐怕就难办得很了!” 孙言正揣测着藏马大师可能的回答,左丘却已经走到藏马大师身旁,“因为我们现在必须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若这件事做不成功,我就会!” “!”藏马大师更是一怔,“你若死了我岂非永远也不可能完成我的心愿了!” “但这件事却很有难度,一不小心,我还是会死掉!”左丘看了看藏马大师,又道。 藏马大师不禁挠了挠头,盯着左丘道:“到底是什么事,若我帮你们做了,你也不会死了,你们是不是就答应跟我打了呢?” 孙言在肚子了几乎已经笑得要晕过去,他简直不敢相信左丘居然会那么的不老实,他更加不敢相信这个叫藏马的老和尚居然会那么的不经一激! “这事对我们来说很难,但若是你做,却简单得很!”左丘依然淡淡地道。 “好,你说,什么事?”藏马大师想了很长时间,最终下定决心。 “进大都,救我大元皇上!”左丘很认真地看着藏马大师,一字一句地道。 藏马大师像是瞬间被冰冻住,半晌脸上才重新有了表情,“与我而言,确实不难。只是,我从不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认为这件事没有意义?!”孙言诧异地问道。 “不是没有意义,是根本没有意义!”藏马大师盯着孙言强调道,“即便我能帮你们进入大都,帮你们救出忽必烈,那又如何?就凭他一个人就//奇\\书//网\\整//理\\能扭转乾坤?依我看,你们三个人恐怕比他有用得多!” “若你们的天皇处在同样的境地,你会如何?”孙言盯了藏马大师很长时间,终于缓缓问道。 “作为臣子,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君辱忱’,我自然不会临阵畏缩!”藏马大师面色沉重地道,“但作为一个理智的人,我却应该权衡利弊,寻找一种更加有用,而非一味送死的方法去做!” 孙言沉默,左丘亦沉默。 无可否认,藏马大师所说的这一切其实极有道理,但左丘却做不到,若救不了忽必烈,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也就会变得毫无意义,没有忽必烈的大元,左丘不再以为他还是不可战胜的大元。 “中国还有句古话,叫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们要做的,正是如此!”孙言叹了口气,淡淡地道。 “不错,有个性!”藏马大师凝视着孙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果然不是一般的庸人,这凭着一点,我一定要跟你们打一场!”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会帮我们?”左丘有些不敢相信地注视着藏马大师道。 “我帮你们,也就意味着我与‘大邦国’教公然为敌,这倒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大邦国’教的人,”藏马大师开始缓缓踱步,“但大都戒备森严,我总不能一个人全全灭了大都守军和血王吧!” “大师放心,我们倒还有一些人!”左丘振奋地道。 “那些人,有和没有根本没有什么区别,”藏马大师颇有意思地看了看左丘和孙言,“我只想知道,你们两个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能耐不算多大,不过也小不到哪儿去!”孙言老实不客气地回道。 “话是人说的,但刀却是铁做的,等刀架在脖子上时,那就悔时晚矣!”藏马大师呵呵笑道。 “哦,这么说你是想试试我们?”孙言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瞟了藏马大师一眼道。 “不错,”藏马大师居然也毫不客气地回答道,“凡事说在前面总会好过追悔莫及!若你们俩人能各自打败一只极饿兽,我就帮你们!” “大师,刚才我们两人也才勉强……”左丘不禁大惊道。 “刚才是刚才,”藏马大师打断左丘的话道,“你不是也在刚才学会了一些特别的东西了吗!”藏马大师狡诘地注视着左丘道。 左丘诧异地望着藏马大师,藏马大师接着道:“很多东西,学了若是不用,那就等于没有学到!” 左丘似乎已经明白了藏马大师的真正用意,感激地道:“多谢大师,在下愿意一试!” “那么,你呢?”藏马大师转过头望着孙言问道。 孙言自然不知道左丘到底学到了什么,更加难以理解左丘为什么要接受如此危险而又没有必要的尝试,但既然左丘已经答应,自己总不能让左丘一个人孤身涉险,当然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藏马大师像是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身后的那块巨大的圆石道:“你们从这里进去,里面会有极饿兽,若你们还能出来,我们立刻去大都!” 左丘与孙言对望一眼,都有些心存不安地朝那大圆石走去,将近走到距离圆石丈余时,那圆石忽然闪烁出刺眼的光芒,两人不由闭上双眼,光芒消失时,两人已然不在。 藏马大师瞥了一旁的杨忘一眼,嘴唇略略嚅动,却终是没有说话。 随着光芒消失,左丘与孙言慢慢张开眼睛,却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虽然仍然是四周石壁,但这些石壁远比刚才石室中显得嶙峋突兀了许多。 就在此时,两人已经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要命的声音。 ——鸟叫声!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六十三章 输赢 鸟叫声就从两人的正前方传来,听上去距离两人最多也只有十来丈之遥,但两人却丝毫看不见极饿兽的影子。 “左丘,有没有看见?”孙言极力张大眼睛四下搜寻着,还颇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看不到,但听得到!”左丘犹豫了一会儿,尽量准确地回答道。 “怪了,莫非极饿兽还会隐身不成!”孙言略有自嘲地笑道。 “以前,我连这世上有鬼都不信,”左丘双眼依然紧盯前方,但脸上却现出一种很不好懂的笑容,“但现在,你即便是告诉我我就是鬼,我也一点也不惊讶!” 孙言也不禁哑然失笑,对左丘道:“看样子,不但这世界变了,你也变了!” 忽然,一阵劲风掠过孙言脖颈,孙言下意识地迎着风向挥出一掌,不远处的石壁轰然碎裂,石心处乱飞。 正当孙言微微感到失望时,两人忽然发现石屑飞到一处居然像是凭空被挡住,纷纷落到地下。 左丘猛然省悟,一支意箭发出,本来空荡荡的地方,一只极饿兽募地伴随着一声惊骇的叫声现出身影。很显然,左丘的意箭已经奏效。 那极饿兽恨恨地盯着左丘,双翅一扇,猛地向左丘扑来。 左丘再次发出意箭,但那极饿兽竟相当聪明,才一看见左丘手指微动就立刻折身避开,从其它方向继续冲过来。 左丘微一皱眉,这才发觉,原己的意箭在对付速度极快的对手时,依然是有明显不足的,就如眼前的极饿兽,只要它能够事先预判,自己的意箭根本就伤不了它! 孙言只见左丘的脸上表情不断变化,但对越来越近的极饿兽却似乎视而不见,不由急忙努力集中精神,想控制体内的力量,发出一击。 空中急冲而下的极饿兽像是已经发现孙言的举动,竟放弃攻击左丘,募地转向孙言,双抓牢牢地抓住尚未集中精神的孙言,将他带上半空。 孙言焦急地望着愣愣出神的左丘,想要呼叫,却又苦于整个身子被极饿兽猛烈地荡来晃去,就如一个完全不会骑马的人正骑在一匹奔驰的烈马背上,根本叫不出声来。 同时,孙言还发现了另一件更糟糕的事,他发现另一只极饿兽正悄无声息地从身后逼近左丘,极饿兽手中的钢刺映出一抹寒光! 那只极饿兽抓着孙言,不停地在空中急转俯冲,变幻着花样飞来飞去,折腾得孙言开始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而另一只极饿兽则已经逼近到左丘身后,缓缓举起手中的钢刺,对准左丘后背刺下。 那极饿兽正在等待着血从左丘的伤口中激射而出,但很快他的神情就发生了改变。 血,并没有从左丘的背上喷出。 因为,它手中的钢刺根本就没有刺入左丘背中! 钢刺在左丘手上,在左丘的右手上,左丘像是依然在出神。 孙言在晃荡之中分明看见那极饿兽的眼中闪出一丝冷光,接着,那极饿兽募地放开钢刺,双抓迅疾地刺向左丘。 然后,孙言又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极饿兽的双抓还是没有刺中左丘,只因,它的双抓还是在左丘的手中,和它的钢刺一起,在左丘的右手中! 极饿兽是鸟人,所处当然出了双抓之外,还有嘴,如同鹰一般尖锐的嘴! 但孙言此刻几乎已经能够肯定,它的嘴依然伤不了左丘。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所以,当那极饿兽的脑袋撞向左丘之后,孙言就看见它的嘴居然也很滑稽地被左丘抓住! “很好,你赢了!”藏马大师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 左丘像是这才从出神中苏醒,轻轻放开那极饿兽的嘴、双抓和钢刺,而那极饿兽却也不再进攻,径自朝另一边飞走了。 左丘脸上有一种相当愉快的笑容,它迈步向抓住孙言的另一只极饿兽走去。 孙言的脸上也有着同样的笑容,此刻他绝对不怀疑左丘可以很轻松地击败这只极饿兽! “左丘,我说过的是你们俩人必须分别击败一只极饿兽!你做得不错,剩下的,是他自己的事!”藏马大师的声音再次传来,左丘微一犹豫,还是继续向孙言的方向走去。 “若你破坏了规矩,我自然也可以不遵守我的承诺!”藏马大师又道。 左丘的脚步停滞,他很清楚若藏马大师不再遵守他的承诺将会意味着什么,就现在而言,恐怕再没有比这个承诺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左丘紧紧咬着牙,注视着空中的孙言,若要他眼看着自己的朋友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左丘做不到! 或许,左丘生来就不是那种可以舍弃某些东西,比如朋友,而用以获得更大利益的人! 所以,左丘的身形急冲,直扑极饿兽! 那极饿兽当然很明白左丘对自己的威胁远大于自己抓中的孙言,当下它双抓一掷,猛地将孙言扔向左丘,而它则紧跟在孙言之后扑向左丘! 若左丘要救孙言,左丘就必须接住孙言。 但左丘只有一条手臂,所以,若左丘接住了孙言也就相当于左丘立刻失去了任何能够进攻或是防御的能力! 面对极饿兽,若是不能防御,左丘必败无疑! 左丘急冲的身形募地停住,双眼紧紧地盯着孙言和极饿兽。 他们正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左丘,左丘不动。 他们正撞向静立中的左丘,左丘依然不动。 当孙言撞在左丘胸口的时候,左丘终于动了! 左丘的手募地从孙言身下击出,袭向极饿兽的下颚。 正急速冲向左丘的极饿兽根本想不到左丘居然在接住孙言的同时还能进攻,而且还是如此凌厉的进攻,所以,极饿兽只能避让! 但极饿兽速度实在太快,虽然勘勘避过左丘的一击,但还是重重地撞在石壁之上,一时之间竟是动弹不得。 “出来吧!”沉默了半晌,藏马大师的声音终于响起,两人只觉眼前一阵模糊,人已经站在了藏马大师身前。 杨忘惊诧地注视着左丘和孙言,连忙跑上前去扶住还在有些头晕眼花的孙言。 “藏马大师,我们输了!”左丘淡然一笑,对藏马大师道。 “你输的,是我的一个承诺,但却赢了朋友的命!”藏马大师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左丘道,“若我是你,恐怕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 左丘看看渐自清醒的孙言,平淡地对藏马大师施了一礼道:“既然如此,我们告辞了。” 说吧,两人搀着孙言转身离去。 “站住!”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冲锋 孙言募地心中一紧,缓缓转过身去望着藏马大师,“莫非大和尚你要反悔了?” 藏马大师有些反感地看了孙言一眼,对左丘道:“我有言在先,但现在虽然无法帮你们进入大都,却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请大师赐教!”左丘恭谨地问道。 藏马大师转身走回到大圆石之前,轻轻抚摸着它道:“这块石头叫做问石,但凡世间一切疑问,它皆可以解答。” “哦,那么说,它还能知道我以后的老婆是谁喽?”孙言嘴角挂着一丝坏笑道。 “若我说那女孩子叫做唐诗,你该不会不承认吧?”藏马大师斜瞟着孙言,悠悠地说道。 孙言不禁一愣,呆呆地望着藏马大师,半晌之后才募地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她现在还好吗?我可不可以看看她” 藏马大师将耳朵凑近问石,然后神情古怪地对孙言道:“好是很好,但看她却是不行!” “为什么,莫非和尚在撒谎?!”孙言哂笑道。 “若是你看她,我们大家岂非也要陪着你看她。”藏马大师缓缓地道,“他们到不打紧,但和尚我看了却要破了!” “为什么?”孙言一怔道。 “只因为,她在沐浴。”藏马大师一皱眉道。 一旁的左丘和杨忘都显得甚是尴尬,孙言也无话可说,呐呐地站在那里。 “藏马大师,您刚才不是说要告诉我们一件事吗?”左丘心中一动,问道。 藏马大师一拍脑袋,瞥了孙言一眼道:“差点忘了正事!” 说着,藏马大师伸手在问石上一拂,问石上顿时有一点光亮渐渐扩大,最后散漫整块圆石,而石面上竟现出许多景物来。 “太子!” “文先生!” 孙言、左丘与杨忘不由同时惊呼起来,不约而同地向圆石靠近几步。 孙言不得不开始佩服魔法的高超先进,那圆石上一分为二,竟分别显示着真金和文天祥的举止动向,怎么说也算是在千年之前就实现了双画面画中画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左丘看了一阵,颇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们吗,”藏马大师奇怪地看了看左丘道,“他们正兵分两路,偷袭东瀛军北营!” “东瀛军北营?”三人不知山东战况,自然也不知东瀛军北营是怎么回事,都茫然地望着藏马大师。 “说的复杂了你们也未必理解,”藏马大师忽然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实际上,那就是血王给真金和文天祥设的一个局!” “局!” *** “禀太子,我军已经全部到达。刚才文先生那边也派人过来通报,他们也都全部就位,就只待太子点燃火炮,两军便可一起杀进大营!”伯颜坚定地注视着真金,小声而仔细地说道。 真金却没有看伯颜,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前方的东瀛军北营上。 那是一片相当简陋,却异常庞大的营地,在真金看来,这营地全然不像一支军伍的营地,到更像是一块野人的聚居地! 营地四周只用简单的栅栏围起来,而且还很矮,任何一个大元骑兵都能够御马轻松地跨过栅栏,冲入营中! 营地里的东瀛士兵也大多松怠散漫,三三两两地在营中遍坐,就连巡逻的小队看起来也是步伐凌乱,毫无章法! 庞大的营地之中,散乱的搭建着大小不一的帐篷,放眼望去竟有不下千座之多,这倒是让真金有些疑惑不解,如此多的帐篷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的呢? 真金的目光自营地收回,环视四周,周围原来茂密的林地已然被东瀛军砍伐而尽,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桩,以至于元军与文天祥的队伍都不得不远远潜伏于其后的林地中。 但也正因为如此,更加让真金坚信东瀛军必然毫无准备,这也绝不会是一个陷阱,否则,东瀛军就该保留军营前的这片林地,好诱使自己进入营中。 然而,无论如何,真金心中就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郁闷感觉,总是让真金无法完全集中精神。 “伯颜,你觉得如何?”真金轻轻呼出一口气,问道。 伯颜面对真金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发问,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以,但他毕竟是在忽必烈身边最为精明的臣子,稍一迟疑之后还是反应了过来。 “殿下,依臣之见,凡是不宜太绝!”伯颜沉吟片刻道,“再则,驰骋沙场也并非君王本分,殿下还是应该留在这里!” “你是说,这依然有可能是东瀛军的一个圈套?”真金不禁皱眉道。 “车不太清楚,但……”说到这儿,伯颜的话音嘎然而止,脸上现出少见的犹豫之色。 真金回转头看了看伯颜,他当然明白伯颜在犹豫什么,当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东瀛军北营营地之时,他的眼中却完全没有了原先的那一丝犹疑。 “杀!” 这是真金对伯颜说的最后一个字,也是大元太子的最终命令。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十名箭手在从伯颜的眼神中得到最终确认之后,一齐点燃绑在箭上的火炮,全力射向天空。 羽箭发出凄厉的啸声,直冲至半空,然后火炮砰然炸开,十数道流光四溢散开,居然在大白天也艳丽的让人犹欲心碎! 东瀛军营地的东西两侧同时响起震天撼地的喊杀声,元军与文天祥的义军霎时潮水一般掩向东瀛军营地。 岳复、岳光两兄弟率先杀入营地,还不等营中的军士反应过来,两人身旁已经躺下了五六具东瀛军尸首。 “兄弟们,杀敌报仇,更待何时!冲啊!”文天祥长剑斜指,厉声呼道,两军士气大振,瞬间已攻破营地外围,快速朝中军大帐合围过去。 元军士兵数月来一直慑于东瀛军饿兽的威力,不得以一退再退,心中早就憋了一股怨气,现在全数发在东瀛军身上,全都红着眼扑向敌人,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顷刻之间已将外营的敌人消灭得一干二净。 两军异常迅速地将剩余的东瀛军士兵逼至中军大帐附近三十丈见方的一块范围内。 也就是此时,真金才发现,原来在中军大帐附近竟密密麻麻围了十余个帐篷,东瀛军士兵虽然被两军将士逼地惊恐不已,但居然没有一个人靠向这些帐篷,反而尽量远离它们。 真金募地停住脚步,心中攸然变得冰冷。 一丝极苦的感觉在真金喉间蔓延着,苦得让他不住地想要呕吐。 伯颜也发现了真金的异样,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猛地一震,癫狂一般地大叫起来,“撤退!快撤!”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六十五章 突围 正在全力冲杀的两军士兵恰是杀得尽兴之时,募地听到伯颜命令撤退都不由停在当地,诧异地回头望向伯颜。 与此同时,岳复突地发现一名东瀛军士兵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光亮,他在看着自己,他眸子之中有着一种悲哀,一种将要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时的那种悲哀!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东瀛士兵的眼中竟会流露出如此的神情? 岳复不再向前突入,他只是呆呆地望着义军的士兵们以势不可挡的的气势直扑东瀛军中军大帐,而那些东瀛军士兵则竟似完全已被吓得呆住,全然丧失了抵御的能力,只能任由两军将士宰杀! “这是东瀛军?!”岳复不由自问。 岳光正好来到岳复身旁,听到岳复的话也不禁愣住,他确实觉得今天的东瀛军与往日大不相同,在他们的眼中丝毫看不到一丁点的暴虐之气,取而代之的只有乞求与认命! “这是东瀛军?!” “岳将军,元军好像在撤退!”一名义军小校奇怪地对岳复道。 岳复连忙朝对面望去,果然发现元军阵脚后移,正缓缓向营地外撤去。 “为什么停下来?”文天祥大步赶过来,沉声问道。 “文先生,不太对劲。”岳复皱着眉,忧忧地道。 文天祥似乎也有所察觉,再次看了看以被义军团团围住的东瀛军,冷静地道:“后队先撤,前队继续杀敌,但不要恋战,后队退入林地后马上命令全军撤退!” 岳复、岳光一点头,分别冲了出去。 “极饿兽!”文天祥正自踌躇,忽然听到前队一起惊呼起来,只见中军大帐四周的十余个帐篷募地倒塌,十余只极饿兽猛地扑入义军阵中,瞬间已然将数十名士兵打得血肉横飞。 “撤!快撤!”文天祥只觉得一股浓浓的寒意顷刻遍布全身,声嘶力竭地大叫道。 中军大帐攸地打开,一对东瀛军士兵将大帐戒备之后,紧接着走出来的竟是血王和麻城次! “中国之人,原来除了喜欢自相残杀之外,居然还有一大特点,”血王笑容可掬地对麻城次道,“敌我不分!” 麻城次面无表情地望着溃退的元军和义军,淡淡地道:“胜而忘形,败而丧志!原来,这里根本没有一个真正的将领!” 两军已经从东瀛军营地中飞速撤出,急速朝营地外的林地奔去,只要能够进得了林地,至少,他们还可以重整旗鼓! 每个人都在这样想。 但,林地中等待着他们的却不是安全! 当第一批士兵接近林地时,林地中雨一般的箭矢就射了出来,两军将士各自倒下一片,余下的人也不敢继续前进,只得在光秃秃的树根上趴下,各自望向文天祥和真金。 或许此时,能够挽救这近十万将士性命的,只有这两个人! 林地中的东瀛军开始走出,厚重的盔甲和着整齐的步伐,沉闷的响声在静寂中显得分外清楚。 两军阵中的弓手奋然起身,拉弓射向向自己逼近的敌人,但东瀛军的盔甲却是他们想象不到的坚硬,除了寥寥无几的几枝箭射中敌人面部以外,大部分的箭矢都被盔甲挡落于地,丝毫不起作用。 当这些弓手再次搭弓之时,林地中的箭雨已发出,弓手们纷纷中箭倒地,余下的弓手也不得不俯下身去,完全丧失了还击的能力。 东瀛步军毅然不紧不慢地逼向两军阵地,两军将士不由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 “太子殿下……”伯颜刚刚说出这一句话,却嘎然止住,真金的面色显得异常凝重,伯颜实在不敢再去扰乱他的神思。 “等!”真金看了敌军很长时间,终于吐出这一个字。 “等?”伯颜问出这个字时,岳复、岳光也正不解地注视着文天祥。 “不错,等!”文天祥望着两人,肯定地道,“等到东瀛军与我们混成一片,他们的弓箭不再有用的时候!” 岳复、岳光两人恍然大悟,重又将目光转向正在逼近的东瀛军身上,并将文天祥的意图小声传了下去。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紧张地盯着敌军前进的脚步,紧紧盯着他们的脚,只待他们踏入自己的阵地之后就奋力杀出。 “近了,近了……”伯颜不断自语着,手中的刀握得已发出轻微的颤动声。 东瀛步军距两军阵地已仅三丈,但他们却忽然停住,不再前进,这让两军上下不由一愣,又都无措起来。 “不能再等了!”文天祥募地站起身,竭力大呼道:“弟兄们,全力冲出去!” 顿时,两军将士竞相起身,不顾一切地冲向东瀛军,而林地中的箭手果然不再放箭。 “唉,若是依我看,根本就不需要如此麻烦,就一直不停地放箭,还省下了不少士兵!”血王望着东瀛军与两军瞬间绞合在一起,很是惋惜地道。 “你这么想,我一点也不奇怪!”麻城次很愉快地笑着道。 “哦,为什么?”血王用一种可以让大多数男人都骨头酥软的目光注视着麻城次问道。 但很可惜,麻城次显然不是那大多数男人中的一个,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血王一眼,“因为,你只是一个女人,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武士!” 血王淡然一笑,目光从麻城次脸上移开,悠悠注视着不远处惨烈的战场,缓缓道:“或许我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武士,但我却比你更加懂得什么是真正的胜利!” 麻城次奇怪地看了看血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伯颜护着真金迅速向林地中冲去,但东瀛军甲坚刃利,元军竟是很难推进,反而被东瀛军压地道退了丈许。 “来呀!”伯颜大呼一声,真金的十一名贴身侍卫立刻为了过来,“护着殿下冲出去!记住,若真地冲不出去,谁若死在殿下之后,我诛他九族!” 说完,伯颜朝元军将士大声道:“人生得一死如此,何憾之有!杀!” 元军将士一看太尉挥刀冲向敌军,一时间军心大振,纷纷奋力冲杀过去,竟将东瀛军逼得不住后退起来。 “元军,这就是元军!”麻城次远远注视着战场上的变化,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各国惧之如猛虎!他们的确配做我的对手!” 原本被围困在中军大帐周围的东瀛军士兵此时望着前方的战场,竟然都暗自落泪,还有的在默默自语,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幸好有这些汉人,”血王很舒服地望着这些士兵,笑道:“若非有他们,恐怕还不一定能把真金和文天祥引入阵中!”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六十六章 问石 孙言、左丘和杨忘三个人紧紧地盯着问石,但问石之上整个战场纷繁复杂,根本再看不清真金及文天祥的去向。 藏马大师又用手轻轻一抚问石,圆石又重新恢复为一块璞石,什么影像也没有了。 左丘颓然垂下头,紧紧闭上双眼,他不确定,但大元或许就此终结了! 孙言与杨忘也都极无奈地移目它顾,不愿看到左丘心死的样子。 “怎样,现在你们还要阿里海牙吗?”藏马大师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孙言问道。 孙言转过头来,仔细地望着藏马大师,过了很长时间,他终于坚决地道:“要!” “要?”藏马大师似乎相当意外地一皱眉,“此时此刻,阿里海牙对你还有什么用呢?” “没用,一点用也没有!”孙言缓缓摇着头道,“但这里,却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该待的地方,我要带他走。” “这么说,你们还是打算冲入大都去救忽必烈?”藏马大师似已完全看透了孙言的心思,颇为不解地问道。 “不错,有的事,即便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但我还是要去做!”孙言静静地注视着藏马大师道,“这便是丈夫与匹夫的区别!” “但或许你们尚未出发,忽必烈已经死了!”藏马大师瞥了左丘一眼,平静地道。 “死了?!”左丘就如被霹雳击中一般,募地抬起头来盯着藏马大师,“什么意思?” “忽必烈对于现在的‘大邦国’教已经无用,再者说,还有什么能够比让一个国家的君主在他的子民面前死去更能打击这整个国家的信心呢!”藏马大师悠悠地望着问石,竟像是在与问石交谈。 孙言奇怪地盯着面前这个白袍老僧,他忽然有点区分不请他究竟更接近于神,抑或是魔? “走,我们走。”孙言拍了拍左丘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 “记着,你们还有一件事要去做。”藏马大师并没有阻止,只是非常随便地提醒道,“你们必须找到小雷,在东瀛军攻到大都之前,否则,我一定会助‘大邦国’教消灭大元!” “现在大都岂非已被东瀛控制,莫非你老糊涂了!”孙言并不回头,怒笑起来道。 藏马大师也不在意,若无其事地说道:“若你们一定要攻入大都,就凭帖尔台那个货色,根本挡不住你们!大都必然重新归入你们手中,但用不了多久,十万东瀛军将增援至山东,与先头部队会合之后将以破竹之势直指大都。那时候,我若看不到小雷与你们在一起的话,我必会帮助‘大邦国’教消灭大元!” 孙言不再说话,大踏步朝着通往回廊的阶梯走去,左丘与杨忘也紧随而去。 “呵呵,好傲气的年青人!”藏马大师笑了两声,重新开启问石,圆石上又现出人物影像。 *** “老大,我们老是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会不会永远也碰不上东瀛狗贼?”一个年青人来到小雷身旁,揣揣不安地问道。 小雷正在仰头望着空阔的天空,他觉得这个冬天很快就会过去,因为,今天早上他居然在荒地上看见了一缕新草! 此刻,阴郁了很久的天空也露出了阳光,暖暖地照在小雷身上,小雷干脆就靠着一棵小树坐下来。 “永远也碰不到……”小雷出神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睛却在望着很远的地方。 “老大说会碰到就一定会碰到,难道老大说的还会有错吗?”大头也缓缓走到小雷身边,笑了笑对那年青人道。 “可我们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了,连东瀛狗贼的影子也见不到!”那年青人有些失望地道。 “妈的,我听人说,东瀛那地方要走很长的路,还要坐船才到得了,而且东瀛地小人少,那那么容易就看得到东瀛狗贼!”大头笑骂道。 “地小人少,那为什么咱们还打不过一个小小东瀛呢?”那年青人又不解地问道。 “我们打不赢的不是东瀛,我们要对付的是‘大邦国’教,明白了?”大头沉默了片刻,拍了拍那年青人的肩道。 那年青人点了点头,向其他同伴走去。 “我们真的能碰上东瀛人?”等那年青人走远,小雷忽然问道。 大头先是一怔,接着微微笑道:“我以前听说的小雷,是一个从不怀疑自己的人,即便是错的,他也会一错到底!” 小雷看了看大头,自嘲地一笑道:“是啊,我现在岂非正在一错到底!” “你后悔了?”大头做到小雷身旁,轻声问道。 小雷却并没有回答大头的问题,只是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我现在好想左丘,波波,好想老头子,好想……”说到这儿,小雷的话音嘎然而止。 “好想青丝,是吗?”大头接着道。 “想!”小雷毫不掩饰自己的感受,用力点了点头。 “唉,”大头注视着小雷,忽然叹了口气,悠悠地道:“有这样的一个男人爱着,把自己时时刻刻放在心里,好幸福!” 小雷诧异地转过头来,在大头脑袋上敲了个爆栗,“妈的,你小子怎么越来越像个女人了!这种肉麻的话居然也说得出口,老子今天非要验验你究竟他妈是不是个男人!” 小雷说着,一把就往大头胯下抓去,大头的脸色刷地变得通红,就像看见一头狼一样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妈的,这小子不是真的有毛病吧?”小雷歪着脑袋,望着大头跑的方向自语道。 “老大,老大!”正在小雷一头雾水的时候,一个年青人兴冲冲地一边叫喊一边向小雷跑过来。 “妈的,大白天的你见鬼了不成!”小雷骂了一句,站起身来。 “老大,前面有人!”那年青人兴高采烈地跑到小雷身前,指着身后的方向道。 小雷刹是无奈地叉着腰道:“没人叫,有人也叫,没见过人么?!” “不是,不是,”那年青人连忙解释道,“前面有个小村子!” “小村子?”小雷这时倒是一愣,“什么小村子?” “小村子就是小村子喽!”那年青人被小雷问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问答,只好愣愣地道。 “妈的,问你也是白搭!”小雷悻悻地一摆手道,“快去把大头找回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说着,小雷大声招呼兄弟们一起向那年青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第四卷兄弟情裂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小村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村子,小雷粗略看了一下,大约整个村子就是三十来户人家,百十号人而已。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家家户户冒出袅袅炊烟,一幅说不出的和谐宁静的氛围。 “老大,走了那么长的路,一直就是吃干粮,真想舒舒服服吃一顿家里做的饭!”一个年青人望着在空中淡淡散去的青烟,刹是感慨地说道。 小雷当然明白,大家所要得当然不真是要吃一顿家里做的饭,对于这一群背井离乡的少年来说,家的感觉,已然久违了! 这时,大头匆匆忙忙地赶到小雷身边,脸上还兀自残留着一丝绯红。 “大头,咱们今天在村里吃饭,如何?”小雷也显得有些兴奋地道。 “老大,咱们几百号人一下子跑进去,还不把人家吓死!”大头想了想道。 “这倒是,那怎么办?”小雷不禁一愣道。 “不如我们去跟村里的人商量一下,出钱买些饭菜,在村外用餐,也省去了许多麻烦!”大头像是早就想好了一般,立刻道。 “说你小子像个女人,心思那么细!不过也好,省得一群大老粗傻得鸟一样!”小雷坏笑着望着大头道。 大头脸上一抹红色一隐而过,笑了笑对小雷道:“那我们进去看看!” 小雷、大头和几个兄弟走进小村,一群在屋前玩耍的小孩子嘻嘻哈哈的跑过来围着几个人,调皮地和大头闹起来。 大头却似乎一点也不厌烦,饶有兴致地蹲下来,和一群小孩子嬉闹着,俨然一个大孩子的样子。 天空中云块移开,一抹阳光正照在大头身上,映着他额上腮边的一层薄薄的汗水,大大的眼睛和小巧的鼻子顿时柔和起来,纤薄的嘴唇也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甚至小雷忽然发现,大头的一双手竟是那么的白嫩,竟丝毫不输给任何他曾经见过的女孩子的手! 大头的脸上洋溢的开心的笑容,竟也与青丝如此相似,小雷不禁看得呆了。 “娃娃们,又在淘气乎?”正在这时,一个灰衣老者笑着向小孩子们走来,小孩子们一见到老者,全都欢呼雀跃地跑去围在老者周围,一起向小雷几人走过来。 老者来到小雷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和气地道:“诸位不像是附近的人,敢是路过鄙村吧?” 大头施了一礼,微笑着道:“老人家,我们都是从大都来的,刚巧路过这里,想向贵村买些饭菜。” 老者脸一板道:“既然远来便是客,说什么买不买的,只管来随便用就是了!” 大头不好意思地一笑道:“老人家不要见怪,我们还有三百多个同伴后在村外,实在不敢搅扰贵村,所以……” 老者一听,立时兴奋地打断大头的话,朝身旁的屋里喊道:“二妞,快出来,来客人了!” 屋里应了一声,一个装桌朴素的少妇快步走出来,朝小雷等人纤然一笑。 “快,快去告诉大家,每户多做十人的饭菜,有客人来!”老者高兴地说着,不住地催促少妇赶紧去通知各户,小孩子们像是也受到了老者的感染,都欢跳着奔到小雷等人身边,几个围住一个,顽皮起来。 小雷等人本也就是少年心思,当即也和小孩子们玩在一片。 老者抚着胡须,笑道:“你们若是还看得起老夫,就快把人都叫了进来,粗茶淡饭与我们吃上一顿!” 几个年青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小雷,等着小雷决断,小雷看了看大头,发现他笑着点了点头,当下道:“还愣着等老大我亲自去吗?” 几个年青人一听,顿时欢天喜地地向村外跑去,不多时,三百多人俱都来到村口。 村中各户早已有人侯在老者身旁,见人都来齐了,便各户都拉着十余个人往自己家走去,大头连忙大声道:“大家都有礼些,不要搅扰了人家!” 老者摆着手呵呵笑道:“不妨,不妨!这小村子了几十年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说着,二妞扶着老者,将小雷、大头和几个年青人迎入屋中坐下,桌上以备好了饭菜。 二妞笑道:“各位请用吧,都是些粗菜,大家不要嫌弃才好!” 几个年青人也不待小雷发话,纷纷拿起碗筷,极珍惜地将饭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大头吃了几口,眼圈一红,泪珠竟自眼中滑落下来。 “这位小兄弟是怎么了,莫非是饭菜不合口吗?”二妞诧异地望着大头问道,老者与小雷等人也都望向大头。 大头轻轻放下碗筷,呜咽着道:“我……好想爹爹!”说吧,不住地抽泣起来,几个年青人也都感怀身世,不由伤怀起来。 二妞走到大头身旁,取出手巾给大头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似个小姑娘一样!” 老者身旁的一个头上扎着发髻的小孩子也走到大头身前,不住地刮着脸朝大头做鬼脸,大头脸一红,一把将小孩抓到怀里抱住,小孩呵呵笑起来,扑入大头怀中依偎着。 老者叹了口气,望着小雷道:“敢问各位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小雷有礼地答道:“近来东瀛狗贼侵我疆土,杀我兄弟,我们是要去杀东瀛狗贼!” “嗯,难得啊,年少志高,若老夫再年青个四五十岁,定也要与你们一起杀贼去!”老者赞许地颔首道。 在大头怀中的小孩子这时忽然也笑着叫道:“爷爷要去杀贼,宏儿也要去杀贼!”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展颜而笑,倒使得大家不再有思念之愁了。 正说着,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壮汉怀抱两坛酒走进屋内,笑道:“听说大家要去杀东瀛狗贼,我特地取了两坛酒来,也算是给大家壮个行!” 说着,壮汉拍开泥封,给每人倒满一碗酒,举起碗道:“在下没什么本事,只会耕田犁地,只望几位小兄弟替我杀上几个狗贼,也替我出一口鸟气!”说吧,一气饮尽碗中酒。 “好,喝了老哥这碗酒,小雷一定替老哥多杀狗贼!”小雷说着,也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小雷?你就是小雷?!”那壮汉募地一愣,惊诧地盯着小雷问道。 “不错,我是小雷。”小雷不知壮汉为何发愣,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 壮汉与同样惊诧的老者对望一眼,又问道:“就是那个败血王,破‘大邦国’教,与青丝姑娘在云南平章政事府成亲的小雷?!” “是。” 第五卷 大功告成 第一百六十八章 深谈 那壮汉呆呆盯了小雷半晌,募地冲出屋子去,大叫道:“大家快来啊,小雷在这里!快来啊!” 小雷摸了摸鼻子,转头问大头道:“我不认识他,你呢?” 大头摇了摇头,小雷纳闷地道:“怎么听他叫得那么凄惨,就像我抢了他老婆一样呢!” “你抢过人家老婆?”大头诧异地盯着小雷问道。 “我……”小雷刚要否认,却忽地想起了青丝,不由说不出话来,大头一看小雷的神色不禁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他。 片刻之后,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都聚到老者屋外,从凡是能看见的地方往屋里张望着。 “小雷少侠,你的事迹可是近来在各地甚为流传,就连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早有所闻,怨不得大家都想看看你!”老者拱手对小雷道。 “看我!”小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不如你们看大头吧,我保证他是我们一群人里最好看的一个!”说着,小雷就去拉大头。 谁知大头甩开小雷的手,一扭身走出了屋外。 小雷正自不解,想要追出去看看,但村民们却呼地涌进屋子,围着小雷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起来。 大头大步奔出小村,来到一块林边的草地上,静静坐了下来,望着远处漆黑幽暗的天际。 “傻孩子,此刻还不甘心吗?”一个声音募地在大头耳边回荡起来。 大头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一点也不吃惊,反而含着嘴唇笑道:“当然不甘心,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会是这样的一种感觉,真好!” “世间但凡是好的东西,往往会令人不忍割舍,但你却要记住,你不是常人,常人可以简单拥有的,或许你一生之中都不可能接触!”那声音略带惋惜地戒告道。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一定要尝尝这种味道,这样,即便是忍受千万年的孤独,我也不会寂寞了!”大头的眼中闪烁着光亮,像是在憧憬着一种美好。 “人在高处,难免寂寞!只怕一旦习惯了不寂寞的日子,便再不忍放下了!”那声音谈了口气道。 “会吗?我和爹爹迟早不是还得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去!”大头幽幽说着,脸上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傻孩子,受了这许多年孤独,也当真难为你了!”那声音仿若是在轻轻抚摸着大头的头,大头不禁一缩脖子,呵呵笑了起来。 “对了,我爹爹可还好吗?”大头笑了一阵,忽然问道。 “他倒没有什么,只是上次挨了雷太子一记‘怒雷’之后,内伤尚未痊愈,一直有些意志消沉!”那声音道。 “雷太子,我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谁只见过他之后才知道,他的确不简单!”大头沉声道。 “好在你现在倒也见不到他,更何况身边还有小雷在,凭小雷的修为,即便是雷太子找到你,小雷也完全护得下你来!”那声音颇为欣慰地道。 “护我……”大头淡淡一笑,竟兀自发起呆来。 “怎么,莫非那小子欺负你不成?”那声音募地一变,语气中明显有了火色。 “没有,没有!”大头连忙摇首否认道,“他对我很好!” “哦,很好?好到什么程度?”那声音呵呵一笑,很是带着些玩笑的语气问道。 “就像……就像待兄弟一样的好!”大头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轻声道。 “这个蠢小子,莫非他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那声音甚是不满地道。 “唉,”大头故意叹了一口气,忍住笑道,“既然你也知道他是个蠢小子,他又怎会知道呢?!” “那,那件事他可有所察觉么?”那声音想了想又问道。 “他根本就不知道,”大头像是有些黯然,垂下头道,“那人还好吗?” “嗯,只是成日里一言不发,静静地坐着出神,时而发笑,弄不好怕是脑子有问题了!”那声音有点担忧地道。 “我总觉着有些对不住他们,但又不甘就此放弃!”大头咬了咬嘴唇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错?”那声音豁然一笑,“这世上还有对错吗?若有对错之分的话,你父子二人又何须处处躲着那个雷太子呢?!” 大头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琐碎的脚步声传来。 “好了,你多加小心,我会替你照顾你爹爹!”那声音说完,就此消失不再。 “唉,你怎么独自跑到这里来了?”大头转头望去,只见二妞牵着那头上扎发髻的宏儿正朝自己走来,“前些日子附近来了些怪人,凶得很,还是快回去吧!” 大头站起身,宏儿嘻嘻笑着跑上来牵住大头的手,拉着她便往回走。 “是什么样的怪人?”大头牵着宏儿,边走边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二妞正要回话,宏儿却抢着道,“他们都不穿鞋子,每个人都带着刀,从河里抓了鱼便生吃呢!” “哦,”大头不禁皱起眉来,从宏儿的描述中,她实在没法子得出什么结论来,“那他们还在吗?” “在,他们来了有些日子了,就住在附近什么地方,每日里都到村口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二妞点头道。 大头突地心中一紧,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他们只是样子凶些,倒也不给村里人添什么麻烦,大家也不去招惹他们,大家相安无事!”二妞又道。 说着,三人已回到屋子,赶过来看小雷的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老者和几个年青人留在屋子里。 一看到大头回来,一个年青人马上迎上来道:“大头哥,老大喝多了,正躺在里屋,谁也不让进去,你去看看吧!” 大头一听,急忙冲进里屋,只见小雷满脸通红,神志恍惚地坐在床上傻笑着。 看见大头进来,小雷呵呵笑道:“死小子,青丝不要我了,你若是个女孩子,老子就娶了你,如何?” 大头铁青着脸,上去就是一记耳光,小雷却像是毫无感觉地望着大头,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干嘛摸我?莫非是垂涎我的美色?!” 大头又是一巴掌,“若是让青丝姐姐看见你现在这幅德行,只怕不痛心死才怪呢!” “她会痛心吗?”小雷放声大笑起来,“她都已经不要我了,她还会痛心吗?” 大头忽然悠悠地注视着小雷,突地觉得心中刺痛起来,“会!”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走 小雷睁开眼睛,却发现大头在自己床边的椅子上兀自睡得正香。 小雷揉了揉脑袋,似乎还感觉有些隐隐作痛,除了记得昨晚喝过酒之外,其它的一切与小雷而言均是一片空白。 “老大,你醒了!”尽管小雷很是小心翼翼地拿起鞋子,但身子一歪,还是惊醒了大头。 “你昨晚一直就这么守在我身边?”小雷干脆放下鞋子,靠在床上道。 “是啊,”大头用力点了点头,一副极度诚实的样子道,“你昨晚喝《奇》得大醉,不停地在《书》屋子里跳舞,好不容易才《网》把你弄到床上去,谁知你又躺在床上唱歌,吵得大家动不了,所以我只好守在你身边好让你安静些喽!” “妈的,老子从来都没发现,我居然还如此多才多艺,怕是以前在龙镇时跟红袖楼的姑娘们学的吧!”小雷瞪大眼睛,嗤嗤笑道。 大头很是不屑地看着小雷道:“这么说老大的本事多半都是在红袖楼学的吧!” 小雷好笑地看了看大头,说道:“怎么我听你这话怪怪的,就像在跟红袖楼的姑娘吃醋一样!” 大头一撇嘴道:“鬼知道红袖楼的姑娘怎么对你好的,谁才懒得跟他们吃醋!” “那也是,”小雷呵呵笑道,“你又不是我老婆,干玛吃醋呢?” 大头募地抬起头盯着小雷,很认真地问道:“若我是你老婆呢,你会怎样?” 小雷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大头却非常用心地等着小雷的回答,一动不动地盯着小雷。 “若你是我老婆,”小雷想了很长时间方才缓缓地道,“老子还不如去死了算了!”说完,小雷就已笑翻在床上。 大头甚是恼羞成怒地抓起一个枕头,狠狠砸在小雷头上,然后一跺脚,跑出了屋子。 “妈的,一个大男人,学小姑娘发脾气,老子有时间倒要好好教教你怎么做男人,免得被江湖上的兄弟笑话!”小雷无奈地揉着脑袋,叹道。 小雷穿好衣服,慢腾腾地走出里屋,二妞却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大头和几个年轻人都已经坐在桌旁,只等小雷了。 “来,小雷兄弟,你昨晚喝醉了酒,一定早就饿了,快吃吧!”二妞看见小雷出来,笑着对小雷道。 “他会饿吗,不是只要喝了酒,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吗?”大头抱着宏儿,冷冷地看着小雷道。 “你今天吃错什么了,还是老子抢了你老婆了?!”小雷刹是奇怪地坐下来,盯着大头问道。 “你没抢我老婆,我哪有老婆,倒是我抢了你老婆!”大头也不看小雷,一边哄宏儿吃着东西,一边冷笑道。 旁边的一个年青人也很是不解地望着大头道:“大头哥,怎么一大早地发那么大火?” 大头看了看他,却欲言又止,宏儿却在大头怀里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昨天晚上小雷哥哥亲了他!” 宏儿这话一说,满屋子的人立时都定定地愣住,仿似被瞬间冰冻了一般。 “宏儿,你说什么?”小雷一口馒头赛在嘴里,险些被噎住。 “别胡说!”大头的脸顿时变得一片通红,忙抱紧宏儿道。 “宏儿没有胡说,昨晚你在里面帮小雷哥哥盖被子,哥哥就一下子搂住你亲你嘛,宏儿没有说谎的!”宏儿看看小雷,又看看大头,极其诚实地说道。 二妞连忙一把抱过宏儿,颇尴尬地笑道:“小孩子乱说话,你们可别当真!”一边说,一边退出屋子去了。 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各自拿了一个馒头,借故溜出了屋子。 整个屋子中就只剩下大头和小雷,一个瞪着眼,一个红着脸! 过了半晌,小雷慢慢走过去靠着大头坐下来,冒着冷汗地问道:“老实说,昨晚我究竟有没有亲你?” 大头霎时连脖子都已变得通红,极扭捏地道:“你自己做过什么还要问别人吗?!” 小雷吞了一口唾液,颓然坐了下来,很是沮丧地道:“完了,完了!老子从此完了!若是全天下都知道我亲了一个大男人,老子岂非要被逐出江湖?!这也就算了,那我从今往后连赌坊、红袖楼绿袖楼的都去不了,这可……”说着,小雷不住地挠起头来,显是烦到了极点。 大头脸色骤地变得苍白,缓缓站起身道:“既如此,我现在马上就离开大家,你们也大可当作从不认识我!世间既没有我这样一个人,雷少侠又去亲的谁呢!” 大头说完,募地转身冲出屋外,直往村外冲去。 小雷无意间一抬头,却正好看到大头绝望的眼神和苍白的面庞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心中不由猛地一震。 如此的绝望,如此的伤心,怎会如此的熟悉!? “青丝!”小雷心内狂喊一声,立刻也冲出屋子,向大头追去。 大头如发疯一般冲出村口,但尚未跑远,却忽然发现几个人已挡在了村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 “你本事倒不小,害我们四个整整追了你四十多日,既然今日找到你,我看你还是赶紧跟我们回去,或许太子尚可对你网开一面!”这四名青年男子俱是一袭红衣,其中一人淡淡地说道。 这时小雷和几个兄弟也已追了出来,看到四个红衣人都不禁一愣,“你们是什么人?” 那四人瞟了小雷一眼,冷冷地道:“太子府办事,闲杂人等不要多事!” 小雷被如此一句话倒是激得有些怒气,当下一笑道:“真金好大的排场,人都派到这种穷乡僻壤来了!” “真金?”四名红衣人都不由一皱眉,很是不解地望着小雷,“什么真金?我们是雷太子的属下!” “雷太子?”这回轮到小雷和几个弟兄瞠目结舌起来,“雷太子是谁?” “总之你们不要多事!”说罢,几人便向大头逼过去。 “住手,老子的兄弟,岂是你们说动就动的!”小雷募地大声喝道。 大头却冷冷地瞟了小雷一眼,不无讥讽地道:“你的兄弟,我认识你吗?” 四名红衣人本来听到小雷的话都顿了顿,此时听到大头如此一说,有都走了上来。 大头望着四名红衣人,不屑地一笑道:“便凭你们四个,找到我又如何?你们有本事带我回去吗?” 四名红衣人脸色募地一变,“冥顽不灵!” 第一百七十章 惊雷 红衣翻飞,四名红衣人掀动身上的红袍,各自从腰间抽出一只铜锤,并肩而立。 “咦,老大,怎么这阵势看上去那么眼熟呢?”小雷旁边的一个兄弟不解地道。 小雷脑中亦是觉得十分熟悉,但此时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清晰的轮廓来,只得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四人身上。 “最后问你一遍,是自己跟我们回去,还是要我们动手?”一名红衣人死盯着大头,眼神冷若寒冰地问道。 “我最后回答你一次,我——不——回——去!”大头哂笑一声,毫不经意地看着四名红衣人道。 四名红衣人显然已被大头的态度所激怒,相邻的两人猛地将手中的铜锤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阵相当刺耳震撼的金属声,小雷和几个兄弟都不由捂着耳朵蹲下身来,险些晕厥过去。 小雷正自难受间,募地想起什么,赶紧抬头向大头望去,只见大头身子微微摇晃了两下,脚下竟还是纹丝不动! 小雷不由一阵诧异,他从未想到大头居然有如此深厚的修为,红衣人的撞锤声自己都无法忍受,大头居然可以毫不在意。 但小雷却无法看到大头的表情,大头的脸色已然苍白,一缕血丝正沿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 “好!居然抗得住‘惊雷’!”四名红衣人见大头居然还能站立不倒,都是颇为惊讶,其中一人不由由衷赞道。 但大头自己却很清楚,“惊雷”的威力仅次于“怒雷”,好在这四人修为与雷太子相差太大,尚不至于一击致命,但四人合力也非同小可,若不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他们,自己绝对无法撑下去。 所以,当那红衣人的话音未落之时,大头就已经闪电一般冲向最右边的一人。 大头的手中闪烁着一种光芒,一种让人感觉到火热的光芒! 这光芒在那红衣人身上忽地绽开,那红衣人就如同置身于熊熊烈火中一般惨叫起来,不住地在地上滚动着,叫声之惨烈让人毛骨悚然。 “‘原火’!”其余三名红衣人异口同声惊呼起来,随即三人围成一个半圆,手中的铜锤向外扬起,猛地撞击在一起。 正攻向三人的大头募地从半空中重重跌下,一口血喷出,脸色惨白。 “大头!”小雷惊呼一声,迈腿奔向大头。 大头却忽然回身一章击向小雷,小雷猛地觉得脸上一阵灼热,不自觉地护着脸停下了脚步。 “我是我,你是你,用不着你帮!”大头冷冷地对小雷说道。 看着大头决绝的表情,小雷的心中一阵颤动,这眸子之中的绝望,怎么如此地让自己心绪起伏,不能自己! 就在大头阻住小雷之时,三人的铜锤再次撞击,大头竟被从地面上震起丈余,而后又沉重地落在地上,痛苦地吐出一口血,却已然动弹不得。 “妈的,他们打伤了大头哥,跟他们拚了!”小雷的兄弟们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早已自村中聚集过来,这是眼见大头就要丧命,不由热血沸腾,大喊着冲向三名红衣人。 “找死!”三名红衣人冷眼看着这帮冲过来的年青人,不屑地道,“敢跟太子府作对,杀无赦!” 说着,三名红衣人攸地分开,各自迎住年青人拼斗起来,瞬间便有十数名年轻人倒在地上,但显然红衣人并未出尽全力,年青人们只是受伤倒地,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小雷看看倒在地上的大头,又看看不顾一切冲向红衣人的兄弟们,心中一股怒火勃然升起,大步扑向一名红衣人。 那红衣人正与数十名年青人对抗,募地看见小雷箭一般扑来,慌乱之下全力挥锤迎向小雷,却不想铜锤带到身旁一个正冲过来的年青人,那年青人闷哼一声,立时倒地而亡。 小雷一眼望见,立刻疯了一般仰天啸叫起来。 众人募地听到如此凄厉的叫声,都不由循声望去,只见小雷全身抖动着,仿若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来回推搡着,但双脚却定定地站立着。 年青人们还从未见到过小雷如此模样,不禁心中发怯,不由自主地纷纷退到两旁,只留下三个红衣人站在中间。 小雷双手抬起,霎时间数十丈的范围内狂风骤起,甚至能够听到响雷的声音,隐隐然使人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三个红衣人心中骇然,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个外表看似小混混的年轻人居然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力量,一时之间竟不知究竟是该闪避还是硬接,三个人愣愣地呆立当场。 小雷眼中却根本没有这三个人的存在,他所看得到的,只有惨死的兄弟,只有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大头! 不经意间,小雷似乎又回到了龙镇,似乎又回到了与青丝一起离开龙镇的那一刻! 林四平和而决绝的神色,兄弟们舍生忘死地冲向素云…… 鲜血不停地从兄弟们身上迸现,天地似乎都已经变得血一样的红…… 素云走过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走向林四,可林四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他还在望着自己,他的脸上还有着让人舒服的笑容…… 林四,小心啊! 小雷心中狂喊着,但他却只能在青丝的肩头起伏着,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兄弟!”小雷募地大喊一声,狂风猛然加剧,范围也迅速扩大到近五十余丈,周围的兄弟们都只能蹲下身来,免得为狂风所吹倒。 站在中间的三个红衣人也渐渐感受到狂风的威力竟是越来越强,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不由心中都开始忐忑起来,更加对小雷的力量感到惊异不定。 小雷死死盯着三个红衣人,仿佛他们每个人都是当初素云的化身,小雷一步一步走向三人。 三人顶着狂风,艰难地对望一眼,将手中的铜锤奋力扬起,又是一记“惊雷”发出! 但奇怪的是,当众人都已准备好接受那刺儿难受的金属声时,却发现三人的铜锤犹如击在空气之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三人脸色募地巨变,又连续几次挥锤撞击,但结果尽皆相同! 小雷已经走到三人身前,三人忽然感觉天上正有雨在滴下。 百丈之外,阳光普照。 哪里来的雨滴呢? 一名红衣人忍不住用手在脸上擦了一擦,手背竟赫然变成殷红一片! 这雨,竟是红色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红雨?! 第一百七十一章 释浮 “你是……你究竟是什么人?”那红衣人如同盯着一只凶悍的狼一般盯着小雷,声嘶力竭地问道。 “小雷。”小雷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很轻,轻得甚至连他自己都听得不太清楚,但那三名红衣人却听到了,而且听得相当的清楚。 因为,他们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难堪和沮丧。 通常一个人只有在知道自己犯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错误时,脸上才会出现如此的表情,而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就已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严重到或许会要了他们的命! 但当三名红衣人已经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小雷身上的寒意,当所有人都准备好接受那血腥的一刹那时,风却停了。 风停,雨散。 “走吧。”小雷淡淡地说完,转身走到大头身旁,轻轻将她抱了起来。 “带上兄弟,别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呆在这里!”小雷走到兄弟们身前,静静地道。 “老大,他们杀了我们的兄弟!”一个年青人很是想不通地望着小雷道。 “我知道,带上兄弟,我们走!”小雷对那年轻人淡淡一笑,迈步向村子里走去,年青人们也只得按小雷的吩咐,怒视着三个红衣人,小心翼翼地抬起那被红衣人击杀的年青人的尸首,返回到村中。 “他是小雷!”一名红衣人凝视着小雷的背影,神情颇为复杂地道。 “他,是小雷!大元小雷!”另一名红衣人奇怪地一笑,颔首道。 “我们绝不是小雷的对手。”第三名红衣人叹了口气道。 “绝对不是!”第一个说话的红衣人苦笑道,“但,太子爷的命令,我们一样是绝对不能有违!” “看来几位是相当苦恼,不知再下是否帮得上诸位呢!”三名红衣人正踌躇间,这声音便悄然自三人身后传来。 三人大为骇然,这人就这么轻易地来到三人身后,但三人之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 三人转过身来,只见一个手持玉笛的青袍公子正含笑注视着三人。 在最左边的红衣人拱手施了一礼,疑惑地问道:“敢问公子何人?” “在下陈太。”那青袍公子也双手抱着玉笛施礼道。 “陈公子,我们做事向来不喜欢牵涉别人,还是请公子自便吧!”正中的红衣人微一思忖,淡淡地说道。 “哦,”陈太像是颇感不解地双眉一撅,平和地笑道,“阁下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老大,”左边的红衣人似乎也觉得刚才那红衣人的话语颇有些生硬,轻声对他道,“此人修为恐怕比我们三人相加还不止,若要对付小雷,捉回那丫头,他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帮手!” “二弟,”老大惨然一笑道,“刚才我失手杀死一人,已然破了太子爷的规矩,我不想再牵涉无辜进去,多生杀戮了!” 右边的红衣人摇首道:“那人出手帮助那丫头,而且那丫头一出手就毙了老四,他们显然是一伙儿的,这也是情不得已!再者,若有此人帮忙,我们定能够捉回那丫头,即便是以功抵罪,太子也必然会从轻处置!否则……” 说到这儿,他脸上不禁露出一种极为畏惧的神色,其余两名红衣人也都渐渐变色。 “老大,你莫非忘了当初厉长老因为一念之差,私减般若塔雷力,太子爷处以‘雷噬’之刑,厉长老一只嚎叫了三十三日,最后才被雷火击打地粉身碎骨而死!若完成不了太子爷的使命,只怕我们兄弟三人也难免受此一劫!”老二说着,眼神之中渐渐散发出越来越浓的惊惧之色。 老大一咬牙,转头望向陈太,淡淡问道:“想必阁下早已看到一切了吧?” 陈太谦和地一笑道:“适才恰好路过,倒是略知一二!” “那么,敢问公子怎么对付小雷?”老大又问道。 “小雷,”陈太悠悠地道,“他当初正是以这招‘风雨飘摇’击败‘大邦国’教的血王,刚才再看,这一招的威力,完全不可于当天同日而语,不过,”陈太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狡诘的笑容,“我却偏偏有办法破他这一招,‘风雨飘摇’!” *** 小雷将大头抱回屋舍,村里的人早已知道刚才村口一战,纷纷聚在二妞家院外,一看小雷等人回来,都帮着去安葬那名死去的兄弟,二妞则急忙与小雷一起将大头送入内屋。 二妞让小雷将大头放在床上,正要去解大头的衣裳,忽然转头对小雷道:“你还不出去!” “他是我的兄弟,都是大男人的,怕什么?”小雷一愣道。 “大男人?!”二妞险些叫了起来,“瞎子也看出来她是个女儿之身,你居然说她是男人!怪不得她要负气出走,只怕她的心思你连一丁点也不知道!” “什……什么?!大头哥……大头姐是女孩子?!”几个年青人正冲进屋来探望大头,一听之下都是目瞪口呆。 “大头姐当然是女孩子,”宏儿在一旁奇怪地道,“如果是男孩子就要叫做哥哥了!” 小雷和几个年青人听得哭笑不得,忙不迭地退出内屋,面面相觑地站在外面作声不得。 不一会儿,二妞满脸忧色地从内屋走出,急声对小雷道:“她身上倒没有什么伤口,但一直咯血不止,只怕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了!” “我、我去找大夫!”小雷说着就慌忙要起步。 二妞止住小雷道:“这穷乡僻壤的,总共不过几十户人家,哪儿来的大夫?!” “那怎么办?”小雷无措地问道。 “从这里往北走十里有一个小镇,镇里有一个叫做贾甄的老者,传闻他倒是医术传神!”二妞也不太确定地道,“但此刻她的身子又怎奈得住行十里路,真是急死人了!” “我去!”小雷说完,人已冲出了屋子。 “老大,快去快回啊!”几个年青人冲出去大声喊叫时,小雷却是已经在十数丈之外了。 年青人们回到屋中,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 “大头姐居然是……你们一直都不知道么?”一个年青人像是越想越离奇地忽然抬头问道。 “好笑,你知道么?!”一个年青人一抬眼,没好气地回道。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噪杂之声,几人对望一眼,快步奔出屋去,只见那三名红衣人与一个青袍公子正站在屋外,弟兄们早将四人团团围住。 “你们来干什么?”一个年青人很是厌恶地斜瞥着四人问道。 “请问,”陈太微笑着一拱手道,“小雷在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奇虎 小雷奔出屋子的时候,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她不能死! 但其实,即便现在他自己也分不太清楚,自己心中的这个“她”究竟是谁。 是大头,抑或青丝? 而现在,小雷已没有时间再去多想,此刻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去到镇里,把那个什么真假假真的大夫赶快绑也好拽也好的弄回来! 总之,大头不能死!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若越是不想去做一件事情时,老天就越是像替你将所有问题都解决掉一样,让你想不做成都不行! 但若是你越是急着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就越是做不成,原因会有很多,比如,在路上遇到一头老虎! 小雷的确就遇到了一头老虎,一头稳稳当当趴在路中间打瞌睡的老虎! “妈的,现在的畜牲越来越不像话了,大白天也敢如此嚣张地趴在路上,那老子岂非很麻烦!”小雷一愣,心中暗骂道。 但小雷的牢骚还未发完,那老虎却已经像是醒了过来,居然还很舒服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忽然看见了在面前发呆的小雷。 小雷心中募地一紧,尽管凭他现在的修为要解决一头老虎简直就像赶开一只小狗一样的简单,但小雷毕竟却还是一个人,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从来只有老虎吃人,要人去收拾老虎,恐怕自古至今也没有几个,而且多半还是误打误撞,逼不得已,最后稀里糊涂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要了老虎的小命! 正当小雷心中思绪一片乱七八糟,凌乱不堪时,那老虎却似乎终于看清楚了小雷,募地前爪一撑,站了起来。 小雷暗自运动“四神”的力量,准备实在避不开就干脆收拾了它算了。 那老虎双目直勾勾注视着小雷,一步一步朝小雷走了过来。 “妈的,别逼老子动手,不然把你做成虎皮袄子给大头赔理也不错,嘿嘿……”小雷一边想,一边眯起眼睛不住地邪笑起来。 那老虎却像是看透了小雷的心思,竟只走到小雷身前一两丈处,便定定挡在路中间,再不肯移动一步了。 小雷募地想起大头,也不敢在老虎身上再多浪费时间,索性运用“苍云魄”的力量,突地腾空而起,直接自半空越过那老虎的头顶,迅疾地继续往小镇赶去。 那老虎猛然看见小雷飞起,先是一阵惊惧,接着摇头晃脑的叫了两声,竟刹是兴奋地沿着道路跟着空中的小雷奔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不住地看小雷两眼,似正与小雷玩耍一般。 小雷心中好奇,但实在不敢再有所延误,只怕大头的伤情有变,不由更加一把劲,风一般向前移走。 但那老虎仿似就跟小雷耗上一样,竟也嚎叫两声,放开四腿狂奔起来,一直紧跟在小雷身后,与小雷只差数丈而已。 过不了多时,前方渐自出现房舍街道,小镇已在小雷前方,小雷一阵欣喜,赶紧从空中落下,免得惊吓了镇里的人。 那老虎低吼一声,竟也放慢了脚步,缓缓跟在小雷后面。 小雷往前急走了几步,却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若镇上的人看见自己身后跟着这么个小东西,鬼才敢搭理自己,那岂非也就找不到大夫了! “兄弟,若你喜欢跑的话,等我找了大夫出来再跟你跑,如何?”小雷很是无奈地望着似小狗一般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老虎道。 谁知那老虎却像是听懂了小雷的话,竟自趴在了地上,就似知道在那里等着小雷一样。 小雷不禁刹是感兴趣地笑道:“好,你等着,我马上就来!”说完,快步走入镇中。 这镇子其实也不算小,若以小雷最为熟悉的龙镇比较的话,甚至算得上一个大镇了,街市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自有一番热闹景象。 小雷却丝毫无心它顾,四下打听起那大夫的住所来,镇上的人一听小雷是来找贾甄,都争相给小雷指路,这倒让小雷放下些心来,看来这大夫在镇上确是颇有名望。 小雷照大家指引的方向走去,穿过街市,果然在一棵榆树旁见到一件朴雅的屋舍,门口屋檐上系了一个大大的葫芦,显然是郎中所在。 小雷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几步跨了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衣背了一个布搭的人正背对自己摆弄着一堆草药,当下二话不说,一把拽住他就往镇外跑去。 镇上的人一见之下都纷纷大呼小叫地朝小雷喊,但小雷实在走得太快,根本听不清那些人在嚷嚷些什么。 直跑出镇子,那人才缓过神来,一把挣脱小雷的手,颇有些惧意地问道:“你……你、你做什么?” 小雷回转身去,这才看清这人是个二十左右的年青人,身子单薄得似乎一拳就能打穿,清瘦的脸上充满了惊疑的神色。 “跟我救人去!”小雷说道。 “救人?!我、我……”那年青人立刻焦急地道。 “我、我、我什么?她若有什么闪失,我拿你偿命!”小雷正说间,无意瞟了他一眼,却发现那年青人双眼发直,脸色惨白。 小雷原也只是打算吓一吓他,好让他肯跟自己走,却没想到他变成了这副模样,当下也是一惊,生怕把他吓出什么毛病来误了事,连忙急步走到他跟前。 那年青人定定地盯着小雷,双唇打颤地说道:“虎、虎、老虎啊!” 小雷回身一看,只见那老虎居然还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这才猛然想起与老虎还有约定,干脆装出一幅恶狠狠的样子对那年青人道:“给你两条路走,一是送去给老虎当点心……” 小雷话刚说了一半,那年青人忽然一把抓住小雷的胳膊,哭丧着脸道:“我跟你去救人!” “妈的,你小子倒是机灵!”小雷不由一愣,诧异地骂道。 说完,小雷背起那年青人,朝老虎清啸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往小村奔去。 那老虎望了小雷一阵,这才兴奋地吼叫两声,拔腿向小雷疾追而去。 人在空中飞,虎在路上狂奔,这二人一虎,甚是奇异地赛跑起来。 那年青人紧紧抓住小雷的肩膀,不住地回头观望着老虎,试探地问道:“这虎是你养的?” “不是,鬼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小雷摇首道。 “那,它干嘛一直跟着我们呢?”那年青人很是担忧地咽了口唾液,小声问道。 “小东西或许是肚子饿了吧!”小雷笑道。 小雷回头看了看老虎,忽地长啸一声,加速向小村奔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村战 “这位公子,这三个人并非善类,我看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为好!”众年青人中一个较为稳重的看了看陈太道。 “有劳小兄弟告知!”陈太也自朝年青人一拱手,有礼地道,“不过,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请教雷少侠,仅此而已!” 听到陈太如此一说,众年青人倒是感到颇不好办,陈太既然不是要打要杀的,年青人们当然也不好将人家拒之门外,但毕竟他又是与三个红衣人一起来到,不得不防他们另有图谋,因此一时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这时,宏儿拉着爷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好奇地望着陈太道:“姐姐生病了,小雷哥哥去请大夫,不在家里。” 陈太望着宏儿展颜一笑,“那么,他一会儿就回来了,是吗?” 宏儿用力点了点头,自豪地道:“小雷哥哥好厉害的,一定马上就能回来!” 陈太当即转头对三名红衣人道:“既然雷少侠片刻即回,咱们就在这里稍事等待,与雷少侠说清楚也就是了!” 三名红衣人甚是疑惑地望着陈太,不知他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但既然他说的如此自信,也就干脆席地而坐,静候起来。 *** 小雷疾奔一阵,看看已近小村,停下脚步,转身对老虎道:“兄弟,我们已经到了,本来想请你进去坐坐,不过怕你把一进去村子就会如临大敌,所以就此别过了!” 那老虎像是颇不满意地在原地来回走动着,然后突然缓缓朝小雷走了过来。 小雷背上的年青人立刻紧张起来,轻声对小雷道:“我看咱们还是快走吧!” 小雷却微笑着站立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老虎走到小雷身前,亲昵地在小雷身上来回磨蹭着,就像早已熟识很久一般。 小雷也很是依恋地蹲下身来,伸手在老虎背上抚摸着道:“虎兄,若大头没有重伤在身,我一定好好陪你,但现在我却必须尽快赶回去!等治好了大头兄……姑娘,我一定再来与你狂奔!” 那老虎似已明白了小雷的意思,绕着小雷走了几圈,依依不舍地望来时的路慢慢离去。 小雷重又背起那年青人,却忽然想到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当下问道:“你是不是叫做什么真假还是假真?” 那年青人趴在小雷背上,勉强拱手道:“在下贾商,贾甄是在下家父!” “什么,你不是贾甄?!”小雷一诧,放下贾商,回头愣愣地望着他道。 贾商连忙整理一下衣服,问道:“在下听阁下言中之意,应该是有位姑娘受伤了吧?” 小雷颇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却不说话,显见是懊丧之至。 贾商笑了笑,接着道:“在下自小从父学习岐黄之术,对伤病也还有些办法,再则家父出诊去了,或许晚上才会回来,恐怕误了阁下家人的伤情,还是我先去看看吧!” 小雷眼中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连忙背起贾商,朝村中疾奔而去。 才进村口,小雷就已看见了那三件刺眼的红袍,当下放下贾商,朝三名红衣人和陈太走去。 “老大,你回来了?!”一名年青人募地望见小雷,对他的速度很是有些惊诧。 小雷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陈太,他总感觉在这个人的身上有些自己相当不放心的东西。 陈太自然也已看见了小雷,微笑着道:“这位一定就是命镇江湖的雷少侠了吧!” 起先与陈太交谈的那年青人走到陈太身边,对他道:“这位正是雷少侠,公子有什么事便请说吧。” “谢谢你!”陈太微笑着,在那年青人肩上轻轻拍了拍,那年青人脸上忽地变色,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一下骤变,众人都是来不及反应,愣愣地注视着刚才一刻还彬彬有礼的陈太。 陈太朝屋子的方向挥出一拳,对三名红衣人道:“快进去抓人!”说完,立刻扑向小雷。 站在屋子之前的几个年青人尚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猛然击在自己身上,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胸骨折断的声音,然后他们就再也听不到任何东西了! 三名红衣人微一犹豫,还是迅速冲进了屋子。 小雷一把将身边的贾商推开,对兄弟们大叫道:“保护大头!”说完,运动“四神”的力量,迎向陈太。 这几下,就在呼吸之间,几乎是同时发生,大多数人都还呆在当场,直到三名红衣人已经冲进屋子,年青人们才回过神来,跟着冲进屋子里去。 另一些年青人则将旁边的村民们护送到较远的地方,一来免得为陈太所伤,二来也让小雷有足够的空间施展“四神”的力量。 三名红衣人冲入内屋,老大从怀中取出两支火红的尖钉,戳进大头的双肩,然后迅速扛起大头,向屋外冲出去。 这时,年青人们也已进入屋子,将三人挡在屋中。 老二二话不说,挥起铜锤一阵狂舞,十数个年青人顿时死去。 老大一惊,一把拽住老二的手臂道:“不能杀人,你忘了太子府的规矩了么?!” 老二沉着脸道:“反正杀一个是杀,我们已然杀了人,只要把她带回太子府,太子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为了区区几个人治我们的罪!老四,击穿墙壁,带老大出去!”说着,又杀了几人。 老大身旁的红衣人一点头,一锤将屋门旁的墙壁击塌,护着老大冲出屋子。 但屋外却一样已被年青人团团围住,根本无路可走。 两名红衣人自不敢像老二那样大开杀戒,只得在院子狭小的范围内腾挪躲闪,不被年青人们捉住。 “兄弟们,”一个年青人从屋子里退出,满脸悲愤地大喊道,“他们已杀了我们几十个弟兄,跟他们拚了!” 屋子外的年青人们一听,顿时群情激愤,不要命地冲向三名红衣人,誓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而后快! 另一边,小雷与陈太也自交上了手,风雨在小雷与陈太四周挟威而动,伴着小雷的拳头一齐击向陈太。 陈太却自始至终一直在闪躲,但毫不见狼狈之色,“原来,这就是血王被击杀的‘风雨飘摇’吗!血王,原来根本是个废物!” 说完,陈太不再闪避,任由风雨击打在身上。 陈太定定地站在风雨之中,嘴角带着哂笑。 小雷知道,有的事情,终于要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离营 自从孙言回到营地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营帐之中,并且还分赴帐前的卫兵,任何人不得入内! 杨忘和左丘也就一直定定地守候在营帐外,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当孙言走出营帐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个惊人的消息要宣布。 “大监国好像被那个藏马大师气得要命!”杨忘盯着营帐的门,有意无意地说道。 “若这样子就会受不了,他根本就不是孙言!”左丘也没有看杨忘,但嘴角却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 “不过那个藏马大师也太不近人情,居然要你们一人对付一只极饿兽,那岂非根本无法做到,这实在是一个拙劣的借口!”杨忘不禁摇头笑道。 “恐怕,并非如此!”左丘淡淡道,但话却就此打住,再不往下继续。 杨忘抬头看了看天,此刻已是正午,两人已是在营帐之外等了整整三四个时辰了! 左丘低垂下头,微微闭上双眼,显是也感到疲惫不堪。 就在这时,营帐的门帘刷地掀开,孙言大步走了出来,脸上丝毫没有倦色,反而充溢着一种兴奋的意思。 左丘和杨忘都微感紧张,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孙言。 “左丘,你觉得藏马大师真的希望我们拿下大都吗?”孙言相当放松地走到左丘身前,微笑着问道。 “正如大师自己所说,他根本和‘大邦国’教一点瓜葛也没有,我们能否攻入大都,完全与他无关!”左丘想了想道。 “他所在意的,只是能不能和你、我、小雷三个人打一场,是吗?”孙言还是在笑,而且这笑显得更加的轻松。 “恐怕确是如此!”左丘颔首道。 “既然如此,”孙言悠悠往大都的方向望去,“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左丘和杨忘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只是语气却截然不同,左丘是兴奋异常,杨忘则是大吃一惊。 “大监国,咱们连最起码的准备也没有,这就进攻?”杨忘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需要准备么?决心岂非就是最好的准备了!”孙言笑了笑对杨忘道,“再说,我们能有什么可准备的呢?” 杨忘侧首一想,确实是所有东西都已在所有人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再值得特别准备的了。 “现在就走?”左丘终于从一直靠着的墙上离开,淡淡地问道。 “现在就走!” 尽管阳光很好,但每个人还是觉得有一些冷,甚至感到手脚都在颤抖。 就连孙言似乎也有这种感觉,他骑行在队伍的最前面,在他身后的是兀台的元军骑兵,再后面是一种江湖豪杰,最后压阵的则是段和与高凯所率的一千雷兵。 从他们驻扎的营地去往大都并不算远,若是纵马疾驰的话,或许一个时辰便可到达,但孙言却不想那么做,他甚至命令骑兵下马牵着马走! 因为,他必须借此消磨士兵中的一种情绪,恐惧! 阿里海牙营地一战,除雷兵之外,各部均有死伤,再加上小雷又率众出走,现在剩下的兵力大约只有三千余人,要他们去攻击光守御箭手就有三千余人的大都城,换作是谁也难免会意气消沉。 所以,孙言一直在拖,拖时间。 只要能够把士兵们都拖得厌烦了,拖得心里毛躁了,谁也不会再去在乎要去做什么事情了。 很显然,现在已经拖得差不多了,除了雷兵们唯段和之命是从,面无表情,毫无怨言之外。兀台的骑兵们,各处的江湖豪杰们都已经是走得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找一个人痛痛快快打上一架,也好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这算什么鸟事,说是要攻大都,这么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只怕老子现讨个老婆,儿子都生出来了,这战还打不起来!真他妈憋气!”郭贩子越想越窝火,故意大声说道。 走在他身旁的正气老人倒算得上是沉稳,当下沉吟道:“既然孙大侠要这么走,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莫非你郭贩子还怕了多走些路不成?” “走路老子不怕,但一路上换了八次方向走,还不知道究竟走去哪里,走去做什么,老子还不如找他几个狗贼,拼他个一干二净算了!”郭贩子越说越是情绪激动,前后的人都听得不住点头,纷纷表示赞同。 “郭贩子,”定真和尚大步从后面走上来道,“你少说些鸟话!若凡事你都知道了,大都那些鸟贼岂非也就都知道了!亏你还是一门老大,怎么连这么个简单道理都不知道!” 正气老人不由缓缓颔首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不错,不错!” 郭贩子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几声,解嘲地道:“若什么事情老子都想得明白,我岂非也就变成郭大侠了!” “你若也变成郭大侠的话,我看我还是出家当尼姑好些!”定真和尚不怀好意地盯着郭贩子道。 前后左右的人尽皆听得大笑起来,一扫刚才颓落的气息。 左丘朝大家看了看,来到孙言身旁道:“你的目的已自达到了,士气不可夺,我看还是一鼓作气的好!” 孙言微微一笑,朝后面扬声道:“大家听好了,不管你骑马走路,半个时辰后都到大都外一里聚齐,准备攻击大都!” 大家一听,都是兴奋非常,兀台与骑兵们立刻就疾驰而去,江湖豪杰们则都各自施展自己的绝活,也纷纷超前飞奔,只有段和还照样带着他的一千雷兵,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走着。 “王爷,咱们还要跟着他们去吗?”高凯有些犹豫地望着段和问道。 “我突然对这些人很感兴趣,我也很想知道,他们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段和远远地望着孙言和左丘疾驰的背影,悠然道。 “王爷,您别忘了,我们要找的人可还没找到!”高凯不安地道。 “嗯,”段和似乎也意识到这事确实不能等闲置之,“派出去的四名雷卫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他们所送回来的消息,到昨天为止,再无音信!”高凯一边跟在段和身后慢步而行,一边很详细地说道。 “哦,难不成她连‘惊雷’都不怕了?!”段和不禁皱眉道。 “这正是属下当心的,”高凯忧心地道,“据老王爷所说,若此一族人一旦可以抗得住‘惊雷’,那么,离天下大乱之期也就不远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城外 “若真是如此,天下就真的大乱了!”段和淡然一笑,却似乎又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王爷,四名雷卫失去消息的地方在靠近山东的位置,属下担心若是那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一旦与‘大邦国’教沆瀣一气的话,恐怕局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高凯见段和不以为然,想了想又道。 段和也顿时省悟,神色立时变得严峻起来,驻足不前,“但若我们现在离去的话,只怕这些人进攻大都不但毫无胜算,难说连命都会搭上了!” “恕属下直言,”高凯思忖片刻道,“阿里海牙营地一战,孙言和左丘两人都显示出惊人的修为,他们若要对付‘大邦国’教的走卒完全没有问题。更何况,他们此去,所要做的无非是杀人或是被杀,规矩所限,我们去了也帮不上多大忙!” 段和极是犹豫地来回踱着步,低头不语,像是十分难以抉择。 “王爷,人生于世,总有些事情是免不了要有所割舍的,”高凯轻叹一声道,“就如王爷你,生下来就注定是雷神传人,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段和停下脚步,仰起头闭目长叹一声,缓缓道:“向山东出发!” 高凯看了看已然走远的孙言等人的队伍,问道:“王爷不要去跟孙言说一声?” 段和淡淡一笑道:“有些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不说了!” 说完,段和率着一千雷兵,往旁边的路向山东方向行去了。 孙言和左丘不约而同地转头回望,只见那队火红的队伍已自变更方向,越走越远。 “我们又少了一千人。”左丘回过头,注视着前方,但然道。 “世事如棋,谁也料不到下一步会怎样!走了就走了吧,该走的,总是要走的!”孙言说完,浅浅一笑。 左丘侧目注视着孙言,他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孙言所说的究竟是指棋,抑或是人。 但左丘却至少可以肯定一点,无论人也好,棋也罢,此行自己已经跟定了孙言! 时近黄昏。 天色渐暗。 大都城就在眼前。 孙言注视着那堵极威严又冷酷的城墙,突然想起自己初来到大都的时候。 那天也是黄昏时刻,自己募地落在大都的街市上,甚至自己的思绪还没有从唐诗温柔的目光中走出来,一对巡城的士兵就已围了上来。 孙言一直是整个机构的搏斗专家,但他却完全想不到这些士兵的攻击会如此的凌厉强劲,若不是多亏了身上那件防刺衣的话,恐怕早就已经被当作潜入大都意图不轨的乱党挂在大都城门之上了! 好在他还有一支“沙漠之鹰”,可惜没有人知道他手上那个会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是什么,更加不清楚他会比自己手中的刀枪更具杀伤力,所以士兵们依然毫不迟疑地冲向孙言。 直到孙言不得不开枪击伤十余名士兵之后,剩下的人才开始止步,然后没命地飞奔向皇宫禀报。 在之后,孙言完全可以说是肆无忌惮地冲进了皇宫,直接闯进了忽必烈的议事厅。 也就是那一刻,孙言第一次真正见到了那个以前只在历史书上神往的大元英雄,孙言甚至莫名地觉得有些失落。 他即便是现在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见到了忽必烈! 就这样,见到了忽必烈! 想起来,从忽必烈下令追杀自己开始,到现在已经经秋历冬,好几个月了。 孙言出神地观望着大都城,他很清楚,此刻忽必烈就在这城中的某个地方,但是,在哪里呢? 此刻,兀台的骑兵和一众江湖豪杰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待孙言一声令下就会冲向大都城,但是孙言却一直呆呆地注视着前方。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同样也没有人愿意去打断他,或许,此时此地的每一个人都不愿意打破这短暂而祥和的宁静吧! 日暮。 整个大都城笼罩在幽暗的光线之下,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厚重与神秘。 几天来一指混在江湖豪杰中打听记录奇闻轶事的马可amp;#8226;波罗这时终于也站到了孙言身旁,“原来大都是这样的美丽,就像一个忧郁的情人!” 除了孙言之外,没有人习惯马可amp;#8226;波罗这种诗情画意的比喻,都诧异地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不错,只可惜,”孙言望了马可amp;#8226;波罗一眼,悠悠地道,“这情人有可能随时会在你胸口上插上一刀!” “守城士兵就快换防了,”一旁的左丘轻声提醒道,“此时他们的注意力最为松懈。” “诸位,准备好了么?”孙言长长吁了一口气,转首问道。 没有人回答,所有的人都只望向身旁的人,或是相视一笑,或是用力地一点头,但还有比这更能让孙言明白的回答吗?! “兀台,”孙言脸色一敛,开始下令,“带上你的人慢慢地走近城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冲杀!一直到靠近城门之后一鼓作气拿下它!” “末将遵命!”兀台用力行了一个军礼,回到了骑兵队中。 “正气老人,定真大师,还有郭先生,”孙言虽都知道他们的绰号,但也都尽皆隐去,比较客气地道,“有劳三位带上诸位好汉绕到城西,听到这边开始厮杀时全力进攻西门,决不能让一个人回援这里!” “孙大侠放心,”正气老人面色凝重地道,“我们这一帮人就是全死光了,也不能坏了孙大侠的计划!” “妈的,没点吉利话!”郭贩子眼睛一翻,没好气地道,“你个老鬼头是活得够了,难不成还叫我们大伙一起和你去跟阎王拜年么?!”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莞尔,孙言也展颜一笑。 “郭贩子,你卖人命也卖了这许多年,还怕见见你的大买主吗?”定真和尚笑呵呵地望着郭贩子道。 “我这个大买主来头不小,能不见还是不见为好!”郭贩子嘿嘿笑着,瞥了定真和尚一眼道,“再说了,老子这次是把自己的名字都摆在桌子上了,只看哪个眼神好的就把它挑了去,到时候不见只怕也不成!” 话说到这儿,大家都不禁一阵黯然。 “那我呢?”马可amp;#8226;波罗忙不迭地扯着孙言的衣服问道,“总不会让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帮你们看家吧!” “看家有什么不好么?”郭贩子神情古怪地看了看马可amp;#8226;波罗,“至少,咱们还能想着,还能回家……”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陈太 小雷并没有猜错,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风雨飘摇”的的确确对陈太一点用也没有,陈太依然泰然自若地站在风雨之中,宛若一株根深的枯树。 此时的小雷忽然发现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他不能停,他根本停不下来,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旦停下来的话,那么陈太绝对会在那一瞬间发动攻势。 那无异于是在用双倍的攻击来对付自己,但自己又能支持多久,一直到筋疲力尽地倒在陈太面前? “好啦,要找的人已经在我们手上,不要多造杀孽!”红衣人中的老大一面闪臂着小雷兄弟们的攻击,一面放声大喊道。 “是吗?”陈太很轻松地一笑,对红衣人道,“那你们放下人,我放你们走!” “什么?”老大一愣,脚下不由地一阵迟疑,几个年轻人顺势从两面包抄上来,尽管老大反应够快,移步穿了出去,但也险些被团团围住。 虽然如此,老大在奔逃时还是显得颇为狼狈,不留意将大头的脑袋撞在了一片木篱上,大头一声,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看你们真是愚蠢之至,”陈太看了老大一眼,像是非常失望地摇了摇头,扬声道:“杀光这里所有的人,除了那小姑娘!” 所有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由感到奇怪,不知道陈太这是在和谁说话,但陈太话音刚落,一群蒙面人攸地自村外出现,迅即地向人群掩杀过来。 “怪人来了!”宏儿怯怯地注视着那些蒙面人,有些哭腔地叫道。 “兄弟们,保护大家!”小雷急于无法脱身,大声向兄弟们喊道。 在小雷开口叫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败了,自己已失去了一切主动的机会! 果然,小雷刚一出声,陈太闪电一般推出一掌,小雷只觉得体内有一股灵魄的力量募然强大起来,完全盖过了其它三颗灵魄。 这股力量立时在小雷体内冲突不息,像是在与其它三股力量作战,很快便压过其它力量,猛地在小雷身体里膨胀起来,似乎要突破小雷身体的束缚冲将出来。 小雷顿时只感到浑身上下异常的混乱难受,仿佛正有千军万马从自己身上践踏而过,忍不住倒在地上翻滚不止。 “‘四神合一’,原来也不过如此!”陈太仔细端详着小雷痛苦的表情,很平和地笑着,甚至没有一点讥讽的意思。 五十余个蒙面人冲近年青人,纷纷自背上抽出一柄细长的弯刀,极犀利地扑向人群,霎时便有十余人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 “东瀛忍者!”小雷兄弟中一人大惊道,“他们是东瀛狗贼!” 红衣老大一听这话,全身如被雷击一般震颤起来,呆呆地注视着陈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太示意忍者们暂时停手,将人群围在中央,而小雷的兄弟们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也不敢贸然攻击,只得把村民团团围在内圈,目不转睛地盯着忍者们。 陈太确认所有人都已经停止,这才微笑着注视着红衣老大道:“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是吗?” 红衣老大低头沉默了半晌,抬起头定定地望着陈太道:“你并不是想帮我们,你只不过是螳螂后面的那只黄雀而已,对么?” 陈太哈哈大笑起来,不住地拍着手道:“难得,难得,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不算太蠢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红衣老四皱眉问道。 “这虽然是一个很蠢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很愿意回答你,”陈太低头一笑道,“我就是东瀛藏马大师的大弟子,麻城太郎!” 听到这话,大头在红衣老大怀中一震,拼尽全力说道:“你胡说!” “你应该就是祝融氏的后人了吧!”麻城太郎笑盈盈地注视着大头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叫做玦儿,对吗?真是不简单,中了两支‘滚雷刺’居然还能说话,比你爹的确强多了!” “玦儿,”宏儿抱着爷爷的腿,呆呆地望着大头道,“原来姐姐叫做玦儿!” “你怎么会如此清楚?!”红衣老二一愣道。 “你大哥都已经说了,我便是最后的那只黄雀,莫非你还要我清清楚楚告诉你我想做什么吗?”麻城太郎很是厌恶地瞥了红衣老二一眼道。 “放开我,”玦儿一咬牙,对红衣老大道,“我救了小雷,马上跟你们回般若塔!” 红衣老大正犹豫间,麻城太郎募地一挥手,旁边的红衣老二和老四已如纸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被击塌了一半的屋子上,顿时将整间屋子撞得一塌糊涂,而两人也趴在地上无法站立起来。 “别傻了,小姑娘!”麻城太郎很开心地笑起来道,“你的小雷现在是修为不够,被我引起四神互斗,你以为你救得了他吗?” “即便救不了,好歹我也要杀了你给他报仇!”玦儿恨恨地注视着麻城太郎道。 麻城太郎装出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道:“哦,原来我一不小心伤了你的心上人,实在是抱歉得很!” “好,我放你!”红衣老大一句话说完,募地将怀中的玦儿向后一扔,自己则扑向麻城太郎。 麻城太郎微微摇了摇头,惋惜地道:“你是聪明人,何苦做这种傻事呢!”说着,只轻轻一掌,红衣老大立刻凌空倒飞回去,落在两个兄弟身旁。 但趁这个间隙,红衣老四却已拼尽全力将玦儿双肩上的“滚雷刺”拔了出来。 玦儿缓缓站起身来,脸色依然煞白。 “唉,何苦呢!”麻城太郎像是非常不忍心地闭上眼道,“只要你走出一步,我就杀一个人,他们便无异于死在你的手上!” 说着,麻城太郎朝忍者们一挥手,一个忍着立刻斩下了一个年青人的头颅。 玦儿募地一惊,不禁停步。 人群中,一个年青人走上前去,站在忍者面前,转头对玦儿道:“大头……哥,只要雷老大还在,只要你救得了雷老大,他会给我们报仇!” 麻城太郎很有趣地注视着那年青人,然后很平常地道:“杀!” 在地上不住滚动地小雷募地听到这个字,不由全身剧烈震动起来,就连麻城太郎也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但忍者的刀却已砍下,那年青人笔直地倒了下去。 “玦儿,告诉我,”麻城太郎凝视着玦儿道,“你到底是要救小雷,还是要救这数百人的性命?” 玦儿看看受着煎熬的小雷,又看看惊恐的村民们,眸子已然湿润。 “杀!”麻城太郎静静地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宏儿 *** 一个忍者以一种极怪异的动作攸地从人群中抓出一个人来,刀在那人脖子上掠过,那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雷的兄弟们将村民们围得更紧,生怕有人再遭不测。 “玦儿,你可以慢慢地想,反正这里有几百个人,即算一个一个来杀,也要好一段时间,不急!”麻城太郎似乎非常诚恳地道。 泪珠已自玦儿目中滚落,她忽然觉得,生为祝融氏的后人,原来完全是一种悲哀! 这时,又一个村民被忍者莫名其妙地抓出来杀掉,没有人看清忍者究竟是怎样把那人从人群中抓出去的,但那人却的的确确已经死去! “哦,”麻城太郎恍然大悟一般地击掌道,“我明白了,原来是少了一种能让你下决心的东西!” 说着,麻城太郎迈步向人群走去,每一个人都惊恐地注视着他。 恐惧,往往来源于不明白。 现在,这里已被恐惧所笼罩,因为,任何人都不明白麻城太郎究竟想做什么。 麻城太郎穿过忍者,径直走到年青人们所围圈子的外围,像是很友善地注视着面前的一个年青人道:“告诉我,你怕痛吗?” 那年青人面色惨白,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咬着牙点了点头。 “那就好!”麻城太郎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抓住那年青人的手臂,竟将它整个硬生生扯了下来! 那年青人极力睁大眼睛,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麻城太郎微笑着将手中的那条手臂扔在地上,那年青人才发出凄厉的惨叫来。 他身旁的年青人们立刻紧紧抓住他,却毫无办法,只得眼睁睁看着血从他手臂的断处涌出,看着他一点一点不再挣扎。 麻城太郎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回首望向玦儿道:“怎样,决定了么,你是要小雷,还是要这里其他人的命?” “若你想杀的话,来杀我!”玦儿轻轻擦干泪痕,反而平静地说道。 这倒让麻城太郎有一丝诧异,他仔细地端详着玦儿,然后朝她走去。 “不许杀玦儿姐姐!”宏儿募地在人群中大声叫道。 麻城太郎停住脚步,转身循声望去,只见宏儿依偎在爷爷身旁,对自己怒目而视。 “好,我答应你,我不杀!”麻城太郎很和善地笑着对宏儿道,“来,到我这里来,你不想去玦儿姐姐那里吗?” “畜牲!”玦儿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就要冲向麻城太郎。 麻城太郎募地回过头盯着玦儿道:“只要你敢动一步,我保证这里决不会有一个人最后活着!” 玦儿不得不止步,她绝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麻城太郎瞥了玦儿一眼,再转过头却发现宏儿根本没有移动,当下哂笑道:“连小孩子都是懦夫,你们这帮人迟早要沦为我东瀛的奴隶!” 宏儿爷爷淡淡一笑,蹲下身去轻轻抚摸着宏儿稚嫩的小脸,“宏儿,可还记得爷爷给你讲过的岳飞大元帅的故事?” 宏儿点点头,认真地答道:“记得,爷爷说,做人要有忠骨,即便死也要留忠魂!” 老者赞许地一笑,又道:“那么,宏儿怕死么?” 宏儿使劲摇着小脑袋,大声道:“宏儿不怕死,宏儿要做岳飞大元帅那样的大英雄!” “好,好!”老者轻轻一颔首,“宏儿不是要去找玦儿姐姐么,快去!” “嗯!”宏儿一点头,转身向圈外的玦儿走去。 就在宏儿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泪自老者眼中滑落,二妞紧紧拉住老者的手臂,已然是满面泪痕,但兀自忍着不哭出声来。 宏儿每向前走出几步,外面的村民和年青人们就纷纷两旁让开,目送着宏儿离开人群。 “妈的王八蛋!”小雷怒骂一声,居然募地从地上跃起上一拳击向麻城太郎。 麻城太郎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脚将小雷踢得飞了出去。 “小雷!”玦儿惊叫一声,但刚要迈步,却猛然发现麻城太郎刀子一般的目光正射向自己,只得站在原地。 年青人们都已握紧拳头,但他们却很清楚,即便是要死也不能死在这些村民前面,否则,或许他们的命运会更加恐怖! 宏儿已走出人群,麻城太郎朝宏儿招招手,和蔼地道:“来,宏儿,过来。” 宏儿望了望玦儿,又看向麻城太郎,眸子中明显露出一丝怯意,但还是向麻城太郎走了过去。 麻城太郎一只手轻轻搭在宏儿小小的肩膀上,眼中抑制不住的散发出一种兴奋的光芒,“你,怕痛吗?” 宏儿回过头,想找见爷爷和娘亲,但目光为人墙所隔,根本看不见。于是宏儿回过头来,仰头望着麻城太郎,小声道:“怕。” 人们的眼中都已流露出不忍的神色,每个人都已经猜到,麻城太郎将要对宏儿做什么。 麻城太郎的目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灼热的光,他的手在宏儿肩膀上抚摸着,兴奋得有些喘息地道:“那,你怕不怕我也把你的手臂给拆下来?” 宏儿眼圈一红,泪水已在眼眶中打着转,怯怯地点头道:“怕!” “那你过去告诉玦儿姐姐,把‘滚雷刺’带上,跟我回去,我就放过你,好吗?”麻城太郎微笑着道。 这话无异于是说给玦儿听的,玦儿忽然觉得他那张脸如此的让人作呕。 宏儿这时却摇了摇头,定定地望着麻城太郎。 麻城太郎奇怪地看着宏儿问道:“为什么?莫非你又不怕痛了么?” “爷爷说,爱而忘生,那才叫!”宏儿转头望向玦儿,脸上竟现出一种与他的年纪大不相称的平静来,“我喜欢玦儿姐姐,也喜欢小雷哥哥,”宏儿回过头望着麻城太郎,眸子中的那种坚定竟让麻城太郎忽地有一丝惧意,“你知道我说什么么?” 人群中募地传出一声悲戚之声,那是二妞的声音,她知道,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死在麻城太郎的手中! 麻城太郎定定地凝视着宏儿,竟像是在审视一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一般。 “记住,”麻城太郎对一名忍者说道,“待会儿给这小孩子砌个墓,立块碑!” 人们已低下头,不愿再看下去,甚而觉得有一种难以自禁的羞惭与惶恐。 麻城太郎郑重地蹲下身子,他决定,很认真地杀死这个小孩子,如同处死一个值得自己尊敬的敌人! 但是,麻城太郎却忽然侧过耳朵,静静倾听着,“那是什么声音?” 第一百七十八章 虎王 那声音异常清楚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所有人都不禁侧目向村口望去。 虎!!! 村口居然有一只虎,一只看起来简直暴怒到了极点的老虎! 那老虎充满敌意地注视着麻城太郎,不停地发出喉间的低吼,犹如两军对敌之前的擂鼓之声。 麻城太郎放开宏儿,诧异地盯着那头老虎,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一只老虎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没有人想得通,但很显然,那老虎已然把麻城太郎列为自己的敌人,因为,它已步向麻城太郎! 麻城太郎缓缓站起身子,面向朝自己走来的老虎,嘴角露出一丝难以理解的笑意,双拳已经悄悄握紧。 那老虎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麻城太郎的威胁,募地在刹那间蹿向麻城太郎,麻城太郎双拳击出,他居然如此地看重这只老虎,要在一招之内置其于死地。 但那老虎居然只是一个晃着,身子刚刚冲出一步,立刻变向奔向躺在地上的小雷。 麻城太郎双拳尽数击空,那老虎原先所处的位置轰然一声出现两个数尺的大坑。 玦儿不禁一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麻城太郎修为之深居然如此骇人,但更加令她想不到的是,这只老虎居然活似一个高手一般,竟能骗过麻城太郎致命一击。 那老虎神速奔到小雷面前,一口叼起小雷,转头就往村外跑去。 “截住它!”麻城太郎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对忍者们道。 四个忍者立刻超到老虎之前,前后左右将老虎团团围住。 小雷略感身上的痛楚减轻一些,睁眼一看,不禁惊叫道:“虎兄,怎么会是你?!” 那老虎见小雷醒来,仿佛也喜不自胜,将小雷放在地上,亲昵地在他脸上舔了舔,然后立刻又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几个忍者。 小雷勉强坐起身来,拍了拍那老虎的脖颈道:“虎兄,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想让你白白送了性命,你还是快走吧!” 那老虎似是听懂了小雷的意思,募地朝小雷吼叫一声,小雷和站在四边的忍者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就在五个人一怔之间,那老虎忽地越过小雷的头顶,攻向对面的一个忍者,那忍者兀自惊魂未定,猛地看见老虎朝自己扑来,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然被老虎一口咬断喉咙,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趁着这一击之威,那老虎毫不犹豫地攻向第二个忍者,那忍者不得不闪身躲避,将身子一挪,靠向旁边的另一个忍者。 谁知老虎攻击是虚,一看那忍者将路让开,转身叼起小雷飞步向村外奔去。 麻城太郎目睹着这一切,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募地飞身向老虎追去,速度奇快,原本他站的地方距离老虎五六丈远,加之老虎又在狂奔,岂料他竟瞬间赶到老虎之前,站定不动。 那老虎似也吃了一惊,原地来回走动着,像是在寻找着麻城太郎的弱点。 “哎,”小雷朝麻城太郎喊了一声,“你要的只是我,于虎兄无关,放它走!” “杀了我的人,谁也别想走!”麻城太郎垂下眼睛,静静地道。 “妈的,”小雷不禁大笑起来,“老虎吃人犯了那条王法了吗,你个王八蛋居然跟个老虎过不去,当真是连畜牲都不如!” 被忍者们团团围在村里的人们听到小雷这番大快人心的话,都不禁大声叫起好来。 麻城太郎很认真地盯着小雷,缓缓地道:“你最好记住,一个人每说一句话都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哦,”小雷看麻城太郎这副样子,亦知他不可能放了老虎,干脆一把搂住老虎,眯着眼斜瞥着麻城太郎道,“老子反正烂命一条,了不起一死而已,难不成还能大得过这个代价的么!” 麻城太郎强自忍住一口怒气,笑道:“有的时候,你付出的,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代价!比如,这里所有人的命!” 小雷居然也不发怒,回首望着村民和兄弟们,大声道:“老少爷娘,兄弟们,小雷对不住大家,若是见了阎王,只管说是我小雷一个人的罪过,我小雷一个人下十八层地狱!” 老者走出人群,坦然笑道:“死生何所惧,但求死得其所!有此一死,也不枉了老夫白活这一场!” 众人都纷纷走上前来,大有一拼的气势。 “既然如此,”麻城太郎很慢很慢得抬起头,注视着人群,然后又很轻很轻地说道:“杀!” 然而,没有一个人听到这一声“杀”,因为就在麻城太郎说这一个字的同时,老虎忽地仰天长啸一声,这一啸,竟长久地在四周回荡不休,就如同数十只老虎一同啸叫一般! 不,不是如同,这的确是数十只老虎在一同啸叫! 在所有人诧异的震惊之中,数十只老虎真的就从村外奔涌而入,立刻将麻城太郎团团围在中间。 其中一头最为醒目的白额大虎径直走到守护小雷的老虎身前,低声吼了一声,就如同军官在向一员大将禀报一样。 小雷讶异地笑道:“虎兄,你岂非还是虎王么!” “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说话的人与她的话一起来到小雷身前,甚至连麻城太郎也没有看清她是怎样穿过自己走过去的。 小雷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身穿豹皮袄、蓬头垢面,根本难以看清模样的女子,呐呐地道:“它真叫作虎王?” 那女子低下头,凑近小雷,仔仔细细看了半晌道:“我说虎王今天神思不宁的,原来是看上你了,没良心的,居然连我也不要了!” 虎王似是撒娇一般地贴着那女子的身子蹭来蹭去,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狗。 小雷好奇地望着这一人数十只虎,羡慕地道:“你好厉害,居然能养得了着许多虎!” “谁说它们是我养的?”那女子一面亲昵地抚摸着虎王,一面瞥了小雷一眼道,“我从生下来就和它们在一起,还是虎王的娘亲把我养大的呢!” “呵呵,”小雷童心又起,全忘了自己身处险境,居然笑道:“那虎王是你哥哥还是你弟弟啊?” “这个……”那女子皱眉仰望着天空,很是伤神地索着。 “依我看,虎王那么听你的话,她一定是你弟弟才对!”小雷笑道。 “对对对!”那女子恍然大悟一般地笑起来道,“你真聪明!” 第一百七十九章 离村 麻城太郎情知这女子看似懵懵懂懂,但武学的修为上恐怕会惊人得很,当下不动声色地对那女子道:“不知姑娘师承何处,何必要与在下过不去?” “虎女有跟你过不去吗?”那女子吃惊地望着麻城太郎,仿似他冤枉了自己一般。 麻城太郎也是一愣,更不知该怎样才能跟这个傻姑娘说得清楚,但至少他肯定一点,现在要杀小雷绝对难以办到了! 不说眼前这个不知底细的虎女,就算那边那个玦儿一旦真要拼起命来,怕也不那么好应付。 “既然如此,姑娘就请带小雷走吧,在下绝不为难二位!”麻城太郎心思一转,既然自己的目的中本没有斩杀小雷这一任务,不如作个人情,也免去了树一个大敌。 “哦,原来你叫小雷吗?”虎女盯着小雷道,“但为什么要叫做小雷呢?” “我叫做小雷就如虎王叫作虎王一样,能有什么道理呢?”小雷很是无奈地解释道。 “怎么会没有道理,”虎女刹是不服气地大叫道,“这里所有的虎都得听虎王的,所以它叫作虎王!还有,”说着,虎女朝那白额大虎一指道,“它的脑袋上有一块白斑,所以叫做白额,它叫粗腿,它叫大眼……” 虎女一边说,一边指着不同的老虎,而每指到一头老虎,那老虎也就低沉地吼一声,算是应和。 “最后那一只,叫作猫脸!”虎女朝虎群身后一指,自豪地道。 小雷伸长了脖子,好不容易从虎群的缝隙之中看到一头小小的老虎,像是刚出生不过数月,怯怯地躲在虎群身后,不时好奇地朝前张望着,活脱脱一只小猫! 小雷忍不住笑了起来,天下哪一只老虎不是长了一张大猫脸呢,这个名字倒是起得不怎么样! 虎女一看小雷的神情,一瞪眼道:“它可是虎王和白额的孩子,将来亦是虎王!” 猫脸一听虎女提到虎王的名字,一蹦一跳地从虎群之后奔了过来,依偎在虎王身旁。 “这位姑娘,”麻城太郎早已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插道,“在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虎女抬头看了看麻城太郎,眨了眨眼睛道:“是吗,那你就去做吧,不用理会我!” 小雷险些笑得晕了过去,他猜麻城太郎此刻一定气得肺都快裂开了。 麻城太郎铁青着脸,对忍者们道:“把玦儿带走,其他人,杀无赦!” “住手!”小雷霍地从地上站起,盯着麻城太郎道,“有种你先杀了我!” 麻城太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阴霾地道:“小雷,人得学会知足,你已经捡了一条命,我劝你还是少管不必要的闲事!” “闲事?”小雷哂笑道,“那边你要杀的人,是我小雷的兄弟、朋友,这是闲事么?” “他要杀了你的兄弟、朋友?”虎女看着小雷,吃惊地问道。 小雷凝重地一点头,双眼依然死死地盯着麻城太郎,虎王亦自紧挨在小雷身旁,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麻城太郎。 “我看,你还是放了他们吧。”虎女想了想,忽然走到麻城太郎身前道。 这一下动作快得毫无征兆,险些把麻城太郎吓得跳起来。 麻城太郎定了定神,颇厌恶地看着虎女道:“这些人,恕在下绝不能放!” “你不放我没办法!”虎女像是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但虎女最看重的就是兄弟,就像若有人敢伤害虎王,我一定会要了他的命!所以,在你杀完那边的人之后,我就开始杀你的人,还有,你!” 说完,虎女居然头也不回地走回到虎王身旁,抱起猫脸,和它嬉戏起来,竟似真的对那些人绝不再过问一般。 小雷和麻城太郎都极度惊讶地望着虎女,这恐怕是两人有生以来所见过的处事最为诡异的人,但偏偏这方法却很有效。 麻城太郎还在注视着虎女,但迟迟没有对忍者们下达命令,这对于麻城太郎来说,无异于是一次,但这赌局的注码却是他自己的命,所以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小雷一面拍着虎王的背,一面邪邪地笑着对麻城太郎道:“想好了没有,玦儿和虎女,再加上我,还不够让你喘不过气来么?” 麻城太郎冷眼注视了小雷很长时间,终于缓缓地说道:“我会守在村子四周,你和玦儿若是走了,我一样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说完,麻城太郎一招手,忍者们迅速聚集到他身后,动作之快之整齐,确实令人乍舌。 小雷当然明白,即便自己和玦儿有办法冲得出去,却一定不可能带得走这里的所有人,所以,只要麻城太郎守在周围,自己就绝不会离开,这点恐怕是麻城太郎早就想到的了。 麻城太郎刚要转身,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很认真地注视着小雷,慢慢地道:“还有,即便是你们三个人联手,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说罢,麻城太郎率着一众忍者径直离开了小村。 麻城太郎等人刚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玦儿终于一口血喷出,砰然倒在地上…… 入夜。 经过了白天一番惊吓,众人都已累到了极点,纷纷早早休息去了。 只有小雷、虎女和宏儿一家还留在屋子中,因为贾商还没有从内屋出来,自从小雷把玦儿抱进内屋之后,到现在已是近四个时辰,除了二妞不时将贾商要的东西送进去之外,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只有猫脸像是对一切都好奇得很,不停地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虎王和白额则趴在虎女身旁,慈爱地注视着猫脸。 终于,贾商掀开布帘,一脸愁容地从内屋走了出来,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玦儿姑娘受的不是普通的内伤,这种情况在下以前也只是在家父出诊时遇到过一两次,是在没有什么把握。况且,那三个红衣人都已死去……恐怕,还得回去请家父来才行!”贾商刹是有些惭愧地道。 “可是,那些恶人就守在村口啊!”老者着急地道。 “现在在下只有用些针药暂时稳住玦儿姑娘的伤情,但若是明日中午之前不加以医治,只怕……”说到这儿,贾商的话嘎然而止。 “妈的,”小雷一咬牙道,“便是拼了我这一命,我也要救回玦儿!”说完,转身就向屋外走去。 “等等,”虎女忽然道,“你这么走出去,莫非不要这里所有人的命了?!” 第一百八十章 口袋 麻城太郎出神地仰望着夜空,自从离开东瀛之后,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能够如此静谧地专注于某一样东西。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念自己的家乡,这个时候,那里应该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了吧! 不由地,麻城太郎的思绪转而到自己的弟弟身上,自小两人就跟随藏马大师学艺,而两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来到中土,来看一看这个在传说中被描绘得美不胜收的地方。 此刻,他就站在中途大地上,他相信他的弟弟也正身处这片土地的某一个地方,只可惜,他们却并不是来欣赏任何东西。 于他而言,“欣赏的东西再好,终归还是别人的,要想永久地把它留住,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它变作自己的!” 这是一个曾经来拜访藏马大师的大人物说过的话,但无论自己怎样地询问,藏马大师总是不肯透露这人的身份,直到有一天,当东瀛大军誓师出征的时候,麻城太郎再次见到他时,这才知道,他有一个名字——主人! “大邦国”教的主人! 麻城太郎甚至还很清楚地记得,在他和弟弟将要上船的那一刻,主人忽然拉住他们,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对他们说道:“治世之中,永远出不了英雄,可惜,这样子的机会并非任何时候都会轻易碰到。你们碰到了,所以注定了中土将会成为你们的世界!” 那一刻麻城太郎的心中忽然有一种难于言表的激动,这些岂非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可惜,没有一个人见过主人,即便是自己曾经距离主人如此的近,但还是不算作见过。 因为,在主人的脸庞之外,永远飘荡着一块黑色的面纱,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主人始终是他心中最可崇敬的也最为神秘的人物,甚至远甚于自己的师傅。 当远渡重洋在中土登陆之后,弟弟指着远方,眸子里闪动着一股灼热,“不久之后,在这海岸之内,天皇将会是唯一的统治者!” 那时麻城太郎最后一次与弟弟在一起,在那一刹那,自己曾是那么的与弟弟一样豪情万丈。 然而一月之后的今天,麻城太郎忽然觉得很累,他忽然想放弃所有的东西,回到东瀛,回到自己的家乡,置一方低案,沏一壶香茗,踏踏实实地欣赏那故乡的飘雪。 然而每次这样想着,麻城太郎又不禁为自己的意志动摇而羞惭不已! 麻城太郎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募地听到前面的忍者发出一阵惊呼,立刻飞身赶了过去。 只见虎王和白额正带领着虎群朝忍者们咆哮着,虎女则冷冷地站在虎群之后,斜瞅着惊恐的忍者们。 “姑娘精神好像好得很,”麻城太郎淡淡一笑道,“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心情出来溜虎!” “你错了!”虎女老实不客气地回道,“虎女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非常之糟糕,糟糕到若你还不叫这些黑皮跳蚤让开的话,我就发给虎王和白额当点心!” 忍者们白日曾亲眼目睹虎王一招之内杀死一名忍者,逼退一名忍者,此时听虎女这么一说,都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哦,”麻城太郎瞥了虎女一眼,淡然道,“不知是什么让姑娘心情如此糟糕,或者在下还可以帮上个小忙!” 虎女颇为不屑地瞟了麻城太郎一眼,摇头道:“你么?我的猫脸不见了,你帮我找得回来吗?” 麻城太郎不由一愣,不说这忙自己根本帮不上,即便能帮,麻城太郎也打算离这些老虎越远越好,他甚至怀疑这些老虎还有虎女就是中土人所说的命中克星! “所以,你最好不要挡着本姑娘的路,要是我找不到我的猫脸,回来还是要让虎王吃了这帮黑皮跳蚤!”虎女很是不耐烦地道。 忍者们面面相觑,都在等着麻城太郎的命令,但老实说,若麻城太郎真让忍者们拦下虎女,恐怕还真未必有人敢去做! 麻城太郎也是巴不得虎女带着老虎越早离开越好,赶紧向忍者们挥挥手,忍者们刷的两旁散开,竟如同事先演练过一般,整齐得倒让虎女有些发愣。 虎女朝麻城太郎撇了撇嘴,带着一群老虎风一般冲了出去,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虎女带着虎群一阵狂奔,看看距离小村已有将近两三里的路程,停下脚步,笑嘻嘻地望着虎王和白额道:“出来吧!” 两个人居然真的就从虎王和白额的肚子下面滚了出来,正是小雷和贾商。 小雷呵呵笑道:“没想到你看上去那个……这个法子还真不错!” “我看上去哪个?”虎女一怔道。 小雷本来想说虎女看上去傻里傻气,但想想未免有些让人伤心,当下打了个哈哈,拍了拍虎王道:“虎兄,趁着大好夜色,咱们来赛上一程!” 说完,小雷把腿就向前飞奔而去,虎王也兴奋地低吼一声,迈步急追。 “你们都跑得快,那我怎么办?”加上看看绝尘而去的小雷,又看看周围的老虎,哭丧着脸道。 “这好办!”虎女歪着头想了想,一把将贾商扔到白额背上,开心地大叫道:“追啊!” 说着,虎女和虎群也发足狂奔起来。 约摸跑了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已到了小镇之外,小雷和虎王却早已在镇外等着贾商了。 贾商却在白额背上定定地坐着,已被吓得动弹不得。 小雷看着贾商,挠了挠脑袋道:“虎女,你带着它们在镇子外面等着,不然恐怕里面的人迟早变得和他一样!” “老虎很可怕么?!”虎女一撇嘴,不以为然地道。 小雷也不去理他,一把将贾商从虎背上抓下来,贾商这才如梦初醒,愣愣地看着小雷。 “到家了,莫非还要我背你不成!”小雷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哦,家,对对对,家在镇子里!”贾商一阵胡言乱语之后,径自向镇中走去。 小雷无奈地一笑,也跟了上去。 镇子中万籁寂静,全无一点灯火。 “什么味道?”贾商忽然停下脚步,用力嗅了嗅,皱眉道。 “好像是有股什么味道。”小雷也闻了闻道,“难说有人出来方便呢,赶快走,少废话!” 贾商虽觉得那味道很是熟悉,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只得摇摇头向前走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毙敌 “孙大监国的确很精明,否则我们本应该可以先杀光这两千多骑兵,然后再来慢慢解决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帖尔台像是非常惋惜地道。 “混帐,你居然帮着东瀛狗贼杀自己人!”兀台怒目直视着帖尔台,大吼道。 “自己人?”帖尔台不屑地笑道,“在忽必烈的手下,我只不过是一条狗,而且还是一条不能叫的狗!你们谁当我是自己人了么?但跟着主人,我却真正赢得了自己的价值,现在这整座宫城,甚至整个大都,都是我的!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杀了你们呢,难道让你们重新把我变作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在左丘的印象当中,这是他头一次听到帖尔台侃侃而谈,或许这也是左丘真正了解了这个人,他忽然有些可怜帖尔台,但更多的还是鄙视。 “若我是你所说的那个主人,我早应该会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今天可以出卖自己主子的奴才,也许明天就会向他的下一任主子出卖自己!”孙言冷冷地注视着帖尔台道。 帖尔台身子微微一震,但马上笑道:“普天之下,还有任何人比得上主人么?” “可惜,你嘴里那个主人在想的却是,天下任何一条狗或许都比你有价值!”孙言淡然一笑道。 “胡说!”帖尔台募地头上青筋暴露,强作平静地道,“你以为你如此一说就能骗得了我?” “我何必骗你!”孙言缓缓地道,“把你一个人扔在大都,落魄到不得不把两城弓手调入宫城充当士卒,这就是你的主人对你的重视?” 帖尔台猛然愣住,额上泌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这时,四周房屋之上,隐蔽的弓手们纷纷站起身来,显然已经丧失了斗志。 “帖尔台,无论如何,你曾经救驾有功,皇上决不会杀了自己的功臣!”左丘望着帖尔台,诚恳地道。 屋顶上的弓手们已然将手中的弓扔下物来,落地之声不绝于耳。 帖尔台惨然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苦涩地一笑道:“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回不了头了!” “若是这样,你恐怕免不了一死!”左丘垂下眼,淡淡地道。 “是吗?这岂非正是我一直所想!”帖尔台突地闭眼安然笑道,这倒让孙言颇为诧异。 “来吧!”帖尔台募地张开眼睛,裹在他身上的衣裳被凸起的肌肉撑裂成碎片,紧接着帖尔台后背之上伸出两根长长的树根般的触须,而他的眼中也开始闪烁着血色的光芒! 这一切,一如左丘上次在雁回园外与帖尔台交手时一般,只不过,帖尔台还是帖尔台,左丘却已不再是当天的左丘! 帖尔台仿若已然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如一头癫狂的野兽一样冲向左丘,左丘却没有动。 孙言清楚,只要左丘一动,帖尔台便再无任何生机,左丘在等什么? 帖尔台距离左丘只有三十步。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皇上围猎的时候,那天也第一次见到了尚英,第一次和他交手!”左丘忽然转过头看着孙言,平静地道。 帖尔台又已迅即地冲出十步。 杨忘和定真和尚等人不明白左丘是中了什么邪,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和孙言聊起天来,都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上前拦住帖尔台。 “那时他已是皇上的侍卫队长,而我只不过是神射营中的一名伍长,但我打败了他,所以第二天皇上降召提拔我为百户!”左丘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孙言似乎也像是忘记了有帖尔台这样一个人一般,居然很认真地在凝视着左丘,像已完全融入到了左丘的情境之中。 郭贩子和正气老人已经瞄准帖尔台,脚上暗暗蓄力,准备一起冲上去,一起把自己最拿手最毒辣的招式用在帖尔台身上。 此时,帖尔台距离左丘已仅十步之遥。 “可惜,现在尚英已经不在了!而皇上居然也被他曾经最信任的那个嗜武如命的侍卫队长所挟持!究竟,这世界是怎么啦?!” 说完这句话,左丘的手轻轻抬了起来。 就在左丘的手抬起的时候,帖尔台就停了下来。 一滴血和一滴泪,同时滴落在了地上。 为什么,这泪滴居然是帖尔台的?! 左丘和孙言都讶异地注视着咽喉已被左丘意箭刺穿的帖尔台,他的目中有泪,他的脸上却有着一种极度放松的笑容,似乎终于摆脱了某种沉重的负担一般。 而杨忘和一众江湖豪杰的吃惊程度也绝不亚于左丘和孙言,左丘居然如此谈笑之间就悠然解决了自己的敌手,这种修为,恐怕绝不会比小雷低的! 那么,孙言呢? 豪杰们这时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孙言的出手,会不会更加的惊天动地? 就在所有人各自想入非非的时候,帖尔台却又起了变化,他突地被弹了出去,被他自己的身体弹了出去! 然后,在他原先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酷似孙言和左丘曾经见过的五行中的木一样的怪东西。 左丘终于明白了帖尔台的那一滴泪和他脸上的笑,只因为,在他死去的那一刹那,他终于又回到了他自己。 左丘的目光缓缓从帖尔台的尸体上移开,当它聚集在那怪东西身上的时候,已变得锐利如刀锋。 孙言忽然感觉到一种愤怒,一种有如小雷“风雨飘摇”一般的愤怒,他正从左丘的身上散发出来。 孙言从来没有看见过左丘有如此愤怒的时候,即便是上英死去的时候,他的愤怒依然是沉默的,但现在,这愤怒却正在爆发。 左丘忽地怒啸一声,单手如闪电一般不停地挥出,那怪东西就像被一股无形的气浪所推动,不住地朝身后的一堵宫墙退去。 左丘的愤怒依然,但那怪东西已贴紧宫墙,无可再退。 左丘还是没有停,于是那怪东西便慢慢地陷入到宫墙之中,最后,终于将宫墙穿透,轰然倒在地上,碎为灰烬。 这种结局是包括孙言在内任何人从未见过的,宫城之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左丘身上。 左丘的愤怒已尽,他的神情又回复到了惯有的冷漠,他正缓步向帖尔台的尸首走去,然后顿在帖尔台身旁。 “论箭术,你不如我。”左丘注视着帖尔台平静的面容,“但若论摔跤,你永远是皇上身边最勇猛的武士!”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国论 孙言很喜欢看日落,特别是喜欢与唐诗一起看日落,因为孙言总觉得日落之中总是蕴含着一种对人生的诠释。 然而,站在宫城之中,看着夕阳西下,这还是第一次。 左丘就站在孙言身前不远的地方,默默地望着太阳渐渐自大都城墙之上消失,孙言知道,左丘此刻的心情一定是坏到了极点。 当左丘和孙言还待在帖尔台尸身旁的时候,兀台已经带着他的骑兵们将宫城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但结果却是,根本找不到忽必烈! 其实,当孙言看着帖尔台倒地而亡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一个结局,既然“大邦国”教已放弃了帖尔台,那么,他们就绝对没有理由再平白无故地放弃忽必烈! “我从前总是很讨厌帖尔台这个人,我觉得他除了有一身蛮力之外,根本一无是处,但现在他死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左丘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道。 孙言却只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很明白,左丘真正感怀的,恐怕并不只是帖尔台之死,只怕帖尔台让左丘所想到的,也不仅仅只是忽必烈! “皇帝不见了,不过你们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我实在是很奇怪!”马可波罗缓缓从后面走来,站在孙言身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独自沉默的左丘道。 “哦,”孙言蛮有意思地望着马可波罗道,“若是在你的国度之中,遇到这样的事,你们会如何?” “在我的国家里,有一种人叫作骑士,”马可波罗悠悠地说道,“他们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就是保护自己的君主!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哪怕他们明知道有十条恶龙守卫着被困的君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冲向恶龙,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孙言苦笑一声道:“可惜,我们却连忽必烈在哪里都不知道!” 马可波罗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过了一会儿又忽然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东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他们一定是一个比大元更加辽阔、更加强大的帝国,是吗?” “东瀛!”孙言自嘲地一笑道,“按中国之人一贯的说法,那只不过是一个蛮夷偏邦,弹丸小国!疆域比之大元的一个行省还要小上许多,人口更是少得只比得上大元的百之一二!” “这样的一个国家,竟然敢于来侵略大元,而且让整个大元动荡不安,岌岌可危,真是不敢想象!”马可波罗讶异地瞪大眼睛道。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野心,有一种恶念叫做贪欲,当两者合为一体的时候,大抵就是如此一个国家敢于动武之时了!”孙言沉声道。 “我知道你们有一句话叫作‘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整个大元上下一心的话,恐怕反而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东瀛给消灭掉!”马可波罗颇有些遗憾地道。 “灭掉东瀛……”左丘忽地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道,“不错,若皇上有丝毫闪失,我左丘发誓,定要灭了东瀛,让它鸡犬不留!” 孙言募地转头注视着左丘,他突然发现,这一刻的左丘,竟是与在阿里海牙营地中的小雷何其之相似! 但就在这时,孙言心中却攸地一动,“灭掉东瀛未必能救得了忽必烈,我倒有一个想法,或许有用!” 左丘和马可波罗都立时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孙言,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东瀛大军现在正肆无忌惮地聚于山东,可以说所战必胜,在他们看来,我大元已是强弩之末,经不起他们一轮进击了!”孙言边想边道。 左丘和马可波罗都不置可否地盯着孙言,不知道孙言到底要说什么。 “这个时候,东瀛军力势必尽集于我大元疆土之上,以期一战而尽灭我大元主力,丧我大元抗敌之气势!那么,东瀛本土之内就必定兵力空虚,疏于防备!”孙言说着,狡黠地一笑。 左丘微一思忖,恍然大悟地道:“你是想现在偷袭东瀛?!” “不错!”孙言颔首道,“若要使得他们毫无防备,不知所措,恐怕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我们也大可以直入东瀛皇宫,扣了他们的天皇,到时候大家手上都有对方君主,岂非都不吃亏了!” “这个计划听起来是很好,不过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再召集一支军队反攻东瀛呢?”马可波罗疑惑地望着孙言道。 “若是一支庞大的军队浩浩荡荡开往东瀛,”孙言略略一停,含笑注视着马可波罗,“那还叫做攻其不备么?” 左丘用力一点头,很是赞同地道:“不错,机不可失,那我们就必须抢一个快字!” “嗯,”孙言道,“非但要快,而且不能让东瀛军和‘大邦国’教有所察觉,必须要给他们造成一个假象!” “假象?”马可波罗不解地问道。 “不错,让他们以为,我们将要与他们决一死战!” *** 小雷本想安慰贾商两句,但募地想到一件事,立刻飞身奔出屋外去了。 街市上一片死寂,到处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小雷随意找了一家临街的店铺,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 小雷一连试了几家,都是毫无响应,小雷沿着来的方向,一路向镇外走去,发现不但店铺如此,就是一般民居也是丝毫没有任何气息。 这时,小雷突地听到一声低沉的虎吼,转身看见虎女正带着虎王朝这边走来。 “你有没有闻到?”虎女一见小雷,迫不及待地问道,而虎王则在一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仿似感觉到某种威胁正悄悄临近。 “嗯,”小雷一点头,奇怪地道,“这整座镇中的人就像全死光了一般,居然一点人气都没有!” 虎女走近小雷身边的一户人家,认真地嗅了一嗅,然后一脚将门踢开。 小雷正自讶异,虎女却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全独了!” “全独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内情 虎女淡淡一笑道:“我和虎王每天都生活在这种气味之中,莫非还有人比我们更熟悉这种味道?”小雷无言以对,小心地走入屋中,摸到火具和蜡烛,点燃一看,只见屋中凌乱不堪,数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脸上兀自都残留着惊惧的神色,显是那瞬间发生的事情太过骇人。小雷心思一动,快步走出屋子,又沿路踢开几户人家的门,结果尽皆相同,全镇上下,无论男女老少,居然无一活口,已然变作一个死镇!这不由让小雷忆起数月前在龙镇发生的一切,不禁怒火中烧,不自禁地牵动“四神”之力运动起来,胸口突地剧痛起来,险些晕倒在地,脸色刷得变得惨白。虎女奇怪地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地注视着一脸痛苦的小雷。小雷自己也觉得奇怪,自从上次以“风雨飘摇”攻袭麻城太郎,而莫名其妙地感到体内“四神”互搏之后,一直到现在,只要稍微一运动力量,身体就会无缘无故地剧痛起来。而偏偏就在这时,小雷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句稀奇古怪却又非常熟悉的话语。“外面有东瀛人!”还没等小雷反应过来,虎女已经低声喊了出来。小雷募地想起贾商还在家中,心中一急,挣扎着就要往外走,却被虎女一把拦了下来。“若是贾商被这帮王八蛋杀了,玦儿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小雷焦急地道。虎女犹豫地看了看小雷,一咬牙道:“我去,你就在这里等我!”说完,虎女拍了拍虎王的头,示意它留在小雷身边,然后迅速奔出屋子,但马上又跑了回来,煞是有些气急败坏地道:“那个傻蛋住在哪里?”小雷不禁哑然失笑,一拍脑袋道:“你沿着街市走上去,看到门口有一棵榆树就是了!”虎女再次转身冲出,紧接着,外面一阵骚动,那群东瀛人显然已经发现了虎女的行踪,正大呼小叫着朝贾商的居所围过去。再过片刻,猛地听到东瀛人一阵惊呼,间杂着惨叫倒地的声音,应该是虎女已然和他们交起手来。过不多时,虎女极其诧异地惊叫一声,然后脚步声渐近,一行人俱往小雷所在的屋子奔来。此时,虎女募地尖啸一声,然后攸地拉着贾商冲了进来,虎女肩膀上已是殷红一片。虎王一见虎女受伤,震天撼地地啸叫一声,现身立于屋子门口,外面的东瀛人一时倒也不敢靠近。正在此时,白额已经率领虎群冲进镇来,一列排开于屋外,东瀛人和曾见过如此的阵势,都纷纷向后移动。虎女忍痛一把将贾商扔在虎王背上,然后又尖啸一声,与小雷分别跃上一头老虎,虎群迅疾地朝镇外奔去,东瀛人则吵吵嚷嚷地在后面发足狂追,但即刻已被虎群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虎群载着三人跑出去约五六里,见后面没有了动静,也自慢行起来。贾商随着虎王来到虎女身旁,只见她身上的皮袄已然被血浸湿,呼吸极是微弱,不由道:“虎女姑娘,你伤势不轻,还是先让在下帮你看看,将血止住吧!”小雷也甚为不忍地道:“虎女,你可千万撑住,否则我可不知怎么跟虎王兄弟一家交待!”虎女趴在虎背上,微声道:“少废话,赶快赶回去,不然你的玦儿没救了!”小雷心中一阵感动,正想说几句感谢虎女的话,谁料虎女拼力尖啸一声,虎群又开始全速向小村飞奔起来。虎群飞奔起来,速度确是相当惊人,不消片刻,竟是已到了村口,但虎群却都止步不前。小雷抬眼一望,只见麻城太郎正带着几个忍者守在村口,居然自虎女离开之后就一刻没有松懈过。小雷凑近虎女,却募地闻到一股沁鼻的香味,心神为之一荡,险些忘了自己要跟虎女说什么,当下暗骂自己一句,低声道:“虎女,我们已到村口了,待会儿还是以老办法进村,你千万要撑住!”虎女微微一点头,小雷便与贾商钻到虎肚之下,虎群缓缓朝村口行去。麻城太郎与几名忍者早已听到动静,细看之下发现是虎女和她的虎群,也懒得再与她啰嗦,有意无意地两边一让,放开一条路让虎群进村。正在这个关头,虎群后面却传来一阵细微急促的脚步声,麻城太郎微微一惊,只因他已听出来,这声音绝对出自于修为较高之人,而且这些人的套路听起来竟是十分熟悉!“站住!”一人高叫一声,犹如一片树叶一般自后面飞了过来,挡在虎群之前。麻城太郎一眼望见那人的背影,心中不禁狂跳起来,脱口叫道:“弟弟!”那人全身猛地一震,缓缓回过头来,也是一脸诧异之色,“哥哥!”竟正是麻城次!麻城太郎抑不住激动之情,奔上前去一把抓住麻城次的双肩,不住打量着麻城次,道:“弟弟,你怎会在这里?”麻城次倒是很快平息了心中的兴奋,转头盯着虎群道:“哥哥,详情容后再说,快抓住这些人!”麻城太郎淡淡一笑道:“这里就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虎女而已,莫非她有什么不妥么?”麻城次冷冷地看了虎女一眼,接着道:“老虎肚子下面还藏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应是文天祥军中赫赫有名的‘毒医’贾甄之子!”麻城太郎很是不解地注视着麻城次,疑惑地皱眉问道:“‘毒医’贾甄,那是什么人?”麻城次悠悠地道:“此人善于制毒,不久前文天祥与真金攻击我军北营,本已中了血王之计,被团团围住,谁知他们竟用沾毒的箭矢射杀了我军千余士兵,得以突围逃走!而且,有栖川将军也伤于这种毒矢之下,性命垂危!”“哦,有栖川将军也来中土了!?”麻城太郎万分诧异地盯着麻城次问道。“嗯,”麻城次却似乎并没有心思讨论此事,只微微一点头,“我本想在前面的小镇中找贾甄去给有栖川将军解毒,谁之他竟咬舌自尽!我几乎杀光了全镇的人才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家,却被这丑女人和一群老虎给劫走了!若再拿不到解药,恐怕有栖川将军就……” 第一百八十四章 虎战 麻城次正要接着说下去,贾商却已从虎王腹下滚了出来,死死地盯着麻城次,双目竟似要喷出火来一般,“是你杀了我父亲?!”麻城次冷冷地撇嘴一笑,道:“又岂止是贾甄,整个镇子里的人全是我下令杀光的,那又怎样?那全是他们咎由自取!”“畜牲!”贾商狂怒地大骂一声,就要冲向麻城次,却被小雷一把拉住。“小雷?!”麻城太郎一惊,诧异地注视着小雷,他实在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不错,正是你爷爷我!”小雷若无其事地瞟了麻城太郎一眼道,“叫得如此殷勤干嘛?”“我说过,只要你和玦儿敢离开这小村,我就杀光这村里所有的人!”麻城太郎冷冷地道。“妈的,说你是猪头还真是夸奖你了!”小雷似乎极好笑地道,“我不把大夫请来,到时玦儿救不过来,即便你杀光全村人又能如何?”其实小雷也不知道玦儿对麻城太郎究竟意味着什么,但眼见麻城太郎如此看重玦儿,且一定要活着带走玦儿,她一定于麻城太郎十分重要,因而大胆地如此说了。果然,麻城太郎一听这话,面色即刻缓和了下来,问道:“玦儿现在如何?”小雷更加有恃无恐地道:“若你现在少罗嗦两句,赶快让我进村,那玦儿便不如何!但若你非得缠着爷爷,那玦儿说不定马上就如何了!”麻城次在一旁莫名其妙地问麻城太郎道:“什么玦儿?那是什么人?”麻城太郎淡然一笑,道:“便是祝融后人。”麻城次似也知道祝融后人的重要,当下微一思忖,指着贾商对小雷道:“你们两人可以进去,但那个野女人必须留下!敢伤我东瀛武士,我要了她的命!”话未毕,麻城次忽然猛地一拳击在地上,大地竟微微震颤起来,小雷心中募地一动,这岂非正与当初乱七、糟八招怪兽的动作一致么!只见土地上缓缓出现两个宛如漩涡一般的小坑,继而渐渐扩大,两头饿兽攸地从地底窜出,急速朝虎女扑去。虎王和白额虽也被饿兽吓了一跳,但依然敏捷地跳到虎女身前,虎吼一声,怒视饿兽。两头饿兽却似乎根本不把虎群放在眼中,继续冲向虎女,而虎女失血已多,早昏厥于虎背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抵御能力。虎王朝饿兽大吼一声,虎群立时将两头饿兽团团围住,但始终还是心存畏惧,并不敢过分靠近,更加不敢进行攻击。但这样一来,也让两头饿兽止住脚步,不得不专心先对付虎群,而后再理会虎女了。这时,虎王先对着虎群低声吼叫几声,然后靠近白额,在它颈间亲昵地蹭了又蹭,目中竟是一副依依不舍之意。小雷已然感觉不对,正要叫出声来,群虎却募然一起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叫,唬得所有人都不由全身一震,精神为之动摇。就在这一瞬间,虎王突地攻向两头饿兽,小雷和贾商只觉脚下一软,已然被两头老虎撞倒在虎背上,白额则率着虎群风一般抹过一众忍者及麻城太郎、麻城次,迅疾地向村中奔去。待两头饿兽发现上当,虎王却已攻到面前,不得不合力对付虎王。但虎王这一攻却并非真要与两头饿兽拼命,身子刚一靠近饿兽,突地一收前爪,竟自两头饿兽身体的间隙缝中钻了过去,攸地折转身也往村里疾奔而去。“好谋略!”麻城太郎由衷地赞叹一声,已是将身子微微侧开,任由虎王通过。但麻城次一晚之内连受虎女、虎王两番之辱,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眼见虎王就要自身旁抹过,一把便朝虎王的颈中抓落。虎王一惊,脚步一晃,身形立变,转而朝一众忍者跑去,众忍者皆不敢与虎王对抗,都纷纷四下散开,反倒阻住麻城次追击的路径。虎王一旦冲散一众忍者,马上又调转方向,疾冲向小村之内。只因,它已看见,白额正立于虎群的最外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虎兄,好样的!”小雷目睹虎王一瞬间几个变招,不但骗过两头饿兽,而且还避过了麻城凌厉一击,绝不亚于一个真正的高手,不由由衷赞道。但这一赞在麻城次听来却是天大的嘲讽,不禁杀机突起,募地一拳凭空击出,两旁的草木犹如劲风经过,同时向外倒去。“虎兄小心!”小雷情知麻城次这一拳的威力实在可与“风雨飘摇”匹敌,不由失声喝道。虎王猛地瞥见小雷神情突变,犹自一愣,突然自地面飞起,重重地跌在地上,双目紧闭。白额仰天长啸一声,起步奔向虎王。但刚奔出几步,虎王竟又缓缓站了起来,眸子之中闪耀着一股异样的光芒,悠悠向白额缓步走来。白额脚步一顿,目光中满是欣喜之意。众人实在想不到,虎王竟能承受住麻城次这威势巨大的一招,而且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回来。麻城次却是怒火愈盛,矢志要将虎王毙于掌下,暗自将力量聚于拳上,死死地盯着虎王。虎王来到白额身边,目中现出一丝怜惜之情,温柔地在白额脸上舔了又舔,说不出的温存。突然,虎王一侧身倒在地上,口鼻之中鲜血涌出。原来虎王竟是受了麻城次一计突袭,硬撑着回到白额身边,这才攸地倒地。就在此时,麻城次的第二击已发。麻城次犹如来时一样,如树叶一般飞向白额,拳上一团光芒闪烁,其威力必胜于上一击!但此刻白额心神全在虎王身上,不住地用头顶着虎王,希望它能重新站起来,根本没有看到麻城次着悄无声息的致命一击!小雷已看见,他看见了麻城次的拳,看见了虎王的血,也看见了林四的笑!坦然一笑!小雷的心在痛,痛得如同青丝的钢刺刺在自己的心上,“四神”已动,犹如一场党同伐异的杀伐,且没有最终的胜利者!小雷动得很快。当麻城次拳上的光芒已在白额头顶时,小雷方动;当麻城次的拳落下五寸时,他突然感受到一种动摇心志的恐惧!麻城次抬起头,就看见了小雷的牙,白如虎王,咬得紧得让麻城次几乎能够像想到自己的脖子断裂,血如泉涌时的情景!再然后,麻城次就感觉到了风的专横,雨的暴怒,云的激变!为什么!?小雷的拳头击中麻城次胸膛时,麻城次的一切感觉就忽然消失了,他也如虎王一般飞了起来,飞得更高,然后更加沉重地落在麻城太郎脚旁。麻城太郎不可思议地望着小雷,“为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虎逝 麻城太郎的诧异是完全没法子形容的,他无法想象,小雷何以能够找到自己在他身上做出的扰乱的突破点,而且居然还能使出比之“风雨飘摇”更具威力的招式来,这一招,麻城太郎甚至不知道名称!麻城次挣扎着自地上站起,但很快又倒了下去,失去知觉。白额正艰难地衔着虎王,往村里退去,但虎王诺大的身躯,却实在是白额难以移动得了的,白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不过将虎王自倒下的地方移动了丈余而已,距村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小雷阴沉着脸,目光冷冷地从麻城太郎和其余的东瀛人脸上扫过,没有人敢于与小雷对视,包括麻城太郎,因为,就连他此刻也觉得小雷的目光凌厉得如同一把刀子!小雷转过身去,径直走到白额身边,想弯腰帮白额抬动虎王的身体,但白额却募地对着小雷一声怒吼,竟是不许小雷接近虎王。小雷既不愿看着白额无助地徘徊于虎王身旁,又深恐麻城太郎会对白额再施杀手,只得定定地站在虎王之前。忽然,村中闪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边如恸哭一般悲鸣着,一边朝这边奔来,但刚到村子外围便被虎群拦了下来,正是猫脸。白额一边听着猫脸凄苦无助的叫声,一边又无法挪动虎王的身体,心急如焚地绕着虎王来回走着,最终还是去到小雷身旁,咬着小雷的衣服将他拉到虎王之侧,显是不得不要小雷助自己将虎王移回村中。小雷急忙抱起虎王,这才真正感受到一头老虎竟是如此沉重,双眼一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白额紧张地注视着小雷,却发现小雷略一停顿,朝他点一点头,一咬牙朝村中迈步奔去,白额也自跟着小雷疾步跑向村中。适才一番激斗早已惊动了村里的人,大家从小雷离开以后都不约而同地守候在屋外,听到响动之后都纷纷奔到村边,刚巧看到小雷抱着虎王奔到村中,一头栽倒在地。而一旁,贾商已将虎女平置于地,正为她止血。大家立刻将小雷、虎女,连同虎王一道抬进村中,放在二妞家中。大家一时间看到小雷、虎女、玦儿都重伤在身,不省人事,顿时有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一个年青人道:“他们……唉,若是现在外边的东瀛人突然杀进来,我们怎么办?”另一个年青人冷笑道:“了不起大家抱着一起死罢了,东瀛人也休想讨到什么便宜!”先前那年青人一瞪眼,不忿地道:“莫非你以为我怕死么?但这全村老少又怎样,老大和大头……玦儿姐又怎样,还有虎女姑娘,难道让他们白白送死吗?!”这话说完,众人俱是沉默下来。贾商一面察看着小雷的伤势,一面道:“东瀛人此刻倒不会冲进来,一来他们不知道雷少侠受了伤,二来刚才雷少侠也打伤了一个他们那边的重要人物,现在他们未必敢贸然攻进来!”大家听贾商这么一说,都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可惜,”贾商叹了口气,“除了虎女姑娘纯系外伤,雷少侠和玦儿姑娘的伤却并非在下所能治得了的!”“什么,莫非我们老大没救了么?!”一众年青人大惊道。“我此刻也仅能设法先稳住他们的伤势,剩下的,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贾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稚嫩的哀鸣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猫脸与白额正紧挨在虎王身旁,白额神情哀然地注视着虎王,猫脸则不停地用前爪去推虎王,似想要自己的父亲重新站起。虎王口鼻之中鲜血不断溢出,双眼微微闭着,显是已然支持不了多久。贾商长叹一声,别过头去,幽幽地道:“人间夫妻,也不过如此!”突然,虎王竟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眼募地闪出一道精光,径直走进屋内,来到虎女身旁。众人都是吃惊不小,呆呆地注视着虎王,猫脸看见父亲突然站起则是欣喜异常,在虎王身后欢喜无限地奔跑着,只有白额静静地跟在虎王身后,眼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虎王久久地凝视着昏迷中的虎女,然后舔了舔虎女垂下的手背,募地发自肺腑地震啸一声,房屋桌椅似乎也在这一啸之中巍然发颤起来。突然,虎王的啸声嘎然而止,四足一软,倒在地上,一粒圆润透亮的米色珠子自虎王口中滚出。再看虎王时,它已是毫无生息,已然气绝。白额默然走到虎王身旁,衔起那珠子,一纵身跃上虎女的床,将珠子放在虎女枕边,然后定定地注视着贾商。贾商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近白额,拿起珠子,作势放到虎女嘴边,问道:“你是让我把它给虎女姑娘吃了吗?”白额自然无法回答,只是无神地注视着贾商,然后又看了看虎女。贾商让人端了一碗水来,把那珠子让虎女服下,虎女的面色竟渐渐由白转红,又恢复了血色。白额却自虎女床上跳下,重新回到虎王身边,静静地趴下,再不动弹。众人惊讶地关注着虎女身上的变化,只见不到片刻的功夫,虎女身上的伤口竟然都已渐渐愈合,丝毫看不到任何痕迹了。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虎女慢慢醒来,虽是伤势已愈,但毕竟失血过多,极微弱地睁开眼睛,对贾商问道:“雷,雷怎样了?”贾商自是无法回答,只得含含糊糊地道:“你伤得不轻,先安心睡上一觉,明日我再跟你细说,好么?”虎女微微点了点头,又重新沉沉睡去。当虎女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内室,另一张床上躺着的正是玦儿。虎女轻轻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都换了干净的衣服,身上的血污也都全被细细洗去了。这时,二妞掀开布帘进来,见虎女已然醒来,微微笑道:“昨晚怕你一身……睡得不舒服,便给你换了衣服,没想到你还……还真……”虎女微感奇怪,忽地想到一事,“小雷怎样了?”二妞很是有些为难地道:“他、他在外面。”说完,端水走到玦儿床边,为玦儿擦起脸来。虎女也顾不得想许多,一衔布帘冲到外屋,兴奋地叫道:“我知道怎样可以救得了玦儿姐姐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出村 虎女话才刚说完,却发现屋子里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瞪着自己,犹似看见长了老鼠尾巴的鹅一样!“你、你是……虎女?”一个年青人相当没有把握地试探着问道。“我若不是虎女,难不成还是玦儿姐姐么?”虎女好笑地回道。众人呆呆地看着虎女,白皙红润的皮肤,黛眉杏鼻,薄唇粉腮,黑瀑一般的长发松松地束在背后,虽只是穿着二妞的衣服,但依然让人觉得纯美得如一潭清泉,着实使人眼前一亮!虎女煞是诧异地望着众人,轻声问道:“小雷呢?我已经想到如何可以救得了玦儿姐姐了!”众人都不约而同地低声叹息,目光聚于身后,虎女这才看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雷。“小雷他怎么了?!”虎女急切地问道。“你或许还不知道,”贾商从小雷的床上站起,淡然道,“昨夜我们回到村口时与追我们的那群人遭遇,虎王被那人打伤,雷少侠为了救他回来,不惜与那人硬拼,结果伤上加伤,一直沉睡不醒。在下……惭愧得很,在下却是对这种伤情束手无策!”“虎王!它怎样,受伤了么?”虎女一听虎王遇袭,紧张地问道。“虎王……咳咳……”贾商甚是无法回答,目光不自觉地朝屋外一瞥。虎女顺着贾商的目光望去,只见白额和猫脸静静地趴在虎王身旁,虽是看见了自己,却不像往常一样起身跑来,只以一种哀伤的神情注视着自己。虎女嘴唇微微颤抖着,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却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虎女缓缓走到虎王身旁蹲下,微微笑道:“昨晚我梦见你将自己的‘虎王丹’吐了出来,救了我的命,所以我想到了咱们谷中先前逝去的历代虎王都留下了‘虎王丹’,只要有了它们,定能救得活玦儿姐姐的,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梦而已!”说着,泪珠自虎女腮边悄然滚落。猫脸睁着大大的眼睛,静静走到虎女身边,蜷在她脚下。虎女轻轻抱起猫脸,拭去脸上的泪痕,决绝地对猫脸道:“从现在起,杀虎王的那人,他的命是你的,没人可以让他死在别人手中!”猫脸却根本听不懂虎女说了些什么,只用双眼认真地凝视着虎女,像是在祈求虎女能让自己的父亲重新站起来,重新舔一舔自己的小脸!虎女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到屋中,来到小雷床前,拾起小雷的手,紧紧握着道:“你对虎王的这份情意,我虎女永远不忘,我这就去取‘虎王丹’,只望你能多杀些东瀛狗贼!”说着,虎女转身离开屋子,向村外走去。“虎女姑娘!”虎女停步转身,看见贾商正从后面赶上来。“虎女姑娘,”贾商赶到虎女身前,喘了口气道,“你昨晚伤了他们的人,只怕不那么容易出村,我看还是在下陪姑娘出去吧!”“你?”虎女很有意思地看了看贾商,她实在想不出这个跑上几十步都会气喘吁吁的郎中能如何陪自己出村。“放心,我有办法!”贾商像是看透了虎女的心思,微微笑了笑道。两人刚到村口,一众忍者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麻城太郎见了虎女却不由一愣,加上这才意识到虎女换装之后麻城太郎本就没有见过,也自然不知道她就是虎女。但麻城太郎却依然认得贾商,冷冷地对他道:“我正要找你,没想到你倒来得更快!”“我没法子不来得快些,”贾商强自抑住心中的紧张,淡淡一笑道,“此时已是拂晓,若是在午前取不到药,玦儿即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麻城太郎脸上微微变色,狐疑地注视这贾商,他很清楚玦儿的伤势,但又怕贾商一去不返,当下道:“留下解药,我放你们过去!”“什么解药?”贾商一愣道。“给有栖川将军的解药!”麻城太郎沉声道。贾商一听却放声大笑起来,“毒药的种类数以万计,解药却比毒药更加得多,若是用对了,它是解药,但若是药不对症,它便是比毒药更毒的毒药!你知道你的那个什么将军中的是什么毒么?”麻城太郎不禁一怔,作声不得。“你放心,”贾商面色缓缓变得严峻,“父仇不共戴天,只要你弟弟还没有死,你便是求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好,”麻城太郎沉默半晌,终于颔首道,“我相信你,走吧!”贾商也不再看麻城太郎,与虎女大步走出小村。行了一段路程,虎女忽然转过头迷眼望着贾商道:“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胆量!”“国恨家仇之前,既便是诺夫也当一搏,说不上什么胆量!”贾商浅然一笑道。“但我却不明白,”虎女十分不解地盯着贾商,继续道,“既然你明知到药不对症可以杀了东瀛将军,何不就随便给他一剂药,他死了不是更好!”贾商有些哀伤地笑了笑,注视着前方道:“父亲自幼教我,所谓‘衣者父母心’,无论如何,他毕竟只是一个病人,如此杀了他,也没什么可值得光彩的!”“但,你今天若不杀了他,或许明天就有更多人死在他手上,你岂非间接杀死了这些人?”虎女一边思考一边道。这倒是让贾商一愣,有些懊丧起来。虎女像是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不过也没什么,既然你能治好他,也自然可以在沙场之上堂堂正正地杀了他,让他无话可说!”贾商苦笑一声,自忖以自己的能力,若是真要想在沙场之上要那将军的命,只怕简直是天方夜谭了!如此一想,更加懊悔刚才没有给麻城太郎一副毒药。虎女见贾商神情沮丧,有意缓解一下气氛,问道:“刚才你与麻城太郎说话的时候,干嘛一直在摇腿呢?”贾商一本正经地望着虎女,纠正道:“那不是摇,根本就是抖!”“抖?”虎女实在想不到贾商居然会如此回答。“不错,只因,我实在非常害怕!”贾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想不到,你这人居然还挺老实!”虎女蛮有意思地注视着贾商笑道。就如此说着,两人已是深入林中,树木层层叠叠,竟是密不透风,连阳光也难得透过枝叶射入林中。“到了。” 的一百八十七章 心意 虎女朝前一指,径直往所指的方向走过去。贾商抬眼望去,只见在林中居然有一块天然的空地,呈一个圆形,除留有一个出入口之外,四周巨被密密麻麻的树木所隔断,若非是那十数枝明晃晃的火炬,即便是从路口而过也未必能够看清里面有些什么。贾商随着虎女走入空地,这块三丈方圆的地面上横七竖八摆放着十数具骨骼,从形状上看来,应是虎骨。虎女宛如走入一块圣地,神情庄重地蹲下身来,悠悠说道:“这里的骨骸都是历代虎王所遗,除我而外,这世上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它的存在!”贾商明白这第二个人自然是自己,心下不由得异常兴奋。虎女轻轻拨开一具虎骨,在虎骨之下赫然是一粒与昨日虎王吐出的珠子一般大小的圆珠,虎女小心翼翼地将那圆珠拾起,揣入怀内,又去另一具虎骨前取出第二粒圆珠。“两粒‘虎王丹’,足可以救小雷和玦儿,咱们这就赶回去吧!”虎女留恋地回头望了望,“待所有事情过后,我终是要把虎王带回这里来,这里方才是虎王的家!”贾商陪着虎女行进于林中,想象着虎女以往与群虎在林中所过的生活,不禁居然有些心驰神往起来,忍不住问道:“你自小就与虎群生活在林中,莫非就不觉乏味么?”“当我还小时,不知什么乏不乏味。”虎女淡淡一笑,答道,“慢慢长大了,也想看看这林子之外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偷偷跑了出去,在外面游荡了几个月,虽说终是学会了说人话,懂得了些人情世故,却反而觉察出与虎群生活的自在来。当我再返回这林子,虎王丝毫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依然将我当作它们中的一员。单是这一份情意,我曾发誓从此绝不踏出这林子半步的!”贾商浅然一笑,“若非虎王与小雷,恐怕你真的不会踏出这林子了!”“不!”虎女募地停下脚步,咬着嘴唇道,“和虎王没有关系。”“我听小雷说过,他初遇虎王时,便是与虎王赛跑,犹如故交!”贾商十分不解地道。“与小雷赛跑,是我的主意!”虎女凄然笑道,“我只是没有想到,虎王竟真的会与小雷成为朋友!”“这么说,你一早就已注意到小雷了!”贾商忽然觉得心中有些许的酸楚,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是,”虎女居然毫不隐讳地回答道,“我以前在外游历的时候,见过太多男人之中女人的色相。我也听说过小雷与青丝的故事,我只是想试试看,小雷是否真的如此痴情!”“那么,如何?”贾商淡淡地问道。“他是!”虎女轻轻地道。“哦,”贾商不以为然地道,“在我看来,小雷怕是更加在乎玦儿姑娘多一些!”虎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玦儿永远只会使玦儿,她绝不会成为青丝的,因为,这世上青丝只会有一个!”“你呢,你又会不会成为青丝?”贾商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我?”虎女似是很茫然地望着前方,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才说道:“即便不再有青丝,小雷也还有一个玦儿,我终究只会是我!”“这就好!”贾商放心地一笑道。“什么就好?”虎女莫名地看着贾商。“我是说,情网犹如蛛丝,如则易,再要出来,却恐怕难得很了!”贾商释然道。虎女忽然望着贾商狡黠地一笑道:“你父亲叫作‘毒医’,你只怕要叫作‘情医’吧!”两人相视一笑,大步向林子外走去。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已返回村口,麻城太郎依然如钟翁一般守在那里。“我只能给你一天时间,治好玦儿之后,马上带她跟我走!”麻城太郎认真地看着贾商,直截了当地道。“跟你去救那个什么将军么?”贾商哂笑道,“若你舍得杀了你弟弟,我便跟你去!”“混帐,那是我的亲弟弟!”麻城太郎脸色铁青地道。“混帐,他杀死的也是我的生身父亲!”贾商毫不示弱地回道,然后看了看虎女,又道:“更何况他还欠了虎王一条命!”虎女一言不发,脸上也毫无表情,就似这事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麻城太郎嘴唇嚅动了一下,道:“你若固执,只会再平白送掉这村子里所有人的命而已!”说完,也不再看二人,径自走到一旁去了。贾商一心只想着赶快回去救小雷和玦儿,也懒得再和麻城太郎磨嘴皮,也与虎女直走入小村中。二人回到屋中,大家都正翘首以待,不敢问长问短,看着虎女将两粒“虎王丹”给小雷和玦儿服下,过不多时,二人居然都悠悠醒转过来。小雷醒来第一句话便问道:“虎兄呢,虎兄怎样了?”虎女坐在一旁,淡淡地道:“虎王,它已去了!”小雷莫名其妙地望着虎女,一脸茫然,正巧这时玦儿也全然苏醒,贾商索性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讲了一遍,小雷和玦儿这才恍然大悟。小雷从床上跳下来,咬着牙道:“老子这就去杀了麻城次,给虎兄报仇!”虎女看了小雷一眼,安静地道:“谁也不许去碰麻城次,能杀他的,只有猫脸!”“雷哥,你怎会能打伤麻城次呢?”玦儿见气氛颇有些尴尬,干脆另换一个话题,“据我所知,麻城次是藏马大师最为得意的弟子,其修为还远在麻城太郎之上!”小雷想了半晌,还是只有摇摇头。这时,一旁的一个年青人道:“还以为可以痛杀东瀛狗贼,可没想到……”小雷一瞪眼道:“妈的,就这点志气吗,你怎不想想咱们遇到的可是东瀛狗贼中的精华,若能把他们解决了,远胜于杀千把个喽罗!”玦儿也颔首道:“老大说得不错,这群东瀛人都不简单,绝非泛泛之辈,咱们总得想个法子除了他们!”众人正议论间,一个年青人从门外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道:“老大,我看见大理的那个段王爷带着他的红衣兵朝这边来了!”玦儿脸色募地一变,自语道:“来得好快啊!”小雷望着玦儿,忽然问道:“段王爷就是雷太子,他们也和上次那四个红衣人一样,是来找你的,是吗?”玦儿咬着嘴唇,缓缓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祝融 “也好,先不管他到底是雷太子还是段王爷,让他们先把村口那帮王八蛋弄走再说!”小雷歪着头,斜斜地笑道。小雷带了几个兄弟,与玦儿、虎女一起来到村口,却看见段和的人马与麻城太郎的忍者们整齐地分开站在两边,一红一黑,倒是格外醒目。“这戏台上嘛,岳元帅的兵马都是红衣,金狗都是黑衣,莫非段王爷要演一出朱仙镇么?”小雷呵呵笑着对段和道。“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带她走!”段和淡淡地说着,朝玦儿一指。“哦,那你就得先问一问这个王八蛋肯不肯了。”小雷一撇嘴,朝麻城太郎看了一眼。段和打量了麻城太郎一番,回过头注视着小雷道:“我要带走的人,不需要问任何人,她本就是我的!”“妈的,”小雷笑骂道,“不然怎么说仗势欺人呢!玦儿自有她自己的手脚,她爱往哪里走,谁也管不着,怎么就变成你的了?再说,她老大我还站在这里,我还没说她是我的!”“混帐,”麻城太郎看小雷和段和各说各的,丝毫没有当作自己存在,不禁大怒道,“她是我的!”小雷嘻嘻笑着对玦儿道:“这女人若是长得美些,就是会让男人们争得你死我活的,哦?”玦儿脸一红,正色对段和道:“本来你要我跟你回去也无可非议,但这帮东瀛狗贼滥杀无辜,穷凶极恶,你必须先杀光他们!”段和定定地注视着玦儿,摇了摇头道:“我太子府的规矩你莫非还不清楚么?我要做的,只是带你回去,仅此而已!”玦儿募地一愣,神情显得有些恍惚,竟不再言语了。小雷奇怪地望着玦儿,不解地问道:“他太子府有什么规矩?”玦儿无奈地一笑道:“雷府自古有一个规矩,神鬼俱可杀,但不能伤生!”“神鬼俱可杀?!”小雷不禁大笑起来,“你以为他是神仙么?”段和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对小雷道:“孙言和左丘已经进击大都,我帮不了他们,但你却可以帮,而你现在却只为了一个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女子在这里消磨时光,你还是小雷吗?”小雷心头猛地一震,但脸上依然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笑了笑道:“他们去大都了吗?凭他们两个的本事,天底下究竟有几个人挡得住他们,有我没我,已经不重要了!”段和颇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小雷,问道:“你知道这女子是什么人?”小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玦儿,我的好兄……妹妹!”“玦儿?”段和微微一笑,“原来你居然连自己的好妹妹姓什么都不知道!”小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转头轻声问玦儿道:“小点声告诉我你姓什么,别让那蠢蛋听见!”玦儿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轻声道:“我姓祝融。”“祝融?”小雷诧异地盯着玦儿,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这样的一个姓氏。“祝融氏,于黄帝大战蚩尤之时,已火攻助黄帝败蚩尤,因此皇帝封其为火正官,专司火事,后人尊为赤帝。”段和缓缓说道,“你的这个好妹妹,便是火神后人,祝融玦!”小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就是说书人说的那个打败水神共工的火神祝融么!玦儿,你真是祝融后人么?”玦儿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呵呵,”小雷傻笑起来道,“还真想不到,我居然还有个神仙妹妹!”“你,你不嫌弃我么?”玦儿眨着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为什么要嫌弃?!”小雷更加不解地盯着玦儿,笑道:“有个神仙妹妹在身边,或许我也沾上些仙气,说不定也弄个神仙当当,妈的那才叫过瘾!”玦儿见小雷对自己却是没有丝毫的虚假,也不禁展颜而笑。“人或许可以变作神,但神就是神,决不会再转而为人!”段和依旧毫不见喜怒地说道,“人有人间,神有神界,绝容不得有半点错乱!玦儿,你还是跟我回去的好!”“好歹玦儿也是火神,干嘛要跟你回去,她卖给你了不成?!”小雷很是不忿地道。“人若犯错,便要受罚,神亦如此!”段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哦?”小雷讶异地转过头来问玦儿道,“你犯错了么?”玦儿郁郁地站着,段和却已替她答道:“她没犯错,犯错的是她的祖先祝融氏!人若犯错,了不起一死而已,但神若受罚,却要历经千世!本来玦儿有生之年,是永不能踏入尘世半步的,破了此戒,便在无罚期可言了!”“什么意思?”小雷一头雾水地盯着段和,至此他才真正体会到,神话竟是如此深奥难懂。“那意思就是说,自我而起,连同我祝融氏子子孙孙,再也没有离开般若塔的一天了!”玦儿凄然道。“妈的,什么狗屁道理!”小雷大骂道,“祖宗犯错,却要连子孙一起受罚!”“祝融氏受命征伐共工,不但战败,而且触怒共工,撞倒不周山,致使洪水肆虐,生灵涂炭,”段和说到这儿,一动不动得盯着小雷,“这错,莫非还小么?!”“那又怎样?”小雷不屑地道,“那你尽管把祝融氏捉去关起来罢了,关玦儿什么事?”“皇帝唯恐祝融氏滥用神力,以火复仇,再使人间蒙难,于是下令将祝融氏关入般若塔,以千世静思己过,而后方能重获新生!”段和似乎一点也不感觉到枯燥,就如同在给学子教书一般,极耐心地说着。“妈的,关上一千世,骨头也变成灰了,怎么生?”小雷甚是觉得荒谬地道,“废话少说,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玦儿的!”“你知道么,”段和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这话,无异于在与神宣战!”“如此不通人情的神,老子还当他是神?宣战又怎样!”小雷冷笑道。“神,是从不讲人情的,所以神方可公正无私!”段和纠正道,“你若非要留下玦儿,只有一个办法。”小雷虽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嘴上却不服输,问道:“什么办法?”“过‘雷狱’,打败我!”段和说得异常的轻松,就如在约小雷饮酒赏月一般。 第一百八十九章 雷狱 当段和说完这短短几个字的时候,玦儿的脸色已经完全改变,因为,这几个字就如同一场梦,一场永远无法走出的噩梦!“打!”小雷却怒目注视着段和,毫不在乎地道,“老子从小到大,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打架,好在你不是要我对诗!”段和极微弱的一笑,接着道:“一旦你走入‘雷狱’,你便不是凡人,也就是说,我可以杀了你!”“妈的,杀便杀了,还需要找那么多借口吗?”小雷很是不屑地道。“好。”段和凝视了小雷很长时间,终于缓缓点了点头,转头望向高凯,“结狱!”高凯肃穆地一拱手,庄严地转过身去面对一千雷兵,“代天执法,结雷成狱!”高凯一语既出,一千雷兵攸地散开,持锤布成一个闪电之形,举目望向段和。段和看了看雷兵们,又微一沉默,然后对小雷道:“若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做的事,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希望你意气用事,毁了你自己!”“我当是什么样的‘雷狱’,原来不过是摆个阵型而已,”小雷蛮无所谓地笑道,“你不是诸葛亮,我也不是陆逊,还怕你摆个八卦阵出来不成!”说着,小雷起步就往“雷狱”走去,玦儿连忙拉住小雷,摇头道:“雷哥,你的恩义玦儿此生不忘,但玦儿求你,不要去闯‘雷狱’!一入‘雷狱’,即便是神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了!”小雷回过身,微笑注视着玦儿,拍了拍她的肩道:“我小雷这辈子什么都不曾有过,只有师傅和兄弟,最看重的不过也是一个义字。我当不了英雄,也成不了大事,但既是兄弟们叫我一声老大,我便需要对得住自己的兄弟!”小雷的兄弟们俱是握紧拳头,渐渐聚与小雷身后,坚定地望着小雷。玦儿注视了小雷半晌,终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玦儿知道了。这是‘祝融锥’,是我的祖先掌火的神具,有它在,普通的雷电决伤不了你的!”小雷接过玦儿手中黝黑的石锥,感觉沉重无比,竟是比精铁所铸的锥子还要重上五六倍,不禁诧异地好好掂量了一番。段和在一旁从腰间取出铜锤,缓缓地道:“‘雷神锤’与‘祝融锥’同属神器,你现在持锥闯狱,也算不得凡人了,我在狱中等你!”说完,段和悠悠走入雷兵阵中,持锤而立。小雷拉着玦儿走到兄弟们面前,不羁地笑道:“玦儿在这里,小雷拜托诸位兄弟了!”不等兄弟们回答,小雷已是昂然回首往雷兵阵中行去,脸上全无惧色。麻城太郎既是知道段和与小雷都不会放弃玦儿,且段和手下人数胜于自己数十倍,索性站在一旁,等两人中先行败下一人再做理会。小雷的脚步一踏入雷兵阵中,就在这一步踏出之时,阵已变。这就似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世界,当小雷入阵的那一刹那,周围的一切就忽然消失了,甚而连天、地与光线也都消失不见,恍若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小雷唯一能看得见的,只有段和,犹如神一般屹立于虚无之中的段和!小雷握紧“祝融锥”,直步走向段和,但小雷脚步刚动,整个虚无之中忽然就布满了闪电雷光,如同一张千丝万缕的大网,将小雷紧紧包围于其中,竟是丝毫没有迈步的余地。这一刻,小雷终于真正懂得什么叫作“雷狱”,那其实就与画地为牢一样,只不过,这是雷画出来的牢狱,若要脱狱,或许只有一条路可走——死路!“妈的,拿神来吓唬老子么?”小雷心中反而激起天生的不服输来,“老头子岂非也是神,我是他的徒弟,说什么也算得上半个神仙,何况老子不是还有‘祝融锥’么!怕你不成!”小雷一念至此,心一横,一步跨了出去,眼见无数雷电就要击打在身上,却忽然全都转向“祝融锥”,尽数消失了。“好玦儿!”小雷心中暗赞一声,更加无惧的朝段和走去。“别急,”段和依旧心平气和地道,“‘雷狱’分作三重,你闯过的只是第一重‘闪雷狱’,接下来的是‘惊雷焦狱’!”小雷那肯听段和的话,依然丝毫不停地直走过去,恍然觉得四周又是一变,原先漆黑虚无的四周忽地有了一层蓝色的光芒,雷电也不似刚才急促,但却宛如游龙一般飘忽起来,将自己围在其中。小雷挥锥击向一缕游向自己的雷电,“祝融锥”刚与雷电接触,小雷全身如被雷击一般,一阵狂震,“祝融锥”险些脱手。段和见小雷受此一击居然不倒,脸上煞是诧异,当下道:“‘惊雷焦狱’之中已不是普通雷电,‘祝融锥’帮不了你的,小心应付吧!”小雷正要讥讽段和几句,却突地感到体内“四神”狂怒的躁动起来,就像是面临一个向他们挑衅的对手一般,四股力量攸地合为一体,似要从小雷体内蓬勃而出。这时,又一缕雷电撞向小雷,小雷正要挥锥迎击,谁知双手竟被“四神”之力紧紧缚住,丝毫动弹不得,那缕雷电直撞在小雷胸膛之上,却募地如琉璃一般碎开散去,小雷自己也被惊得目瞪口呆。段和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峻,铜锤一拨,四周游走的雷电霎时消失无踪,那一层蓝色的光芒也攸地化为刺眼的白芒。“能闯入‘怒雷天牢’的,除了祝融氏之外,你是第一人!”段和悠悠说着,将锤缓缓举到胸前。小雷好不容易从刚才的惊骇之中醒过神来,嘴上却不依不饶地道:“怒雷?那雷在哪里?”“雷之怒,犹如万钧,但亦若惊鸿,一切皆在瞬间而起,岂是能够看得见的!”段和虽然兀自有些讶异,但还是不露声色地道。雷兵阵外,玦儿与一众兄弟只看见雷兵在小雷踏入阵中之后募地将手中的铜锤两两相击,阵中一时雷电交加,片片光芒笼罩在整个雷兵阵四周,根本看不清阵中的情形如何。“玦儿姐,老大不会有事吧?”一个站在玦儿身旁的年青人很是忐忑地问道。玦儿看着那年轻人,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与众人一起望向光芒闪动的雷兵阵中。 第一百九十章 延期 段和跌坐于地,高凯和一千雷兵怔怔地注视着小雷,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这个结果。段和败了,代表雷神的段和败了,败给了一个凡人!“代天执法,但我却败了!莫非我真是错了么?”段和颓然自语道。小雷默默注视着段和,他莫名奇妙地忽然觉得有些伤感,是为段和,他只觉得段和很可悲,似乎从生下来起,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件事情可做。若玦儿是他的囚犯,那么,他便是他自己的囚徒!麻城太郎看了看段和,眼中露出一丝侥幸之意,若对手是小雷,他自然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于他而言,小雷只不过是一条被他捏住了七寸的蛇,无论他的牙有多毒,只要自己微微加一点力,马上就可以要了他的命!麻城太郎望向小雷,一笑道:“怎样,你我之间还需要有第二场比试吗?”小雷心内攸地散出一丝惊慌,这种感觉却是小雷自小到大从未有过的,但小雷仍是撇嘴一笑道:“老子从小就是被人揍大的,揍过我的人不计其数,但现在,这些人无外乎变作了两种人,一种人变作了我的朋友,另一种人,发誓从此不再动武,他们宁可去摆摊种地!”“哦,这么说,你还是打算要自取其辱喽?”麻城太郎哂笑道。“你错了!”段和忽然道,“这世上只有胜负之分,胜者固不足喜,败者也无须自丧志气!小雷,恐怕是你最可怕的敌人!”麻城太郎不置可否地朝段和一笑,对小雷道:“既是如此,我乐于一胜!”小雷一怔,咬牙道:“来呀,老子反正也不差这一场揍!”高凯和一千雷兵都退至段和身后,将中间一块地空将出来,只剩小雷与麻城太郎二人。小雷暗忖,必须一出手就击败麻城太郎,否则的话,哪怕只是延迟瞬间,自己也绝无胜算!所以,小雷便在这一刻出手,毫无征兆,且这一击已倾尽全力!可惜,当麻城太郎笑起的时候,这一切便突然结束了。麻城太郎只是简简单单的凭空向小雷轻飘飘地一带,然后小雷就倒在地上不住地翻滚起来,一如两人第一次交手的结果一般。麻城太郎似是相当谦逊地朝小雷一躬身道:“承让,既是如此,我便带走玦儿了!”“慢着!”麻城太郎正待迈步向玦儿走去,却被段和出生喝止。麻城太郎缓缓转过身去,冷冷地道:“我们有言在先,谁赢了谁便带走玦儿,你败于小雷,而我又胜了他,不对吗?”“当然不对!”段和傲然道,“我败于小雷不假,但仅仅是我与小雷有约,干你何事?再者,你根本也并未打败小雷!”段和这番话说出,众人都是一愣,大家都未曾想到,段和竟会站出来帮小雷说话,若是段和站在小雷一边,麻城太郎是绝对没有任何胜算的!“哦,难道还是小雷胜了不成?!”麻城太郎刹是嘲讽的瞟了正在地上翻滚的小雷一眼道。“这一场本就不公平!我和小雷对决在先,你不过捡了个便宜而已!”段和平静地道。麻城太郎强自抑住心中的怒气,沉声问道:“那你想怎样?”“明日再战!”段和留下这句话,对高凯道:“守住四周,谁敢擅入,让他尝尝雷的滋味!”说着,段和径自走过去,抱起小雷,走进小村去了。玦儿、虎女与贾商一行人也自随段和回到村中,虎女皱眉道:“看来还须再去取一粒‘虎王丹’才救得了小雷。”贾商细细诊看了一番,也只有颔首赞同。段和却不解地问道:“‘虎王丹’?做什么?”贾商诧异地道:“小雷伤势极重,上次也全亏了虎女姑娘的‘虎王丹’才得保小雷无虞!”“伤?”段和不禁淡淡一笑道,“小雷根本就没有伤!”贾商犹如被老虎咬了**一般跳了起来,冲到小雷身边,将手搭到小雷脉上,过了好半天才缓缓起身,郑重地对段和道:“若是小雷无伤,那除非是我有病!”众人也都疑惑地注视着段和,段和却从容地道:“与其说是小雷有伤,倒不如说是他体内的‘四神’有异!”说罢,段和居然也似麻城太郎一般伸手朝小雷一带,小雷一阵咳嗽,竟攸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妈的,那王八蛋确是有几下子!”小雷喘息了一阵,破口大骂道。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惊讶不已。贾商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完了,我岂非病得不轻!”段和却略显懊丧地看着小雷道:“早知如此,我根本就不会输给你!”“什么意思?莫非你想抵赖?!”小雷一瞪眼道。段和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这‘四神’之中,你最先得到的是哪一股力量?”“玄风魄……”小雷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终于肯定地道:“对,是玄风魄!”“那就是了,”段和颔首道,“你最先获得的是玄风魄,也便是说,你迄今为止掌握得最为纯熟的也是玄风魄的力量!”段和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很是有意思地盯着小雷,“青丝姑娘舍弃青尸魄,以自己一命救你,足可见你们情深意重,心意相通!这两股力量,正对应玄武、青龙二神,因此‘四神合一’中,你用得最为纯熟的便是‘风雨飘摇’!”众人听得段和这么一说,虽都不明白其意为何,但道理丝丝入扣,不禁都点头以示赞同。“换而言之,”段和接着说道,“朱雀、白虎二神之力,你可说是生疏得很,虽俱蕴涵于你体内,但并不为你所用!就如人一样,‘身在曹营心在汉’,非但不能为你所用,相反的,一旦受到外力牵引,随时会唤起他们对旧主之情,反戈一击!这便是为何麻城太郎可以轻而易举的击败你!或者也可以说,你自己,败在你自己的手上!”小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妈的,依你这么说,岂非就是我自己成了我自己的内奸!?”贾商与玦儿都愣愣地瞪着小雷,莫名奇妙地问道:“什么意思?”段和却一反常态地俏皮一笑,对小雷道:“你说对了,正是这意思!理虽易懂,但从现在开始,你只有一天时间而已,能不能打败麻城太郎,保住玦儿,全在于你自己了!我所能做的,仅此而已!”小雷皱眉盯着屋顶,猛然想起一件事,不禁汗水自额头上涔涔而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行 孙言背负双手,缓缓漫步在大都街市之上,虽正值春节,但街市之上处处关门闭户,一片寂寥,偶尔有人经过,也是匆匆而行,皆是一副如履薄冰,处处自危的样子。孙言悠悠闭上双眼,慨然长叹一声。左丘与马可波罗不远不近地跟在孙言身后,恰好可以听得到这一声叹息。“唉,这莫非就是可以横扫世界的大元帝国吗?”马可波罗轻轻摇头,环视四周道。“这世上,没有不用还的债!”左丘淡淡地道,“他们今天从我大元拿走多少,迟早让他们如数还回来!”“真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贪婪呢?”马可波罗十分不解地自问道。孙言淡然一笑,回首道:“世人若不贪,岂非现在还在茹毛饮血?只可惜,若小儿无节,吃得太多,最终还是免不了撑死!”“这个比喻不错!”马可波罗点了点头,随手取出笔签记了下来。“你做什么?”左丘讶异地注视着马可波罗,愕然问道。孙言微微一笑,走到左丘身边道:“你可别小视了小马这随手一记,将来它可是定会流传千古的!”左丘自是无法理解孙言的话,略感无聊地往一旁望去,却无意看见一个行人募地目光一敛,低头匆匆离去。孙言一行人沿着街市缓缓前行,转过一条街去,那里本应是商贾聚集,灯火通宵不歇的地方,但现在仅仅只数家酒楼还敞开着门,里面的食客也是寥寥无几。“走,进去喝上一杯,莫让心也变得如同这街市一般冷清了!”孙言说着,率先迈步走进一家酒楼。小二引众人到楼上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些酒菜,自下去了。马可波罗虽说来到大元已有些日子,对各处吃穿住行的特色都赞不绝口,但唯独却喝不惯白酒,当下憋着气浅浅啜了一口,连忙趁孙言、左丘不在意,全吐到窗外去了。正当马可波罗龇牙咧嘴之时,募地瞥见对面屋顶上黑影一闪,迅速没入暗处去了。马可波罗揉了揉眼睛,转回头去,嘿嘿笑道:“我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鸡飞狗跳’了!”孙言一怔,问道:“哦,什么意思?”马可波罗朝窗外指了指,道:“外面屋顶上到处是鸡飞狗跳,这还看不懂吗?”左丘颇为不解地伸出头往外面望去,却募地发现楼下又是一个行人一敛目光,低头慌忙离开了。左丘重新坐回座位,很有意思地望着孙言道:“外面的,恐怕远不止鸡狗呢!”孙言慢慢饮下一杯酒,淡然一笑道:“他们自己在外面又飞又跳的,岂非寂寞得很?!”“那,”左丘附和道,“咱们出去跟他们一起疯?”孙言笑了笑,站起身来,拍了拍马可波罗的肩膀道:“小马,乖,吃饱了赶紧回家!天黑了,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当孙言的话说完的时候,孙言和左丘就一起从窗口跳了下去。马可波罗望着窗子,冷冷地道:“野蛮!毫无疑问的野蛮!懂礼貌的人都应该懂得楼梯才是下楼的最合适途径!”说着,马可波罗伸出头望了望楼下,又回过头看了看曲折的楼梯,喃喃道:“不过有时间跟他们学一学也没有什么坏处,下楼梯的确太慢!”孙言与左丘越出窗户,却都并未着地,半空中身形一掠,直向对面的屋顶飞去,轻轻落在瓦面上,蹲下身来。两人动作出奇的快,就如攸地自桌旁消失一般。左丘稍稍探出头去,只见街市之上十数个行人都慌慌张张朝酒楼上张望着,四面的街道上还有不少人朝这边看似无意地聚拢过来。这时,孙言轻轻拍了拍左丘,朝身后的一片屋顶之上努了努嘴,只见十数个夜行人正在屋顶之间此起彼伏,亦是望酒楼方向聚拢过来。“看来,我们若要真正攻破大都,敌手并非帖尔台!”孙言低声道,“这些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对手!”左丘先点了点头,却又不解地问道:“现在大都几乎已是空城一座,非但皇上,就连朝中文武也都不知所踪,这些人还留在大都做什么呢?”“若你统领三军,你会把兵马放置在何处?”孙言想了想问道。“放在哪里不好说,但总之一定是敌我之间要冲必争之处!”左丘认真地答道。“这就是了,若大都已是空城一座,这些人也决不会再留在这里。换句话说,这大都城中一定还有他们所看重的东西!”孙言一边想一边说道。“难道是我们?”左丘皱眉问道。“这我不清楚,但要弄明白却容易得很!”说着,孙言朝左丘挤了挤眼睛,潜身往夜行人聚集之处行去。孙言看着这群夜行人,就如看着一群苍蝇!当孙言刚潜行至距他们尚有三丈时,他们竟是已然惊觉,攸地四散而开,片刻之后却又蚁聚于孙言身侧五丈之外的另一个屋顶上。孙言和左丘都不禁暗自心惊,两人现在的修为已可说天下没有多少人能够望其项背,但现在却居然如此莫名又无奈地被一群夜行人发现!同时,孙言对这群夜行人的身手也煞是狐疑,至少,这证明自己的猜测并未出错,大都城之中一定还有什么隐秘的东西是自己尚不知晓的!孙言又几次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夜行人群,但却出乎意料地全然无效。左丘皱眉紧盯着一群夜行人,竟似乎听到隐约传来嘲讽的笑声,左丘恨恨地注视着一个夜行人,恨不得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就在此时,左丘所注视的那名夜行人募地惊叫起来,双手猛然捂住颈部,竟似真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左丘一怔,那夜行人突地仰身倒下,就如捏住脖子的那只手攸地撤去,身体失去平衡一样。左丘的脸上渐渐泛开笑意,目光顺着那群夜行人的脚下扫过,夜行人们突地犹如踩在泼了油的地面上,几乎是同时间仰面倒下。但这群夜行人身手确实非同寻常,尚未等身体与屋顶接触,伸手一撑,又轻飘飘地站稳下来,动作之一致,如出一辙。左丘也自惊愕不小,他实在想不到在如此无形无影的攻击之下,夜行人们居然能在猝然遇袭之时从容化解,看来倒决不是一般的小角色了!左丘看了看夜行人群,目光之中募地闪现出一丝凌厉之气。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追踪 在这一刻,左丘忽然想起了赤雨,也就是自己的师傅哲别,他还记得自己与赤雨的第一次交锋,在交手时,自己完完全全地陷入到赤雨的意识之中,在那里,赤雨可以说全然占尽了先机!所以,左丘要让这一群夜行人进入到自己的意念之中!在自己的意念里,有谁还能比自己更快?!左丘攸地将自己的意念如网一般先聚后散,笼罩于所有的夜行人之上,就在这片刻之后,左丘的感觉忽然变了,所有的夜行人动作突然变得奇慢,好似在深水中行走一样。当孙言眨完一下眼睛,所有的夜行人已经莫名其妙地躺在了屋顶上。夜行人们在黑暗中的眸子里明显地露出强烈的恐惧,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屋顶向后移动,但很快所有人又都如乌龟一般仰面躺了下来。孙言开始明白左丘在做什么,左丘所作的一切,丘处机也曾经教过孙言,但孙言用起来毕竟还生熟得很,就连在藏马大师的山洞之中以意念悬空,也是显得极为尴尬,若费心思转得快,恐怕不得不在深渊之上待更长的时间。一群夜行人瞬间变作左丘手里的一串牵线木偶,行动举止根本由不得自己,到最后只得乖乖地趴在屋顶上,不再动弹。“既然走不了,不如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左丘淡淡地问道。孙言暗自一笑,一向冷得让人心寒的左丘,现在居然也学会了问这种看似无用,却吓人得很的问题。夜行人当然只有回答,通常在一个人像左丘一样问出那样子的一个问题之后,隐含的答案就是,若不回答,那就去死!一群夜行人跑起来都算得上快得出奇,自然不是那种敢于慷慨赴死的人,所以自然老老实实地等着左丘提问。“你们是‘大邦国’教的人?”左丘平静地问道。“是。”一名夜行人看了看同伴,鼓起勇气答道。“你们一直跟着我们,目的是什么?”“目的?”那夜行人明显地一怔,“我们接到的命令就只是跟着你们!”“好,”左丘居然像是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道,“你们既然能悄无声息地爬上来,自然也知道该如何下去吧?”一群夜行人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呆呆地望着左丘。“若谁下去的时候碰落了半块瓦,那么瓦怎样掉下去的,我保证他也会怎样掉下去!去吧。”左丘很有意思地望着一群夜行人,淡然道。一群夜行人相互看了半天,极其小心地踮起脚尖,缓慢地沿着屋顶离去。“你的问题好像很简单。”孙言有些捉摸不透地望着左丘道。“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问得很复杂!”左丘浅然一笑道。孙言以一种询问的眼神注视着左丘,等着左丘接着往下说。“第一,他们既然是‘大邦国’教的人,那么,他们若还留在大都就证明大都之中还有他们所注重的东西存在!”左丘道。“他们所注重的东西……”孙言若有所思地道。“通常你的敌人所注重的,也正是你所注重的!”左丘接着道。“莫非,是忽必烈?!”孙言不太确定地注视着左丘道。左丘却并没有回答孙言的问题,而是接着往下说道:“第二,他们所有的目的就只是跟踪我们,也就是说,他们十分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以及我们去了什么地方!”“那么,”孙言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脸上渐渐浮起笑意,“恐怕这大都城中还有些地方,是他们所不希望我们去到的!”“若我们去到了这些地方,毫无疑问也就会找到一些东西!”左丘颔首笑道。“说不定,会是一个人,一个大家都很注重的人!”孙言也自笑道。“若要找到一件东西,最方便的办法就是跟着一个知道这东西在哪儿的人走。”左丘的目光转向在屋顶上缓慢移动的夜行人。“所以你需要他们走得很慢!”孙言已经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孙言实在想不到左丘居然也会有如此狡诈的时候。“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左丘不需要孙言的回答,当他说完这话,两人就已悄悄跟上了一群夜行人。夜行人们如踩在鸡蛋上一般,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较低矮的院墙,纷纷纵身跃下,迅速一起朝同一个方向前行而去。一直沿着街巷疾行了约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堵红强之外停下,孙言和左丘也悄然止步,隐身于黑暗中,紧紧盯着这群夜行人。又过了半晌,另一群衣着各异的人从另一个方向赶来,与夜行人们聚于一处,左丘隐约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两次被自己发现的那个行人。只听先前回答左丘提问的那夜行人低声对众人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他!”众人都纷纷点头。“什么事情?不能告诉谁啊?”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出,一条黑影缓缓自红墙之上飘落下来,站在众人身前。众人不禁一阵惊慌,继而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若你们以为这么一点小事也能瞒过我,我还能留在大都,完成主人的使命么?”那黑影嘿嘿冷笑道。众人脸上的惊惧之色逐渐加深,身子禁不住颤动起来。“不过也怪我,”那黑影忽地叹了口气,略带歉意地道,“你们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让你们去,实在也难为你们了!”众人一听,都不由长长呼出一口气,神色骤然松弛下来。但偏偏就着这时,那黑影募地冲入人群,黑影周围的人纷纷一声不响地倒在地上,再没有动静,后面的人尚在惊诧之中,黑影已自冲到面前,一阵细微的骨骼断裂之声后,后面的人也都扑然倒地。那黑影缓缓将双手收回衣服之中,目光落在一地的尸体之上,平静地道:“但可惜,做错了事,还是得死!”说完,黑影缓缓走近红墙,竟直直走入墙中,消失了。孙言与左丘疾步跑到黑影消失的墙前,但除了那墙之外,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好像一个人,一个也会走进墙里去的人!”左丘皱眉望着孙言道。“莫非,帖尔台没有死?!”孙言也诧异地道。左丘用手摸着墙面,忽然生起一个念头,回过头对孙言问道:“墙可以用来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注重的人 墙当然是用来阻止外人进入的,或者说是为自己划立一块独一无二的领地之用,这一点,左丘绝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孙言很用心地注视着左丘,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且不论帖尔台究竟有没有死,但他能够从墙中走出来,而刚才那人又能走入墙中去,那么,”左丘沿着自己的思绪往下说道,“在出与入之间,是什么?”“你是说,‘大邦国’教将忽必烈藏在墙中?!”孙言终于明白过来,但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我亦只是猜测而已,”左丘淡淡地道,“但若皇上真还在大都城里,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在墙里更加安全,更加让我们无法想到!”孙言忽然苦笑道:“那我们怎么办?莫非将大都城里所有的墙通统拆掉吗?”“我在想,若有一个人,他刚巧知道皇上藏在哪一堵墙里,而偏偏他又肯带我们去的话,那岂非很好!”左丘犹如在做梦一般地道。“这世上恐怕不会有这样子的一个人!”孙言颇有意思地一笑道。“我是说刚才那人,他必定知道皇上在哪里。”左丘像是很出神地望着红墙,悠悠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还是尽快回去睡觉吧!”孙言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睡觉?”左丘忽地一愣,不明所以地问道。“不养足了精神,明天怎么去招摇过市?若非如此,又怎能找到那黑影呢?”孙言狡黠地笑道。左丘一笑会意,两人渐渐消失于夜色之中。*********“玄风魄也是有灵性的,若非其主,它是决不会甘心为其所用的!”小雷记得,在自己初初掌握玄风魄时,丘处机曾这样对自己说过。虽然当时小雷牢记在心,但后来一则已经完全控制了玄风魄的力量,二来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云南,冲破重重险阻,杀吸血鬼、灭血王,而后又在拜堂成亲之夜连夜启程赶赴大都,再后来又闯阿里海牙营地,与孙言等人不欢而散,遭遇麻城太郎……等等等等,实在忙得不可开交,完全已将这话忘于脑后。这时猛地记起,不禁生出一股后怕之意,若一直任由两股不受控制的“四神”之力在自己体内乱撞,只怕迟早有一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短短一夜之间,自己却又要如何才能使两股生疏得很的力量对自己俯首帖耳,为己所用呢?小雷越想越是烦躁,不禁一拍桌子,一个人冲出屋外,去到村边的山丘之上。小雷闭眼躺在一片枯草之上,初春的寒意募地让他打了一个寒噤,睁开眼望着深邃的夜空。小雷忽然觉得异常的寂寞,虽然有数百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兄弟,有肯为自己不顾生死的虎女和贾商,还有莫名其妙变成了大姑娘的玦儿,甚至此刻还有豁然助几的段和。但小雷却很想另外的一些人,另外一些曾经同生共死过的人!“你在想念什么人么?”不知何时,玦儿竟已悄悄来到小雷身旁,幽幽地问道。“我……在想我老婆!”小雷微微愣了一下,答道。“恐怕未必!”玦儿浅浅一笑,在小雷身边坐下,“临阵对敌,还有什么人能比孙大监国和左丘将军更能帮得上你呢?!”“只可惜,我已不再是他们的兄弟,我既无需再惦念他们,他们也绝对没有一个理由来帮我!”小雷目光一黯,轻声说道。“即便他们真能千里万里来到这里,明日与麻城太郎对敌的,岂非还是你自己,有什么区别么?”玦儿瞟了小雷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毫无边际的远方,缓缓地道。“败在他手上本来没什么,我生平败得还少么?只是不甘心败给他却输了你!”小雷恨恨地道。“怎么,你舍不得输了我?”玦儿眼中忽地闪耀着一种异样,认真地望着小雷问道。“当然,”小雷毫不思索地答道,“岂止是你,便是任何一个兄弟,我也不会舍得!”玦儿失望地转过头来,怅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我是你的兄弟,是么?”小雷却像是没有听到玦儿的话,出神地注视着夜空。“青丝,也曾经是你的兄弟吗?”玦儿咬了咬嘴唇,问道。“不,”小雷肯定地摇了摇头,“她曾经是我的敌人,是一个我差点就死在她手上的敌人!可后来,她还给我的,却绝不仅是一条命而已!”玦儿偷偷望向小雷,却发现连嘴都没有咧过的小雷,此刻眼中却有泪光!“我明白了!”玦儿凄然一笑,淡淡地道,“或许,有时候明知放不下的东西,本就不该拿起!我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输了我便输了我吧!”说完,玦儿起身飘然离去。小雷望着玦儿的身影渐自模糊,心中忽然一动。“有时候明知放不下的东西,本就不该拿起……放不下……不该拿起……”小雷反反复复自语着,脑海中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正在此时,小雷却发现有两个人正慢步朝这边走来,待离得近了,才看清是虎女和贾商。“妈的,贾商这呆子,成天跟在虎女**后面,也不怕被白额给叼了去!”一念至此,小雷忽地想起虎王来,也没心思再往歪里想了。“怎样,想出办法来了吗?”两人走到小雷身边,贾商迫不及待地问道。“本来就快想出来了,被你这么一吵,又全忘了!”小雷故意逗贾商道。贾商一愣,显得很是焦急地道:“明天你可千万输不得,不然……不然……”“不然什么?莫非你怕被麻城龟蛋捉去给龟蛋将军解毒么?”小雷呵呵笑道。虎女正色道:“若麻城太郎敢动他,恐怕先得过我虎女这一关!”贾商与小雷都是一怔,呆呆地瞪着虎女,作声不得。“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你若是输了,有我在,玦儿也自不可能让他带走,但只怕玦儿是会伤心一辈子了!”“为什么?”小雷莫名其妙地问道。“为什么?”虎女冷冷地一笑,“你先想想玦儿为什么被钉了‘滚雷刺’还拼了命要救你?!”小雷心中猛地一震,支支吾吾地答道:“每个兄弟岂非都是如此对我的!”“蠢蛋!”贾商居然骂道,“其他兄弟是男人,玦儿却是姑娘,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想不透么?!”“若你只把玦儿当作兄弟,明日一战,不打也罢!”虎女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贾商也摇了摇头,与虎女一起走远了。小雷恍然若失地望着远方,喃喃自语着:“玦儿,只是兄弟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惜缘 东方渐渐发白,小雷呆呆地望着遥远的天际,却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怎样,我可以放心地离开了么?”段和站在小雷身后,轻声问道,段和也在眺望天际,似乎在远不可及的天边有着一股神奇的吸引力。“我不知道,”小雷并未回首,摇了摇头道,“若可以,我会尽力而为!”“是吗?”段和淡淡地道,但语气之中却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若你赢不了麻城太郎,我只有带走玦儿,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只会是个灾难!”“灾难?为什么?”小雷募地回过头去,诧异地问道。“若是你胜得了,玦儿自会告诉你!若你胜不了,知道也无用!此刻离再战之期只剩下三四个时辰而已,我只想知道,你将如何去作此一战?”段和从容一笑道。“很简单,”小雷长长吁了一口气,双手撑在地上,仰望着渐自明亮的天空,肯定地道,“放不下的,根本就无须去拿起!”段和就似猜透了小雷的心思,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去。小雷有意无意地回过头去,看着段和悠然离去的身影,心中难以自抑地起伏起来。迄今为止,小雷没有半点青丝的消息,而更加令小雷茫然的是,自己甚至不知道青丝为何离开!莫非真如孙言所说,青丝已然对自己失望了么?若真是如此,以青丝的秉性,只怕这辈子也找不回她来了!那么,玦儿呢,玦儿又如何?小雷不禁回想起昨晚虎女所说的话来,自己真的只把玦儿当作一个兄弟么?几乎就在青丝离开自己的时候,上天把玦儿又送到了自己面前,让她甘于舍弃自己生命地保护着自己,这是不是就叫做天意呢?究竟是天意难违,还是自己的心早已迷乱,天知道自己不愿输给麻城太郎,实在是对玦儿有着一份难以说清的不肯割舍之情,倒并非只是负气而为。凭心而论,自己对玦儿仅止于兄弟么?!小雷闭上眼,深呼一口气,极力使自己的心绪宁静下来,至少在再战之前,小雷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考虑这些问题。小雷忽然发现原来一个人沉醉于思考的时候,时间过得分外地快,一转眼竟已是正午,距离再战之期只有一个时辰了。小雷正恍然若失间,一个精致的食盒轻轻放在了他的面前,小雷转头望去,玦儿却已经悄悄坐在了他的身旁。“吃点东西,”玦儿脸上带着一丝难解的浅浅微笑,将食物一样一样从食盒中取出,放在小雷跟前,“管它胜不胜,肚子却还是你自己的!以后玦儿不能再跟雷哥一起闯天下了,也不再会有机会再做这么一餐……快吃吧!”小雷募地一震,曾几何时,这简单的愿望也自青丝口中说出,也只为着这简单的愿望,青丝甚至不惜抛却自己的性命!为什么,天下为何会有何其之相似的两个女子,又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为什么?”小雷盯着玦儿,猛然问道。玦儿却似早知道小雷会有此一问,一面盛了一碗饭递给小雷,一面像是毫不在意地答道:“这辈子,雷哥已经有了青丝姐姐,而下辈子,我却不一定再遇得到你,或者,这便是缘!既是缘尽,我也该回到我该去的地方,若雷哥今后还记得遇到过玦儿,我愿已足!”“你真的要走?”小雷端着碗,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还厚着脸皮留下来做什么,等你赶我走么?”玦儿故意好像玩笑一般地说道。“若我不想让你走呢?”小雷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何必呢?”玦儿淡然苦笑道,“你注定了忘不了青丝姐姐,我也注定了不会只是你的兄弟,与其相见惆怅,不若相忘于江湖!”小雷无语地注视着玦儿,过了很长时间,终于问道:“若青丝永不会出现,你肯留下来么?”玦儿身子一阵颤抖,讶异地望着小雷,“永不会出现,你怎么知道?!”“青丝伴我历经生死,却在最平常不过的时候忽然离开了,那或许正如孙言所说,我已不再是青丝眼中的小雷了!”小雷极不情愿地道。其实,自小雷怀怒离开孙言和左丘那一刻开始,他心中便已认定了青丝必是如孙言所说,因对自己失望而离去,虽然小雷想不通青丝究竟对自己的什么而失望,但如此突然的离去,岂非也只有着一种解释。一路上,小雷反反复复地思考过无数次,但每一次的答案却都全然一致,只是小雷始终不愿面对罢了。此时,当小雷听到玦儿也要离开,竟就如同再次经历青丝离开的苦楚一般,居然狠下心来决定留住玦儿,忘记青丝!“那么,”玦儿的心募地狂跳起来,面红耳赤地注视着小雷,慌乱地问道,“我……”小雷止住玦儿,认真地道:“我不敢说即刻便会忘却青丝,但至少,这一战,我小雷是为了玦儿!”说完,小雷居然心无旁骛地专心吃起饭来。这一刻,玦儿的脸上有笑,灿烂、而又有些复杂的笑。小雷吃完饭,将碗扔到一边,刹是自信地道:“走,揍麻城那个龟蛋去!”玦儿开心地点了点头,一把牵住小雷的手,小雷唯一犹豫,也任由玦儿牵住,快步向村外行去。当二人来到村口时,段和、虎女、贾商以及宏儿一家和众兄弟、村民,包括高凯和一千雷兵都已站在了村口,正等着小雷。所有人一见到小雷与玦儿携手而来,都不由一阵惊诧。“这小子,动作居然麻利得很!”贾商由衷地赞道。虎女瞟了贾商一眼,有些奇怪地道:“至少,比你快?”贾商望了虎女一眼,低下头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语道:“他快是他的事,干嘛要和我比呢?”段和迎上前来,笑笑地注视着玦儿道:“若小雷赢了,你还跟我回去么?”玦儿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将脑袋躲到小雷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俏皮地望着段和道:“我昨晚说的话可不可以不算数?!”“哦,”段和像是很吃惊地望着玦儿道,“你昨晚对我说过什么话吗?”小雷感激地望着段和,走到他身前,认真地道:“老段,你放心,我知道怎样打败麻城龟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再战 麻城太郎已自站在一众忍者之前,神情轻松中又带了点诧异,他不明白一天的时间小雷能够做什么,能够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击败自己,只要“四神”还在小雷体内,这就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小雷大踏步走向麻城太郎,在距他十步处站定,很平静地审视着麻城太郎,然后忽然笑了起来道:“怎么说我还是要对你说个谢字,但谢完之后,一样要你拍干净**滚蛋!”“哦,凭什么?”麻城太郎像是非常好笑地望着小雷,“凭‘四神’么?”“当然不是!”小雷笑得更开心,用一种相当狡黠的目光注视着麻城太郎,“今天和你打,我只用两神!”麻城太郎的脸色自听到这句话后就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他已经明白小雷所想到的击败自己的方法是什么,但他依然不相信这法子是想到就能够马上做到的,因此麻城太郎故作轻松地一笑道:“好,我也正想看看,两神莫非还比‘四神’更加难敌不成!”“妈的臭龟蛋!”小雷不禁骂道,“居然还在装蒜,莫说我用两神,即便我只用一神之力,你觉得还会有打赢我的希望吗?!”小雷说着,居然就随随便便地朝麻城太郎走了过去,一直走到麻城太郎的跟前,然后突然伸出手,在麻城太郎脸上轻轻地打了一记耳光。所有的人简直比看见老鼠吃猫还要震惊,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的二人,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麻城太郎死死地盯着小雷,竟好像一点还手的意思也没有,反而笑了笑道:“原来,所谓此情不渝的小雷也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天底下哪有看见美女毫不心动的男人呢?!只可惜,青丝却看错了人!不但看错了人,而且还为了你断送了教内的大好前途,真是为她不值啊!”小雷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双拳募地握紧,眼中已似有火在喷出。麻城太郎当然看到了这一切,所以他接着说道:“不过,玦儿总是祝融氏的后人,若作了祝融氏的女婿,当然好过娶一个连自己爹娘是谁都不知道的青丝吧!”“住嘴!”小雷努力抑住怒气,猛然放松拳头道。麻城太郎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小雷在说什么,反而仰头想了一想,又道:“或者,除了‘四神’之外,你再把祝融氏的力量集于一身,那边是‘五神合一’,呵呵……恐怕说出去都吓得死人!”麻城太郎心中所想的,小雷当然清楚得很,因为他已望见麻城太郎的双手正暗自蓄力,他一直都在等,等自己发怒!一个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人,连自己的意识都无法控制,当然更加谈不上再控制其它东西,比如,“四神”!周围的人,甚至能够感觉到小雷的身子在颤抖,但即便是小雷自己,实在也难以反驳麻城太郎所说的一切,小雷几乎快要感受到自己的可耻。“怎样,真相是不是很伤人?你莫非就不想全力击败我,来证明你自己的尊严么?”麻城太郎的心中开始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他所希望的,或许很快就会发生,而他的手也在蓄势待发,只需要一招,一招就够了!“不是我离开青丝,是青丝离开了我!”小雷忽然大声道。段和募地闭上双眼,长长叹了一口气,胜负在这一刻,已然毫无悬念了。段和很想出声喝止小雷,但他却无法做到,这只不过是一场凡人间的较量,而神却应该是公正无私的!“小雷,青丝离开你并非因为对你失望!”正在此时,玦儿却大声喊了出来。所有人募地一惊,小雷也不禁猛然醒觉,回过头讶异地望着玦儿。当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玦儿身上时,玦儿却纳纳地说不出话来,煞是无辜地望着小雷。这一来,小雷却立刻明白了玦儿的用意,攸地双拳朝天空击出去,仿似将一腔怒火尽数随拳劲挥出体外。小雷缓缓垂下头来,身子却已不在颤动,“龟蛋,你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你不该,辱及青丝!”麻城太郎的心中一片冰凉,就好像连手脚也一并冻住,完全无法移动了。这话说完,小雷的拳头也跟了上去,很简单、很直接地一拳击向麻城太郎的鼻子。麻城太郎一闪,但久聚在手上的劲力却一时消散不掉,犹如一只手臂被绑住一样,再与小雷交手,自是吃亏不少。小雷步步紧逼地贴在麻城太郎身前,双拳雨点一般向麻城太郎袭去,但却看不出丝毫的招式,完全是混混在街头殴斗时拚命的打法。麻城太郎本来就诧异于小雷这种近似无赖的打法,再加上一臂受缚,只得一边闪避,一边消去手上的劲力,但在不知就里的人看来,却完全是小雷将麻城太郎逼地四处逃窜,众兄弟和村民止不住地喝起彩来,且是一声高过一声,弄得一众忍者都是面色铁青,极是尴尬。但麻城太郎一直如此避而不战,小雷实际上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另外小雷也自然注意到麻城太郎一条手臂一直拖在身侧,同样也不敢擅自施展“四神”之力,两人就如两个丝毫不懂搏击之人,在村口一块空地之上,一个追,一个逃。贾上莫名其妙地看着场中景象,皱眉道:“麻城……这龟蛋神不守舍,目带烦躁,莫非是有病么?”虎女老实不客气地狠狠瞪了贾商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才有病!”贾商一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切了会儿脉,不解地对虎女道:“我体无发热,脉象平稳,何以要说我有病呢?”就在此时,小雷忽然郑重地一拳推向麻城太郎,大声喝道:“接我的‘玄武一击’!”段和和虎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煞是吃惊地瞪着小雷,麻城太郎却是心下一阵狂喜,一直垂在身侧的手突地朝小雷一带。小雷惊叫一声,拳尚未击出,身子却已失去平衡,直撞向麻城太郎去了。麻城太郎简直不敢相信小雷竟会打得兴起,全然忘记了自己正有克制他“四神”之力的杀着,以致让自己一击得手,竟也不避让,眼看着小雷往自己身前倒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村庆 就在小雷即将倒在地上时,站在麻城太郎正面的所有人的表情却突然起了变化!这种变化相当之复杂,先是诧异,然后是像吃梅子牙齿被酸倒的表情,再然后就都笑了起来。麻城太郎麻木地注视着站在身前笑嘻嘻的小雷,两行鼻血顺着嘴唇淌了下来。“龟蛋,还他妈是个蠢龟蛋!”小雷几乎笑得全身都抖了起来,“老子只不过随便喊一声而已,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样子的一个招式,你倒乖得很,喊了就来!”玦儿煞是开心地跑到小雷身边,一把搂住小雷的脖子,望着小雷欢笑着。“怎样,认输?还是再打一场?”小雷颇具挑衅地注视着麻城太郎道。“认输?!”麻城太郎冷冷笑道,“那绝非我东瀛武士所该做的,不过,还是谢谢你手下留情!”小雷移开玦儿的手,正色道:“我今日留你,只不过是要他日在沙场之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你,而不止是为了玦儿而已!”麻城太郎伸手将嘴边的血迹拭去,深邃地看了小雷一眼,然后说道:“只怕你没有太多这样的机会了!我东瀛大军在山东一带连连大捷,真金的主力已然被歼灭殆尽,只要这个障碍一除,我军入主中原,定会所向披靡!到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沙场,整个中土必将归入我东瀛乐土!”小雷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发怒,只是淡淡一笑,“这是上,即便是没有我小雷,却还有孙言、左丘,还有千万华夏热血子孙!只要你们踏入我大元半步,处处皆是你们葬身的沙场!”这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义正词严,众人都忍不住齐声叫起好来,竟是将一众忍者下了一跳。“好,既如此,沙场见!”麻城太郎说完,转身朝一众忍者挥了挥手,忍者们抬着依旧是昏迷不醒的麻城次黯然离去,村民与众兄弟们更是兴奋不已,相互用力拥抱着,以示庆贺。麻城太郎刚走出一步,却忽然又回过头来,仔细地望着小雷道:“我敬重你是我真正的敌人,所以有一句话不得不说,若你身怀青尸魄而背弃青丝,只怕我们再见时,我便可以挑动你体内的三神之力了!”说吧,麻城太郎恭恭敬敬地对小雷鞠了一躬,方才转身离去。小雷募地觉得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紧捂胸口,弯下腰去。玦儿神情一变,紧张地问道:“怎么啦?”小雷强自一笑,舒了一口气道:“只怕是上次的伤还未好得完全,没什么大碍!”这时,兄弟们和众村民都一哄而上,将小雷抱起来,高高抛到空中……闹了整整一个下午,好容易回到村中,宏儿一家和村民们张罗了一顿算得上丰盛的晚餐,之后,人们便开始三三两两在村中闲逛起来,难得享受一番清静安宁的夜晚。小雷站在屋边,望着加上亦步亦趋地跟在虎女身旁,既想再靠得近些,却又对虎女身旁的白额有所畏惧,而虎女则干脆装作看不见这个人,一心和白额嬉闹着。另一边,玦儿牵着宏儿,正兴高采烈地和猫脸奔跑嬉戏,全如一个心思单纯的少女。就连高凯和那一千雷兵,虽说还是聚在一起,但望着如此一番景象,也都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来。小雷长长呼出一口气,忽然觉得疲倦得很,只想懒懒地靠在墙边,丝毫没有加入到人群中的意思。段和径直走到小雷身边,也靠在墙上,很放松地道:“很长时间没有如此的轻松过了,虽说最终带不回玦儿,但真的感觉很舒服,至少不需要每天都在谋划着怎样才能找到玦儿,怎样才可以带回玦儿!”“你真的放心把玦儿留在我身边?”小雷淡淡一笑问。“在我未出太子府之前,我从不相信任何人,我一向觉得凡是有意接近我的人,必有所图!”段和悠悠地说道,“但真走了这一遭,我却发现,这世上能够令我放心的人却并不少!”“哦,也就是说并非我一个而已喽!”小雷很是好奇地望着段和。“不错,除你而外,还有孙言、左丘,”段和像是十分满足地笑道,“当我与你们在一起时,我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算是将命交给你们,我也心甘情愿!”小雷的心在激荡,以往一路杀往云南的种种艰辛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想去找孙言和左丘,他想告诉他们,小雷已经没有了老婆,不能够再没有了兄弟!“哦,对了,还有那个马可波罗!”段和忽然显得兴奋不已,“我一直觉得他简直烦透了,但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段和这么一说,也让小雷的思绪转到马可波罗身上,不禁也大笑道:“**,说起来我也还真是很想他,云南一战,多亏了他的十字架才把吸血鬼给灭掉,若非有他,只怕结局尚难意料呢!”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个不亦乐乎。夜色渐深,人们都已渐自散去,只剩下小雷和段和两人还意犹未尽地靠在墙边,但话一尽。“小雷,”段和淡淡一笑,忽然问道,“你知道神的生活是如何的么?”小雷呵呵一笑道:“反正见了你和玦儿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神也不是成天到晚在天上飞个不停的!”段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谁告诉你神都要在天上飞?!”小雷摸摸鼻子一笑道:“只怕听说书的说封神听得多了,但凡是个神我便以为他走路脚不点地!”两人相视大笑,笑过之后,段和很认真地望着小雷道:“神是没有喜怒哀乐的,在今日之前,你相不相信我从未笑过?”小雷却抬头望向天空,缓缓地道:“那么,你既已会笑,你还是神么?”段和不禁一愣,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小雷自顾自地微微笑了笑,又问道:“若一个人没有了喜怒哀乐,那他到底是人,还是已然成神了呢?”段和当然还是没法子回答,只好定定地注视着小雷,可小雷却似完全陷入了自己的问题之中,全然没有发现段和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小雷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落寞,段和更是不解地审视着小雷,如同一只没有见过羊的狼一般,贪婪地试图从小雷脸上寻找答案。夜了,他们在做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奇袭 孙言和左丘就在街上,很小心地走在街上,他们都很清楚,绝对不能做得太招摇,自己越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有一些人就越是容易跟上自己,这便是人性!孙言和左丘静静地在街上行进着,仿似在寻找着什么,却又像是在躲避着什么,还有什么比这种人更能引起别人的兴趣呢!?很快,左丘已经发现街上的人多了起来,确切地说,是他们走到那一条街,那一条街就会异常的热闹,不但人多了起来,甚至连那条街上的店铺也都灯火通明,生意红火。孙言看着店铺里的伙计招呼着客人,忙里忙外不亦乐乎,不禁撇嘴一笑,悄声对左丘道:“看样子我们不像两个正在找皇帝的臣子,到更像是财神!”左丘很有意思地看了孙言一眼,淡淡地道:“这种财神,我看不当也罢,因为很容易就会躺在棺材里的!”孙言自然也明白这些看来各自寻乐的人并非真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或许只需要一个信号,他们立刻都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的人。左丘微微皱了皱眉,对孙言道:“这么走下去,只怕什么线索都找不到!”“未必,这些人之所以一直跟着我们,只不过是想确认我们是否会去到某个地方。也就是说,只有我们走的路正确了,那里才会有很多人!”孙言悠闲地往前走着,不露声色地道。左丘极浅地笑了笑,“我忽然发现,不是你的敌人,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两人相视一笑,接着往人更多的地方走去。左丘一面走,一面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朝行人的脸上瞟上一眼,刚开始只发现那些人只是有意避开自己的目光,却真的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路人一般继续自己手上的事情,但穿过几条街之后,这些路人的神情却逐渐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甚而显得有些慌张。这时,孙言和左丘所在的那一条街简直已然是人潮汹涌,摩肩接踵了。“这条街一直走下去是什么地方?”孙言忽地停住脚步,抬头问道。左丘朝前面看了看,颇不在意地答道:“这路的尽头便是宫城。”但话方出口,左丘的神色却已经变了。“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宫城更适合皇帝了!”孙言忽然笑道。“那皇上岂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宫城!?”左丘强自抑住心中的惊讶,低声道。孙言狡黠地笑道:“若把一张银票藏在你的背上,你岂非天天都和他在一起,却永远也找不到!”两人不再说话,依旧依照着原来的速度,直步走向街之尽头的宫城。所以,整条街立刻就动了起来,楼上喝花酒的男人放下了腿上的姑娘,正在哄着哭闹不止的小孩的老妪募地捂住了小孩子的嘴,街边卖汤圆的小贩正从热气腾腾的锅里盛起一勺汤圆,却迟迟没有倒在手边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聚向孙言和左丘。整条街还是那么的热闹,却忽然间变得那么的安静,整整一条街上,无数的人在做着不同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在说话,宛如冥界中的街市,说不出的诡异!街,已至尽头。孙言和左丘都已停下,在他们的面前,便是宫城,那曾经熟悉无比的宫城!整个世界仿佛就在这一瞬间凝固,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动,甚而连卖汤圆的小贩锅里沸腾的水声都显得清晰可闻,左丘和孙言的目光聚于宫城,整条街上的人的目光聚于二人。没有人愿意打破这沉寂,因为这沉寂一旦消释,随之而来的将会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杀戮!孙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前方二十余丈之外紧闭的宫城大门,忽必烈就在这宫城中的某一处,只要走进去,或许很多事情将会在瞬间结束!孙言很想迈出这一步,但他已感觉到,宫城内黑暗中的某一堵墙内,正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这道目光竟似可以将自己完全看透,让孙言禁不住有一种寒冷的感觉。“如何?进去?”左丘看了孙言一眼,平静地问道。孙言沉默了半晌,终于坚定地一点头,“进去!”左丘募地右手往空中一扬,半空中一道烟火惊现,攸地散开,点点落下,就似情人伤心的眼泪。泪光散尽时,孙言与左丘突然冲向宫城大门。这一动,全然打破了整条街的寂静,街上所有的人也都突然动了起来,喝花酒的男人、哄孩子的老妪、卖汤圆的小贩都同时扑向孙言和左丘。不但他们动了,屋顶上无数的黑影也纷纷涌起,迅速掩向二人。孙言和左丘并没有停下,他们没有停下来的理由!喝花酒的男人突然从椅子抽出一根很长的兵器,纵上屋顶,许是动作太快,头上的帽子竟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光头,他一跃上屋顶便闪电般将五六个夜行人击落下去。而那个哄孩子的老妪一伸手居然将孩子扔了出去,扔到了正赶向孙言和左丘的人群之中,人群一愣,那孩子却忽然爆裂开来,人群中一连串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奇怪的是,居然在嘈杂之中还有孩子的哭声传出。在屋顶杀得正欢的男人朝老妪望去,哈哈笑道:“正气老鬼,你的腹语可是愈来愈精纯了!不像和尚我,只能落得个装嫖客的地步!”那老妪将身上的服饰一脱,露出一身劲装,却正是正气老人,瞟了屋顶上那人一眼道:“郭贩子倒是得心应手得很,到底是做人命买卖的!”正说间,那卖汤圆的小贩忽地将一整锅滚烫的水泼向人群,人群中立时倒下一片,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而那小贩却毫不迟疑地从腰上抽出一只别在腰间的一枝铁秤杆,一路冲将过去,将一群人都打得滚地抱头惨叫。赶向孙言和左丘的人群突遭此变,都显得有些胆寒,但又不敢擅自撤离,顿时分作十余股从不同的方向冲过去,仅凭正气老人、定真和尚和郭贩子三人是绝对遮挡不住的。郭贩子打一声长哨,街两旁的店铺中各色人等募地冲了出来,截住人群。“兄弟们,别让这些狗贼跑了!”郭贩子大声喝道。人群中的几股被冲出的江湖豪杰们截住,但仍是有数股近百余人继续赶向孙言和左丘。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中计 眼看这近百人就要逼近宫城大门,而正气老人、定真和尚和郭贩子所率的一众江湖豪杰却恰能阻住后面的敌人,都激战正酣,根本无暇分出人来阻截这些敌人。但这近百人却忽然愣愣地停在宫城大门之外,多一步也不敢迈出,因为宫城门外忽然多了一群人,一群手执弓箭,而箭的正是他们的弓手。“妈的,有孙大侠在这里,还会漏了你们这一群小鱼小虾么!”杨忘将手中的铁枪一横,呵呵笑着站到弓手之前,对这百余人道。那百余人却仅是微微一愣,并未退缩,反而握紧手中的兵刃,准备与杨忘和众弓手厮杀,其中一人有恃无恐地笑道:“你们以为正中下怀了么!?血王若连这几招都料不到,又岂能是我‘大邦国’教的血王!”那人说完,响亮地拍了两下巴掌,四下的房屋及宫城围墙的墙壁里突地冒出如同一支军队一般的近万余忍者,瞬间形势大变,杨忘与两城弓手尽数被围于中央。而街市之中与敌拼杀的江湖豪杰也与敌人人数上悬殊太大,尽管都是高手,但一时之间却也难以突围出来驰援弓手们。先前拍手唤出忍者的那人不无得色地注视着杨忘,放肆地笑道:“怎样,论武,你们中土军队在我东瀛大军阵前只有抱头鼠窜的余地!论智,你们也只不过招招落于血王谋划之中!当真是一帮蠢材病夫!”那百余人尽皆狂妄之极地大笑起来,就似杨忘与这两千余弓手已然成为任其宰割的俘虏而已!杨忘傲然一笑道:“今日一战,有死而已,哪来这么些屁话!”那人不屑地一笑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一个汉人吧!数月之前,你们的皇帝派遣十六万军队进攻我东瀛,可惜你们那个汉人将军范文虎却不战而逃,将十数万军队尽弃于孤岛之上,我军逐岛搜杀。你们汉人的士兵才一看见我军登岛,通统弃兵刃跪地求饶!元军倒是颇有骨气,没有一个肯降的,一万余人全被我军斩于岛上,简直杀得我们手都麻了!”说到这儿,那人异常轻蔑地瞟了杨忘一眼,又道:“若你也肯像那些汉狗一样跪地求饶,说不定我一高兴也就让你做了我的奴隶,饶你一命了!”“狂妄的畜牲!”杨忘用枪一指那人,大怒而笑道,“你以为你杨爷也似那帮败类一般贪生怕死么?!滚你妈的蛋,老子便是死,也好歹死的是个汉子!”那人脸色一变,朝忍者们一挥手,万余忍者缓缓逼近杨忘与弓手,圈子越围越小,两军相隔也已近在不到一丈!杨忘回首看了看一众弓手,只见大多数人脸上虽有惧色,却绝无投降之意,于是大声道:“我杨忘确是一个汉人,但汉人也好蒙人也罢,有谁可愿这帮猪狗不如的畜牲恬不知耻地立于我中土大地之上?”弓手们尽都沉默,但手中的弓已握得更紧。杨忘又扬声道:“自宋灭之后,汉人地位极低,或许在此的许多人心中也会颇看不起我杨忘一个汉人。但我却想问一句,这帮狗贼可会因你们是蒙人而格外开恩,那万余将士岂非尽数死于他们刀下么!?他们沿路掳杀之时,可会问一问哪一家是蒙人,哪一家是色目人,哪一家又是汉人么!?”弓手们血已沸腾,昂首直视敌人。杨忘接着亢声道:“我以降敌之汉人为耻,所以即便今日一死,尽管算作是一雪此耻!那么,蒙人的耻辱,谁来洗雪?”众弓手敌忾之气已生,齐声答道:“我来!”“好!”杨忘转过头直视着敌人,脸上露出一种绝难理解的笑容,“汉又如何,蒙又如何?宁可他乡做鬼,胜于本乡为奴!杀!”一声杀后,两千余枝箭便在同一时间激射而出,目标只有一个——敌人的胸膛!!!郭贩子挥杆击倒两个敌人,放声对正在屋顶奋战的定真和尚道:“大和尚,看来今日若想要全身而退怕不容易了,若我这人命买卖砸在这里,手下一帮兄弟你好歹要替我照看着!”定真和尚揩一把脸上的血,大叫道:“我照看?那你那帮兄弟可愿意剃头做和尚,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开不得杀戒,近不得女色?!”正气老人在楼下一人阻住二十余个敌人,情势已不容乐观,但听了定真和尚的话依然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和尚,你现在岂非正在开杀戒?”定真和尚刚喘得一口气,五六个夜行人又已围了上来,定真和尚禅杖一阵狂舞,逼开夜行人,大叫道:“和尚我这是除魔卫道!”正气老人嘴下毫不放松,又接着道:“那刚才大和尚你一手搂着姑娘,一手端着酒杯,不也破了色戒、酒戒了!”郭贩子一听,纵声长啸道:“好极,好极,兄弟们也算有了交代了!”定真和尚被正气老人一番抢白,又气又急,一股愤怒全发在夜行人身上,怒目圆睁,瞬间将几个夜行人抡为两段,其他几个夜行人见势不妙,只敢远远避开定真和尚的禅杖,在他身旁游走起来。定真和尚得个空隙,立时大喊道:“正气老鬼,你何时变得与郭贩子一个鼻孔出气了?和尚我独来独往惯了,带着这帮累赘,岂不坏了我的名声!”郭贩子又击倒几个敌人,但已是气喘吁吁,眼见支持不了多久,“和尚你总归带着一帮兄弟,又不是带了一群老婆、小妾,谁来坏你的名声了?!”定真和尚已是力拼许久,夜行人们虽不敢与他正面力敌,但一面游走,一面趁其不备突施攻击,定真和尚已是一身鲜血,僧袍被染得殷红一片,也早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了。另一边杨忘和两城弓手与忍者们混战成一片,杨忘挺枪在忍者群中左冲右突,忍者们倒也不敢过分逼近杨忘。但忍者本就身法灵活,只一味绕着杨忘围成一圈,杨忘虽杀死十来个忍者,但也始终突不出忍者们的包围。弓手们虽然第一轮激射毙敌百余,但忍者们一旦近身之后,弓手们变只有抵挡之力,短短片刻,已然死伤过半,但余下的弓手们仍是拼死力战,大有一死的决心。街市上灯火通明,却尽已变作一方修罗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尊严 忍者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弓手已然死伤殆尽,仅剩的两百多弓手亦是箭尽,背靠背围成一圈。街市上的战斗却仍旧激烈,敌人伤亡惨重,但无奈人数实在太多,大多数的江湖豪杰已经显得力不从心,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定真和尚、正气老人和郭贩子三人饶是已杀了百十人,但此刻也是汗水涔涔,几乎就要坐倒在地上。正在这胜负将定之时,街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纷杂的马蹄声,当先一人一面纵马疾驰,一面大声喊道:“东瀛狗贼,有种朝这边来!”人们纷纷往那边望去,只听得马蹄声由远而近,由弱至强,黑压压一大片骑兵正冲将过来,人数不下万人!带头的军官一路砍杀过来,街市上正于江湖豪杰缠斗的敌人纷纷倒在两旁,这一来,苦战多时的江湖豪杰都瘫倒在地,竟犹如死去一般!郭贩子和正气老人压力顿减,这才看清那军官正是兀台。兀台一冲到忍着群边上,大刀一挥,身后的骑兵潮水一般冲向忍者群,忍者虽是身法灵活,但无奈骑兵铺天盖地而来,根本无处藏身,只得与骑兵正面对抗,如此一来,骑兵们占尽优势,瞬间便斩杀了千余忍者。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那头目模样的人见势不妙,立刻带着身边的百余人趁乱沿街市边上逆向溜走,但杨忘早对这人恨得牙痒痒,一旦突围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人算账,当下纵身跳上一匹无人的战马,拍马向那百余人追去。那人逃出一段,正暗自庆幸,却不料杨忘骑马凶神恶煞一样地紧追过来,竟是已赶到一队人的后面,挥枪挑翻了十余人,其余的人哪敢摄其锋芒,都纷纷躲到一边。那人知道已然无法逃脱,索性握紧手中的长刀,定定地站在了街市正中。杨忘翻身下马,缓步走到那人身前,冷冷地道:“若我没有记错,你曾经给过我投降的机会!现在,我也同样给你这样一个机会!”杨忘的话才说完,周围的百余人立刻扔下兵刃,跪在了地上。那人不屑地看了看那百余人,轻蔑地笑道:“如何,这就是汉人!没有丝毫骨气的汉人!”杨忘忿忿地扫视了一遍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对那人道:“不错,他们确是些软骨头!你们恐怕也便是看到了这些人方才敢侵入我中土!”杨忘微微顿了顿,互地用手往身后一指,怒声道:“但我中土热血男儿却更加的多不胜数,何止千万!”那人望向杨忘身后,骑兵与江湖豪杰们正以反击之势,将忍者们冲得七零八落,反将忍者包围在了阵中,四周忍者的尸体已堆积如山!那人颓然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突然手腕一翻,一刀**腹中,竟自倒地死去了!杨忘身子微微一颤,神情相当复杂地注视着那人的尸身。这时,宫城门外的战斗已经结束,万余忍者全数被歼,加上刚才近两千弓手和江湖豪杰的尸体,整条街市和宫城之外,一片血腥景象。兀台命令骑兵们将阵亡士兵的尸体列成一排,再将忍者和其余敌人的尸体堆成一堆,放火烧掉,自己则带了一百士兵来到杨忘身旁。“若你再晚来一刻,我杨忘的这颗脑袋便挂在城门上了!”杨忘淡淡一笑道。兀台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道:“若我及时赶来,手下也只不过千余骑兵,怕也是来送死的!”杨忘奇怪地看了看兀台,问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骑兵?”兀台甚是自豪地一笑,说道:“大都虽然被‘大邦国’教所控制,但周边城池却还在我大元手中,大监国今日一早便让我到周边调兵,谁想还是来晚了!”杨忘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沉默不语。“对了,这些俘虏如何处置?”兀台看了看依然跪在地上的那百余人,问道。杨忘冷冷地看了看他们,淡淡地道:“杀。”那百余人募地一愣,随即有人大声道:“你岂非也是汉人,怎么反过来帮着蒙人来杀我们!?”杨忘不屑地一笑道:“你们也配叫作汉人么?祖宗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留着你们便是我炎黄子孙的耻辱!”一个人涕泪横流地连滚带爬来到杨忘脚边,哭道:“蝼蚁尚且偷生,我们投降东瀛人也是迫于无奈,只要您这次饶了我们,我们便是做牛做马也绝无怨言!”杨忘愤怒地一脚将那人踢开,大声喝道:“若你们还有一点骨气,就该自行了断,那我杨忘还当你们是同胞兄弟!”一人互地从人群中站起,径直走到杨忘身前,微微笑道:“我原以为怕是要客死异乡了,却没想到今日还见得到故乡,有你这句话,够了!”说完,那人举刀在颈中一抹,软软地往地上倒去。杨忘连忙伸手抱住那人,轻轻将他的双眼合上,郑重地道:“好兄弟!”接着,杨忘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尸身平放在地上,抬头对其余的人道:“怎样,你们如何?错了便是错了,莫非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么?!”刚才被杨忘一脚踢开的那人哭叫道:“我们都知错了,只求您饶我们一命!”杨忘冷冷地注视着他道:“有些错,只有用命来赎!”那人有些恼羞成怒地站起身来,指着杨忘道:“我们都只是沿海的百姓,打仗本便不是我们分内之事,何况即便我们投降了东瀛人,却从未杀过一个汉人!你为何非要我们死呢?”“打仗不是你们分内之事,那做一个人是不是你们分内之事?”杨忘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人道,“你们连人的尊严都丧失殆尽,还活着做什么?!”说罢,杨忘募地一枪刺入那人的胸中,大喝道:“杀!”一百骑兵齐齐望向兀台,兀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杨忘,仿似在望着一个陌生人一般,过了好久,才朝骑兵们挥了挥手,一百骑兵立刻冲上去,片刻之间已将那百余人尽数杀死。兀台一直沉默着,直到一百士兵将所有尸首全都拖到火种烧去,这才看了看杨忘,问道:“大监国和左丘将军呢?”杨忘猛然一惊,急声道:“他们已进入宫城去了,咱们赶快进去,天知道宫城中是否还另有敌人!” 第 二 百 章 死修 孙言和左丘一路沿着走道向皇宫深处走去,但不出所料,皇宫中的确一个人也看不到。走了半刻,两人已来到紫宸殿中,孙言环视一番,看到殿外一堵颓墙,已然是倒得只剩下两侧的墙根尚存,但奇怪的是,便是这样一堵破墙,在诺大的皇宫之中却像是根本没有人想来清理一下一样。孙言走到破墙旁边,伸出手敲了敲那墙,对左丘道:“以前听小雷说过,师傅教小雷的第一招便是将紫宸殿外的一堵墙击塌,却想不到居然还可以看得到这堵墙!”左丘却黯然道:“东瀛狗贼三番五次践踏宫禁,简直是我大元的耻辱!”孙言转过头望了望左丘,若有所思地拍了拍墙壁道:“既是耻辱,便该刻骨铭心,将这耻辱在沙场上加倍地还给敌人,让东瀛人知道,我华夏土地,无论是今天还是将来,他们都永远不可从我国人手中窃取!”左丘伤感地注视着寂寥的宫殿,淡然道:“身为皇上的侍卫,我却保不住皇上,保不住大元,我愧对皇上和师傅!”孙言慨然道:“保护忽必烈并非你一个人的事情,保护大元也更非凭你一己之力能够做到!匹夫一怒应流血,但一个人却绝不可能杀光东瀛人!若非整个国家与民族的觉醒,单凭你我,又能做些什么?!”“能!”孙言和左丘惊讶地望着对方,但两个人的嘴都没有动过,显然这话不是他们所说!两人迅速向后跃开,立于紫宸殿外开阔的空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堵残破的墙,声音正是从那墙里发出的。墙当然不会说话,但人却一定会,所以说话的当然就是墙里的人,孙言和左丘要找的人!孙言和左丘昨晚曾见过的那黑影正缓缓地从破墙中走出,走得极慢,孙言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子是怎样一点一点从墙中出现的!“你们至少能做一件事,”那黑影接着刚才的话道,“你们可以现在死在我的手上,结束大元对我东瀛的抵抗,让天下太平!”“哦,只要我和左丘死掉就能天下太平了?!”孙言很是好笑地盯着那黑影问道。“对,只要你们死掉,便不会再误导民众,跟着你们拒绝我东瀛天皇对天下臣民的关爱,自然天下太平!”那黑影仿若在传播福音一般地说道,孙言竟隐隐觉得他在笑,那黑影在笑!他为什么会笑?“若你们的天皇对天下臣民的关爱仅止于杀戮的话,我看还是留给你们东瀛自己的臣民好些!”左丘冷冷地盯着那黑影道。“唉,”那黑影像是十分失望地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早知道你们一定会拒绝我的好意,所以,还好我做了些准备!”那黑影说着,将身上的黑袍用力一甩,发出一声响亮的布击空气的声音,紫宸殿周围的墙壁之中攸地闪出数十个身着黑色铠甲、头戴月形装饰头盔的东瀛武士,都将刀侧举在身前,定定地注视着孙言和左丘二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准备么?!”左丘哂笑道,“这样的角色,我们一路上少说也杀了千余个,那他们来对付我们,我看你恐怕真是无计可施了!”“若你们的记性都没有问题的话,应该还记得在去云南的路上遇到过七十八名青甲兵吧?”那黑影颇有意思地望着两人道。可惜,孙言和左丘都不记得,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经历过那一战,所以都只能莫名其妙地望着那黑影。那黑影当然也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依然得意地接着道:“你们当初在杀那些青甲兵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他们不过如是呢!”孙言和左丘就如在听痴人说梦,只能相视苦笑。“但有一件事你们未必知晓!”那黑影继续道,“青甲兵本就不是常人,他们是东瀛国中很具盛名的七十八名修士。修炼一途,本是舍弃自我,抛却肉身与天地万物相合的过程,所以,他们的修为若想要更上一个层次,那就必须要经历过——死!”孙言和左丘依然没有明白那黑影在说什么,但却偷偷点了一下周围武士的人数,赫然正是七十八名!那黑影像是已看透孙言和左丘的心思,不无得色地笑道:“不错,青甲兵之死,正是黑甲兵之生!你们现在所面对的,正是黑甲兵!”“哦,这么说来,他们岂非永远不会死了?”孙言平静地道。那黑影狡黠地一笑,盯着孙言道:“这本是个秘密,不过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些修士的再生也并非无止境的,所谓物极必反,当他们通过死修达到至高境界之后,若还有人能杀得了他们,那么那时,即便是佛也无法让他们起死回生了!”孙言和缓地笑了笑,淡然道:“你告诉我们这个本不该说的秘密,是否也就等于在告诉我们,今天我们已必死无疑!”“那也未必,”那黑影呵呵笑道,“若你们能杀光这些黑甲兵,能击败我,自然不需要死,而且还白赚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过即便你们今天杀得了他们,他日还是会再次相遇,到时候,你们只会死得比今天更惨!”“这么说,若是我们今天死的话,一定会舒服很多喽!”孙言像是很诧异地道。“当然!”那黑影也对孙言这一问颇感不解,只颔首答道。“可惜,我这人生平最怕的就是死,若能不死,我就一定不会让自己去死!”孙言说着,朝左丘挤了挤眼睛。左丘冷冷地注视着黑甲兵们,毫无表情地道:“能杀得了你们一次,就不怕再多杀你们几次!”那黑影不再说话,只缓缓退到黑甲兵身后的破墙边,平静地注视着孙言和左丘,而两人自然明白,黑甲兵的攻击将会在某个时刻开始,这个时刻,不会太远!孙言已经感觉有汗沿着脸庞淌下,眼帘周围有一种辣乎乎的感觉,但孙言却不能眨眼,黑甲兵的攻击或许就会在这一眨眼间开始。左丘却看上去反而更冷静一些,只低着头,在看地上的一群蚂蚁,这群蚂蚁正急急忙忙排成一列,自低凹的地方向墙边爬去,似乎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初春的时候,会有大雨吗?左丘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当然看不见有一丝一毫的云,但左丘的心中却已预感到,风雨将至! 第二百零一章 碎甲 无星,无月。 无风,无雨。 有的只是一触即发的杀阵,一个由七十八名黑甲兵组成的杀阵,孙言和左丘既是没有与青甲兵对敌过,自然对黑甲兵的前身如何一无所知。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孙言却发现左丘在怔怔地盯着地上的一队蚂蚁出神,居然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有几十个随时会扑上来把他撕碎的修士。 “我记得,似乎曾经听某个人说过,蚂蚁可以吃掉大象,因为无论蚂蚁被大象踩死多少,他们还是会前赴后继地扑上去,直到把大象变作一副骨骸!”左丘还在注视着地上的蚂蚁,悠悠地说道。 孙言当然知道这话是谁说的,是血王,那个吸血鬼的首领,只不过孙言还是有些奇怪,当时左丘明明已经昏厥,怎么还会记得这些话呢? 那黑影看见左丘的嘴张张合合,像是在说什么,但却又听不清楚,也是好奇地注视着左丘。 就在这时,黑甲兵的攻击已经开始,他们依旧分为十三人一队,每队从一个方向扑向中间的孙言和左丘。 左丘忽然一把抓住孙言的手,孙言只觉得眼前募地一暗,周围的房屋墙壁霎时间忽然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七十八个黑甲兵正自极慢极慢地向自己扑来。 孙言诧异地望向那黑影,只见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没有反应。 孙言忽然明白过来,所有的人此刻已在左丘的意念之中,上次孙言在屋顶看见左丘击败一群夜行人,已是觉得左丘对意念的掌握简直有些匪夷所思,谁想他此刻居然能把自己也带入到他的意念之中,若在前年之后,左丘毫无疑问会是一个意念大师! 左丘的双眼仍旧注视着地面,连蚂蚁的动作也已停滞,左丘嘴唇紧闭,却对孙言道:“我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杀了他们!” 孙言一点头,快步冲到一个黑甲兵身前,夺下他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却始终无法落下,孙言忽然觉得这不是作战,而是屠杀! “为什么不动手,我撑不了太久!”左丘的声音中夹杂着惊讶与焦急。 孙言握紧刀柄,但手却在微微发抖,若他面对的还是黑甲兵,还是给他莫大压力的黑甲兵,这一刀他会决不犹豫地砍下去! “你莫非忘了那影子说的话么,这些修士在未达到至高境界之前,你是无论如何杀不死他们的,但现在你若不先解决了他们,我们恐怕就会难过得很了!”左丘再次喊道,声音中已微微透出吃力的感觉。 孙言募地醒觉,手中的刀一挥,发疯一般冲入黑甲兵镇中,砍瓜切菜一样地一阵狂戮,但冲杀一阵之后孙言方才发现,黑甲兵身上的铠甲竟是无比的坚固,尽管自己尽力砍在他们身上,但刀已缺,黑甲兵们却丝毫无损地站在原地,孙言不禁望着手中的钝刀苦笑。 左丘忽然常常呼出一口气,突地跌倒在地,黑甲兵们也都突然冲向了左丘。 但除了孙言和左丘之外,所有的人忽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然后都不禁回过头去,这才发现孙言竟拿着一柄刀站在黑甲兵们的身后,而某一个黑甲兵这也才发觉,自己手上的刀竟不翼而飞了! 那黑影死死地盯着孙言,在他的记忆当中,刚才他只觉得似乎有一个影子在黑甲兵们的阵中掠过,那难道就是孙言吗?孙言的速度居然如此的惊人吗?! 黑甲兵们见到左丘忽然倒地,浑身不停地抽搐起来,都转而面向孙言。 孙言一把将手中砍缺的刀扔到一边,恨恨地道:“来,让老子来超度你们成仙!” 那丢了刀的黑甲兵募地赤手冲向孙言,一个武士居然莫名其妙丢了自己手中的刀,于他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所以他现在只想立刻杀了孙言,用最快的速度,最残忍的方法杀了孙言,洗雪自己的耻辱! 其余的黑甲兵自然是非常清楚他心中所想,所以都只静静站在一旁,任由他一个人冲向孙言,在他们看来,孙言此刻只不过是一只摆明了非死不可的羊而已,只看他怎么死而已! 那黑甲兵阴沉着脸,疾冲到孙言身前,一拳照罪言的心脏击去,他很想看着孙言的心脏被自己的一拳击穿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孙言伸手一格,抓住那黑甲兵的手臂,脚一绊,将那黑甲兵重重摔在了地上,然后呼了一口气道:“幸好还没把教官教的东西全忘掉,不然岂非死给天看!” 那黑甲兵万万没料到孙言的伸手竟会如此敏捷,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站起来,再次朝孙言扑去。 孙言只能苦笑,找这种打法,就算不被这些黑甲兵杀掉,迟早也会被累死! 但就在那黑甲兵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所有人忽然听到一种非常清晰的声音,它正从那黑甲兵的身上传出。 孙言也不禁好奇地注视着那黑甲兵,只见那黑甲兵身上的黑色铠甲突地裂开一道缝,那裂缝越拉越长,蔓延过大半副铠甲之后又迅速四散延伸,瞬间一副铠甲已是裂缝遍布。 那黑甲兵再走出一步,它身上的铠甲便一片片掉落下来,转眼只剩下头上带的头盔,而身上已是一丝不挂,显得滑稽之极! 那黑甲兵怒气冲天地摘下头盔扔在地上,但这变化却并没有结束,刚才发生在铠甲之上的情况居然在那黑甲兵的身上再次出现,血液从他身上的裂缝中喷溅而出,最后与他身体的碎片一并和在地上,成为一堆辨不清形状的血肉! 孙言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若要他相信是他把那黑甲兵摔成这样子,只怕比要他相信自己是个女人还要难! 但那黑甲兵却的的确确已经碎了,连同他的一身黑色铠甲一起,碎了! 其余的黑甲兵先是愣愣地注视着孙言,接着目光之中杀机突现,一起举起手中的刀,朝孙言逼近。 但这时候,那种碎裂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一声、两声、三声……一直不停地持续着,黑甲兵们诧异地低下头,毫无例外地发现自己身上的铠甲正在丝丝裂开,就如刚才那黑甲兵一个样子! 黑甲兵中突然传出一声极其惨厉的叫声,一个黑甲兵嚎叫着朝那黑影的方向跑去,但刚跑出几步,身体立时片片裂开,地上只剩下了一堆血肉! 第二百零二章 破墙 黑甲兵们的绝望叫声充斥着黑暗中的皇宫,不停地有黑甲兵化为一堆血肉,而剩下的黑甲兵则依然朝那黑影奔去,似乎只要可以到达那黑影所在的地方,自己便可以脱得了这死亡的厄运! 可惜,那黑影却并没有理会这些无助的黑甲兵,他只做了一件事,逃! 当孙言从惊愕之中醒来时,那黑影已经逃去无踪,而所有的黑甲兵也都已经尽皆死亡,地上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肉! “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左丘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问道。 孙言不知道,他从没想过结果会是这样,刚才他所做的一切其实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偏偏却发生了如此不简单的事情! 孙言只能眨着眼睛,相当之无辜地望着左丘。 这时,杨忘与兀台也率着骑兵们和一众江湖豪杰冲了进来,看到遍地的血肉也都是惊诧非常,不知道这里刚才究竟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兀台过去扶起左丘,急切地问道:“左丘将军,可有皇上的消息么?” 左丘低头一笑,然后望向还在发愣的孙言道:“这个问题恐怕要问孙大监国,他应该知道!” 孙言募地听到左丘的话,不禁诧异地注视着左丘,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左丘却很好笑地道:“主意是你想出来的,架是你打的,你莫非还不知道?!” 孙言先是一愣,接着抬起头索了片刻,然后若有所悟地转头望向那堵破墙,对兀台道:“快,拆了那堵墙,把砖石一块一块小心地拆下来,一点都不要弄碎!” 兀台自是不明白孙言的意思,但既然大监国有命,兀台也只得带着骑兵们开始拆墙,一众江湖豪杰们则在一旁抱着手看热闹,等着看这墙能拆出个什么花样来。 几十个骑兵的速度倒是不慢,片刻工夫已将靠左边的半堵破墙拆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无所适从地转过头看着兀台。 兀台只得又问孙言道:“大监国,右边那半堵墙怎么办,是不是也一并拆了?” 孙言以点头,毫不犹豫地道:“拆!” 兀台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说道:“大监国,皇上一直很看重雷将军,说是这墙是雷将军救驾的见证,一向不许任何人动它,今天咱们把他全拆光了,怕是不太好吧?” 孙言笑道:“若是找不到皇上,你还想有人来说这个不好么?拆!” 兀台摇了摇头,对那几十个骑兵一挥手,骑兵们又飞快地当起泥瓦匠来。 但刚拆下十几块砖,一个骑兵忽然惊叫起来,指着墙壁大声道:“手,有一只手!” 这话一出,孙言、左丘和兀台都立刻跑了过去,杨忘和一众江湖豪杰也纷纷围上前去想看个究竟,只有骑兵们不得兀台的命令只得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张望。 孙言和左丘仔细看了看,但仅凭一只手却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左丘只能让骑兵们继续。 那几个负责拆墙的骑兵似乎也意识到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得那么简单,下手拆砖时都格外小心,生怕伤着墙中的那人。 约摸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墙中之人终于露出面目,兀台和骑兵们一见之下都是慌忙跪倒在地,口呼皇上,那墙中之人竟正是忽必烈! 左丘皱着眉道:“这时候皇上未必喜欢看见你们跪在地上吧!” 兀台猛地缓过神来,连忙指挥着骑兵们极其小心地将嵌住忽必烈身子的砖石拆掉,将忽必烈抬了出来,平放在地上。 郭贩子盯着忽必烈看了半天,喃喃地道:“无声无气的,是死了么?” 定真和尚一把推开郭贩子,径直走到忽必烈身旁,伸手在他鼻孔下探了探,又将手指放在忽必烈脉门上摸了摸,纳闷地道:“这皇帝居然还是个武林高手么,气若游丝,但脉象却不乱,莫非是龟息功?!” 正气老人忍不住大笑道:“怪不得人家要叫你秃驴,当真蠢得像驴一样,若这皇帝懂得如此高深的武学,我们这帮武林中人岂非早就被他灭了,还容得我们来救他?!” 兀台虽说也是猛将一名,但仅对弓马刀枪精通,说到什么武学绝技却是一头雾水,只有在一旁干着急的份。 左丘盯着忽必烈看了半天,忽然对孙言道:“你身怀‘皇帝力量’,恐怕只有你才救得了皇上!” 孙言却不禁苦笑道:“这一路上认识杀了不少,救却还没救过,你让我怎么办?” 而一旁郭贩子、定真和尚和正气老人三个人也是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杨忘忽地一拍拳头,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他却兴奋地道:“怎么把他给忘了,或许他会有办法!”说完,竟一转身朝皇宫外跑了出去。 众人被他这么一闹,倒也都停住了争吵,所有目光全聚于忽必烈的身上。 过不多时,杨忘一手拽着马可波罗跑了进来,指着忽必烈道:“就在这里。” 马可波罗弯着腰喘了老半天,这才缓过气来,走到忽必烈身旁,蹲下身看了看道:“这还不简单,找根针来。” 兀台一愣,答道:“这里除了刀箭之外,哪里找得到什么针啊!” 马可波罗却满无所谓地道:“箭也行,只管拿过来!” 兀台取了一支箭递了过去,马可波罗除去忽必烈脚上的一只鞋子,突然一箭往忽必烈脚底上刺去。 兀台简直惊得七荤八素,拔刀就朝马可波罗冲去。 正在此时,忽必烈胸膛一阵起伏,竟咳嗽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马可波罗一头冷汗地盯着兀台,在胸前不停地划着十字道:“上帝啊,救人原来是会要人命的!” 兀台连忙扔下手中的刀,轻轻将忽必烈搀起,骑兵们则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只有杨忘和一众江湖豪杰大咧咧地仍旧站着不动。 忽必烈睁眼第一个便看到左丘,立时急切地问道:“云南平了?” “平了。”左丘蹲下身来,认真地注视着忽必烈道。 “真金和伯颜可有消息?”忽必烈神色稍一缓和,又问道。 “太子和太尉在山东联合文天祥,为东瀛军所败,现在消息不明。”左丘垂下头,有些不忍地道。 忽必烈豁然坐起,恨恨地道:“若朕的皇儿有何不测,朕发誓定要踏平东瀛,灭其族类!” 第二百零三章 殿论 这整整的一个晚上,按忽必烈的旨意,孙言总摄大都城的大小事务,命兀台一面于皇宫内各处的墙壁中解救出被禁的满朝文武,一面四处派出使命敕令大都城周围各处加强戒备,缉拿形迹可疑之人,并将聚于大都城的骑兵置于皇宫周遭,权充禁军。 而左丘则陪在忽必烈身旁,将此次去云南直到今晚的事情详详细细说给忽必烈听。 只有杨忘、马可波罗和一众江湖豪杰无所事事,在皇宫之中闲逛。 次日清晨,满朝文武略作休整之后都齐聚于大明殿中,等待忽必烈举行数月以来的第一次朝会,虽说大臣们脸上都上有倦色,但又都洋溢着兴奋之情,毕竟大元遭此大劫却能化险为夷实在是不幸中之大幸。 略等片刻,孙言与左丘紧跟在忽必烈身后走入大明殿,群臣行礼毕,立于两侧。 忽必烈却并未在龙椅上坐下,而是在御案前来回地踱着步,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大臣们隐隐感到,一旦忽必烈开口,必将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 终于,忽必烈在群臣不安的目光中停下脚步,慢慢将脸转向大臣们,“这数月以来,我大元自皇帝至臣子,尽皆遭受了历朝历代所未遇的奇耻大辱,君臣一体都被囚禁于皇宫之中!试问我大元开国以来,诸边大小国家无不敬畏有加,纷纷臣服。唯东瀛与安南两国,或自恃地势险峻,或以为远隔重洋,不以我大元为上朝,且五次三番辱我君臣,杀我使节,以至我大元几近倾颓!朕可忍,天下臣民不可忍!朕昨夜彻夜未眠,心中翻来覆去尽是左丘觉给朕所说的自平云南以来的种种经历,在东瀛蛮夷的眼中,我大元竟是如此之不堪一击!” 忽必烈神情激动地说完这一番话,闭上眼微微吐了一口气,又接着道:“朕已听说了,太子、太尉在山东抗敌,不惜与文天祥联合,但还是中了敌人诡计,现在生死不明!但朕还是要说,我的皇儿无愧于成吉思汗的子孙!我泱泱大元,莫非竟只有这一人敢于舍己一身,以捍卫我先祖的尊严么?” 群臣莫不感伤哀叹,垂头不语。 忽必烈不无伤感地注视着满朝文武道:“若真是没有这第二个人,那么,朕来作!朕明日就亲率大军去山东与东瀛军决一死战!” 忽必烈这话一出,群臣都惶恐地跪倒在地,不住口地劝谏起来。 “那你们告诉朕,朕该如何保住祖宗传下来的江山?!”忽必烈募然大怒,指着殿下群臣大声喝问道。 群臣又都尽是低头沉默不语起来,忽必烈看了看群臣,无奈地一叹道:“当真是太平日久,当初引血沙场的将军们都变得畏生畏死起来了,朕若真的亲征,只怕满朝之中便找不出一个先锋了!” “臣愿做陛下的先锋!”朝臣最末,一个年青将军起身大声道。 众人不禁诧异地循声望去,正是此次与孙言、左丘一同攻入大都,救出忽必烈的兀台。 忽必烈注视着兀台,颇感欣慰地笑道:“好,我蒙古草原之上,只要还有如此的热血男儿,至少我祖先的威名还不止堕落!” “臣誓死追随陛下,定要将东瀛狗贼逐出我大元疆土!”兀台应声答道。 一位须发俱白的老朝臣转头对兀台语重心长地道:“兀台将军,此次救驾有功确能显出将军的武勇,但沙场之上,临针对敌,却并非只是徒恃血气之勇而已,但有一丝见机不明便会送了上万将士的性命!现在东瀛军势正盛,而我大元上下人心惶惶,若此刻与敌硬拼,与我大元而言只能是雪上加霜!” 忽必烈冷笑道:“这么说来,我们岂非只剩下在这皇城之中等候洗颈就戮了!?” “皇上,我军近来数败于东瀛军,军心不振,确实无法立刻反守为攻,若勉力为之,只怕也收效甚微!”殿下一个武将着装的朝臣道。 “忽麻林,”忽必烈目中带怒地注视着那说话的将军,很是失望地道,“朕想不到你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一直站在忽必烈身后的左丘忽然道,“依臣和大监国的意见,现在确是不宜即刻便与东瀛军列阵与沙场之上,做决死之势!” 忽必烈完全没有想到连左丘居然也会反对自己,嘴唇嚅动了几下,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然后盯着左丘道:“那你们的想法是怎样的?” 左丘平静地道:“大监国已有一个很好的计划,还是让他来告诉皇上。”说完,望向孙言。 孙言向忽必烈微微一躬身,说道:“在我看来,当今我大元军队之气馁,在于屡战类败,而且皇上被禁,也让举国上下人心不安。即便是现在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恐怕一时也很难使军民之气可以顿时高昂!” “哦,”忽必烈狐疑地注视着孙言,有些不解地道,“那依大监国看来,给如何?” 孙言淡淡一笑,朗声道:“依样画葫芦,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0奇0群臣和忽必烈都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望着孙言。 0书0“他们既然能潜入大都,大乱我军心民心,我们何尝就不能直捣黄龙,扰其斗志呢?!”孙言颇具意味地望着忽必烈道。 0网0“你是说,”忽必烈脸上缓缓现出笑意,似乎已然完全明白了孙言的意图,“突入东瀛,也将他们的君主扣为人质!” “突入倒算不得确切,但现在东瀛国内必然军力匮乏,若率一队精兵潜入,定可攻其不备,将东瀛军的全盘计划尽数毁去!”孙言浅然一笑道。 “若陛下恩准,臣愿全力协助大监国!”忽麻林募地站起身来,坚定地道。 群臣齐齐俯身叩拜道:“臣等皆愿助大监国一臂之力!” 忽必烈豁然一笑道:“准,为什么不准!你们这帮家伙,莫非早就商量好了要气一气朕?!” 群充是都跪在地上,但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兀台和忽麻林更是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起来。 “朕很高兴,朕有你们这班肱股之臣!”忽必烈微微笑道,随即面容一敛,严声道:“朕命孙言为大监国兼征东大将军,左丘觉为征东副将军,总领征讨东瀛事宜!忽麻林督建福建行省,兀台晋封为万户,两人协力重建大元水军,择日进军东瀛!” “臣等遵旨!” 第二百零四章 约行 小雷醒过来的时候,玦儿已经做好了早餐,笑盈盈地静坐在床头望着小雷。 “呵呵,”小雷诧异地干笑两声,“我昨晚好像是坐在村外山坡上的,段和也和我在一起,怎么才一眨眼就在这里了?” 玦儿狡黠地笑道:“因为你会梦游,昨晚跑到人家房里来,还睡在了人家的床上!” “是么?!”小雷惊讶地睁大眼睛瞪着玦儿,咽着口水道,“那我做什么了?” 玦儿脸一红,锤了小雷一下道:“你一个人睡着,我怎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跑到你房里来,然后我一个人睡着?!”小雷像是完全无法相像地望着玦儿道。 玦儿嘟着嘴,斜眼望着小雷,假装恶狠狠地道:“那你还想怎样?” 小雷坐起身来,叹了口气,似乎相当遗憾地对玦儿道:“半夜三更摸到你房里来,便是为了一个人睡觉,妈的,一点也没有我小雷的风范!” 玦儿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那若是依着你的风范,你会做什么?” 小雷望着玦儿,邪邪地笑道:“说什么我也会先亲你一下,然后……嘿嘿……” 玦儿很是不安地咽了口唾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雷,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然后,”小雷微微一顿,接着道,“在你脸上画上几只小老鼠,那才说得过去嘛!” 玦儿先是一愣,接着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出两步,又转身对小雷大声道:“早餐在桌上,不吃就算,要吃最好撑死你!”说完,风风火火地走出屋子去了。 玦儿刚走出去,段和便颇为讶异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看正笑嘻嘻坐在桌边吃东西的小雷,笑道:“难得看到玦儿如此的生气,恐怕你会是他命中的克星!” “克个大头!”小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边吃边道,“现在可还说不清到底谁克谁,若是有一天我被她克得受不了,难说我便亲自把她送回到你那里去了!” 小雷话还没说完,一根柴火班从窗外飞进来,正正地砸在小雷脑袋上,玦儿在外面嚷道:“你若敢这么做,我便告诉虎女你暗恋她!” 小雷满无所谓地继续吃着东西,呵呵笑道:“你若敢再动我的脑袋一下,我便不是暗恋虎女,说不定我马上去跟她拜堂成亲!” 这话说完,屋子外面便再没了动静,小雷放下碗,苦着脸对段和道:“早知道这丫头那么要命,还不如输给你算了!” “输什么?”正在这时,贾上却掀开布帘走了进来,莫名其妙地望着小雷。 “你不去跟着虎女了么,怎么有时间跑到我这里来?”小雷调侃道。 贾上也不理小雷,自顾自地在桌旁坐下,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饼,开始吃起来。 小雷反而好奇地放下碗筷,盯着贾商看了好久,然后问道:“做什么,虎女让白额咬你了么,还是虎女自己咬了你?!”说完,小雷自己先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等小雷发现段和合贾商两个人一脸茫然地注视着自己时,只好悻悻地停下来,解嘲地道:“好像也不是那么好笑,吃东西,吃东西!” 贾商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粥,然后很认真地望着小雷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打算往哪里去,做什么?” 小雷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很是烦恼地道:“往哪里去我不知道,原先说是去山东的,可惜也没人认识路,不过杀东瀛狗贼却是肯定的!” “山东?”段和和贾商怔怔地盯着小雷,一脸怪异表情地道,就如看见一只梨子吞了一头牛一样。 “是啊,山东岂非正是东瀛狗贼最多的地方么?”小雷霎是不解地瞪着两人道。 “这里岂非就是山东了,你还要往哪里去?”贾商哭笑不得地道。 “哦,原来老子已经到山东了么?呵呵……真他妈奇怪,老子是怎么来的?”小雷翻着白眼道。 贾商无奈地叹了口气,止住小雷道:“这些先不说,我听说文先生就在山东,我要去找他,你怎样?” “文先生!”小雷募地一惊,“你是说文天祥?!” “正是,我要找到文先生,加入义军,为我父亲和镇中百姓报仇!”贾商有些激动地道。 段和沉吟片刻,说道:“前些日子有消息说,文先生和大元太子真金合兵一处,奇袭东瀛军北营,却被‘大邦国’教的血王设下埋伏,两军几乎尽皆死伤殆尽,文先生和真金也下落不明,只怕要找到他们也并非易事!” “东瀛人自然是找不到他们,但我却找得到!”贾商肯定地道,“别忘了我父亲便是文先生军中的‘毒医’!” “那也好,好久没见岳光,还怪想他的!”小雷说到这儿,忽然转头望着段和道:“你呢,你是如何打算的?” 段和淡淡一笑,吁了口气道:“我既带不回玦儿,也无事可做,该回大理去了!” “回大理?”小雷诧异地道,“你恐怕几年也不见得出一次门吧,还这么急着要回去?” 段和微微一愣,答道:“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太子府,若非玦儿的缘故,我恐怕连这次机会也没有!” “那就是了,”小雷拍了拍段和的肩膀道,“你一定没有见过海!” “海?”段和索片刻道,“大理之侧倒是有一个洱海!” 贾商立刻大摇其头道:“那岂能叫作海,应当叫作湖!真正的大海,一望无际,水天相接,是全然望不到尽头的!” “是吗?”段和神往地望着贾商,“若有机会,我一定要看一看真正的海!” “何必若有机会!”小雷嘻嘻笑道,“现在岂非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反正你也无事可做,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找文先生,顺带一路游山玩水,我听说山东便与海临近,老实说,老子这次也是出娘胎以来头一次离开龙镇。不走不知道,原来好地方还真他妈多!” 段和先是一阵兴奋,但随即又摇头道:“还是不行,祖上有戒,但凡是人世间的一切争斗,雷神族人皆不可参与其中,否则是要遭受天遣的!” 贾商冷冷一笑,悠悠地道:“国亡焉得家存?我便不信东瀛狗贼还会将你雷神供在庙堂之中!” 段和沉默不语,小雷看看两人笑道:“人各有各的做法,反正我们杀我们的东瀛狗贼,你陪我去看海,仅此而已!” 第二百零五章 趣行 小雷、玦儿、段和、虎女、贾商及众兄弟、高凯和一千雷兵,连同白额、猫脸等群虎已经离开村口,宏儿一家人与一众村民却还依依不舍地伫立在村口,目送众人渐渐消失在远方。 “妈的,这么浩浩荡荡的,实在像老子从前在龙镇的时候带着兄弟们去跟人打架!”小雷望着前后千余人的队伍,惬意地道。 “打架?”贾商皱眉道,“怎么你没有正事的时候就靠打架消磨时间么?” “什么叫没有正事?!”小雷很是诧异地盯着贾商,只差从马背上跳起来,“打架便是我每天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若不把别的混混从镇里打出去,镇中还有我们兄弟的立足之地么?” 贾商悠悠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成天只逞血气之勇,何以齐家治国平天下?” 小雷就似看着一个怪物一般地盯着贾商,“若天下都被我平了,还需要忽必烈、文天祥吗?哪来那么多平天下的人,假如人人都想去平一平天下,只怕当真是天下大乱了!” 贾商微微一愣,不觉点头道:“有理,有理!一个天下决容不得太多的英雄存在,否则绝非苍生之幸!” “那当然,简单如吃土豆一样的道理,你才懂么!”小雷一脸得色地道,“当初在龙镇时,那说书先生便说了,就像楚霸王项羽和那个汉高祖刘什么的,不就是多了一个人么,结果逼得项羽自刎乌江!最惨的就是虞姬,本来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还落了个霸王别姬!” 贾商很是赞赏地望着小雷道:“没想到雷兄弟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对时事颇有见地,也怪不得是长春真人的得意弟子了!” 段和凑趣地道:“小雷兄弟是深藏不露,非凡人可以预料!” “呵呵,”小雷傻笑道,“你说我不是凡人,难道我还是成天在天上飞的吗?!” 玦儿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长了鸡翅膀就能在天上飞了吗?怎么飞还是变不了凤凰!” 虎女见玦儿一副忿忿的样子,笑道:“玦儿姐姐可不要如此说雷哥,便是乌鸦栖于梧桐,迟早也有一变的!” 玦儿虽然听了心中甚是高兴,但脸上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故意道:“这倒也是,一只笨乌鸦若住在梧桐上,飞是飞不起,住是住不下,迟早摔死,那倒是变成了一只死乌鸦!” 众人都听得展颜大笑,不由地望向小雷,看他作何反应。 小雷淡淡笑了笑,瞟了玦儿一眼,怪怪地道:“是啊,是啊,老公乌鸦若是死了,看那只老婆乌鸦怎么过?!” 玦儿先是愣愣地注视着小雷,然后一张脸募地变得通红,飞马往前奔去了。 虎女奇怪地盯着小雷,问道:“雷哥,你如此对待玦儿姐姐,就不怕她不再睬你吗?” 小雷假装叹了一口气,“她若真的不再睬我,我可要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虎女瞅了小雷一眼,略带笑意地道:“口是心非!”说完,也策马朝玦儿追去。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加之天气也不错,竟全然忘了该做什么,随兴而行,将至傍晚之时,来到一座山脚下。 小雷和段和各自吩咐大家靠山脚扎营,众人都纷纷准备晚餐,小雷则拉着贾商四处闲逛起来。 “你说你知道文天祥在哪里,我们都走了一天了,却别说文天祥,连人都没见到一个!”小雷倒也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嘴闲着无聊随便说道。 “我也奇怪,以往父亲曾经告诉过我,若是义军遭逢不测,沿路都会留下一些自己人方能看得懂的记号,但今日走了一路,我却连一个标记也没看到,莫非……”贾商显得忧心忡忡地道。 “莫非什么,莫非咱们要找的人都已见了阎王了吗?”小雷满无所谓地说道,“若真是这样,咱们岂非在浪费时间!” 贾商有些光火地道:“雷兄弟,你岂能说这种不祥的话,若文先生真有什么不测,那我大宋岂非必亡无疑了!” 小雷赔笑着拍了拍贾商的肩膀,“别人舍得,岳光我还舍不得他死呢,我怎会咒他们,只是看你憋得像只傻鸟一般,逗逗你罢了!” 贾商本是一肚子火,但听小雷如此一说,却募地没了生气,半晌之后方道:“唉,看来大宋之亡,并非文先生一人之力能够挽回了!” 小雷想了想,认真地道:“其实谁盛谁衰,天下百姓未必见得关心,大家真正在意的,只是究竟能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太平日子!” “你怎么知道?”贾商将信将疑地注视着小雷问道。 “数月之前,我小雷岂非就是个最最普通不过的百姓,我所在乎的,只是每天能不能吃饱肚子,至于当今天下谁是皇帝,有什么乱匪,我一概不知,当时我甚至不知道文天祥长的什么模样!”小雷好笑地道,“现在想来,小村中的村民大约也与我一般吧!” 贾商垂首细思,倒确实想不起在小村中曾听到过任何人谈论过政事,听得最多的还是生活琐事,便是柴米油盐反倒常常响于耳畔。 正在这时,小雷忽然一把将贾商拉到一棵小树后蹲下,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贾商也不由好奇地从树缝中望出去,只见虎女一人正带着白额朝山上走去,不是回头看一看,然后又继续前行。 “她上山做什么?”贾商颇有些担心地道。 “怎么,担心你老婆么?”小雷眯着眼望着贾商笑道。 贾商脸一红,连忙矢口否认道:“不可乱说,我与虎女姑娘君子之交,可不能坏了她的名节!” 小雷险些笑得倒在地上,很有意思地盯着贾商道:“那好,我这就去告诉虎女,你说你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 贾商脸色变得季度尴尬,又想制止小雷,却又不好意说出口,只把一张脸憋得白一阵红一阵的,宛如变色龙一般。 小雷看了看贾商,道:“放心吧,你老婆便是老虎的祖宗,不会被山上的老虎吃掉的,但会不会被某只公虎非礼便不好说了!” 贾商纳纳地道:“小雷兄弟,不如……我们去看看,免得……这个……” 小雷故意道:“看什么,她又不是我老婆,若是不小心看到她在方便,我可不太好意思!” 第二百零六章 密行 贾商好说歹说,只差没有跪下来求小雷,小雷也自是逗贾商逗得够了,便与贾商两人蹑手蹑脚地跟在虎女身后往山上走去。 两人跟着虎女走了一程,只见虎女上了山之后便很是细心地四处观察着,时不时蹲下身来在草丛中寻找着什么,白额也像是在与虎女做着全然相同的事。 两人一直尾随虎女和白额走到山中深处,周围草木杂生,乱草之中隐隐看得到一个不大的洞口,虎女轻步走进洞口,凝神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起身四下看了一遍,然后拍了拍白额,转身原路走了回来。 小雷和贾商完全没有料到虎女竟会突然返回,忙不迭地死死俯身贴着草丛,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被虎女和白额发现。 待虎女和白额走得远了,两人这才直起身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虎女这是在做什么?”小雷看了看虎女刚才找到的那个洞穴,挠了挠脑袋道,“莫非她在那洞里藏了什么东西么?” 贾商摇首道:“虎女姑娘身无长物,能有什么好藏的?再说,她连‘虎王丹’也都毫不吝惜地拿出来给你和玦儿姑娘,还需要隐藏什么吗?” “那倒也是!”小雷不得不承认,按贾商所说的,虎女实在没有任何东西再值得藏匿了,“但她这么鬼鬼祟祟地上山来做什么呢?” “并非鬼鬼祟祟,只是小心而已!”贾商立刻纠正道,“若虎女姑娘是鬼鬼祟祟的话,那我们跟踪她岂非更加见不得人了?!” “妈的,”小雷笑骂道,“说要跟上来的是你,现在说跟上来不对的也是你,你当真是贱得很!” 贾商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小雷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难道虎女姑娘遇到什么难事,却又不好开口跟我们说吗?不行,我得去问一问!”说完,竟一个人往山下走去,完全不当有小雷这样一个人存在。 小雷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妈的,呆子若是对一个人着了迷,势必变得更呆,这小子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说罢,也只得摇摇头,朝下山的路走去。 几人回到营寨,都各怀心事,除了小雷一个人在旁边偷笑之外,贾商与虎女都是各自静静地坐着,就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玦儿见小雷一个人笑得死去活来,不禁好奇地走过去问道:“你做什么,中邪了么?!笑得像死了爹一样!” 小雷又接着笑了半晌,这才慢慢地看了玦儿一眼,悠悠地道:“和你一比,我最多是被疯狗咬了一口,你却是被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砸在了头上,完全神经了!你自己看看,那个女孩子像你一样,跟人说话就像是要人全家死光光一样,你还指望能嫁得出去么?” 玦儿脸一红,有些委屈地道:“我怎知道女孩子要怎么说话,又没人教过我!” 小雷还想接着数落玦儿,但忽地想起玦儿自出生便被关在般若塔中,却是不曾有人教过她,只怕连最基本的疼爱玦儿也所获有限,不禁感怀身世,心中一丝怜惜油然而生。 小雷伸出手,轻轻拉玦儿在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若我教你,你可愿听么?” 玦儿楚楚可怜地睁大眼睛注视着小雷,抿着嘴点了点头。 小雷爱怜地拉起玦儿的手,微微一笑,道:“这样子才乖嘛,了不起将来没人肯娶你,我小雷娶!” 玦儿两腮绯红,低垂着头默默地害羞而笑。 就在此时,贾商在虎女周围来来回回假装无事地走了十七八圈之后,终于去到虎女身前,郑重地道:“虎女姑娘,你若遇到什么难事,在下必定倾尽全力帮你,你可万万不要一个人闷在心中,长期以往,会抑郁成疾,于身体大为不利!” 虎女愣愣地注视着贾商,看了看趴在脚边的白额,又看了看贾商,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贾商起身离去,但走了两步却又回过身来,坚定地望着虎女,又用力点了点头,这才真地离开了。 虎女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看着贾商的背影道:“目光异样,行为失常,八成有病!” 在一旁的玦儿看得莫名其妙,转头问小雷道:“虎女怎么了?” 小雷摇摇头,嘻嘻笑道:“虎女怎么了我倒不知道,不过贾商这小子是真的病得不轻!” “贾商病了?!”玦儿更是感觉一头雾水,“他自己便是大夫,莫非还治不了这病么?” “当然治不了,这病除了虎女之外,天下无人能治!”小雷颇有意思地看了看正在那边对贾商百思不得其解的虎女道。 玦儿还想再问什么,小雷却抢先道:“先别问,晚上带你去看一台好戏,或许看完之后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玦儿虽是心中好奇得难受,但既然小雷如此说了,也只得乖乖地点了点头,拉着小雷去玩了。 晚饭过后,贾商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虎女,而虎女则抱着猫脸,不时向山上望去,就似山上正有什么要紧的人物在等着她一样。 小雷和玦儿则躲在一个角落,一面观察着虎女的动静,一面看着贾商的表情笑得不亦乐乎。 “你们在做什么?”段和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来到小雷和玦儿身后问了这么一句,两人吓得猛地跳了起来。 “做贼者必会心虚,老实说,在做什么坏事?”段和狡黠地注视着两人问道。 小雷和玦儿对视一眼,一人一边将段和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看了看外面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玦儿才用一种很是神秘的表情道:“你不知道,虎女和贾商今天变得怪怪的,看样子待会儿虎女还要到山上去,不知去做什么?” “哦,”段和也觉得有些诧异,“虎女居然还认识其他人么?” 夜幕降临,众人都围聚在火堆四周说说笑笑,虎女却抱着猫脸悄然带着虎群出了营寨,往山上走去。 小雷和玦儿、段和三人早已伏在了营寨之外,除了小雷之外,段和与玦儿生平都还没做过如此的事情,都是兴奋非常,一见虎女和虎群上山便要跟上去。 小雷一手一人把他们拉住,好笑地道:“你们好像比贾商还要着急,人家是担心老婆,你们担心什么?” 第二百零七章 试虎 小雷的话刚说完,只见一个人犹如受惊的山猫一般轻手轻脚从山下跟了上来,自然正是贾商。 贾商每走几步便下意识地侧身躲到树后,然后又几乎把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四下张望一阵,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一样!待确定虎女和虎群没有发现自己,后面也确实没有人跟随之后,贾商又垫着脚尖,田鼠一般朝前快跑一段,再次躲到树后! 小雷和玦儿、段和三人看着贾商,几乎忍不住要笑得打滚,但偏偏又不能出声,只得强自忍住,使劲闭紧嘴巴。 贾商走远之后,小雷等人立刻悄悄跟了上去,却是已然找不到了虎女和虎群的踪影。 “那么一群老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吗?”玦儿难以置信地扫视着四周,伸了伸舌头道。 “都是贾商误事,若不是他那么一捣乱,咱们也不会把虎女给跟丢了!”段和也是颇为失望地道。 小雷却呵呵笑了笑,说道:“你们这就不仗义了,人家关心自己的老婆也有错么!若换作是你们,只怕滚着爬着还是要来的!” “老实说,你干嘛老说虎女是贾商的老婆呢?”段和很不解地问道。 “若我说玦儿是我老婆,你怀疑么?”小雷笑嘻嘻地问道。 段和还未来得及回答,玦儿早已经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嘟着嘴道:“你欺负人家!” 小雷嘴一歪,问道:“那你是不愿做我老婆喽!也好,我找别人去!” 小雷作势脚刚一动,玦儿忽然整个人地扑到小雷身上,紧紧抱住小雷,紧张得有些揪心地道:“不,我不要你走,我做你的老婆就是了,雷哥,你答应我不走,好吗?!” 小雷心中募地一阵悸动,不自禁地轻轻捧起玦儿的脸庞,柔声道:“不走,我便是死也不走的!” 段和微微一笑,咳了咳道:“现在不怀疑了,但这跟虎女是贾商的老婆有什么联系呢?” 小雷放下玦儿,挽住她的手,一撇嘴道:“没有任何联系,但你若信我的话,那就信我所有的话!” 段和一愣,一时难以理清这几句话之间的逻辑关系,不禁斜仰着头索起来。 小雷过去拍了拍段和的肩膀,笑道:“再想一会儿,只怕发生的事都已经写成书了!” 段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小雷与玦儿继续向山上行去。 小雷寻路往白日里虎女所去的那个洞穴的方向行进,不多时便已隐隐看到虎群的踪影,于是三人潜身缓缓靠近过去,这才发现贾商早已躲在草丛之后了。 三人正对虎女的举动感到怪异,倒也顾不得再去调侃贾商,只定定地注视着虎女和虎群。 虎女站在虎群之中,怀中抱着猫脸,脸上一片肃穆,像是正在等待一件十分重大的事物,白额也在虎群之前来回巡视着,隐隐透出一股不安。 虎女把猫脸放在地上,猫脸则亲昵地舔了舔虎女的手,虎女微微一笑,蹲在地上轻轻地抚摸起它来。 正在此时,虎群忽然都面朝洞穴右侧望去,小雷和玦儿、段和也好奇地张望着,但除了一片乱石土堆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虎群却都已纷纷行动起来,犹如早已演练好了一般,各自朝着一个方向行去,白额朝猫脸看了看,终于也隐身于树林之中。 虎女的脸上不再有微笑,也不再抚摸猫脸,也自跟着虎群准备离去,猫脸习惯性地跟在虎女身后,谁知虎女募地回身瞪着猫脸,就似全然不认识它一般,猫脸颇为委屈地小声叫唤着,双眼怯怯地望向冰冷的虎女。 这眼神让玦儿和小雷也为之不忍,但虎女竟似毫无怜悯,一纵身跃到树丛中去了。 猫脸左顾右盼,却全然寻不到虎群和虎女的踪影,开始无助地叫唤起来,玦儿几乎就要忍不住跳出去。 小雷和段和几乎是同时抓住了玦儿,小雷轻声道:“虎女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咱们先看看再说!” 玦儿不忍地注视着可怜的猫脸,但还是听小雷的话止住了。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一阵细琐的声音自洞穴右侧传来,不多时,一队约摸十来只的狼群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狼群似乎刚刚猎食而归,嘴边尚残留着一些血迹,回到洞穴口募地发现有一只老虎,都不禁一阵慌张,迅速摆开阵势,以防猫脸袭击。 但过了片刻,狼群也似发现了猫脸只是一只幼虎,渐渐开始不以为然起来,大多回洞穴去了,只有几只胆大的绕着猫脸转了几圈,试探性地伸出爪子触一下猫脸,猫脸正自苦恼找不到虎女和白额,哪有心情理会野狼,吼地叫一声,立时将几只野狼吓得退开丈余。 但几只野狼却也将猫脸的实力探出个八九分来,更加肆无忌惮地放肆起来,本已回到洞穴之中的狼群听到外面的叫声也都纷纷走出来,将猫脸围在了中间。 猫脸似也意识到了危险,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狼群,作出一副攻击的架势,但狼群四面围定,猫脸根本无处可藏,加之野狼本就擅长群攻群守,配合起是相当默契,几只胆大的野狼更加毫无顾忌地戏弄起猫脸来,四面从猫脸的身旁掠过,而其中一只野狼则会寻找机会,在猫脸的身上留下一道抓印。 猫脸也自被惹得愤怒起来,开始仔细地观察着野狼的出击,准备予以反击。 可惜,猫脸在此之前毫无临战经验,随时用尽全力,但还是对野狼们毫无办法,身上的伤痕逐渐增多,光顺的皮毛上已是血迹斑斑。 玦儿正要再次冲将出去,段和却微微一点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小雷和玦儿都不禁愣愣地注视着段和,“你明白什么?” 段和淡淡一笑,压低声音道:“我小时,听说家中有一个叫做‘厉鬼冢’的地方,其中全是在无间地狱和大烧热地狱之中接受了千年惩罚,但毫无悔过之一的恶鬼!待我六七岁时,忽然有一天父亲将我带入‘厉鬼冢’,告诉我,‘厉鬼冢’的出口与入口相隔一百丈,有本事便自己出来,否则便死在里面算了!” 小雷和玦儿都是听得目瞪口呆,小雷乍舌道:“天底下怎会有父亲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你能活到今天当真是命硬得很!” 第二百零八章 救虎 小雷的话刚说完,只见一个人犹如受惊的山猫一般轻手轻脚从山下跟了上来,自然正是贾商。 贾商每走几步便下意识地侧身躲到树后,然后又几乎把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四下张望一阵,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一样!待确定虎女和虎群没有发现自己,后面也确实没有人跟随之后,贾商又垫着脚尖,田鼠一般朝前快跑一段,再次躲到树后! 小雷和玦儿、段和三人看着贾商,几乎忍不住要笑得打滚,但偏偏又不能出声,只得强自忍住,使劲闭紧嘴巴。 贾商走远之后,小雷等人立刻悄悄跟了上去,却是已然找不到了虎女和虎群的踪影。 “那么一群老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吗?”玦儿难以置信地扫视着四周,伸了伸舌头道。 “都是贾商误事,若不是他那么一捣乱,咱们也不会把虎女给跟丢了!”段和也是颇为失望地道。 小雷却呵呵笑了笑,说道:“你们这就不仗义了,人家关心自己的老婆也有错么!若换作是你们,只怕滚着爬着还是要来的!” “老实说,你干嘛老说虎女是贾商的老婆呢?”段和很不解地问道。 “若我说玦儿是我老婆,你怀疑么?”小雷笑嘻嘻地问道。 段和还未来得及回答,玦儿早已经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嘟着嘴道:“你欺负人家!” 小雷嘴一歪,问道:“那你是不愿做我老婆喽!也好,我找别人去!” 小雷作势脚刚一动,玦儿忽然整个人地扑到小雷身上,紧紧抱住小雷,紧张得有些揪心地道:“不,我不要你走,我做你的老婆就是了,雷哥,你答应我不走,好吗?!” 小雷心中募地一阵悸动,不自禁地轻轻捧起玦儿的脸庞,柔声道:“不走,我便是死也不走的!” 段和微微一笑,咳了咳道:“现在不怀疑了,但这跟虎女是贾商的老婆有什么联系呢?” 小雷放下玦儿,挽住她的手,一撇嘴道:“没有任何联系,但你若信我的话,那就信我所有的话!” 段和一愣,一时难以理清这几句话之间的逻辑关系,不禁斜仰着头索起来。 小雷过去拍了拍段和的肩膀,笑道:“再想一会儿,只怕发生的事都已经写成书了!” 段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小雷与玦儿继续向山上行去。 小雷寻路往白日里虎女所去的那个洞穴的方向行进,不多时便已隐隐看到虎群的踪影,于是三人潜身缓缓靠近过去,这才发现贾商早已躲在草丛之后了。 三人正对虎女的举动感到怪异,倒也顾不得再去调侃贾商,只定定地注视着虎女和虎群。 虎女站在虎群之中,怀中抱着猫脸,脸上一片肃穆,像是正在等待一件十分重大的事物,白额也在虎群之前来回巡视着,隐隐透出一股不安。 虎女把猫脸放在地上,猫脸则亲昵地舔了舔虎女的手,虎女微微一笑,蹲在地上轻轻地抚摸起它来。 正在此时,虎群忽然都面朝洞穴右侧望去,小雷和玦儿、段和也好奇地张望着,但除了一片乱石土堆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虎群却都已纷纷行动起来,犹如早已演练好了一般,各自朝着一个方向行去,白额朝猫脸看了看,终于也隐身于树林之中。 虎女的脸上不再有微笑,也不再抚摸猫脸,也自跟着虎群准备离去,猫脸习惯性地跟在虎女身后,谁知虎女募地回身瞪着猫脸,就似全然不认识它一般,猫脸颇为委屈地小声叫唤着,双眼怯怯地望向冰冷的虎女。 这眼神让玦儿和小雷也为之不忍,但虎女竟似毫无怜悯,一纵身跃到树丛中去了。 猫脸左顾右盼,却全然寻不到虎群和虎女的踪影,开始无助地叫唤起来,玦儿几乎就要忍不住跳出去。 小雷和段和几乎是同时抓住了玦儿,小雷轻声道:“虎女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咱们先看看再说!” 玦儿不忍地注视着可怜的猫脸,但还是听小雷的话止住了。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一阵细琐的声音自洞穴右侧传来,不多时,一队约摸十来只的狼群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狼群似乎刚刚猎食而归,嘴边尚残留着一些血迹,回到洞穴口募地发现有一只老虎,都不禁一阵慌张,迅速摆开阵势,以防猫脸袭击。 但过了片刻,狼群也似发现了猫脸只是一只幼虎,渐渐开始不以为然起来,大多回洞穴去了,只有几只胆大的绕着猫脸转了几圈,试探性地伸出爪子触一下猫脸,猫脸正自苦恼找不到虎女和白额,哪有心情理会野狼,吼地叫一声,立时将几只野狼吓得退开丈余。 但几只野狼却也将猫脸的实力探出个八九分来,更加肆无忌惮地放肆起来,本已回到洞穴之中的狼群听到外面的叫声也都纷纷走出来,将猫脸围在了中间。 猫脸似也意识到了危险,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狼群,作出一副攻击的架势,但狼群四面围定,猫脸根本无处可藏,加之野狼本就擅长群攻群守,配合起是相当默契,几只胆大的野狼更加毫无顾忌地戏弄起猫脸来,四面从猫脸的身旁掠过,而其中一只野狼则会寻找机会,在猫脸的身上留下一道抓印。 猫脸也自被惹得愤怒起来,开始仔细地观察着野狼的出击,准备予以反击。 可惜,猫脸在此之前毫无临战经验,随时用尽全力,但还是对野狼们毫无办法,身上的伤痕逐渐增多,光顺的皮毛上已是血迹斑斑。 玦儿正要再次冲将出去,段和却微微一点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小雷和玦儿都不禁愣愣地注视着段和,“你明白什么?” 段和淡淡一笑,压低声音道:“我小时,听说家中有一个叫做‘厉鬼冢’的地方,其中全是在无间地狱和大烧热地狱之中接受了千年惩罚,但毫无悔过之一的恶鬼!待我六七岁时,忽然有一天父亲将我带入‘厉鬼冢’,告诉我,‘厉鬼冢’的出口与入口相隔一百丈,有本事便自己出来,否则便死在里面算了!” 小雷和玦儿都是听得目瞪口呆,小雷乍舌道:“天底下怎会有父亲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你能活到今天当真是命硬得很!” 第二百零九章 一月 虎女看了看贾商,又看了看怯怯地躲在贾商身后的猫脸,嘴唇微微一动,但却欲言又止。“虎女姑娘,”贾商一见虎女进来,立刻开心地站起身来,“猫脸的伤并无大碍,再修养数日即可恢复如初了!”“多谢!”虎女浅然一笑,随即敛起笑容,背过身道:“但以后请你离猫脸远一点,我做事有我自己的方法!”贾商一愣,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虎女转头看了看猫脸,低啸一声,大步走出了帐篷,猫脸极不情愿地望着贾商,磨磨蹭蹭地跟了出去。小雷等人既知虎女的心思,也不急于启程,干脆便留在山下,任由虎女隔几日便带着猫脸上山一次,而每次下山来,猫脸必是伤痕遍身,极其虚弱地远远跟在群虎身后,即便是回到营地,也是独自呆在一旁。而贾商每次也都在半夜偷偷带上一些食物,边让猫脸吃,边给它身上的伤口敷上药草,猫脸也渐渐将贾商当作最为亲近的人,只要远远地望见贾商过来,便欣喜不已。小雷、玦儿和段和自是每次都远远躲在一旁观看,也知道贾商的所作所为虎女全然看在眼中,每次都是悄然叹一口气,默然离开。在此期间,段和与小雷都不断地派人出去四处打听文天祥义军和真金的下落,但都无果而归,反而得知孙言与左丘奉旨建福建行省,声势浩大,进展颇为迅速,不但民计军心大振,且令东瀛军大为恐慌,不敢自山东长驱大进,而是收缩各支军队,准备大举进犯福建。另外,段和还使高凯打探到,东瀛军中权力最高的有栖川将军因箭毒发作,终是死于军中,东瀛另派德川俊武总领军队。麻城次的伤为血王治好,并擢升为“大邦国”教监教,麻城太郎则因办事不力,被罚至军中领军作战,在德川俊武未至中土之前,大权皆归血王所掌。这近一月间,两军于福建界上交兵数次,互有胜负,但终是一改以往元军只败不胜的局面,举国上下都是大为振奋,各处民众纷纷赶往福建,加入孙言军中,矢志击退东瀛军,光复河山,于是福建之军实力大增,几可与东瀛军势均力敌,而血王数次调饿兽突袭福建,也尽为孙言、左丘合力击退。整个大元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忽必烈更是下旨将官吏任免、军队调动等大权尽数付与孙言,孙言手中有了这些权利,再加上他所知道的自古至今诸多战术,与东瀛军交战起来更是得心应手,福建各地纷纷立起孙言的生祠,以为天神庇佑。转眼一月已过,猫脸仍旧难以战胜狼群,不但毫无进展,看起来反倒是越来越精神萎靡,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让贾商心痛不已,却又不敢拂了虎女的意,只好依旧默默在夜里继续为猫脸疗伤。玦儿也不禁越来越为猫脸担心,只怕有一日猫脸终会死在狼群嘴下,终于忍不住将小雷和段和叫到自己的帐篷中来一起商量办法。小雷面色凝重地道:“我与虎王好歹兄弟一场,总不能眼看猫脸如此下去,否则实在对不住虎兄的相知之意!”“嗯,”玦儿用力点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小雷道,“就是,现在连虎女和白额都不理猫脸,它真的好可怜!”段和却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垂首出神地望着地面。“小飞,说起来你和猫脸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不至于见死不救吧!”小雷盯着段和看了很久,然后斜瞟着他道。玦儿莫名其妙地望着小雷道:“雷哥,我一直奇怪,你进来怎么要叫太子作小飞呢?”小雷嘿嘿笑道:“他不是神仙么,神仙不是成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么,那不叫他小飞叫什么?!莫非还要我磕个头请个安,叫声段王爷么?!那岂非太见外了!”“哦,”玦儿眼睛闪着光地瞟着段和,试探着问道,“其实玦儿也不想和太子太见外的,那玦儿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段和微微一笑,说道:“名字只不过随口一叫,能分出你我他来,无所谓的!”小雷募地一瞪眼,道:“你们两个在认亲戚吗,拜托想想怎么救猫脸,可好?!”玦儿伸了伸舌头,乖乖地站到小雷身旁,段和淡淡一笑道:“办法我倒有一个,但成不成功却不敢断言!”“小飞,你好像越来越像老头子了,说话啰里啰唆的,就是不肯把话一次说清楚,怎么现在大家都很喜欢这样子吗?”小雷很是不耐烦地道。段和神秘地朝小雷和玦儿招招手,让两人聚到自己身边,轻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夜。依然无月。虎女带着虎群缓缓朝山上走去,但这次却破例将猫脸带在了身边。猫脸这一月以来虽是都不能战胜狼群,但即便如此,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猫脸的身体已是长得颇为健壮,几乎与白额一般大小了。虎女缓缓地走着,快到狼**时,攸地止步,蹲下身抚着猫脸道:“猫脸,今晚一过便是一月,若你今晚再赢不了狼群,不但继不了虎王之位,且虎群之中只怕也再容不得你了!”说着,虎女幽幽地望着猫脸,轻柔地在猫脸身上摩挲着。白额也来到猫脸身边,细细地为猫脸舔着身上的皮毛,就如在为即将出征的儿子整理衣装一般。过了片刻,虎女终于一咬牙,站起身道:“一切便全在你自己了!”说罢,带着虎群像狼**走去。一切一如一月之前,虎女、白额和虎群都隐于林中,猫脸独自立于狼**之前,眼中满是厌倦的神色。不多时,狼群如期归来,看见猫脸立于**前,都毫无惧意地走上前来,似乎全不把猫脸当作一头老虎,猫脸也自倦倦地站着一动不动。玦儿和段和躲在一旁,一直注视着洞前的动静,玦儿不禁难过地道:“小飞,你听到没有,若猫脸再胜不了,便没人要了!你那计划真地会成功么?”段和静静地道:“成与不成,全在天意,非人力可为!”正在此时,半空中一团黑影募地飞向狼群,砰然落地,段和和玦儿凝神一看,那黑影却是一个人。一个身背药箱的人。——贾商! 第二百一十章 成就 贾商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摔在地上,双手还兀自紧紧抱着他的药箱,待贾商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被狼群围在核心。一旁的猫脸募地看见贾商,立时显得煞是欣喜,但无奈贾商却被群狼所隔,它也自无法进去,猫脸不禁烦躁地在群狼圈外来回走动着,却又不愿再去招惹狼群。狼群围住贾商,就如围住一头绵羊一般,贾商可说是丝毫没有办法脱离险境,狼群刚进食不久,倒也不急于杀死贾商,只是尽情地戏弄着贾商,将贾商吓得个脸白唇青。猫脸也像是意识到贾商的处境不妙,在群狼圈子外面募地吼叫一声,但狼群这一月来已是将猫脸戏弄得如真的小猫一般,虽每次虎女和群狼都会在危急之时出来驱走狼群,但群狼对猫脸早已没有半点顾忌,全然不把它当作老虎一样,因此群狼听见猫脸吼叫也仅是回头一瞥,毫不以猫脸为念。贾商站在群狼之中,自是不敢做任何动作招惹野狼,定定地站立着,全身却止不住地乱颤起来。狼群围了贾商一阵,也不见贾商做半点挣扎,不禁都颇感无聊,索性纷纷围拢上来,准备将贾商变作一顿美餐。猫脸长久与狼群对抗,一见群狼的动作自然清楚它们要做什么,不禁焦急地绕着狼圈快步奔跑起来,但依然不愿与野狼接触。贾商似也发觉不妙,四下张望着,大声叫道:“虎女姑娘,你可在附近么,若手边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可否来帮一帮在下!”林中身影一现,却又突然消失了。虎女刚刚从林中跃起,就已经有两只手同时按住她的双肩,将她拉到树后去了。贾商等了片刻,却始终不见虎女出现,心中不免惊恐起来,也再顾不得什么文士面子,扯着嗓子大声呼救起来。但贾商这一叫,却反而使狼群变得兴奋起来,纷纷在贾上身旁露出利齿,有意吓得贾商更加慌张。猫脸看着被狼群所困而惊恐不已的贾商,越来越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步子也越踱越大,几次已是接近狼群,但终于还是退了回来。此时,狼群已纷纷逼近贾商,开始撕咬着贾商的衣袍,贾商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四肢,但却丝毫没有影响狼群的意志,短短片刻的时间,贾商的衣袍已是被撕得破烂不堪,身上腿上也被抓咬出许多血痕。多了这血腥的诱惑,狼群显得更加地疯狂起来,喉间滚动着隆隆的响声,便是再不懂得狼性的人也知道,狼群已经被完全激起野性,若不见血,只怕绝不会停下来了!猫脸自然是更加明白,只见猫脸突然站定在狼群圈外,凝目看了贾商片刻,募地发出一声浑厚低沉的咆哮,这一声与从前猫脸幼嫩的叫声截然不同,群狼都不禁为之动容,转过身来诧异地注视着猫脸。猫脸威严地扫视一遍狼群,开始迈步向贾商走去,狼群先是怔了一怔,接着有些疑惑地向后退了几步,但依旧不肯放弃已在嘴边的贾商,还是狐疑地注视着猫脸,在贾商身边游走着。一只野狼似是全不相信猫脸居然有胆量对自己进行挑衅,龇牙咧嘴地朝猫脸走来,其它野狼也都注视着这只野狼的举动,随时准备对猫脸进行群攻。猫脸轻蔑地瞟了那野狼一眼,全不在意地继续向贾商走去,那野狼似是被猫脸的神情所激怒,猛地纵身扑向猫脸,以往若是野狼有这样子的举动,猫脸都是迅速闪身躲开,但此时猫脸却虎眼一瞪,一把扑住那野狼,将它紧紧按在地上,犹如一个豪气的将军将战败者踩在脚下一般。狼群中一阵骚动,野狼眼中都不自禁地露出一种强烈的惊奇,便是贾商也是全然无法理解,本来一直精神萎靡的猫脸何以在这一刹那之间变得如此接近于它的父亲虎王,甚至这种傲气比虎王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如此,狼性却永远是不轻易舍弃,因此群狼慌乱过后还是很快地重新聚为一群,几只野狼悄悄绕到猫脸身后,而大多数的野狼则在猫脸正面形成一个弧形,准备前后夹攻。猫脸冷冷地看了看狼群,毫不在意地继续向贾商靠过去,狼群的攻势立刻发动。正面的野狼们凶恶之极地嚎叫着,将猫脸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它们身上,而绕到猫脸身后的几只野狼则突然从三个方向同时扑向猫脸,这一击,即便是懂得些功夫的人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猫脸却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这一刻,猫脸的身上真正开始散发出一种虎所特有的味道,哪怕只是它的一转头、一举步都足以让狼群胆战心惊。几只野狼刚冲到猫脸身后,猫脸募得回过头来,目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怒之色,几只野狼惊得掉头便跑,其中一只野狼收脚不住,竟直直撞在猫脸身上,待它抬起头看见一个硕大的虎头就在眼前时,吓得四足发软,竟是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再动弹不得了。群狼似是被猫脸这一威惊得有些不知所措,低声嚎叫着渐渐向后退去,而猫脸却还是依然镇定自若地一步一步向贾商走去。狼群退到贾商身旁,却突地止住脚步,再不肯后撤半步,猫脸也停了下来,就如对决的高手一般仔细地注视着狼群。双方对峙片刻,狼群募地掀翻贾商,拖着向后退走,这显然是狼群慑于猫脸的威势,已准备放弃洞**,但对到口的贾商还是舍不得就此放弃,因此打算将贾商一并带走。贾商被两头狼死死咬住肩臂,死命地往后拖拽,地上血痕拖了长长的一条。这一切,猫脸历历在目,也不吼叫,突然而然地便发足扑向狼群,这一扑之突然,完全出乎狼群的意料之外,站在最前面的两只野狼瞬间便丧命在猫脸爪下,后面的群狼一阵混乱,更加忙乱地去拉扯贾商,贾商哪受得住这一帮野狼的撕咬,顿时惨叫一声,晕了过去。猫脸死盯着狼群,像是自心底发出一声至怒的虎吼声来,似乎连大地也微微颤动不止。随着这一啸,猫脸纵身而上,口抓齐攻,其敏捷凌厉竟丝毫不亚于当初虎王大战忍者、饿兽之时,顷刻之间,狼群已血淋淋躺倒一片,其与野狼也都溃散而逃。猫脸也不去理会野狼们,只是径直走到贾商身旁,无助地看着贾商,继而轻轻开始舔起贾商的伤口来。贾商只觉得伤口一痛,悠悠醒转过来,惊魂未定地四下一望,不禁惊喜地大叫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回报 贾商这一声居然叫出五个声音来,自己倒先吓了一跳,小雷、玦儿、段和和早已是泪流满面的虎女一起奔了出去,径直冲到贾商身旁,群虎也拥到猫脸周围,无比兴奋地围着猫脸嚎叫着,白额更是亲昵地与猫脸靠在一起。 “你们都在这里么?为什么刚才我大叫救命却没人理我?”贾商讶异地道。虎女悄然而泣,突地跨出一步,紧紧拥住了贾商,贾商的脸就如突然干了两斤烧刀子一般,刷地变得通红,两只手悬在虎女身边,完全不知该放在哪里。小雷看了看玦儿,坏坏地笑道:“你看人家,该做什么都已经作了,但好像有些人还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玦儿脸一红,故做糊涂地道:“是么,该做什么,谁在假装啊?”小雷故意重重叹了一口气,望着天道:“唉,我这一个晚上忙死忙活的,原来却是在成全别人而已!”玦儿慢腾腾背着手走到小雷身前,故意问道:“哦,原来你忙了一晚上么,可我却好想知道你都在忙些什么呢!”小雷刚要开口,募地瞥见虎女和段和都在奇怪地望着自己,硬生生把一句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气鼓鼓地瞪着玦儿,段和与虎女却已是笑得乱七八糟。贾商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事那么好笑,可否告诉在下?”小雷没好气地对贾商道:“现在我就告诉在下你,我刚才拿了根棒子锤了自己脑袋半个时辰,好笑么?”小雷说话,径自往山下走去,低声自语道:“妈的,这帮小乌龟真不够意思,抓贾商明明是大家的意思,现在却好像全算在老子头上!摆明了坑我!”*********福建。大将军府。孙言懒懒地躺在椅子上,旁边的矮案上放了一壶铁观音,刚沏的茶散发出一阵浓郁的香味,孙言极舒服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赞道:“还是中国人懂得享受,碳酸饮料了不起也就是喝了打个嗝,哪里会有香茗这样悠长无尽!”说着,孙言小心翼翼地端起一个极小的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就在孙言惬意得要瘫软在椅子上时,左丘却悠悠走了进来,“身兼大监国、大将军重职,百姓尊之为神,兵士敬之如主,自古以来,怕是没有几个人赶得上你了!”孙言立刻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左丘,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你,怎么今天能来?”左丘淡淡道:“有的时候,一天之中便会发生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便足以改变另外的更多事情!”“哦,莫非有事情发生?!”孙岩很有意思地注视着左丘问道。“兀台今早去例行巡边,遇到了一队东瀛兵!”左丘缓缓走到椅子前坐下,不慌不忙地道。孙言当然知道这事,所以孙言听不出有任何让人觉得不妥的地方,“然后呢?”“他看见了带头的人!”左丘换了一种口气,竟是显得有些严肃。“你不会告诉我那人带了一队东瀛兵过来投诚吧!”孙言笑道。“那人是木王!”左丘并没有接受孙言的玩笑,他简直就像完全没有听见孙言的话,非常认真地盯着孙言道。“木王!”孙言也自一惊,“他也来到福建了么?!若如此,只怕东瀛将会对福建有所企图!”“这还在其次,”左丘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木王并未与兀台的人马厮杀,他只问了一句话,然后就离开了。”“什么话?”“他问,”左丘像是有点无奈地道,“小雷和青丝还好么?”左丘说完这句话,两人便都默然无语,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小雷并不好,青丝更是不但不好,甚至连人都不见了。自从青丝无缘无故失踪之后,孙言一直请郭贩子等人通过各种关系四处寻找,但直到现在却依旧杳无音信,倒是无意中找到了先前被血王掳走的阿里海牙,忽必烈不但赦免了他的罪过,还命他就在孙言麾下统领马军,全权归孙言调遣,毕竟,当今天下,再无任何一只骑兵能强大得过蒙古。忽然间,孙言突然很想小雷,他相信左丘也是一样,能够经历过一番生死的兄弟,岂能就如此淡然忘却了。“有小雷的消息么?”孙言平息了一下心绪,问道。“我们的人一直跟在小雷左右,”左丘答道,“据说不久前段和找到了他们,还助小雷击败了麻城太郎。另外,那个大头竟是祝融氏之女——祝融玦!”“祝融!”孙言惊问一声,不禁开始苦笑起来,他实在觉得这整件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若他还能够回到自己的年代,他若告诉唐诗,唐诗绝对会马上陪他去看大夫!“嗯,”左丘点了点头,继续道,“不但如此,那个段和也并非一个简单的大力国王室后裔,而是雷神后人,专司囚禁祝融氏!但现在看来他们却好像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正一同在山东境内四处打探文天祥和太子的下落。”孙言欣慰地一笑,“无论如何,不枉师傅一场教导,小雷终于还是小雷!”左丘却似乎不以为然地看着孙言道:“只怕事情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孙言不解地望着左丘,等他接着说下去。“据我们的人回报,小雷似乎与祝融玦走得太近,犹如情侣一般!”左丘淡淡地道,“如此一来,无异于给我们增加了一个十分强大的敌人!”孙言明白,左丘说的是木王。木王一只对青丝存有愧欠之意,希望青丝能终与小雷携手终身,但现在青丝失踪,小雷又莫名其妙地跟一个祝融氏的后人在一起,孙言实在觉得头已经很大!“从明天开始,例行巡边的事情交给阿里海牙将军去做,让兀台专心去做水军的事情。一来木王与阿里海牙不熟,也不会再问起青丝和小雷的事情,二来日后与东瀛之战,胜负迟早要在海上见分晓,这事也刻不容缓!”“嗯!”左丘缓缓一颔首,忽然猛地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皇上派了一个人来协助兀台训练水军,只怕你怎么也猜不到这人是谁!”“哦,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连左丘大将军都易容相待!”孙言调侃道。“这人便是上次征东瀛之时,丢弃十万大军独自逃生的北方水军总领,范文虎!”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时事 “范文虎?!”孙言微微一皱眉,垂下头去沉吟起来,“让他来训练水军,那岂非是叫一只病猫来做老虎的老师!”“那倒未必!”左丘摇了摇头,很肯定地道,“此人虽算不得什么英雄名将,但行军作战却是颇有些见地,否则皇上也决不会把北方水军的指挥权交给他了!”“那又怎样?”孙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十几万大军还不是死得干干净净!”“虽然如此,”左丘略一思忖道,“但他毕竟是宋国大将,在汉人之中很是有些影响,我大元士兵虽然勇猛,但若论起海战却是一窍不通,还得有赖于汉军士兵,由他来训练水军,恐怕也是皇上的用心良苦吧!”孙言很认真地注视着左丘,他发现,左丘对忽必烈的忠诚几乎已经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若想让他对忽必烈的任何决定说一个不字只怕比让他去死更困难!“既然这样,那就由他去练。”孙言淡淡一笑道,“但有一点,决不可让他统兵作战!”“我明白。”左丘轻轻一颔首,“他现在就在府外侯见。”孙言极是不耐烦地吁了口气,说道:“这种人,能不见最好不见,免得心烦!”左丘浅然一笑道:“但作为礼节,他作为你的属下必须来拜访,而你也必须得接见!”“见见见!”孙言说着,一扔手中的茶杯,就随随便便穿着一身宽松的便装走向正厅。左丘跟着孙言来到正厅时,范文虎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募地看见孙言一身便装不由一愣,但再看左丘紧跟在孙言身后,立时明白过来,连忙跪下毕恭毕敬地道:“末将范文虎,参见大将军!”孙言简直懒得理会他,径直走到正厅上的椅子上坐下,这才淡淡地叫他起来。说实话,孙言自心底里就十分瞧不起这个范文虎,在他的印象当中,范文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马屁官僚,除了会阿谀奉承之外,根本就一无是处,孙言很是不能理解,忽必烈怎么会派这样的一个人来训练水军,忽必烈决不应该看不清这个人的!范文虎见孙言一直神色古怪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心中也自猜到几分,当下赔笑道:“属下承皇上厚恩,得以供大将军驱使,实在是万分荣幸,属下一定恪尽职守,将水军练就为不败之军!”孙言忽然有种很想吐的感觉,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可以说是贼眉鼠眼的猥琐男人,简直无法想象,大宋曾经把整个国家的大军都交由他来统领!“嗯,你去吧。”孙言毫无表情地轻轻一抬手道。范文虎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抬起头一看孙言的神情,唯一犹豫,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躬身告退了。“你好像不喜欢这个人?”左丘瞄了孙言一眼,很有意思地问道。“我不是不喜欢,我根本就很讨厌他!”孙言无奈地摇首道。左丘略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有些事情,恐怕时间长了,你也自然便会知道的!”说完,左丘径自离开正厅,走出大将军府去了。孙言莫名其妙地看着左丘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隔了上千年了,我还不知道什么呢?!”孙言正自纳闷间,忽见兀台风风火火地从正厅外的走道上冲了进来,只来到孙言身前,行了一个军礼,一脸委屈地望着孙言道:“大将军,末将哪怕就是去做一个最普通的士兵,也绝不愿意和范文虎这种败军之将为伍,恳请大将军成全!”孙言苦笑道:“你不愿意,你来找我;那我不愿意我却去找谁?!皇上钦定的人选,若就这样子被我们给赶跑了,这个皇上恐怕还不如不当算了!”兀台转念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毕竟心中还是愤愤不平,便干巴巴地站在一旁。孙言瞄了兀台一眼,又道:“既然他此刻已是来了,不如先看一看,或许他还真有些本事也说不定呢!”兀台先是一怔,接着开怀大笑起来,连声赞道:“还是大监国想得周到,慢慢抓到他的把柄,到时候向皇上参他一本,只怕他不走也得走了!末将明白了,这就去盯紧范文虎,一旦他有个什么闪失,末将立刻就来告诉大将军!”兀台说完,兴冲冲地一路小跑出了大将军府,孙言却愣了半天,知道兀台已经去了半晌,这才清醒过来,忍不住苦笑起来:“这小子也真能想,我都还没想到这些,他居然都想到了!看样子还是他比我更奸些!”孙言摇了摇头,正准备回后面接着喝茶养神,马可波罗却像是被老虎追一样的从外面冲了进来,直冲到孙言面前,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道:“你可是大将军,你就这么纵容你的部下胡作非为吗!”孙言被马可波罗这么一问,一头雾水地注视着马可波罗,诧异地道:“开春不过一个月,这里还不至于把你热昏头吧!我纵容谁胡作非为了!”马可波罗纷纷地道:“刚才我去到一个小村,想去找点新奇的东西,可谁知道过了不久就来了一队士兵,把村子里的所有人全都赶到社场中围住,其余的人就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把粮食财物搬走,村民只要稍微说上一句不满,马上就会被杀掉!”孙言一皱眉,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马可波罗兀自怒气冲天地道:“幸好当时我还在山坡上,不然恐怕也都被你的手下剁碎了!”“小马,”孙言疑惑地盯着马可波罗,“你怎么知道那些就是我的手下?”马可波罗被问得一顿,火也发不下去了,支支吾吾地道:“他们全都穿着大元骑兵的服色,整个福建还不是你说了算,他们不是你的手下还会是谁的手下?”“血王的手下!”杨忘一边说,一边神情严肃地大步走了进来,看了看两人道:“郭贩子刚刚从那个村子回来,全村二百五十七口,无一幸免!”马可波罗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目瞪口呆地瞪着杨忘,嘴唇开始颤抖起来。杨忘瞟了马可波罗一眼,沉默了片刻,对孙言道:“看来东瀛人准备有所行动了,咱们怕是也得准备好了才行!”孙言凝视着外面的天空,突然一言不发地便冲了出去。马可波罗急声问道:“你一个人去报仇吗?不如我陪你去吧?!”孙言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小马,滚你的蛋,我去见一个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探敌 木王说不出地讨厌眼前的这个女人,只因在木王看来,她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女人,与青丝相比,她或许连变成一个男人也没有太大希望!可偏偏木王却知道了一件事,青丝离开了小雷,而小雷居然喜欢上了祝融氏的后人祝融玦!这消息是一个木王从来不认识的人告诉他的,木王当然没有立刻就相信,他一向是一个谨慎的人,所以他马上派人混入孙言军中打探。此时两军其实并没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细作非常容易就混了过去,而且也很容易得就得到了一个结果,因为几乎整个军中都在盛传此事,得到的结果是:来人所说不假!老实说,血王绝对不是一个丑女人,她非但不丑,甚至可以说有相当的姿色,虽然她没有成熟女人的那种风情万种,但她刚巧就有那种少女让每个男人都动心的美!血王从不会掩饰她身上的这种美,美岂非本来就是要有人来欣赏的,否则它便会慢慢变得苍白,最后湮没于岁月之中,特别是一个女人,一旦老起来是会很快的。所以,血王就斜靠在床上,将柔软的衣服下面凹凸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木王眼前,但可惜木王却根本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木王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窗外,就像在等待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而这个朋友却又迟迟没有出现。血王悻悻地从床上站起身来,走到木王身旁,悠悠地道:“怎么,自己双手送出去的东西,现在又舍不得了么?!”说完,血王就开始笑,笑得很开心,又明明露出一种满足的意味。“有些话,我不想对你说!”木王极不在意地瞟了血王一眼,淡淡地道,“因为,即便我说了,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懂得!”“我当然不需要懂!”血王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木王,手指在木王的背上轻轻划过,“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从不会为他们浪费时间!”木王仿似完全麻木地道:“我要等的人很快就要到了,你最好马上从这里出去,我不希望我的朋友被吓到!”血王勉强挤出一丝不在意的笑容,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我为你杀了一个村子毫不相干的人,你就如此对我么?”“能做得出这种事的女人,恐怕这世上仅你一个而已,所以我更加不希望我的朋友被吓到!”木王依然注视着窗外,冷冷地道。血王在木王身后以一种充满怨毒的目光盯着他,然后一咬嘴唇,转身走出了屋子。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麻城次、木王这些男人居然好像对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而偏偏自己根本理都懒得理的那些男人却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好像能看穿自己裹住身子的每一件衣服!木王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到屋子中的桌旁坐下,淡淡地说道:“你来了,屋里有酒。”一个人从窗外一闪而入,已然坐在了木王的对面。木王眸子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但依旧保持着那种平稳的语气道:“看来,你的修为又大有进展了,将来对阵沙场,我会好好小心的!”那人毫不客气地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含笑望着木王道:“有些东西固然是变了好,但有些东西若能不变,却更好!”木王抬眼瞥了那人一眼,又为他斟满一杯酒,缓缓地道:“不错,一个人的心若是变了,那便会相当不好!”“你好像全都知道了!”那人淡淡一笑道。木王很认真地注视着那人道:“孙言,小雷是你的兄弟,而青丝却是我肯舍弃性命维护的人,你我都会有所偏心,但平心而论,我们都希望他们一如既往吧!”“每个人都希望如此,”孙言凝视着木王道,“而我更希望的,是看到木王还是我从前所认识的木王!”木王浅然一笑,似乎已经明白孙言的意思,木王缓缓站起身走到刚才所站的窗边,指着窗外的景物道:“明天,这里还会和今日一样吗?”孙言沉默,因为孙言根本不明白木王究竟想说什么。木王平静地道:“四季有常,而变化无常,花木逢春再放,却已不是昔日的旧物!凡事因变而变,我可以指望小雷的不变么?”孙言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他眼中略带着一丝失望地道:“这么说,木王也已变了!”“该变的,岂非总是要变的!”木王并没有回头,只充满惆怅地说道。当木王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孙言依然不在,木王望向窗外,目光中充斥着一种憧憬与绝望并杂的意味。孙言一回到大将军府便一头钻进自己的屋子,吩咐屋外的侍卫,不见任何人。但左丘还是走了进来,因为屋外的侍卫实在拿不准,左丘算不算是“任何人”!“东瀛军今日接连不断地调动部署,看来一场真正的大战将快到了!”左丘看了孙言一眼,淡淡地道。孙言像是完全失神地怔怔地看着地板,对左丘的话没有一点反应,而左丘也似乎毫不惊诧,就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孙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人已是如泥人一般定了一个时辰,孙言终于从静止中醒来,忽然很认真地注视着左丘,“我想,该是走的时候了!”“不错!”左丘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兴奋,用力地一点头道,“这时应该是绝佳的时机!”孙言微微一笑,注视着左丘道:“但你却不能走!”左丘脸色一变,却没有出声,只是以一种疑惑的目光望着孙言。“因为木王在这里,而且,木王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木王,若没有你在,恐怕没有人挡得住他!更何况,还有一个血王!”孙言走近左丘,缓缓地道。“另外,”孙言接着道,“你必须在这里等着小雷!”“等小雷?他会回来?”左丘很是诧异地皱眉道。“会!只要他还是小雷,一定会!”孙言话音未落,门突地被推开,阿里海牙和兀台两人一脸惊慌的冲了进来,兀台大叫道:“启禀大将军,东瀛军二十万大军正分三路向福建扑来,左路木王统兵,右路血王统兵,德川俊武则直逼我军正面大营!”孙言神色一变,对兀台道:“正厅点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兵 孙言换上全身铠甲,神情肃穆地走进正厅时,包括兀台、阿里海牙在内的一应将官都早已齐集于厅中,一见孙言走进来,都紧张地望向他。孙言大步走到正厅中的主位,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过,众人都不禁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静悄悄地注视着孙言。这时,杨忘与郭贩子等几个江湖豪杰的首领以及马可波罗等人也悄然走了进来,列于众将之后。孙言朝身旁的左丘一点头,左丘向前几步,肃声道:“东瀛军尽发大军,正朝福建三路逼近,共二十万人,此战过后,胜败必定,因此大将军在点将发兵之前,有些话要跟大家说!”左丘说完,侧过身去,认真地望着孙言。孙言又再次看了看众将,这才缓缓地道:“诸位,且不论汉人蒙人,但毕竟同为大元子民,中土子孙!这一战若我军不能取胜,则东南门户洞开,再无法阻止东瀛入寇中土!我孙言不敢说是一个视死如归的英雄,但今日愿率将士第一队冲向敌军,诚望诸位将军能抛却生死,合理退敌,保我华夏威名,护我中途生灵!”孙言话毕,肃然朝着众将跪下。他这一席话全然抛开民族之分,说得铿锵有力,众人都不由听得热血沸腾,也纷纷朝孙言跪倒,亢声道:“誓杀夷贼,万死不辞!”郭贩子一拍胸脯,兴奋地道:“孙大侠你放心,这一战咱也是为了千万百姓,便是要了我郭贩子这颗脑袋去,我也认了!”定真和尚急道:“你想也别想,便是死我也死在你前面,休想让我收了你那帮不入佛道的手下来!”正气老人微微一笑,坦然道:“死生有命,又何须争来争去,只是汉子变得死出个汉子的样来!这一战,咱们即便全死光了,老夫相信孙大侠必能善待咱们这一帮兄弟,决不能屈了他们!”说罢,几人的目光都齐齐望向孙言,孙言募地胸口一热,竟感觉有些哽咽,用力向三人一抱手,却是说不出话来。兀台突地摇了摇头,大声道:“若是都这般汉子,我便不管他是汉人蒙人,都是我兀台的生死兄弟!但要是范文虎之类的人,嘿嘿……”众人听兀台这么一说,都不由四处寻找起范文虎来,但找遍整个正厅,却才发现他竟根本没有来!杨忘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他那种贪生怕死之徒,此刻只怕已经快马加鞭跑了,哪还会有胆子来点将?!”众人都摇头哂笑起来,唯独左丘却只淡淡一笑,似乎全不在意一般。孙言缓缓一抬手,众人的声音立刻止住,每一个人都明白,孙言此刻将要说出的话,只怕将会直接关系到大元和华夏的存亡!孙言正中站定,严声道:“左丘,率三万军阻住木王,三日之内,若让木王前进一步,斩!”众人都是一惊,大家万万想不到孙言居然一开始就将左丘派到如此的一个位置上去,并且军令之严,全然像是不把左丘当作曾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左丘却平静地领命,站到一旁去了。孙言又接着道:“兀台、阿里海牙,率军三万,对血王!切记,白日避其锋芒,晚上轻骑袭扰。三日之后,与左丘将军合兵一处,全力进攻德川俊武部!”两人齐声道:“末将领命!”孙言望向杨忘,说道:“杨忘兄弟,你和各位江湖豪杰从正面挡住德川俊武,但只作疑兵,尽量避免与之交手!”杨忘和郭贩子等人也都依照军礼向孙言行了一礼,孙言最后笑了笑,望向马可波罗道:“小马,以往你一直都怪我临战就把你忘了,不过这一次我却是想忘也忘不掉了,有件事,只有你做得了!”马可波罗讶异地望着孙言,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孙言却也不接着说下去,只是面色一敛,沉声道:“各位,我孙言先行一步,诸位珍重!”说罢,孙言拉着马可波罗大步向大将军府外走去,其他众人也各依军令,纷纷出发了。孙言和马可波罗径直走出大将军府,早已有一队骑兵等候在那里,看见二人出来,迅速牵过两匹马来,孙言也不说话,示意马可波罗上马,自己也乘上其中一匹,率领骑兵飞驰而去。约摸行了半个时辰,一行人已然离开城镇,正沿着一条荒野上的小路前进,周围尽是丛生的杂草丛木,全看不到一点人烟气息。众人行到一个岔道口,赫然看见另一队骑兵正候在那里,旁边是两倍于骑兵数量的马匹,孙言等人立刻下马,换上新马,与守候的骑兵一道继续向前疾驰而去。马可波罗一路上仔细数了数,共换了六次马,孙言所带的兵将也自一开始的数十人增加到了五百余人。黄昏时分,众人越过一座小山丘,一片广阔的大海与百余艘战船赫然出现在眼前,一名军官带着几名士兵快步向孙言行来,但天色昏暗,直到几人走到众人面前,马可波罗这才看清楚,那军官竟正是点将之时大家尽皆以为已然逃遁的范文虎!“大将军,末将已将一切准备停当,只等大将军号令!”范文虎居然对孙言微微笑着道。孙言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翻身下马走到范文虎身前,轻声道:“有劳将军了!”马可波罗一阵迷茫,完全不知道孙言何以对范文虎的态度骤然改变,且更加奇怪的是,两人竟像是已相识许久的朋友一般,全不似外人传说中的孙言对范文虎鄙夷之极!范文虎带着众人走向海滩,对孙言道:“我已按大将军的吩咐,在东瀛军水军之前布置停当,一旦我们登上这船,一切便会按计行事!”范文虎边说边望向海边停泊的一艘大船,这船看上去甚是牢固庞大,若是载个六七百人毫无问题!孙言看了看范文虎,目光移向大海左侧,注视着空蒙无际的海面,肃声道:“诸位水军将士,我孙言先在此给你们谢罪了!”说罢,孙言募得双腿跪下,拜了三拜。范文虎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孙言,慨然道:“诸位兄弟若是知道大将军的良苦用心,必会释怀的!”孙言微微一颔首,站起身来。范文虎抬头望了望天色,正色道:“以出发时间来看,我大元水军快要与东瀛水军遭遇,我们该上路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斗法 孙言、马可波罗及范文虎率五百余士兵登上船去,大喘徐徐离开海岸,向茫茫大海之中驶去。马可波罗伸出手感觉了一下风速,又看了看挂在桅杆上垂下的风帆,忍不住问道:“现在马上就要开战了,我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孙言与范文虎对视一眼,微微笑道:“东瀛!我们要去的地方便是他们来的地方!”马可波罗十分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孙言,惊声道:“去东瀛?!以这样的速度,恐怕我们去到东瀛的时候,大元早已经沦为东瀛军的战利品了!”“这样子去当然不行!”一个白袍老僧边说边从船舱中缓缓走出来,笑笑地看了看诸人,然后将手中的竹杖望空中一招,远处海天相接之处募地出现一片模糊的黑点,接着迅速变大,待接近这船时,众人便完全看清,那竟是十数头极饿兽,众人之中除了孙言曾在山洞之中见过极饿兽之外,其余的人均是看得瞠目结舌,不能言语。那白袍老僧以一种奇怪的语言对极饿兽说了几句,其中两头极饿兽立刻抓住船头,奋力扇动翅膀,这船立时乘风破浪地飞驰起来。孙言一笑,对白袍老僧道:“藏马大师,你这么一做,岂非是帮着我们对付东瀛,莫非不怕成为东瀛的叛徒么?!”“谁说老衲要帮你们对付东瀛了?”藏马大师眯着眼注视着孙言,有意思地道,“老衲只不过是帮你们尽快做完要做的事情,好让你们三个安安心心跟老衲打上一场,等了结了这事之后,不管胜负如何,老衲将带着弟子回修行之所,到时候你们即算打得天翻地覆也不关我事!”“就算我和左丘肯跟你打,你怎知道小雷也会跟你打呢?”孙言问道。“这简单,”藏马大师爽朗地一笑道,“若你们没法子说服他,那老衲便帮助东瀛大军灭了你大元!”说罢,藏马大师抬手虚指向孙言,孙言竟觉得这一指之间竟似有着无限的压力涌来。正在这时,马可波罗忽然走到藏马大师身前,在他胸前划了个十字架,以一种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藏马大师,虔诚地道:“狂妄的人,只要你诚心向主祷告,主一定会宽恕你的无知与冲动的!”藏马大师从未见过西方传教士,更加不清楚他们的仪式,冷冷地盯着马可波罗道:“天下众人皆出于佛的掌握,你所说的那个主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自大,老衲先会他一会!”这一来轮到马可波罗张口结舌地瞪着藏马大师,作声不得,孙言却在一旁险些笑得背过气去。藏马大师瞟了马可波罗一眼,哂笑道:“不然,你先和老衲斗上一斗!”说着,藏马大师一挥手,正在全速飞行的极饿兽突地停顿下来,但双手却还兀自抓着船头,这一来正艘船猛然停住,除了孙言和藏马大师之外,其他的人都是惊叫着摔倒下去,极为狼狈,包括马可波罗也不例外。马可波罗忿忿地从甲板上爬起来,怒视着藏马大师,藏马大师却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甚至目光之中颇有些挑衅的意味。孙言却感到很是有些头痛,若两人一直如此斗气下去,只怕所有计划皆要作废,于是连忙道:“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二位……”孙言话未说完,马可波罗却已经大步走到藏马大师身前,怒声道:“如果我赢得了你,怎么办?”“若你赢得了,老衲今后便对你言听计从!”藏马大师全然没有料到看上去如此羸弱的马可波罗不但没有被吓主,反而居然敢于应战,心中也是有些冒火,不假思索地道。“好,你说怎么比?”马可波罗大声道。藏马大师想了片刻,微微笑道:“将一条小舟绑在大船前面,你与两头极饿兽一起发力拖船,看谁更快些!”范文虎想了想,不免有些疑惑地问道:“若是如此,那慢的一方岂非要被快的一方拖翻在大海之中了?!”“正是如此,失败者还有什么脸面苟活在这世上,即刻死了倒还可以保存些尊严!”藏马大师正色说道,接着望向马可波罗。一船的士卒也都看向马可波罗,刚才众人被藏马大师弄得翻倒一地,心中都憋了一肚子气,正希望出了这口恶气,都是尽皆巴不得马可波罗应战。其实藏马大师如此说法也只不过想吓吓马可波罗,让他知难而退,但他却不知马可波罗对于主的忠诚丝毫不让于自己对佛的执著,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催促着士卒给自己准备小舟,士卒们自是乐于效劳,不消片刻便已将小舟准备妥当,用两条绳索系在了大船船头。孙言自认识马可波罗以来从没见他使出过什么法术,深知此次比拚极是凶险,马可波罗可说是毫无胜算,若是负气而为,必死无疑!孙言刚想上前拦住马可波罗,藏马大师却抢先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可是你自己应允的,送了命可怨不得别人!”藏马大师这话说得极为大声,显是已看出了孙言的意图,有意说给他听的。如此一来,孙言自是无法上前阻止,而马可波罗更是被激得怒不可遏,大步跳上小舟,一船的士卒皆为他喝起彩来。藏马大师悠悠移到孙言身旁,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道:“如此小辈,若真杀了他只怕会坏了老衲的名声!”两头极饿兽见马可波罗登上小舟,一齐向藏马大师望来,藏马大师微微点了点头,两头极饿兽怪啸一声,募地一起发力向前飞去,大船带动小舟如一片浮叶一般在海上迅疾地冲将起来,一船的人尽皆东倒西歪,丝毫无法立足。马可波罗在小舟之中更是险象环生,几次差点掉进海中,但他却一直咬紧牙关,双手牢牢地抓住小舟两侧,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藏马大师也不禁诧异于这个人的执著,但毕竟有言在先,此刻若是让极饿兽停下,又怕毁了自己的面子,所以尽管心中有些许的不忍,还是只冷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小舟之中已灌进了许多海水,马可波罗衣裳尽湿,体力也显得虚弱起来,再过片刻,马可波罗只怕难逃葬身大海的厄运! 第二百一十六章 转机 孙言注视着马可波罗,但非到万不得已他却也不能擅自插手此事,毕竟这是藏马大师与马可波罗之间的竞赛。范文虎与一船的士卒以往从未见过如此的比拼,虽是被波涛颠得难以立足,但双眼却都紧盯着小舟里的马可波罗,只见他拼尽全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始终无法自小舟的颠簸中站直,更加谈不上带动大船向前移动。孙言皱了皱眉,转过身对藏马大师道:“看来胜负已分,还望大师手下留情!”藏马大师见孙言在如此起伏不定的甲板上居然能够行走自若,宛如在平地上一般,不禁赞道:“看来你的修为绝对不简单,世人总是传说小雷与左丘如何如何,但恐怕真正让人为之震惊的,倒是从不显山露水的孙大监国你!”孙言谦逊地一笑,拱手道:“大师谬奖了,马可波罗也只不过是逞一时之气,请大师不要太难为他!”藏马大师颇有得色地一笑,指着苦苦支撑的马可波罗道:“你若此刻认输,我便马上把你救上来!”此时海上虽是风平浪静,但两头极饿兽正拉动大船以及快的速度在大海上疾驰,不啻行驶于狂风巨浪之中,但在如此的风浪声中,藏马大师的声音竟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众人脸上无不露出惊惧的表情,都觉得马可波罗绝不可能赢得了这场比拼了。马可波罗转过头来,大声叫嚷着,众人虽然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都明白他的意思是绝不放弃。藏马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孙言道:“看见么,这样子顽固之人,让他吃些苦头也好,免得成天告诉别人他的那个什么主如何的了不得,迟早也要被别人教训!”马可波罗听到藏马大师这一句话,募地竟从小舟中站起身来,怒声道:“主是仁慈的,但是决不能被狂妄无知的人诋毁,今天就算我会死在这里,但作为主的仆人,我必须要证明主无所不能的力量!”马可波罗的声音居然也如藏马大师一般响彻众人耳旁,这次连孙言和藏马大师也都大惊失色。特别是孙言,他除了见过马可波罗用十字架降伏过吸血鬼之外,从来没有见过马可波罗运用哪怕最简单的法术,但这一声若是没有相当的修为,绝不可能在凤狂浪急的海上传得那么清晰。正在众人惊讶之时,忽然一个浪涛打向小舟,马可波罗连人带舟瞬间消失于海中,藏马大师毫不迟缓地挥手令极饿兽停下,但便是这瞬息之间,大船还是又向前驶出数十丈去了。“赶快放下小舟救人!”不等孙言发话,范文虎已命令士卒将大船上的五六条小舟放了下去,在海面上搜寻马可波罗,藏马大师也指派极饿兽们盘旋于海面上,搜索着马可波罗的踪迹。众人忙碌了一炷香的功夫,但茫茫大海之上却依旧见不到马可波罗的踪影,士卒们都显得无精打采起来,盲目地在海面上划行着,却也只是敷衍了事。范文虎叹了口气,走到孙言身旁道:“大将军,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怕是已然没有生机了,与其在此浪费时间,倒不如速速出发,免得废了大事!”孙言当然无论如何不相信马可波罗会如此死去,若真是如此,哪还有后世的《马可波罗游记》呢?!但他却又不能说给众人听,就算他敢说,也绝不会有人相信,孙言只有焦急地在甲板上来回徘徊着,不停地向海面上张望。正在此时,西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擂鼓声,紧接着喊声大起,像是有数万人正在拼死搏杀。范文虎脸色微微一变,急声对孙言道:“大将军,看来我大元水军已提前遭遇东瀛水军,以目前水军的实力,绝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一旦水军落败,海面便会被东瀛军所掌控,那时再想离开只怕就难了!”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藏马大师也道:“老衲本也只是赌一口气,却没想到会发生如此意外!极饿兽身怀异能,只要他还有一丝挣扎也逃不过极饿兽的眼睛,现在看来,他怕是真的没救了!但你若再迟疑不决,恐怕连你的大元也会一样无救!”孙言定定地注视着海面,过了半晌,终于仰天沉声道:“出发!”范文虎即刻召回下海搜寻的军士,藏马大师也收回极饿兽,准备启航。“大将军,前面有大批战船!”桅杆上的一名士卒忽然惊声叫道,孙言与范文虎、藏马大师连忙奔到船头,只见大船前方果然正有无数战船向这边疾驰而来,粗略看来不下百余艘。孙言正自寻思对策,船头的两头极饿兽却突地嘶叫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骇人的事情一般。藏马大师望前细细一看,募地跳起来道:“不好,徒弟来了,老衲可不能被他看见和你们在一起,否则老纳的名声便算是全毁了!”说罢,藏马大师猛地双手向天空一挥,十数头极饿兽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上空中,瞬间便消失了踪影。范文虎大急道:“你把它们弄走了,我们岂非更加走不了了!”藏马大师回过身来,无奈地道:“若有极饿兽在,岂非明摆着告诉别人老衲就在这船上,若实在不行,干脆就回去吧!”“不,决不能回去!”孙言斩钉截铁地道,“若我们出不去,大元必亡无疑!就是拼了命也要走!”藏马大师苦笑道:“那也由你,你就自己想法子吧,老衲先找个地方躲一躲,被我徒儿见到可就说不清楚了!”说着,藏马大师头也不回地钻到船舱中去了。“来呀,大家跟我一起下小舟推着船走!”孙言说完,飞步过去解下小舟,第一个跳了下去,士卒们却都面面相觑,无人跟随。西面的擂鼓声与喊杀声渐渐弱去,不一会儿已是完全消失,范文虎痛声道:“没想到我大元水军就这样完了!”士卒们更是不愿下船。那站在桅杆上的士卒又大叫道:“西边也有战船逼近,若再不走只怕要被敌军围住了!”“妈的,横竖是个死,你们莫非都要做孬种吗?!”孙言在小舟上大骂道。几个士卒终于跳下船去,与孙言一起奋力划起来,但终是人单力薄,大船依旧行动缓慢,而正面与西面的战船却是越靠越近,范文虎依稀已能看到敌船上绣着“麻城”两字的大旗。 第一百一十七章 海战 范文虎急忙走到大船一侧,孙言正带领几个士卒奋力划桨,无奈这一点点力量于整艘大船来说简直微不足道,根本还是大船在牵引着小舟缓缓前行。“大将军,敌军已然逼近,若再继续前进只怕便要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请大将军三思!”范文虎急声对孙言喊道。孙言停下手中的桨,方言向前望去,只见两面约两百余艘战船已对自己的大船形成合围之势,若真是硬冲过去,单凭自己这五百多士卒,实在无疑于以卵击石,恐怕不消片刻便会尽数陨灭。孙言不甘心地近乎癫狂地又奋力划了几下桨,仰天怒吼道:“老天何故助贼!”正在此时,大船之后的海面上忽然不住地狂荡起来,犹如一条蛟龙将要奔腾而出,海水上下翻涌,突地从中射起一股水柱,直冲至五六丈高,一个人募地出现在水柱顶端,大叫道:“主是永远不会遗弃他的信徒的!”“小马!”孙言大笑起来道,“你没死么,赶快上来!”马可波罗从水柱上一跃而下,竟在水面上奔至大船船头,背靠船头,双手紧紧抓住船身,飞一般地带着大船朝敌船群中冲去,其速度丝毫不亚于极饿兽。藏马大师听到孙言大喊马可波罗的名字,又忽然感到大船飞速前进起来,也忍不住从船舱中探出头来张望,只见全船士卒尽皆俯身蹲在甲板上,双手紧紧抓住身边所能抓住的东西,以免被劲风吹入大海之中。藏马大师不禁骇然自语道:“莫非这世上真有他所说的主么?莫非主亦与佛一样具有无上法力么?!”须夷之间,大船已冲到前方敌船群前,与他们相距不过两里之地,马可波罗放缓速度,回头大叫道:“带着大船走我没问题,但最起码也需要有一条通道啊!”孙言这时才与几个士卒从小舟中上到大船上,和范文虎一起快步走到船首,前面百余艘战船一字排开,层层叠叠,犹如栅栏一般,期间的缝隙根本容不得一艘大船通过。孙言对范文虎道:“马上将船中所载的火炮推上船头来,打沉他们的帅船!”范文虎一愣,当时虽说大元军队在攻城之时已是广泛使用到火炮,尽管威力不算强劲,但极具威慑的作用,在欧洲战场上,常常是火炮一响,敌军城墙尚未崩塌,却是已经军心动摇再无战心了,因此西征大军在欧洲大陆上纵横驰骋也多得益于火炮的威力,但孙言却要将火炮用于海战之上,这却是范文虎闻所未闻之事!范文虎不禁迟疑道:“大将军,这火炮一来从来未曾用于水上,二来极为沉重,若要从船舱之中搬运到船头来,只怕也不是一时之间可以做到的!”孙言二话不说,大步走进船舱中,双手抱住一门火炮,竟似抱一个婴儿一般将它抱到船头上来,藏马大师很是好奇地躲到一跟粗大的桅杆后面,目不转睛注视着孙言。孙言抱定火炮,对范文虎道:“将炮药装进去,点火!”范文虎瞪大眼睛望着孙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这些事情,若不是他身旁的士卒轻轻咳了一声,他只怕要一直如此发愣下去了!范文虎立刻亲自给火炮填装上弹药,点燃引线,孙言就像拿M60一样,将火炮夹在腰间。引线燃尽,火炮轰然射出,但却只飞出百丈左右便坠入海中,孙言苦笑一声,对马可波罗喊道:“小马,再靠近一些!”尽管这一炮毫无作用,但藏马大师、范文虎及全船士卒都已是被惊地呆立当场,作声不得。马可波罗自也明白孙言的用意,又拖着大船向前行出一里多去,孙言看看敌船差不多已在火炮射程之内,拍了拍护栏,让马可波罗停下,然后命人重新填上弹药,点燃引线。这一次轰然巨响之后,众人的目光都是紧紧盯住空中的炮弹,只见它直飞向敌军帅船,正中“麻城”大旗,一根粗大的主桅杆折断倒下,敌船上立刻乱成一团,便是周围的东瀛军战船上的士卒也都骚动起来。全船上下欢声雷动,再望向孙言时,却只见孙言原先所站的甲板上募地出现一个大洞,而孙言已是不见了踪影!众人正惊诧间,却只见孙言灰头土脸地从甲板下面爬了上来,有些光火地道:“回到这里那么长时间,不但说话变了味道,就连后坐力这东西都记不起来了,要命!”众人自然是对孙言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懂,索性也不加理会,七手八脚地帮着孙言上到甲板上来,范文虎赞道:“大将军的确是有非常智慧,居然能想到将火炮用于海战,刚才一炮正中敌军帅船,打得敌军大为胆寒呢!”孙言很是无奈地挠了挠头,对范文虎道:“让人找一块宽大的木板来在甲板上垫上,再多准备些弹药,咱们一举冲杀出去!”众人刚才见识了孙言的神通,都再无疑虑,片刻便将所需的东西准备妥当,孙言也乘间又抱了一门火炮出来,一手夹住一门,煞是有些惊世骇俗!范文虎指挥士卒给两门火炮装填上弹药,孙言对船头的马可波罗喊道:“小马,慢慢过去,咱们杀他个七零八落!”大船在马可波罗的拉动之下,再次向东瀛战船群中缓缓行去,而东瀛水军适才莫名其妙地着了一炮,尚未从惊愕之中完全清醒,又突然看见孙言的大船居然朝自己逼近过来,更是乱作一锅粥,船上的军士纷纷朝大船乱箭射来,但毕竟距离太远,箭矢射出还不到一半便都落入海中,根本威胁不到大船。孙言嘿嘿笑道:“狗贼也累了,该轮到咱们上了!”说罢,两门火炮轰然击出,大船左右前方各有一艘敌船中弹,其中一艘船舱进水,开始渐渐倾斜,船上的兵将纷纷跳水逃生,游向附近的其它战船,但整个船队却还是依旧保持阵性,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孙言想起数月以来在这里受的种种磨难,尤其是许多人的纷纷死去,胸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不住地催促士卒给火炮装填弹药,两门火炮也不停地轰鸣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脱困 炮弹全都砸向敌船,毫无虚发,片刻之后,已是有十余艘敌船中弹,其中三艘船舱被击穿,正缓缓没入海中,船上的士卒争相跳入海中逃生,一时间大海之上人头攒动,煞是热闹。马可波罗又拖着大船向前行了一段距离,敌方的箭矢勉强能落在马可波罗身前的水中,但已是全然没有了力道。范文虎回头对士卒们道:“弟兄们,可别让东瀛夷邦把我们看扁了,咱们也回射过去!”士卒们此时正是士气高昂,纷纷拉弓射向敌船,蒙人的弓本就比一般的弓硬得多,一般人光是拉得开已是殊不容易,但蒙人自小便长于马背之上,弓箭便似他们的兄弟一般,随是硬弓,也能拉个满圆,因此威力自然要比东瀛军所用的弓箭大得多,一阵轮射之后,敌船上立时死伤了百余士卒。孙言一边火炮轰击,另一边是元军士兵硬弓射袭,东瀛水军顿时阵脚大乱,战船群中的船只急于与孙言的大船拉开距离,慌不择路地四下逃窜,反倒是相互间碰撞在一起,挤成一团,更加动弹不得了。西边的东瀛水军像是发现了这边战局有变,远远停住,也不继续逼近。正面的东瀛水军之中在两翼的船只早已是散了开去,生怕被孙言的火炮击中,因此除了正面帅船和十来艘慌了神的敌船乱成一堆之外,整个海面基本上已经畅通无阻。只见东瀛军帅船上一个将军服色的人募地冲到船头,大声叫喊着,似乎是在制止手下的慌乱,但这十余艘船乱七八糟挤在一起,又岂是靠几句话解得开的,那人喊了一阵,见丝毫不起作用,突地一掌击在抵住自己帅船的另一艘船上,那船竟如一根树枝一般猛地甩向另外一边,与旁边的一艘船重重撞在一起,两艘船均是船身断裂,迅速沉入海中去了。这一来倒是完全止住了东瀛军的混乱,其它船只开始有序地相互让开,重新列成阵势。孙言也被那将军弄得略微一惊,停住了火炮的轰击,范文虎在一旁揣测道:“这人怕就是新近被血王提拔起来的麻城次吧!”“就是将小雷打伤的那个麻城太郎的弟弟?!”孙言霍然回首望着范文虎道。“正是此人!”范文虎颔首道,“据说他受命前去抓‘毒医’贾甄,却因贾甄服毒自杀未能遂愿,竟将镇上百余户人家杀得干干净净,后来不巧遇到雷将军,被雷将军打成重伤。但也正因为此被血王提拔为统军将领!”“原来是小雷的手下败将!”孙言轻蔑地朝麻城次瞥了一眼,“不过那百余户人家的性命却要他今天还回来!”臧马大师在桅杆后露出半个头来,嚷道:“那是我徒儿,你可不许伤了他!”“有其徒必有其师,看来你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孙言冷哼一声道。臧马大师募地一瞪眼,但马上又颓然叹了口气道:“老衲知道他兄弟二人之中他的心术不如他哥哥纯正,但反过来悟性却远远高于他哥哥,实在是难得的奇才,便是有什么大错,还请看在老衲相助的份上暂且饶过了他!”孙言远远盯着麻城次看了半晌,对马可波罗道:“小马,从旁边冲过去,不要再和他们纠缠!”臧马大师当然知道这是孙言等于答应了自己,随然辈分有别,但还是微微一欠身算是答谢。马可波罗身子悬于大海之上,衣裳飘飞,不禁使孙言想到传说中分开红海的摩西,竟有些看得呆了。马可波罗募地发力,大船急速绕过正面的战船,飞一般向大海深处驰去,连麻城次带整个东瀛水军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大船一阵飞驰,已将东瀛水军远远抛在了后面,马可波罗也终是停了下来,兀自兴奋异常地悬浮在海面上不肯上船来,任范文虎怎样劝说,他只呆呆低着头望着脚下的海面,毫不理会其它任何事情。孙言对范文虎道:“不要白费唇舌了,依他现在的状况,若不过足了瘾,即便是他的主来了他也未必见得肯上船来,且由他去!”藏马大师从桅杆后转出来,显得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老衲此番果然没有白来一趟中土,没想到这世上的异人居然如此之多,若都能协力同心,只怕‘大邦国’教那帮蠢材根本是做一场黄粱美梦罢了!”说罢,藏马大师忽然转过头有些疑惑地注视着范文虎,对孙言道:“此人莫不是曾弃十万大军于东瀛的宋国降将范文虎么?!”孙言却只笑了笑,不说一句话,藏马大师更是好奇难忍,却又不好继续纠缠,只得一个人独自到一旁遐想无限去了。大船按常速向前行了一段,天色渐渐明亮起来,范文虎令士卒下了锚做了早饭,略微休息片刻。藏马大师却是一心想知道有关范文虎的究竟,故意在孙言身前走来走去,孙言也便好好地看他来回踱步,一言不发地坐在护栏上。不一会儿,范文虎却一脸无奈地来到孙言身前,苦笑道:“马可波罗当真是神仙么?连饭也不需要吃!”藏马大师心中微微一惊,据他所知,若非一个人修为精深到极高的境界,绝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难道此人居然已经达到如此的修为不成?!藏马大师越想越惊,忍不住快步去到船头向下望去,却忽地惊叫一声,纵身跳了下去。孙言与范文虎赶到时,藏马大师已是抱着迷迷糊糊的马可波罗重新回到了船上。孙言指了指马可波罗,笑着对范文虎道:“看到么,这便是装神仙的下场!”藏马大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抱着马可波罗站在船头哭笑不得,范文虎赶紧差了两个士卒将马可波罗背回船舱,藏马大师却是在一旁顿足捶胸,将个马可波罗骂了个一塌糊涂。正在藏马大师骂得不可开交之时,桅杆顶上司职瞭望的士卒突地大声叫道:“大将军,后面有一艘东瀛水军的战船追上来了!”孙言等人立时赶到船尾,只见一艘战船顺风破浪而来,渐渐逼近,战船上的大旗上“麻城”两字清晰可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沉船 “这个蠢材,老衲已跟他说过百余遍,叫他‘穷寇莫追’,他居然当耳旁风,今日非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长点记性!”藏马大师一脸怒容的叫道。“怎么,你现在又不怕让你的乖徒儿看见了吗?”孙言有些嘲弄地笑道。藏马大师猛然省悟,很是尴尬地斜瞥着孙言,说不出话来。孙言也不继续挖苦藏马大师,只正色道:“现在马可波罗显是一两日之内恢复不过来,只要我替你教训麻城次一番,你便一定得召集极饿兽尽快将船送到东瀛去!”藏马大师展颜一笑道:“这个你放心,就是你不说,老衲也不愿误了你的事,不然老衲找谁去打那一架?!但你可千万手下留情,不要伤了他的性命,如今要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弟子可是大大的不易啊!”孙言微一颔首,身子募地凌空飞了出去。自上次孙言与左丘、杨忘夜探山洞而发现自己体内的“黄帝力量”竟可使自己凌空飞行之后,这才渐渐开始重视起它来。在此之前,虽然孙言也偶尔因“黄帝力量”而有惊人之举,但几乎全都是受到外力所激而致,倒并非孙言真正懂得如何运用。自孙言受命来到福建以来,非但手下有**万可说是整个大元最为精锐的军队,而且新迁入福建的百姓也都对他极为崇敬,纷纷自发地助元军抗击东瀛军,再加上左丘、杨忘、兀台等一众好手相助,倒是得以有些闲暇来认真领悟“黄帝力量”的精髓所在。虽然只短短一月,孙言难以自获大悟,但好在曾得到丘处机一段时间的指点,倒也略有小成,特别是凌空飞行已是练得极为纯熟,此时突然施展出来,不禁让藏马大师暗自心惊。自昨晚海上一战,麻城次本是首次统军,原本打算阻杀些元军败逃的战船士卒,却不料大元水军却表现得极为英勇,虽然水战之法相当生疏,根本不是东瀛水军的对手,短短片刻便全军覆没,但自始至终却并无一船一人逃离战场。而后,麻城次以百余艘战船围住孙言,反倒被孙言、马可波罗二人击沉数艘战船,打得整个东瀛水军心惊胆寒,直到孙言的大船早已走得不见踪影,却依然没有一艘船敢进行追击!麻城次很清楚孙言的价值,他更加清楚,若自己能够一举将孙言擒获将会意味着什么!再则水军受创不过是孙言手中的火器厉害而已,倒不见得孙言真有什么惊人的能力,即便是四处流传的三人平云南的事迹中,也几乎都是在说左丘和小雷如何的厉害。而此刻东瀛大军正三路进攻福建,孙言却只船而走,十之**是临阵脱逃!因此,麻城次严令士卒奋力尾随而来,是要捉住孙言,正巧碰上马可波罗一时兴奋过度以至脱力,麻城次这一晚竟鬼使神差地赶上了孙言。此时麻城次看到孙言募地飞离大船,向自己这边飞来,也当即飞身迎了上去,两人于两船中间相交,麻城次急于拿下孙言,一出手便招招进逼,而孙言却根本不想与麻城次缠斗,只因孙言这时除了掌握飞行之外,几乎还对如何运用“黄帝力量”进行攻击的方法一无所知,所以他只想做一件事——毁了麻城次的战船!孙言迅疾地绕过麻城次,直扑向东瀛战船,船上的士卒立刻乱箭射向孙言,但偏偏孙言却以一种无法思议的角度躲开箭阵,突地一沉身,紧贴着水面急撞向战船。麻城次似是已然看出了孙言的心思,急忙追向孙言,随手抄过自头顶掠过的箭矢向孙言掷去。大船上众人何曾见过这般近乎神话的场面,早看得目瞪口呆,藏马大师却突地大叫起来:“蠢材,蠢材!这么简单的计谋也看不出来,若是敌人此时突然回身反击,你这蠢材还有可躲的地方么?!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蠢材!”藏马大师这么一大串蠢材骂将出来,众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只有范文虎凝视海上,缓缓颔首道:“欲扬先抑,好计谋!”就在此时,孙言在疾驰中募地转过身来,双掌猛然击向海面,激起两股水柱直向马城次射去。麻城次追地正急,根本来不及躲避,两股水柱正正地打在身上,只觉得全身一痛,不禁心中大骇,不自觉地放慢了追击的速度。其实孙言这两掌完全只不过是虚张声势,麻城次速度极快,再加上海水比之淡水显得较硬,打在身上自是疼痛,再因麻城次从看见孙言离船飞起那一刻便已心生惧意,更加觉得身上无比剧痛。孙言一击过后,立刻转身继续撞向战船,麻城次虽是心急如焚,却终是对孙言心存忌惮,不敢全力追赶孙言,被孙言远远甩在了身后。“蠢材,蠢材!又愚蠢又胆小,真是气死老衲了!”藏马大师边看边骂,一个人在大船上又跳又叫,全不似一个修为深厚的高僧,倒更像是一个无计可施的顽童!范文虎淡淡一笑,对暴跳如雷的藏马大师道:“这世上就只有一个大将军孙言,麻城次能有如此表现,大师还不该觉得欣慰吗?若大将军连大师的徒弟尚过不了,大师还希望与之一战么?!”藏马大师一怔,既不能说范文虎说得不对,却又着实看得火冒三丈,干脆转过身去,不住地忿忿喘着气。孙言急速扑向战船,双脚奋力蹬向船身,战船微微一震,船身的木板现出一条裂纹,船上的士卒往来奔跑着,却因孙言绕船而飞,始终在船的下方,根本无法以弓箭进行攻击。孙言绕了几圈,又在刚才撞裂处重重撞了几下,船身立时裂开一条大缝,海水奔涌而入,整艘战船立刻乱成一团,东瀛士卒们在船上惊恐地嚎叫起来。麻城次猛地瞥见战船将沉,再也顾不得许多,趁孙言全力撞上战船身形停顿之时,竟自身后一把牢牢抱住孙言,两人一同落入海中。范文虎大惊失色,急忙促崔士卒将大船靠近东瀛战船,但一来大船本就行进缓慢,二来驶向东瀛战船又是逆风而行,搬上也不过走出短短一段距离。战船上的士卒一阵慌乱之后居然勉强堵住了船身的裂缝,一时不至于沉没,便马上放下小舟搜寻起麻城次来。范文虎生怕孙言被东瀛军捉住,下令弓手瞄准小舟上的士卒射去,但箭矢射不多远便都落入水中,毫无作用。而东瀛军已是放下了五六只小舟,眼看马上就会找到二人! 第二百二十章 毁灭 范文虎正是急得不知所措,藏马大师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计可施。就在此时,几条小舟所处的海面突地往下一陷,犹如地陷一般下降了数尺,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水柱从下陷处急升而起,宛如一条巨龙自海底飞起。那五六条搜寻的小舟根本经不起如此的冲撞,立刻裂成无数碎片,连带周中的士卒一起被卷入海中,立时便不见了踪影。那巨大的水柱直往上冲出十余丈,却依旧没有丝毫衰减之势,继续往上升腾着,两军将士都不禁仰头朝它望去。这时太阳已经自海面之下全部升起,日光映射在水柱之上熠熠生辉,耀得众人难以直视,纷纷转过脸去。突然,那水柱募地一转,自半空之中直往东瀛战船撞去,顷刻之间战船已然被整个击压入海中,犹如忽然在海面上凭空消失一般,而那水柱一击之后也终告消亡,瞬间便作一片水雾四散而下,原先水柱首部却有两个人悬于海面雾中。“大将军捉住敌将了!”桅杆上的士卒指着那两人欣喜地大叫起来,范文虎和藏马大师都不由凝神望去,只见两人缓缓向大船飞来,其中一人像是全然受制,软软地倒在另一人肩上,待二人移得近了,众人这才不得不佩服桅杆上那小卒的眼力之佳,确是孙言肩扛着麻城次朝大船飞来!孙言稳稳当当回到大船,将麻城次放倒在甲板上,对藏马大师道:“你最好先看看你的徒儿,怕是有些不妙!”藏马大师闻言一惊,也再顾不得躲藏,几步跨到麻城次身前,只见他双目圆睁,嘴巴紧闭,却像是被人塞满了东西却无法吐出来一般。藏马大师情知这只是麻城次在水中忽地受到惊吓,一时自制不及,灌了一肚子水而已,倒没什么可大惊小怪,但藏马大师却是有些奇怪,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将麻城次吓成这样!藏马大师显得颇为恼怒地伸杖在麻城次腹上一点,麻城次立时张口狂吐起来,直将刚才喝的海水吐了个干净,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抬头朝周围望去,却首先便看见了一旁又气又急的藏马大师。“师傅?!你怎会在这里,莫非……”麻城次心中一阵大骇,后面的话也自说不出来,不由得转头望向孙言。藏马大师好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怒气,问道:“你刚才在水中究竟看到了什么,会被吓得如此一副模样?”麻城次募地一听这话,就似瞬间又回到了刚才的情景,不禁全身猛地一震,颤声道:“龙……我看到了龙!”藏马大师也不由微微一怔,顺着麻城次的目光望去,却发现麻城次正满目惊疑地注视着孙言。藏马大师一皱眉,虽说刚才那一股水柱升腾而起时确是具有龙形,且一击之下便将战船锉骨扬灰般消灭,若非出于龙威,即便是以自己的修为恐怕也并不容易做到。但当时海上只有孙言和麻城次两人,若说是孙言有如此的能力御龙进攻,似乎也同样有些天方夜谭般难以置信!“就是他!”麻城次突然惊慌地指向孙言,肯定地道,“刚才就是他在大海之中聚海流成龙形,而后以水龙攻击我军,毁了我的战船!”众人皆是将信将疑地注视着孙言,孙言自己似乎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呐呐地道:“刚才我一坠入海中,全身被海水一激,只觉得募地身体之内有一股力量止不住地倾泻而出,而且越泻越多,我一紧张便抓着他奋力划水,想尽快浮出水面。却不知又怎的一下子便从水中冲出,直扑向空中,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在推动着我一样,全不需我出一丝一毫的力气!最后那力量竟将我带动撞向战船,将诺大一艘战船毁于一旦!但我却的确不知他所说的什么聚水成龙的事情!”藏马大师凝视着孙言,凭他对人的判断力来说,他完全可以肯定,孙言绝对没有在说谎,但事实是在这大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明明看见那水龙散去之后,只有孙言和麻城次两人还在海面之上,总不能是麻城次做的吧,若麻城次真有这本事,藏马大师只怕会笑死!藏马大师将目光重新移向海面,只见海面上慢慢浮起一些木片来,显是刚才被孙言所毁的战船的残骸,但怪异得很,藏马大师看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发现一具尸骸。“莫非他的力量竟大到可以将一切生灵完全毁灭的地步么?!”藏马大师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忽然开始有些后悔答应帮孙言去东瀛,从刚刚那一刻开始,藏马大师就已丝毫不清楚孙言这一去对整个东瀛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一种救赎,抑或是一场灭顶之灾!麻城次此时心神稍稍平定下来,悄悄凑近藏马大师的耳旁问道:“师傅,你怎会也在着船上,难道孙言竟如此厉害,将您也捉住了么?!”藏马大师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狠狠给了麻城次一记耳光,拂袖走进船舱中去了。麻城次愕然捂着脸,被打得莫名其妙,范文虎笑笑地走到他身旁,别有意味地道:“有些话,不问或许会比问出来好得多!”孙言命两个士卒将麻城次带到船舱中,就安顿在藏马大师一侧的房中,又命士卒们架舟下海去搜寻东瀛战船上的士卒,但整整找了半个多时辰,却还是一无所获,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全然不见踪迹。范文虎很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笑道:“难道大将军这一击竟将所有的人直接打下十八层地狱去了不成?!”孙言自然也无法解释,不过范文虎这一番话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初丘处机引导自己悟道之时,曾将自己带入大烧热地狱之中,若丘处机还在,恐怕的确能够到十八层地狱走上一遭,看看是否那些士卒真被送了进去!孙言郁郁地望着波涛起伏的大海,轻声道:“今日我们先等上一等吧,下午再启程。”范文虎明白这是孙言有意想再找一找那些失踪的士卒,虽然现在时间紧迫,但也不好再催促孙言,当下吩咐士卒一面扩大搜索范围,一面注意戒备四周。一众士卒从早上一直找到正午,早已经被海浪颠簸得头晕眼花,孙言只得让他们上了大船,准备放弃寻找。范文虎淡淡地道:“反正已是正午,不在乎耽误这一刻,让士卒们吃了午饭略事休息再上路吧,切不要到了东瀛却成强弩之末!”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元军 福建。元军左路。左丘所率的三万元军已在山丘一侧一线摆开,正面便是木王统领的五六万东瀛军。左丘扫视了一遍周围的地形,东瀛军全军处于开阔地上,而元军背靠山丘,大部分骑兵则分布在山丘一旁的平坦地势上,以寡敌众,这恐怕已是左丘所能做的最好布置。山丘之后,一名骑兵飞快地驰来,勒马道:“左丘将军,我军右路和中路人马都已到达,与东瀛军近十六万相峙,三路东瀛军中俱未发现有饿兽的踪影。”那骑兵说完,便又匆匆离去。左丘身旁的一名万户皱眉道:“都没有饿兽的踪影?难道这又是东瀛人的诡计?”左丘不置可否地看了看那万户,目光又重新回到正前方东瀛军阵前,淡淡地道:“这也算得了什么诡计么?无论敌军中有没有饿兽,最终都免不了一战!”“这么说,”那万户想了想道,“莫非东瀛军中出了什么变故?!”左丘当然不知道,能够召唤饿兽的麻城次此时已然成了孙言的阶下之囚,血王的焦急程度决不在左丘的疑虑程度之下!左丘目光所及,东瀛军中无数对士卒正在镇中往来奔跑,而东瀛军前队却似乎没有发起进攻的迹象,这倒让左丘有些不解。东瀛军此时以绝对优势进击福建,兵力远胜于元军,他们还在等什么呢?*********福建。元军右路。阿里海牙命两个千人队伏于两侧的林中,每隔半个时辰擂鼓一次,每次擂鼓之后便从大营中冲出另两个千人队进入林中替换,而原先的两个千人队则秘密撤出,回到大营。如此一番迷惑,还真起到一些效果,先期到达的东瀛军前部约一万余人疑惑不安地列成阵势,却又发现元军并不与自己交战,但同样不敢松懈,几个时辰下来,那一队东瀛军已是疲惫不堪,士气低落。兀台则早已带了五千轻骑绕到东瀛军身后,等到东瀛军对擂鼓和冲锋已经麻木时,突然从他们身后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过去,不到一刻的时间便将这支万余人的前部击溃,斩杀了四五千人,士气高昂地打道回营去了。兀台刚刚回到大营,游骑手便陆续回报,大营三侧都发现了东瀛军,全军已三面被围。阿里海牙苦笑道:“毕竟是血王,居然舍得以万余士兵的性命来换得用以包围我们的几个时辰时间!”兀台肃然摇首道:“这个女人,恐怕才真是我军的心腹之患,要退东瀛军,必须先除掉她!”“除掉她!”阿里海牙淡然一笑,望着天空道,“就连大监国和左丘、小雷三人当初在我兵营一战也未能遂愿,今日要除她,只怕一点希望也没有!”“但东瀛军数倍于我军,若只是死守,胜负立分,就算死也要试一试!”兀台望着刚才歼敌的地方,咬牙道。此时,东瀛军已悄然在大营三面出现。*********福建。元军中路。杨忘和正气老人、郭贩子、定真和尚三人带了一直从大都跟随至此以及在福建时慕名而来的各方英雄共千余人轻装向东瀛军中路进发。这一路人多少身上都有些功夫,速度也自比一般人快了许多,当众人已赶出二百余里时,却依然看不见东瀛军的踪影。郭贩子嘿嘿笑道:“东瀛狗贼想是怕了,前些日子在大都灭了他们万余忍者,杀得他们爹娘都不知道了,肯定整个东瀛都在盛传大和尚如何威猛,现在知道大和尚也在,他们还怎么敢来呢?!”定真和尚虽也有些暗自陶醉于自己在那一战中的表现,但那一次装嫖客的事却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因此很少与别人说起,这时居然被郭贩子拿来调笑,老大不舒服地道:“和尚我也是为了杀东瀛狗贼,这才不惜坏了自己的名声,早知道如此,那嫖客让你装去!”正气老人也一笑道:“大和尚何必介怀,佛祖本有降魔卫道之心,又岂在乎降魔的手段呢?”郭贩子也故意给了定真一拳,说道:“佛祖割肉喂鹰,那只是救一只小兔,但你大和尚装一次嫖客却救了大都千万百姓,佛祖若是有知,高兴还来不及,哪会说你毁了佛家名声?!”正气老人也乐得打个圆场,呵呵笑道:“不错,郭贩子这次可是说得有理得很!佛家向来讲究为救一命不惜牺牲自己,更何况只不过是虚无的声名而已!”定真和尚被两人这么一阵开解,也不禁咧嘴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着光头道:“和尚我哪能与佛祖相比,只是佛祖懒得收拾这帮狗贼,看和尚我闲得无聊,便叫我来做了!”郭贩子发现杨忘这一路走来一直沉默不语,走上前去问道:“小杨将军,莫不是有什么心事吧?”杨忘淡然一笑,悠长地望着远方道:“小杨将军?!我还配做杨家的后人么?上不能保大宋以御外敌,此刻还要再受蛮夷二番之辱,下不能为朋友分忧解难,我哪还配做杨家后人!”众人闻言都不禁默然,正气老人叹了口气道:“天道如此,名数所归,也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小杨将军无需耿耿于怀!”郭贩子也道:“老鬼说得对,谁做天下我郭贩子不关心,只要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我郭贩子生意兴隆,那就是了!若谁要来乱这天下,郭贩子赔上这颗脑袋也跟他拚了!”定真和尚豪迈地大笑起来道:“好个郭贩子,说得好!今天和尚我能和你并肩一战,死也值了!”“死,岂非容易得很!”杨忘瞟了瞟众人,缓缓地道,“可惜,现在我们却不能死!非但不能死,而且最好好好地活着,活到孙大侠回来为止!”*********大船已经起航,藏马大师招来的极饿兽正带动大船箭一般在海面上前行。烈日当空,孙言迎风站立在船头,任由狂风夹杂着海水击打在脸上身上,这让孙言心中略微有一种发泄的快意。若按这个速度,三天之内到达东瀛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但到达东瀛之后,要直入皇宫,要绑架东瀛天皇,这一系列的事情做下来要多长时间,孙言却并不清楚。孙言甚至无法确信,当自己达成所有目标之时,大元是否还依然存在,左丘他们还是不是可以奋力挡住德川俊武的大军! 第二百二十二章 敌军 一万东瀛军按照血王的命令正步走向兀台和阿里海牙的大营,黑袍人的目光中充斥着一种非常难以置信的神色,血王身旁的几个将军也是大为不解,若说是要对大营实施攻击,那应该三面同时进攻,不但能够以毫无疑问的兵力优势取得胜利,也可减少士兵的伤亡。但这样子走过去,却无异于成为元军弓手的活靶,只要两三轮齐射过后,只怕这一万士兵便全都会无一幸存。阿里海牙皱眉注视着这一万像是有恃无恐正面走来的东瀛军,手中紧握着刀柄,大营中的弓手已准备就绪,数千张弓都已对准敌人,只待阿里海牙一声令下,便会立时尽数射出,但阿里海牙的命令却迟迟没有发出。兀台急匆匆地从大营前方来到阿里海牙身前,质问道:“为何还不下令?!”阿里海牙轻轻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道:“血王如此做法,难不成是让东瀛军来送死么?恐怕她再狂妄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那也总不能任由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我军大营里来,将我们剁瓜一般杀光吧!”兀台大声道。阿里海牙看了看兀台,闭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弓手道:“放箭!”弓手们毫不犹豫地将弓上的箭矢全部倾射向那一万东瀛军,片刻之间,那一万士兵纷纷中箭倒地,哀号声不绝于耳,血王身旁的将军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血王吃吃对黑袍人笑道:“怎样,够了么?”黑袍人躬身低声道:“若是太多恐怕会难以驾御,危及我军自身,请血王明鉴!”血王轻轻瞥了黑袍人一眼,黑袍人从未见过血王竟会有如此和缓轻柔的时候,全身不禁一阵酥软,险些站立不稳。余下的东瀛军士兵都不明白血王的用意,惊恐地注视着血王,只见她缓步走向阵前,悠悠向尸横遍野的战场走去。阿里海牙凝视着血王,他已感觉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妙,兀台则摇了摇头道:“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居然就是血王,真是……”兀台话未说完,只见血王走到一个尚未断气的东瀛军士兵身前,缓缓蹲下身去,将那士兵扶起抱在怀中,一只手轻轻地在那士兵脸上摩娑着,仿似在她怀中的是她挚爱的情人一般。黑袍人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他注视着血王,似能透过血王身上的纱衣看到她的**。血王将唇接近那士兵,慢慢地在他脸上移动着,擦过那士兵的面庞,朝他的颈部滑落。黑袍人突地转身奔去,疾步跑入一片稀疏的林中,大口喘着粗气,朴地倒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扭动起来。但东瀛军与元军俱都尽数将目光集中于血王身上,谁都没有留意到黑袍人的行动。兀台咽了口唾液,狠狠地道:“这该死的荡妇,若她不是血王,我非要……”说着,呼吸也不禁变急。正在此时,血王怀中的那士兵忽地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股血柱募地自那士兵颈中喷出,瞬间将血王身上的薄纱浸地殷红一片,紧贴在身上,身子的线条更是一览无余。但这时候,却再没有人有心情去注意血王衣服的变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士兵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所牵引,全身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血王却犹如一头贪婪的野兽,毫不放松地咬住那士兵的脖子,血液顺着血王的脸、唇滴滴躺下,这场面说不出地狰狞骇人。终于,那士兵不再惨叫,也不再挣扎,血王松开嘴,缓缓闭上眼,脸上露出一种异常惬意的表情,就似刚刚享受完这世上最为愉悦的事情一般。数万东瀛军地阵脚开始混乱,纷纷向后退却,似乎所有的人在这一刻忽然发现,率领他们的竟是一个魔鬼!血王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切,她柔柔地一笑,对阵中的将军们道:“临阵脱逃者,杀!”将军们纷纷抽出长刀,压住阵脚,勉强止住东瀛军后退之势,但即便是这些将军们此刻也已毫无战心,狐疑地注视着立于一片尸骸中的血王。血王远远注视着阿里海牙,平和地一笑道:“阿里海牙,你莫非还不打算投降么?”阿里海牙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但终是没有说出口来。兀台却募地从身旁的一名士卒手中抢过弓来,一箭射向血王。血王瞥了兀台一眼,很随便地挥手一带,一具尸首突地从地上飞起,正好挡住那一箭,但那枝箭却已是将那尸首射了个对穿,几乎要自尸体中透出。血王望着那尸体落在地上,淡淡地道:“你不是左丘,我也不是从前的血王,这世上已有太多事情不一样了,你明白么?”“我若是说不明白,那是自欺欺人!”阿里海牙凄然一笑道,但目光之中募地现出一种坚决,“但无论这世间如何变化,总不会正邪颠倒,是非混淆的!我阿里海牙与这里数万大元将士正告你等东瀛士卒,你们尽可从我等的尸骨上踏过,但若是向奴役中土,简直是痴心妄想!”“说得好!”兀台一扔手中的弓,注视着阿里海牙,两人放声大笑起来,答应中三万士兵豪气顿生,俱都坚定地望向敌人,毫无畏惧之意。“有些事情,”血王竟像是有些伤感地道,“一错便会错一辈子,你们想好了真的不降么?”“大丈夫有死而已,我大元将士绝无奴颜屈膝之人!”阿里海牙手一挥,正色答道。“好……”血王浅然一笑,倦倦地答了一声,对着刚才那被自己咬死的东瀛士兵的尸体柔声道:“怎么,还不愿醒来么?”那本已死去的士兵竟募地睁开眼睛,从地上站立起来,茫然地望了望四周,紧接着,目光凝聚在一地的尸体之上,喉间发出一种低沉的吼声,疯狂地扑向一具尸体,一口咬在那尸体的颈上。不多时,那被啃咬的尸体竟也复活,与先前的那名士兵分别扑向其他的死尸啃咬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战场上的一万阵亡东瀛士兵陆续复活,嘴边兀自残留着血渍地木然注视着元军大营。“阿里海牙,”血王优雅地一笑,“说实话,我还真怕你降了!你若降了,这一战岂非就会变得相当得无聊!”血王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意,“杀光他们!” 第二百二十三章 血变 一万东瀛军按照血王的命令正步走向兀台和阿里海牙的大营,黑袍人的目光中充斥着一种非常难以置信的神色,血王身旁的几个将军也是大为不解,若说是要对大营实施攻击,那应该三面同时进攻,不但能够以毫无疑问的兵力优势取得胜利,也可减少士兵的伤亡。但这样子走过去,却无异于成为元军弓手的活靶,只要两三轮齐射过后,只怕这一万士兵便全都会无一幸存。阿里海牙皱眉注视着这一万像是有恃无恐正面走来的东瀛军,手中紧握着刀柄,大营中的弓手已准备就绪,数千张弓都已对准敌人,只待阿里海牙一声令下,便会立时尽数射出,但阿里海牙的命令却迟迟没有发出。兀台急匆匆地从大营前方来到阿里海牙身前,质问道:“为何还不下令?!”阿里海牙轻轻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道:“血王如此做法,难不成是让东瀛军来送死么?恐怕她再狂妄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那也总不能任由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我军大营里来,将我们剁瓜一般杀光吧!”兀台大声道。阿里海牙看了看兀台,闭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弓手道:“放箭!”弓手们毫不犹豫地将弓上的箭矢全部倾射向那一万东瀛军,片刻之间,那一万士兵纷纷中箭倒地,哀号声不绝于耳,血王身旁的将军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血王吃吃对黑袍人笑道:“怎样,够了么?”黑袍人躬身低声道:“若是太多恐怕会难以驾御,危及我军自身,请血王明鉴!”血王轻轻瞥了黑袍人一眼,黑袍人从未见过血王竟会有如此和缓轻柔的时候,全身不禁一阵酥软,险些站立不稳。余下的东瀛军士兵都不明白血王的用意,惊恐地注视着血王,只见她缓步走向阵前,悠悠向尸横遍野的战场走去。阿里海牙凝视着血王,他已感觉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妙,兀台则摇了摇头道:“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居然就是血王,真是……”兀台话未说完,只见血王走到一个尚未断气的东瀛军士兵身前,缓缓蹲下身去,将那士兵扶起抱在怀中,一只手轻轻地在那士兵脸上摩娑着,仿似在她怀中的是她挚爱的情人一般。黑袍人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他注视着血王,似能透过血王身上的纱衣看到她的**。血王将唇接近那士兵,慢慢地在他脸上移动着,擦过那士兵的面庞,朝他的颈部滑落。黑袍人突地转身奔去,疾步跑入一片稀疏的林中,大口喘着粗气,朴地倒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扭动起来。但东瀛军与元军俱都尽数将目光集中于血王身上,谁都没有留意到黑袍人的行动。兀台咽了口唾液,狠狠地道:“这该死的荡妇,若她不是血王,我非要……”说着,呼吸也不禁变急。正在此时,血王怀中的那士兵忽地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股血柱募地自那士兵颈中喷出,瞬间将血王身上的薄纱浸地殷红一片,紧贴在身上,身子的线条更是一览无余。但这时候,却再没有人有心情去注意血王衣服的变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士兵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所牵引,全身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血王却犹如一头贪婪的野兽,毫不放松地咬住那士兵的脖子,血液顺着血王的脸、唇滴滴躺下,这场面说不出地狰狞骇人。终于,那士兵不再惨叫,也不再挣扎,血王松开嘴,缓缓闭上眼,脸上露出一种异常惬意的表情,就似刚刚享受完这世上最为愉悦的事情一般。数万东瀛军地阵脚开始混乱,纷纷向后退却,似乎所有的人在这一刻忽然发现,率领他们的竟是一个魔鬼!血王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切,她柔柔地一笑,对阵中的将军们道:“临阵脱逃者,杀!”将军们纷纷抽出长刀,压住阵脚,勉强止住东瀛军后退之势,但即便是这些将军们此刻也已毫无战心,狐疑地注视着立于一片尸骸中的血王。血王远远注视着阿里海牙,平和地一笑道:“阿里海牙,你莫非还不打算投降么?”阿里海牙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但终是没有说出口来。兀台却募地从身旁的一名士卒手中抢过弓来,一箭射向血王。血王瞥了兀台一眼,很随便地挥手一带,一具尸首突地从地上飞起,正好挡住那一箭,但那枝箭却已是将那尸首射了个对穿,几乎要自尸体中透出。血王望着那尸体落在地上,淡淡地道:“你不是左丘,我也不是从前的血王,这世上已有太多事情不一样了,你明白么?”“我若是说不明白,那是自欺欺人!”阿里海牙凄然一笑道,但目光之中募地现出一种坚决,“但无论这世间如何变化,总不会正邪颠倒,是非混淆的!我阿里海牙与这里数万大元将士正告你等东瀛士卒,你们尽可从我等的尸骨上踏过,但若是向奴役中土,简直是痴心妄想!”“说得好!”兀台一扔手中的弓,注视着阿里海牙,两人放声大笑起来,答应中三万士兵豪气顿生,俱都坚定地望向敌人,毫无畏惧之意。“有些事情,”血王竟像是有些伤感地道,“一错便会错一辈子,你们想好了真的不降么?”“大丈夫有死而已,我大元将士绝无奴颜屈膝之人!”阿里海牙手一挥,正色答道。“好……”血王浅然一笑,倦倦地答了一声,对着刚才那被自己咬死的东瀛士兵的尸体柔声道:“怎么,还不愿醒来么?”那本已死去的士兵竟募地睁开眼睛,从地上站立起来,茫然地望了望四周,紧接着,目光凝聚在一地的尸体之上,喉间发出一种低沉的吼声,疯狂地扑向一具尸体,一口咬在那尸体的颈上。不多时,那被啃咬的尸体竟也复活,与先前的那名士兵分别扑向其他的死尸啃咬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战场上的一万阵亡东瀛士兵陆续复活,嘴边兀自残留着血渍地木然注视着元军大营。“阿里海牙,”血王优雅地一笑,“说实话,我还真怕你降了!你若降了,这一战岂非就会变得相当得无聊!”血王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意,“杀光他们!” 第二百二十四章 伏军 人数众多的时候,即便只是一个懦夫也会跟着疯狂叫嚣,此刻正有上万东瀛军朝杨忘等人冲过来,而且每一个士兵似乎都表现出一种极强烈的杀伐之欲。没有人动,杨忘、正气老人、郭贩子和定真和尚就站在众人身前,冷静地望着如浮尘一般掩杀过来的东瀛军。“停下来!”德川俊武一直在观察着这数百个装束各异的人,就在他的一万大军快要与他们接触时,德川俊武忽然下了这样一个命令,然后这一万人也就攸然停了下来,就如一万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多一步都没有冲出去。德川俊武在笑,他深信自己这一决定绝对正确,甚至很可能救了他的一万大军。“兵不厌诈!”德川俊武冷笑着注视着站在最前面的杨忘四人,又看了看周围的山丘、树林道,“凭这么一拨樵夫耕农来引诱我上当,未免也太小看我德川俊武了!”“德川大人,这样的敌人就算再多些也决不是我军的对手,为何要停止进攻呢?”德川俊武身旁的一名全装惯带的年轻将军十分不解地问道。“调月将军,”德川俊武看着这张显得稚气未脱的脸道,“不要小看中土的用兵之道,曾经在这块土地上,出现过无数用兵如神的先贤,只不过这些愚蠢的后人不懂得好好学习,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用他们祖宗的办法消灭他们自己了!”调月将军诧异地看了看德川俊武,又朝杨忘等人望去,但却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不妥之处,忍不住问道:“德川大人,即算他们在愚蠢,我们恐怕未必能够比他们更能领悟他们自己祖宗的精华吧?”德川俊武浅然一笑,缓缓地道:“在中土还是盛唐之时,幕府就已经派遣了大批大名和领主的儿子来到中土,虽说是互通友好,经商贸易,但同时也秘密在中土各地搜寻到了诸多的兵法册集。当这些人回到国内之后,将所有书籍全部交给幕府,再由幕府汇集整理,分发给各个大名、领主之子,其目的便是有朝一日以中土兵法的精髓击溃不可一世的中土君主,将其纳入我国版图!”“既然如此,为何不在那时便进军中土呢?”调月将军疑惑地问道。德川俊武缓缓摇了摇头,肃然道:“盛唐之强大,并非你我此时所能够想象的,当时白水一战,我军完败于兵力仅为我十之三四的唐军,全军覆没,由此可见一斑!一国之强大,决不是朝夕可救!”调月将军更加迷惑地问道:“如此说来,大元此时军势之强,威震天下,西征大军所向披靡,无数外邦纷纷臣服,我国此时进军中土,岂非不智之举?!”“哦,元军强大么?”德川俊武似乎很好笑地望着调月将军道,“从我们登上中土那一天开始,你见过真正强大的元军么?除了孙言一部而外,我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若不趁此机会侵吞中土,只怕下次再有如此良机也要在数百年之后了!”调月将军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么说,强极一时的大元帝国也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可惜,我们的目的却并非仅仅是消灭大元!”德川俊武愉快地叹了口气道,“我们所要做的,是要统治中土!但如何能够统治这人口多于我国千百倍的中土大国呢?方法只有一个,在统治它之前,先将整个大元的意志彻底击溃!一个丧失了意志的国家,根本不堪一击!”调月将军兴奋地颔首道:“我终于明白了,我军之所以不绕道进击大元,而一定要与元军在福建决一胜负,其目的就在于摧毁整个大元帝国的抗击意志!”德川俊武满意地点了点头,含笑注视着调月将军道:“你我将会是中土的主人,也将成为大东瀛的英雄,只要突破福建这最后一道防线,征服大元只不过早晚之事!”调月将军用力一点头,但还是望着杨忘等人摇头道:“只是我还是看不出来,这数百人怎能威胁到我十万大军?”德川俊武朝一名令兵一挥手,对他道:“传令下去,让前军继续前进,左右两翼的弓箭手随时准备!”那名传令兵迅速将命令传至停在原地的前军,一万东瀛军又重新向杨忘等人前进,刚刚走进距杨忘等人十丈时,两旁山丘之后、树林之中突地响起一片喊杀声,大批人马迅速朝东瀛军前军掩杀过来,若不是德川俊武早已让弓箭手预备,及时止住伏军反击之势,恐怕这一万余东瀛士兵全都是有去无回。调月将军满脸讶异地瞪着德川俊武道:“德川大人,你是如何知道他们还有伏军呢?!”“这便是幕府汇集的兵书功用!”德川俊武不无得色地答道,“若是敌军在地形复杂之地示弱,则十九便会在附近有所埋伏,倘若轻敌冒进,定会自取其祸!”“德川大人,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调月将军此时已是对德川俊武佩服得五体投地。“先让大军扎营立寨,不必着急!”德川俊武似乎很轻松地道,“等到左右两路大军攻陷福建之时,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郭贩子和丁真和尚愣愣地看着这万余从树林里、山丘后冒出来的人,却发现杨忘和正气老人似乎一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老鬼,你知道?”郭贩子试探着问道。“我不知道……”“你若不知道,和尚我就拿块豆腐来撞死在上面!”定真和尚没好气地打断正气老人道。正气老人却也毫不在意,依旧笑盈盈地道:“我虽不知道,但既然孙大侠让我们跟着杨将军来镇守此地,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什么道理?”郭贩子也有些不痛快地问道。“我们这里加起来不过一千余人,”正气老人不紧不慢地答道,“而东瀛狗贼却有十万之中,孙大侠难不成是叫我们来送死么?!”“这个……”定真和尚与郭贩子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正气老人笑了笑,接着说道:“孙大侠知道杨将军名门之后,而且久于抗元,所到之处必定是一呼百应,有杨将军在,我们还愁会没有后援么?!”定真和尚与郭贩子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大骂正气老人装蒜,杨忘却定定地望向远方,悠然道:“不知左丘此时怎样?” 第二百二十五章 相惜 左丘缓缓地走着,他的脚步轻柔地踏在青草之上,左丘忽然发现,这青草竟是如此的柔软,而自己居然直到今天才有了这样的感受,这就如左丘第一次吻在尚英温暖的双唇上一样!想到尚英,左丘的心便变得异常的平静起来,有自己此生挚爱的人相伴,即便是步向地狱,那又何妨!?两军阵前,左丘就如此闲庭信步一般从山丘之上一直走到东瀛军阵前,然后含笑而立。木王注视着左丘,然后浅浅一笑,对乱七和糟八道:“左丘无愧于一个侠者,但他却不适合做一个将军,特别不适合做一个统帅千军,决胜阵前的将军!因为,他的心不够狠!”两人茫然地注视着木王,乱七沉默了片刻问道:“那木王必定知道左丘来到阵前的用意了?”“当然!”木王倦倦地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说他不够狠心的原因。可惜,我好像也不是那种可以狠得下心来的人!”木王说完,迈步向阵前的左丘走去,乱七、糟八两人虽是依旧不能理解木王的话,但还是紧随木王而去。木王径直走到左丘身前,凝视着左丘的双眼,然后平静地道:“若你是在等我,那么,我已经来了!”左丘的脸上漾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一指木王身后的五六万东瀛军道:“你是唯一一个在对面却值得我等的人,你也是唯一一个我一定可以等到的人!”木王微微一皱眉,盯着左丘道:“什么意思?”左丘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个问题,而是非常愉快地看了看木王,然后把目光移到远处阳光下很舒服的绿草山坡之上,说道:“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想了很久,一直不明白孙言为什么把我派到这里来。按理说,我更应该去迎击血王,或许那样更称得上势均力敌一些!”乱七和糟八脸色大变,左丘的言下之意难道是说木王并不配作他的对手么?!木王却反而一笑,也望向那同一个山坡,道:“不错,以你的实力,血王虽有六万兵马,却未必一定过得了你这一关!”左丘一笑,接着道:“但现在我却明白,孙言让我来迎你,就好比田忌赛马!”木王目中微微现出一丝惊诧之意,极认真地注视着左丘。左丘似乎因那怡人的绿色而一笑,说道:“德川俊武虽然有十万大军,但可惜他毕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普通到他甚至决不会是任何一个江湖豪侠的对手!而杨忘那一队人虽数量不多,但各怀绝技,若德川俊武一定要誓死一战,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玉石俱焚,两败俱伤!”“这么说德川俊武与杨忘,就好比是中马对中马,谁也占不了便宜!”木王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左丘望了木王一眼,又道:“血王一路,兵力强于兀台和阿里海牙,若论将,则兀台、阿里海牙两人绝不是血王的对手!这一路,必输无疑!”木王再次颔首道:“阿里海牙虽也算得上一代名将,但可惜他便与德川俊武一样,到底只是凡人一个,这个厄运,他怕是躲不了了!”左丘微微一笑,却再不开口,木王沉吟半晌,终于忍不住道:“那么你我呢?依你刚才的说法,你对我岂非便是上马对劣马了!?”左丘却不置可否地道:“若两方最终皆是一平一胜一负,恐怕对东瀛军来说,便算得上惨败了!”“而对你们来说,战平便无异于大胜了!你们现在所要的,岂非就只是一个平局而已!”木王狡黠地看了看左丘道。左丘不禁一惊,募地望向木王,木王道:“你所说的一切都极有道理,但我却记得一件事,我记得左丘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所以,你说这些,自然还有一个目的,扰乱我的心神!因为,若我心神不乱,你未必便有胜算,那自然无法如你所期望的结局一般了!”左丘开心地大笑起来,“孙言没有看错你,我也没有猜错,你的确不是一个狠得下心来的人!这一战且不论胜负如何,我先替将士们谢过了!”“孙言……”木王淡然一笑,悠悠地道,“他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若他真能偷袭东瀛得手,这场战争的胜负关键便与兵力、修为再没有一点关系了!”左丘全身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盯着木王,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你知道!?”“这岂非正是你告诉我的么!”木王有意思地笑道。“我?!”“这一战关乎整个大元帝国的生死存亡,但在你刚才的‘田忌’说中却自始至终没有提到孙言,那么,这便只能有一种解释,孙言不在福建!”木王瞟了左丘一眼,却发现左丘居然已自震惊中回复到了惯有的那种静若止水的状态,心下也不禁暗自佩服,“若孙言已不在福建,那他便一定会在一个重要到足以扭转整个战局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毫无疑问便是东瀛!对么?”“有木王这样一个对手,孙言总算不至于寂寞了!”左丘由衷一笑,望着木王道。“人生于世,难免寂寞!寂不寂寞又有什么区别呢?即便繁华一世,也终要忍受寂寞千年,谁也逃不掉的,我如此,孙言亦复如是。重要的是,谁更耐得住这种寂寞,谁便终究会站得更高!”木王淡然道。左丘注视着木王,忽然发现木王这一刻真的就如一棵千年古木,散发着一种无法触碰的神秘与厚重。“好了,该说的都已说完。既然对阵,便是敌人,剩下的也只是各为其主而已了。”木王深深吸了一口气,肃然注视着左丘道,“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若胜则大元生,你若败则中土灭,我决不会手下留情!”左丘看了看木王,淡淡一笑道:“自我开始扰乱你心神的那一刻起,便没有打算要有丝毫留情!”“好,若能如是,我木王也算死得其所了!乱七、糟八,你们回去,待会儿无论谁胜谁败,绝不准一个人与元军接触!”木王说完,面对左丘不再出声,而左丘的目光也终是从远方的山坡上收了回来,静静地注视着木王。两军寂然伫立,近十万将士的目光凝聚于两人身上,没有人知道这一战结果如何,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两人之间的战争,或许远比两军的厮杀更加残酷! 第二百二十六章 飞船 大船在海上如箭一般疾进,船上的五百士卒早已是吐得七荤八素,凌乱一片地躺倒在甲板上,就连范文虎也两眼发昏地坐在桅杆下面,脸色苍白。藏马大师悠闲地走到孙言身旁,衣服迎风飞扬着,藏马大师看了看那一群极饿兽,大笑道:“看来我的极饿兽们还是比那个怪人实用些!”孙言已在船头伫立了整整一天,此时天色渐晚,海天尽头一抹余光正自消逝,海浪渐渐起伏增大,仿若只要那一抹光亮隐去,整个大海便将暴怒起来,吞噬一切事物。孙言依然直视前方,大声道:“马可波罗虽然如此,但他却应得是天变;极饿兽纵是如何用不尽的力量,却终归应在人意!人意、天变相较,大师以为孰轻孰重?”藏马大师反驳道:“话是如此,但若没有极饿兽,我们此刻恐怕还在千百里之外徘徊,怎么可能已乘风破浪大半路程?!”孙言也不在意,只是轻声道:“强违天意,未必会是好事!”此时本来天晚,海上风大浪急起来,再加上极饿兽拉着大船全速疾驰,藏马大师根本听不清孙言在说什么,只是猜想孙言定是在驳斥自己,当下长啸一声道:“老衲便让你看看,极饿兽究竟其利如何!”藏马大师长啸刚落,极饿兽们募地一起抓住船舷,发力往前飞去。两头极饿兽之力已然带着大船飞般前进,此刻十数头极饿兽一起拉动大船,其巨大的力量竟使得大船离开水面,凭空往前冲去!孙言也不禁骇然,一头极饿兽无论是自己抑或左丘、小雷都可轻松应付,但这许多极饿兽若是同时攻击,以这样子的威力,三人中却怕是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击败他们。极饿兽已是如此,那么藏马大师呢?极饿兽们拉着大船越飞越快,越来越高,最后已是有如飞船一般在空中飞行,这样一来反而不受浪涛影响,没有了颠簸之苦,船上的士卒纷纷趴在船边,探头张望着海面,一时之间啧啧称奇之声大起。在桅杆上负责观望的那小卒更是异常兴奋,用力舞动着双手,仿佛即刻便可登上海中的明月之上!范文虎拽了拽孙言的衣服,将他拉到僻静之处,悄声道:“这老和尚有如此惊天地的修为,他日若与我大元为敌,恐怕将成心腹之患!”孙言回头看了看藏马大师,只见他竟也与寻常士卒一样,在甲板上来回奔跑着,犹如孩童一般开心不已。孙言微微一笑道:“现在先做断言还为时过早,若藏马大师要助东瀛,又怎会助我们去东瀛呢?!眼下只有边走边看了!”范文虎还是有些忧虑地点了点头,转身将要离去,孙言却叫住他道:“小马如何?还在昏迷不醒么?”范文虎苦笑道:“昏迷倒是真的,但不醒嘛……这个恐怕也未必!”孙言一愣,诧异地问道:“什么意思,莫非他已醒了?!”范文虎无奈地一笑道:“若说他醒了,却也……呵呵……还是你自己去看吧!”孙言颇感新鲜地跟着范文虎进入船舱,朝马可波罗的舱室走去,刚走到舱室外面,只见麻城次神情惊惧地跌坐在舱外,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舱房,仿似看见什么极其骇人的事物一般。两人心中一紧,疾步走到舱房外,却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马可波罗双手合抱于胸前,正虔诚地跪在床前,一道祥和的光束透过舱房木顶,将马可波罗团团笼罩于其中。透过光束望去,那光束竟似直通往天空,尽头之处似乎有一个身披白色宽袍的人正在说着什么,马可波罗不住地点着头,孙言和范文虎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见。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光束渐渐消散,舱房之内又恢复平常,马可波罗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站起身来,募地看见孙言、范文虎和麻城此三人瞠目结舌地站在舱房外看着自己,茫然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孙言与范文虎相视一阵傻笑,再转过头去时,马可波罗却已躺倒在了床上。麻城次脚瘫手软地从地上爬起来,朝马可波罗磕了几个头道:“神仙,神仙!”便说边手足无措地跑回自己的舱房去了。孙言立刻去到马可波罗身旁,就像摇梨树一般抓住马可波罗一阵狂摇,马可波罗悠悠醒来,一看见孙言便一把抓住孙言,发疯一般地大笑道:“我看见主了,我看见主了!”孙言一愣道:“主?你是说耶稣?!”马可波罗微微一怔,但马上又兴高采烈地拉着孙言道:“是,是!主告诉我,一切自然万物都有不可预料的强大力量,只要在心中存有仁爱,以宽容来对待万物,一个人就可以获得万物的信任,也就能获得万物力量的源泉!”“这是耶稣告诉你的?!”孙言咽了口唾液,难以置信地盯着马可波罗问道。马可波罗盯着孙言看了半晌,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和做了同样一个梦吗?!”孙言和范文虎都是听地哭笑不得,但又不敢和马可波罗争辩下去,生怕惹起马可波罗滔滔不绝的性子来,那可绝不是闹着玩儿的!马可波罗见两人一脸的奇怪表情,不禁诧异地问道:“难道你们都做了这个梦?!主啊,你真的伟大,我知道你是要让世人都充分懂得爱与仁慈的真谛!”孙言和范文虎正愁无法脱身,那一直在桅杆上观望的小卒急匆匆跑过来道:“二位将军,前方不远处依稀可见陆地,想是快到东瀛了!”孙言不禁一愣,他知道自福建出发,即算要到达距离中土最近的北九州那也非一月有余,哪怕一马可波罗得神助之力的惊人速度来说,那也少不了要两三天,但现在不过刚刚一日的时间,怎么可能便能到达东瀛呢?!孙言也来不及叫上范文虎,自己一人疾步奔出船舱,直冲到船头,放眼望去,的确在不远之处隐隐约约显现出一条弯曲的线条,确实该是陆地的轮廓!“藏马大师,我们真的到达东瀛了?!”孙言一脸惊讶地转头问道。藏马大师颇为自得地笑道:“有我的极饿兽在,天下虽大,也能在一日之内走遍八方!” 第二百二十七章 登陆 极饿兽们牵动大船缓缓自空中降落于海上,逐渐靠近海边,范文虎命三百士卒乘上小舟,将火炮、军械、粮草等物运上海滩,并在海滩上建立营寨。孙言、藏马大师等一行人随后也登上海滩,四处走了一圈,藏马大师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终于回到自己的家了,这感觉就是舒服啊!”孙言浅然一笑道:“原来大师也觉得还是在家乡舒服么,我还以为东瀛人都活得不甚舒服,所以想举家迁到中土去呢!”藏马大师瞟了孙言一眼,冷笑道:“怎么,你以为去攻打大元是老纳的主意么?!这全是北条贞时听信‘大邦国’教教唆,专断独行而为,老衲岂肯与这帮蠢材去做这蠢事!”孙言微微一愣,问道:“北条贞时也与大元有过两度交手,他莫非还不明白大元军力如何么,怎么会单凭一通教唆便轻易与大元开战了?”藏马大师苍然一笑,负手道:“一个人的野心变如长堤,如坚不可破,此人便是不世之圣人!然而一旦有一个缺口,则纵使千里之堤也会在瞬间崩塌,为**所驱使!当一个人的心中只剩下**时,他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做的呢!”孙言不由颔首,自古至今如此的例子多不胜举,北条贞时也永不会是为野心所驱动的最后一个人!藏马大师接着道:“再者,北条贞时借元军两次侵入东瀛为由,在各地设置守护,置地头、御家人与掌握之内,加强幕府实权,上皇如同虚设,废立之权全在幕府,北条氏才是东瀛真正的国主!他若不趁此机会一逞野心,试问还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么?!”孙言注视着藏马大师,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有很多东西深藏在心中,恐怕他所要走的路,是这世上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得到的。“元军两次入侵,两次在对马、壹岐和搏多大败,而‘大邦国’教仅以数百教众便深入大元腹地,把诺大一个帝国搅得鸡犬不宁,更险些把云南自大元版图之中划出,如此种种,怎能不让北条贞时大为心动?!”“如此看来,我们要找的人恐怕并非天皇!”孙言自语道。“若你们真把上皇给掳了去,北条贞时更是大喜过望,出兵有名了!”藏马大师哂笑道。孙言搓了搓手,笑道:“若是去掳天皇,我已是筹划了十多年,但若是去打北条贞时的主意,这怕便要大师帮忙了!”藏马大师神情奇怪地一笑,淡然道:“镰仓幕府创立至今已有百余年,可说是在国中根深蒂固,以往数位上皇也曾设计相谋,但最终都只得惨淡收场。现在论兵力你们自比不上以往上皇,更无任何后援可言,若要去找北条贞时的麻烦,恐怕难得很!”“这个我知道,”孙言悠悠道,“但即便是有千难万难,我孙言既然来到这里,让十万将士在福建浴血苦撑,我便不能一事无成,寒了兄弟们的心!”“好!”藏马大师大声道,“中土自古有言,有志者事竟成,老衲舍了一命也帮定你了!”孙言正色望着藏马大师,一拱手道:“那便请大师不吝心血了!”藏马大师忽然望着孙言诡异一笑,说道:“镰仓幕府所在近于京都,但其实力在关东之地最为雄厚,现在我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攻往镰仓,趁其不备,使其无法调动各地军力,一举捉住北条贞时!”孙言用力一点头,立刻对身边的士卒道:“传令全军,马上上船,将海滩上一切痕迹全部打扫干净,若有粗心违令者,斩!”五百士卒皆是于福建军中由孙言暗自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令出即行,不到片刻已将一切痕迹尽数消除,回到大船之上起行了。藏马大师依旧让极饿兽们牵引大船飞行,马可波罗站在船头赞叹不已。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藏马大师命极饿兽将大船降于海上,对孙言道:“自这里登陆,若是全速行进,很快便可到达京都,但由此开始,多是人口繁密的地方,若不赶在天明之前到达镰仓,只怕一切便会前功尽弃!”孙言命所有人登上陆地,并将大船凿沉,扬声道:“诸位兄弟,我们此来东瀛只可成功,否则便无路可退!福建正有十万兄弟在拚力死战,只等我们将捷报传回中土,大元存亡全在诸位兄弟身上,我孙言在此先谢过了!”说罢,孙言霍然朝五百士卒跪下。那五百士卒也都齐刷刷跪倒,齐声道:“愿效死命!”孙言与藏马大师率先出发,马可波罗、范文虎与麻城次紧跟其后,全军悄无声息地向京都前进。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哨探回报道:“前面小村之中发现百余军士,周围都点了火把,似是正等着什么人!”孙言与藏马大师都是一惊,孙言命范文虎将士卒分为左右两队,架上火炮,若实在不行便硬冲过去,自己则与藏马大师潜身在暗处草丛中观望。这是一个山边的小村,百余名东瀛军士将村民尽数围在村中,一个将军身着华丽的大铠,端坐在武士护卫之中,阴沉着脸注视着村民们,村民们则都俯首跪在那将军面前,整个小村除了火把发出的烈烈声音,一片静寂。这时,一个军士从村里疾步跑出,在那将军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那将军缓缓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一个军士说了一通。孙言虽懂日语,但无奈距离太远,那将军说话声又轻,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藏马大师瞥了孙言一眼,轻声道:“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那将军来回走了一会儿,径直走到一个老者身前,一把将他揪了起来,怒声道:“老东西,若你不想死,赶快说出那两个人在什么地方!”那老者却毫不慌张地笑道:“北条将军,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惟康亲王殿下和安达宗景大人怎么会来这里?!若真的来了,那可是我们全村的荣幸,又怎么会瞒着将军呢?”孙言心中一紧,对藏马大师道:“这人便是北条贞时?!”藏马大师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人只是北条家族中的,但却不是北条贞时。但他们为何在找惟康亲王殿下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惨杀 “哼!”那将军盯着老者冷笑道,“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和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么!我既然找得到这里,自然是将一切都弄得一清二楚的了,千代九真!”“千代九真!”藏马大师全身不由一震,异常诧异地愣住了。此时,麻城次与马可波罗两人也悄悄来到了孙言身边,麻城次一望见那老者,也是险些失声叫了出来,幸好藏马大师见机得早,一把捂住了麻城次的嘴,低声叱道:“你莫非想害死他么?!”麻城次虽是被藏马大师一叱低下头去,但仍满脸焦急之色,孙言不禁很是觉得奇怪。孙言正想向藏马大师询问时,只听那将军又道:“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我却清楚得很,你千代九真以前曾是安达泰盛家的武士,安达泰盛一直对你恩宠有加,就连着小村子和这些村民也是安达泰盛赐给你养老的,对外不过掩人耳目罢了!现在安达家落了难,安达宗景若不是躲到你这里来,他还有其它地方可去么?”“哦,原来北条将军什么都知道啊!”千代九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那你更应该知道安达家一直效忠于上皇,怎么到了北条家嘴里就成了叛逆,给满门杀绝了呢?更巧的是,一夜之内,不但安达家被灭了门,就连惟康亲王府也被烧了个一干二净!老头子我恐怕真是老糊涂了,我想问一问北条将军,到底谁才是心怀不轨,图谋造反的叛逆?”那将军听罢勃然大怒,一把将千代九真推倒在地,抽出长刀就要砍下去,身边的一名武士连忙拦住那将军,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将军强自忍住怒气,用长刀指着倒在地上的千代九真道:“老东西,不要以为你的女婿麻城次在血王手下受到重用你便敢目中无人,今日你若不说出安达宗景和惟康亲王的下落,我马上送你去和你的旧主相聚!”千代九真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极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这整个国家都是你北条家的了,你还在乎灭这么一个小村子么?你放心,老头子就在这里,绝不会跑,你尽管来杀!”那将军看了千代九真半晌,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不无得色地说道:“老东西,北条贞时大人早料到你会如此,所以已将你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捉了起来。”说罢一挥手,一队军士押着两男一女从村口的山丘后走了过来。千代九真立时从地上站起,胸膛剧烈起伏着,怒声骂道:“北条贞时贵为堂堂执权,却做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真是枉批了一身人皮!”那将军也不以为忤,嘿嘿笑道:“对待你这种逆贼,其有什么仁义可言!你若是老大不情愿透露你旧少主的行踪,我也只好杀了他们三个,回去也好对执权大人有个交代!”千代九真怒笑一声,募地一俯身,双手之中攸地多了一对短刃,双脚一蹬便向那将军扑去,那将军一凛,反手一刀架在了千代九真一个儿子的颈上。千代九真半空中一声叹息,落了下来,扔掉双刃,悲痛不已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女,五六个武士立时奔过去围住了千代九真。那将军冷笑道:“早就听说你千代一家精通忍术,看你这个老东西的身手便知不假!不过现在却似乎有趣得很,你们一家都在我的手上,若是你动手,我变杀了他们三个;若是他们动手,无疑便送了父亲的性命!实在是……哈哈哈……”千代九真紧咬双唇,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紧盯着那将军。那将军瞟了一眼正被自己用刀架在颈上的少年,平缓地道:“这个是你的长子吧,不错,一看便知有乃父风范!对了,老头子,你确实不想告诉我那两人的行踪么?”千代九真怒视着那将军,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那将军摇了摇头,像是很无奈地道:“看你这副样子,想是不愿说了!”说罢,反手一拉,竟生生将那少年的头颅割了下来!千代九真身子如遭雷击一样猛地一抖,两行浊泪自眼中流出,却依旧紧咬双唇,不吭一声。那将军看了看沾血的长刀,又望向千代九真,问道:“好个有骨气的老东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掉,居然能够无动于衷!那要不要再试一个呢?”千代九真惨然一笑,凝视着次子道:“孩子,不要怪为父心狠,下辈子父亲一并还给你,安心去吧!”那少年望着父亲,眼神中透出一丝惶恐,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紧紧闭上了双眼。那将军嘲讽地看了看千代九真,一刀贯入那少年的胸中,那少年惊恐地盯着胸中泊泊流出的鲜血,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片刻之后也倒地而亡。麻城次突地一动,却早被藏马大师在后背上拍了一掌,顿时动弹不得,只有眼珠还能转动。孙言微微一怔,低声道:“他要去救自己的妻子岳丈,有何不妥么?”藏马大师双唇抖动了几下,低声道:“若救了这里的哪怕一个人,那你便可率你的人回中土去了!”“为什么?”孙言不解地问道。“此处距京都、镰仓都是极近,只要稍有移动,两处六波罗探题率军顷刻即至,你这五百余人抵挡得住么?即便抵得住,你也再休想靠近幕府了!”藏马大师冷冷地道。孙言不忍地看了看满脸泪痕却无法动弹的麻城次,也只得静观下去,而马可波罗也只能轻叹一声,默默祷告起来。那将军走到少女身前,细细看了一阵,她虽是脸上身上沾满污垢,但依稀还是看得出明眸黛眉,秀柔的面容中散发着一股冷峻。那将军笑了笑道:“反正杀了两个人也够交差了,这个也无需浪费!”说着,一只手伸到少女胸前,乱揉起来。那少女双眼直视着千代九真,双拳紧握,却一动不动。千代九真募地大声喊道:“秋叶,为父兄报仇!”说完猛地一扑,紧紧抱住身前的一个武士,那武士的长刀直刺透千代九真的身体。千代秋叶目中一滴泪珠悄然滑落,当这泪珠自她的腮边坠下时,千代秋叶便忽地自那将军身前消失了,孙言只看见一溜白影闪电般抹过一众军士,消失在了小村之外。那将军回过头看了看已然身亡的千代九真,面无表情地道:“杀!” 第二百二十九章 疾进 围住小村的百余名军士一拥而上,瞬间将村中的男女老幼杀了个一干二净。那将军身边的一个武士道:“北条大人,千代九真与他的两个儿子都死在这里,只要佯装撤走,埋伏在附近,过不多时千代秋叶定会返回这里收取尸首,到时定能抓住她,遂了大人的愿!”那将军冷冷地看了看那武士,不屑地道:“她已是麻城次的老婆,就如一只穿破了的鞋,你当我真会如此色急么?我只不过想看看附近是否还潜伏有千代家的党羽而已!跑了这么一个女人不足为患,眼下要做的是尽快捉住惟康亲王和安达宗景,若让他们联合旧部,四处胡言乱语,会对北条贞时打人极为不利!”那武士点了点头,忽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北条大人,惟康亲王到底是皇家的人,若我们猝然与他相遇,只怕也奈何不了他!”那将军笑了笑道:“就算他是当今天皇,一旦犯了国法也是罪犯一个,若敢拒捕,格杀勿论!”说完,那将军仰头望了望天,皱眉道:“已是深夜了,传令撤军!我可不想在这老东西的破村子里过夜!”过不多时,那将军率着军士们离开小村,村中只剩下几支废弃了的火把继续燃烧着,映照在死尸的脸上,使人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孙言深呼吸几口,平息了一下心情,侧过脸不去看那些死尸,对藏马大师道:“看样子这个北条将军也不是个小角色,另外,东瀛国内的守备兵力也出乎我的意料!”藏马大师看了看欲哭无泪,还兀自定在一旁的麻城次,默然道:“北条家之所以能够掌握国家大权,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其家族之内有能之人不少。至于守备兵力你倒无需担心,现在国内所谓的守军已全部由各地守护家中的武士充数,决不是真正上过战阵的军队!”孙言略微松了一口气,有些不解地望着藏马大师道:“看来东瀛现在也是一团混乱,北条贞时居然还能大举入侵中土,我看他真是穷凶极恶之徒!”藏马大师翻了个身,坐在地上,缓缓地道:“东瀛自古便没有治世,任何一个当权者都在不停的战乱之中诞生,也最终会在战乱之中消亡,北条贞时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若他此次入侵中土成功,他便会成为东瀛真正意义上的国主,这种权威任何人都将无法撼动!老衲只是想不到,老衲刚去中土不过月余,北条贞时竟就迫不及待地对异己下手了!”孙言一来对东瀛历史不甚清楚,二来此时所想的就只有尽快抓住北条贞时,迫使东瀛自中土撤军,倒也没有心思去打听个中详情。正在此时,藏马大师忽然望着麻城次一愣,孙言也朝麻城次望去,只见他虽然身子僵硬,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焦急之色。马可波罗低声道:“快看,刚才逃走的那个女子又回来了!”众人朝村众望去,只见千代秋叶正站在千代九真和两个哥哥的尸首前,满脸悲泣之色,却始终不哭出一声。藏马大师摇首叹了一声,又在麻城次背上拍了一掌,麻城次顿时飞奔而去,直冲到千代秋叶身前,紧紧抱住她,而千代秋叶募地看见麻城次,一阵惊愕,宛如身在梦中一般,一时竟缓不过神来,任由麻城次抱住自己,却说不出任何言语来。待千代秋叶望见藏马大师、孙言与马可波罗走过来,这才相信并非梦境,募地拥紧麻城次,放声悲泣起来。过了些许时候,千代秋叶渐渐止住哭泣,幕地朝藏马大师拜倒,“秋叶求大师为我父兄超度亡灵!”这一来,众人都不由一阵诧异,大家都以为千代秋叶这一跪下必是求藏马大师为其父兄报仇,谁知她却只是求藏马大师超度,麻城次柔声安慰道:“秋叶,师父定会为千代大人和两位兄长报仇的!”千代秋叶摇了摇头,坚定地道:“这仇,一定要我秋叶自己来报,千代家的人,还有我!”藏马大师看看千代秋叶,又看看孙言,终于说道:“无论如何,总是要先去幕府,待到了那里,旧怨新仇一并算清!”当下孙言带来五百士卒,草草将村里的尸首掩埋起来,由藏马大师引路,急速向幕府进发,数个时辰之后,一队人已悄然逼近幕府,此时天色微命,已是黎明时分。藏马大师指着前方一座占地广大,煞是雄伟的大宅道:“这便是幕府了!以往都是戒备森严,这些日子北条贞时倾全**力进攻中土,幕府侍卫也都尽行拨归德川俊武,幕府守卫现下俱由北条家武士担当,这些人剑术虽高,但毕竟人数有限,各处守御其实都较薄弱,以你带来的这五百人要攻进去并非难事!”孙言四下看了看,的确幕府正门之外只有四名武士守卫,全不像一个国家军政首脑之地。孙言浅然一笑,对藏马大师道:“大师一定还有什么没说完吧,若只是如此简单,大师恐怕也就不需对我说什么了!”藏马大师赞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表面上守卫薄弱,但只要进入幕府,四面墙壁之内都藏有硬弩,一旦触发机括,即便有上千人,恐怕也要死伤大半!此外,北条贞时树敌不少,其居室内有一条密道,但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曾见过这密道在何处,更不知他通向何地!”孙言苦笑道:“这么说,幕府守卫强弱根本毫无所谓,只要我们不能在短时之内捉住北条贞时,那便是军力如何强大也全然无用了!”“军力强弱,若是对决阵前,那便是一切!但若是捉一个人,岂非也只要一个人便够了!”藏马大师狡黠地笑道。“一个人?!”孙言不由一愣,茫然地注视着藏马大师。“不错!”藏马大师笑道,“比如说,安达宗景!”幕府正门。一个面目呆板的黑衣武士看了看天色,对身旁另一名同样面无表情的红衣武士道:“天快大亮了,小心一些!”红衣武士微微躬了一下身,说道:“放心,有我在这里,绝误不了事!”黑衣武士点了点头,忽地发现几个人正疾步向正门走来,心中一紧,大声喝道:“什么人?” 第二百三十章 幕府 两个武士押着一个蒙面的华服男子径直走到门前,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武士扯开罩在那华服男子头上的黑布,说道:“我们在小村附近巡视时抓住了这人,我认得他便是叛贼安达泰盛之子安达宗景,因此立刻将他押来见北条大人!”“安达宗景!”守住正门的四名武士都是同时一愣,红衣武士讶异地望着黑衣武士,很是有些不知所措。那黑衣武士细细看了看安达宗景,只见他满身满脸尽是污泥,衣服疲惫不堪的模样,确像是个亡命逃往之人。那黑衣武士微一沉吟道:“你们在什么地方捉住此人的?”另一个年纪较轻的武士答道:“北条将军斩杀了叛贼千代一家之后,我们俩寻思若千代九真的确收留了安达宗景的话,此人一定藏匿的附近,因此暗自留在村中,果然将他抓个正着!”黑衣武士看了看一旁的红衣武士,脸上露出一种异常怪异的表情,然后对那两名武士道:“你们跟我去见北条大人吧,大人若知道你们捉住了安达宗景,一定会重重赏赐你们!”说完,黑衣武士与红衣武士对望一眼,留下另外两人守在门口,便与那两名武士朝幕府内走去。几人走进大门内,眼前出现一个十丈见方的场地,四面高墙围绕,犹如一个微缩的城郭,高墙之上竟还设有通道箭孔,只要有人擅自闯入,到了这里无疑便要变作刺猬了!走到尽头,由一道园门再往里走,里面虽比不上中华千年建筑文化来的精致优美,但却是把汉唐时期中土建筑的精妙之处运用得淋漓尽致,自有一番景致,但奇怪的是,几人走了大半天,竟连一个巡视的武士也未见到,整个幕府仿似空空如也。两个押解的武士正自纳闷,转过一座屋子,却突地望见一番惊人的景象:只见六七百尽着红衣黑衣的东瀛武士将一座大屋团团围住,而另一边也有大约四五百**半身的武士紧护住大屋,两拨人之间留有数丈缓冲之地,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双方服色的死尸。那两名押解的武士甚至还来不及苦笑,一直陪同他们进来的红衣和黑衣武士手中的长刀已然架在了他们颈上!围住大屋的武士们一见这两名武士到来,都是极为恭敬的行礼致敬,就连护住大屋的武士也微微躬身以表敬意。这时,屋内一个洪亮的声音笑道:“惟康亲王殿下,你若再继续执迷不悟,与安达宗景这逆贼攻击幕府,只怕纵然你是皇室也难逃国法制裁!”那黑衣武士不屑地冷哼一声,对屋内的人道:“北条贞时,你篡权乱政,滥杀忠良,眼中还有天皇陛下么?!居然还敢厚颜无耻妄言国法,今日本亲王便是依国法诛灭你们这帮乱国之徒!”黑衣武士虽是说得慷慨激昂,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情,被制住的那两名押解武士这才看清黑衣武士脸上原是带了人皮面具。红衣武士愤然道:“亲王殿下,无须跟他罗嗦,这种乱臣贼子杀一个少一个!”“哦,乱臣贼子?!”屋内的北条贞时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哪个乱臣贼子保住了天皇的无上光荣?哪个乱臣贼子削平虾夷将我东瀛疆域收归一统?又是哪个乱臣贼子挥兵中土,将那个看上去不可一世盛极一时的大元帝国打得疲于招架,苟延残喘?这些岂非都是我这个逆臣所为么!”黑衣、红衣两个武士对望一眼,对北条贞时所说的这一切确是无话可说,北条贞时又接着道:“可惜,非但天皇不加体恤,更可恨的是你们这帮身无寸功的无知之徒居然到处煽风点火,妄图将我族置于死地而后快!不过,那只会让你们自取其祸!”“住嘴!”红衣武士怒声喝道,“你把持朝政,奖罚杀赦尽握于手中,根本视天皇为无物,即便密谋废你也仅是我父子之事,你却竟然将我全族满门杀戮,今日我要用你的血祭我族人!”北条贞时哈哈笑道:“安达宗景,你果然是个不中用的毛孩子,权力之争中谁若心慈手软谁便离死不远,若我不灭尽你安达一族,今日我早已成你们刀下的无名野鬼,还容得我在这里跟你废话么!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刚刚派人剿灭了你曾经藏身的小村,把千代九真连同他的一家也都杀干净了,你要不要也顺带帮他们报个仇呢?!”红衣武士咬牙道:“我当然知道,千代九真若不以死拖住你派去的人,我们哪能那么容易攻进幕府来!”黑衣武士却望向被止住的那两个武士,略显惊讶地问道:“这么说,你们并非北条贞时的人?!”那被押解来的“安达宗景”身子一抖,将绑在身上的绳索尽数挣断,一摸脸去掉假面,微微笑道:“你看老衲像是他的人么?”众人一看,都不由惊声道:“藏马大师!”护住大屋的武士们开始显得紧张起来,显然是对藏马大师心存畏惧。黑衣武士与红衣武士齐齐跪倒道:“请大师助我们攻灭国贼,重扶天皇陛下!”藏马大师扶起两人,对黑衣武士道:“惟康亲王殿下,他固然是可恨,但现在却还杀不得!”惟康亲王看了看身边的安达宗景,又看了看藏马大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藏马大师朝押解自己来的两名武士一指道:“你问他们!”两名武士移开颈上的长刀,卸去伪装,正是孙言与麻城次。麻城次朝大屋的门内怒目而视,急声道:“师父,为什么杀不得,莫非千代家的仇不报了么?!”孙言淡淡地道:“即便让你报了仇,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但留下他却足以拯救百万之众!”惟康亲王看着孙言一愣,对藏马大师问道:“他是什么人?”孙言不待藏马大师回答,扬声道:“大元大监国,征东大将军——孙言!”惟康亲王和安达宗景面面相觑,睁大眼睛瞪着孙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敌国大军的统帅居然会出现在幕府之中!北条贞时又笑道:“好,好!攻其不备!德川俊武还是太嫩,居然让你溜了出来。不过,你现在是在我幕府之中,即便你来了,又能如何?” 第二百三十一章 阴谋 北条贞时话音未落,孙言等人刚才进入幕府大门时所见的两名武士从外面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两人身上都插着几枝箭矢,其中一人尚未来到惟康亲王和安达宗景跟前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死去了,几名惟康亲王的武士见状立刻冲上去将另一人搀了过来。那武士满面惊恐地注视着惟康亲王,语气之中充溢着极度意外地道:“殿下,我们……我们被包围了!”惟康秦王与安达宗景对视一眼,似乎像是早已料到会出现如此的变化,惟康亲王浅然一笑道:“真不愧是执权大人,行动的确比我想象中快得多!”那负伤的武士突然如被黄蜂所蜇一般站直身子,双手紧紧抓住惟康亲王的手臂,目中满是愤恨之色,哽咽道:“不、不是执……执权大人,是……”那武士话方至此,忽然双目一瞪,倒地而亡。“是我!”就在这两名武士适才冲进来的方向,一个声音平静地传来,惟康亲王与安达宗景已然听到四周响起一阵讶异之声,但他们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那人,只因这声音于他们而言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孙言循声望去,只见在大群武士的簇拥下,一个相貌极其普通,但身上却散发出一股逼人气势的三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朝这边缓缓走来。孙言看见他左手提了一柄长刀,刀柄、刀鞘之上镶满了珠宝玉石,摆明了一看就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但话又说回来,通常够资格用这种货色的,一定不会是个普通的角色!孙言正自揣测着这人的身份,身旁的藏马大师、麻城次连同双方近千名武士俱都俯首跪倒,高声呼道:“天皇万岁!”孙言不禁一愣,暗自道:“这就是小日本的天皇祖宗么?!一般!相当之一般!若他站在忽必烈身边,顶多也就像个史官而已!”东瀛皇帝身边一名像是头领模样的武士指着孙言怒喝道:“混帐,见了皇上还不下跪,找死么?!”孙言募地被他这一骂,不由想起诸多血腥、残忍、惨无人道的屠杀画面来,不由冷冷地注视着那头领,不屑地道:“龟孙子,爷爷是你骂得的吗?给你个机会磕头认错,不然我拿你的狗头先给南京同胞提前谢个罪!”藏马大师与麻城次虽是跪在地上,但都不禁诧异地抬头望向孙言,麻城次悄声问藏马大师道:“师父,那家伙去过中土么?还是他长得像孙……的杀父仇人?”藏马大师也懒得理会这个蠢材,只很有意思地注视着孙言。这时,屋里的北条贞时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赞道:“年青人,有胆识!若我今日不死,你必定是我幕府第一将军!”孙言冷笑道:“你爷好歹也是大元的大监国,头上除了皇帝就是天,顺着数下去光是大臣将军也是几千几万!你们这个拉屎不生蛆的鸟岛一共才多少人,当你的将军?!没睡醒么?”孙言这话一出,整个幕府上下一片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孙言身上,此时便是落下一根针来都会有如雷击一般惊煞众人!那东瀛皇帝注视了孙言良久,忽然展颜笑道:“好!看来今天还不止是一箭双雕,而是三雕!”北条贞时听完他的话又大笑起来,对跪在地上的人大骂道:“你们当真蠢到无药可解了,他已经把你们全都当作箭下的双雕了,还跪着不肯起!怎么,还要谢谢他帮你们超生不成?!”幕府中的武士本就对北条贞时惟命是从,北条贞时话才说完,一众武士便都重新站起来护住大屋,而惟康亲王和安达宗景手下的武士却一时不知该不该听信北条贞时之言,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一片嘈杂。惟康亲王惨然一笑,缓缓站起身来,苦笑道:“他说得对!”这话犹如一道解符,武士们俱由惊愕而愤慨,纷纷执刀而起,面对东瀛皇帝和他的大批武士。但就在着几句话间,东瀛皇帝的武士早已把四周围了个严严实实,北条贞时与惟康亲王连同一干武士都被围在了核心。孙言暗自骂道:“原来小日本自他们祖宗起就都是些阴险货色,要不是总部下了死命令,我非灭了这个鸟岛不可!”这时,东瀛皇帝平静地往前走出几步,抬起握着长刀的手,用刀柄朝四周围住众人的武士和弓手一指,淡淡地道:“有这些忠于我皇家的武士在,你们谁也跑不了!你们还是自尽吧,朕会告诉你们的家人,你们是战死在中土与元军的拼杀之中,朕会好好抚恤你们的家人的!”孙言暗暗冷笑道:“果然是一个品种的货色,这种手段恐怕日后要上日军的作战手册了,而且还要一用再用,生怕不能把它发挥得淋漓尽致呢!”藏马大师一直在观察孙言,只见他的神色一变再变,心中很是好奇,但碍于眼前的形势又不便开口,只得强自忍住。大屋里的北条贞时开心地叹了口气道:“我说是谁那么大胆子,居然敢趁我剿灭安达一家之时,出兵火烧惟康亲王府邸,现在看来,呵呵……亲王殿下,你的帐是否还硬要算在我北条贞时头上呢?”惟康亲王望向东瀛皇帝,嘴唇嚅动了几下,终于问道:“皇上,臣做错什么了吗?”东瀛皇帝凝视着惟康亲王,淡淡一笑道:“你什么事也没有做错!论起来,你简直堪称我皇家楷模!可惜,你却生错了人家,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更不该当上征夷大将军!”惟康亲王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东瀛皇帝,讶异地道:“臣手中握有兵权,岂非正可助皇上除却幕府,重掌国政?!”东瀛皇帝似乎很是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长久以来,军政大权一直分掌于征夷大将军和幕府手中,皇权如同虚设!谁敢保证你今日能以手中的权力推翻幕府,明日就不会集两者权力于一身,成为更加可怕的掌权者呢?!朕要的不是这种朕自己抓不住的明天,只有把你们这两股势力一并剪除,这天下才会真正是朕的天下!”孙言心中一凛,不由重新去审视这个看上去比之一个常人还更为普通的东瀛皇帝,若以权术而论,他的确不在中土历代帝王之下!北条贞时在大屋里叫道:“你们这帮蠢材还在幻想他会网开一面么?既然能骨肉相残,天底下他还有什么人不会杀!”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协议 那东瀛皇帝像是很认真地朝大屋里望了望,然后安静地道:“朕苦心策划那么长的时间,好容易等到你们拼得两败俱伤,朕当然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放弃这个计划,更何况还能将大元的大监国监押在手,日后我军进击中土岂非又多了十分胜算,再者,就凭你们现在的兵力,逃得出去么?!”藏马大师叹了口气,苦笑道:“乱了,乱了,这个世界全乱了!”孙言死死地盯着东瀛皇帝,扬声对北条贞时喊道:“北条贞时,他说得不错,以此刻的局势来看,即便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也决不是他的对手,你准备如何?”北条贞时略一沉默,平静地道:“确是如此,但又如何?莫非任由他宰杀不成,他既然不君,那我也只好不臣了!”东瀛皇帝面露得色地大笑起来道:“北条贞时,你怕是还在指望京都的救兵吧?朕可以老实告诉你,你那七千余人的守备军已被我派两都六波罗探题给截住了,除了十余个冥顽不灵者被就地正法之外,其余武士都已发誓效忠皇家,你恐怕再没有任何指望了!”孙言听完这话,笑了笑又问道:“怎样,北条贞时,你还要死撑么?”北条贞时淡淡一笑道:“即便我逃不过这一劫,你未必就能讨得什么好处去!”孙言极度蔑视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皇家武士,不屑地道:“就凭这些臭鸟蛋,能拦得住我?简直笑死人了!”众人不由诧异地望向孙言,却看见藏马大师和麻城次都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显然是孙言所说不假,心下都不禁感到骇然。大屋中静寂了片刻,又传出北条贞时的笑声,“你未免太夸大了吧,若你真有如此本事,你会任由我东瀛大军直入中土无计可施么?!”孙言忽然歪着嘴一笑,说道:“若我兄弟小雷在,一定会赞你王八蛋!你是要我把你的那些臭鱼鸟蛋都灭了种你才甘心么?”麻城次忙不迭地颔首道:“北条大人,他所说不假,在福建海域一战,我军近两百余艘战船也拦不住他,反被他突围而走,还击沉了好几艘船,我也……咳咳……!”众人这才听出来,麻城此竟是孙言的俘虏!正是不久之前,德川俊武和血王提拔麻城次的消息才刚刚传回东瀛,所有武士都已麻城次为自己奋斗的目标,但现在他却在孙言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两边的武士都不由有些意志消沉起来。北条贞时想了想,问道:“那藏马大师你莫非也是百于他的手下了?”藏马大师自豪地一扬手,道:“老衲要做的事便是将中土现下最厉害的三人一起打败,他只不过是其中一人而已,你认为老衲会败给他么?”众人听得藏马大师这么一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藏马大师却又接着道:“不过这小子实力不菲,修为也深不可测,若加以时日,老衲倒未必敢说不败在他的手上!”北条贞时像是下定了决心,对孙言道:“好,你的目的是什么?”孙言正容道:“我要你下令从中土撤军,不再侵犯中途任何地域!”北条贞时虽听了藏马大师和麻城次两人的话,但依旧觉得他们所说的太过玄虚,不过此刻自己处境危急,也容不得再有任何质疑,即便孙言只是一个如何渺小的希望,恐怕也只有一试了。当下北条贞时斩钉截铁地答道:“好,只要你救得了这里所有的人,我答应你!”惟康亲王和安达宗景不禁愕然望向大屋,北条贞时笑道:“若是死在如此阴险小人的手中,简直是身为武士的耻辱,等了结了这事,新仇旧恨我们一起算!”惟康亲王和安达宗景嘴上没有说什么,却都朝着大屋微微一躬身,算是对北条贞时谢过了。两人手下的武士一看主子都已和幕府化解了眼前的恩怨,纷纷转过身来,与幕府武士一起对抗皇家武士。孙言看了看东瀛皇帝,又往大屋里瞟了瞟,暗自叹道:“有这样子的将军,恐怕天底下没有任何人坐得了这个皇位了!幸好,忽必烈身边没有这样的人!”藏马大师盯着孙言,有意思地问道:“你话是已经说下了,老衲是决不会向皇上动手的,你倒是要如何救这里的人?”惟康亲王也靠过来问道:“孙……先生,如何行动,请示下!”孙言微微一笑,朗声道:“今天便让你们看看我中土的实力,免得你们终究是贼心不死,对我中土包藏祸心!”说完,孙言从怀中取出一枝哨箭,甩手抛向空中,一声尖锐地响声响彻四周。片刻之后,幕府之外喊声骤起,火炮声此起彼伏。东瀛人虽从中土学到了制火药之法,但对火器却从来闻所未闻,此刻听到外面惊天动地的隆隆之声,都不禁显得万分惊恐,只有藏马大师和麻城次因是先前已经见识过火炮的威力,此刻倒也还算镇静。外面不住地有皇家武士飞奔进来禀报,脸上一律都是如同见了夜叉一般的神色,“皇上,幕府外出现了大批军队,看服色应是中土军队!”“皇上,中土军队不知用什么法术,我军武士俱被火雷击倒,伤亡惨重!”“皇上,中土军队已尽灭我军幕府外的武士,正朝幕府内杀来!”每有一名令旗兵飞报一次战况,幕府内对阵的双方便都会心中狂震,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得到,中土军队竟会如此骁勇,势不可挡!“皇上,中土军队……”最后一个令旗兵话方至此,却已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已没有必要再说,一队元军士兵已经冲到了东瀛皇帝身后,带兵的将领正是范文虎,马可波罗和千代秋叶紧随其后。范文虎大声朝孙言禀道:“大将军,属下已将外面的敌军尽数歼灭,接下去该如何,还请大将军示下!”惟康亲王看了看范文虎,忽然惊声道:“你不正是数年前被我军击败,抛下十万将士独自逃命的元军汉将范文虎么?!”范文虎苦涩地一笑,淡然道:“正是本将,我这一来正是为那些死去的将士赎罪来了!”千代秋叶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安达宗景,大步奔过去悲声道:“安达少主,我父亲和两个哥哥都被北条贞时给……”说到这儿已是泣不成声。惟康亲王看了看千代秋叶,又将目光转向东瀛皇帝,道:“恐怕未必便是执权大人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撤军 东瀛皇帝神情漠然地看了看四周,他手下的皇家武士都已是军无战心,显然是被元军气势所慑。“好,我败了!”东瀛皇帝朝孙言一笑,丝毫不失气度地道,“你要如何处置朕无所谓,只希望你放了朕的武士们!”孙言还未开口,惟康亲王忽地转到孙言身前跪了下来,恳求道:“孙先生,求你放过皇上,我愿以自己的一命相抵!”北条贞时在大屋里笑道:“好一个亲王,若我北条族中有如此一个角色,何愁天下不平?!”孙言定定地注视着惟康亲王,问道:“你真愿为他抵命?”“我愿!”惟康亲王没有抬头,却斩钉截铁地说道。“混帐,朕的命你能抵么?”东瀛皇帝突地大声骂道,“朕便是死在任何人的刀下,朕还是朕,还是一国之君!”北条贞时笑得有些喘息地道:“死到临头还如此狂妄,当真是当皇帝当傻了!”东瀛皇帝厌恶地朝大屋里看了看,径步走向跪在孙言身前的惟康亲王,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沉声道:“朕这一死,皇族之中便只有你能与幕府抗衡,莫非你想把天下拱手送给北条家族么?论开疆拓土,朕不如北条贞时;论安邦治国,朕不如你!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东瀛皇帝又朝大屋里大声道:“北条贞时,朕在位之时也不曾亏待了你,若你敢对惟康亲王生有异心,朕便是作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次大屋里一片沉寂,北条贞时并没有说一句话,显是也有自惭之心。孙言看看东瀛皇帝,浅然一笑道:“我说过要你的命么?若我真的杀了你,只怕屋子里那个人立刻便会将我变作整个东瀛的敌人,这我倒无所谓,只是这更加让他有借口对大元动武,这也不怕!但却会要了许多不相干的将士的性命!”北条贞时在大屋里哑然笑道:“果然精明,我没输在一个无知者手中,你放心,我即刻便下令从中土撤兵!”东瀛皇帝怔怔地注视着孙言,沉默半晌,然后万念俱灰地将手中精美的长刀扔在地上,独自一人朝幕府外走去,只有极少的几个皇家武士跟随在他身后,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忽然显得那么的落寞。“怎样,惟康亲王,”等东瀛皇帝及其随从的身影彻底自众人眼中消失之后,北条贞时问道,“你的府邸虽不是我烧的,但安达一族确是我剿灭的,对了,还有那个千代九真,也是我下令扑杀的!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还不来杀我报仇么?”千代秋叶面色一敛,募地犹如鬼魅一般飘向大屋,屋外的武士只觉得一抹白色自眼前晃过,却根本看不见千代秋叶的身影。眼见千代秋叶就要穿过一众护卫的武士,惟康亲王突地大喝道:“秋叶,住手!”武士们发现千代秋叶时,她已是一脸愤恨地站在了大屋的门口,朝屋内怒目而视,武士们慌忙四下将她围住。麻城次不忿地走到惟康亲王身前,指着大屋道:“殿下,他已亲口承认了便是杀害我岳丈一家的凶手,此仇不共戴天,何况我们还有孙先生在,干脆一举灭了这个害国奸贼!”“蠢材,”藏马大师一边向惟康亲王走去,一边大骂麻城次,“他要的岂非正是让你们去杀了他!”惟康亲王赞同地向藏马大师点了点头,悠悠地道:“若我们此刻杀了他,整个东瀛的军队一向听幕府军令,根本不会服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征夷大将军的命令,这么做只会让整个国家重新陷入战乱之中!”千代秋叶不甘地向大屋里看了一眼,募地伸开双臂扑向屋外的守卫武士,她的整个人居然犹如无形一般,攸地自层层武士中间穿过,回到了麻城次身旁,扑倒在麻城次怀中哭泣起来。北条贞时颇为得意地大笑起来,说道:“原来,这个国家可以没有皇上,却不能没有我北条贞时,哈哈哈……”孙言冷冷地朝大屋瞟了一眼,不屑地道:“你最好记住一句话,我既然能从不可能之中救得出你来,也自然能够在不可能之中要了你的命!”孙言话音刚落,大屋中的笑声也嘎然而止。东瀛皇帝既已离开,北条贞时又动他不得,惟康亲王与安达宗景也只好带着一众武士与孙言等人撤出幕府去了,临走之前,惟康亲王留下两名亲信等着北条贞时写下一份撤军命令,并要他们即刻送到中土去。惟康亲王率众离开幕府之后,这才想起自己的府邸已被烧了个一干二净,现在竟是无家可归了,只得与众人在一块空地上扎营,从附近百姓家募了些食物,简单填饱了肚子。孙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免有些为这个亲王的境况而伤感,但随即想到他毕竟是东瀛人,这份怜悯也无疾而终了。元军随身所带的干粮虽也比较粗糙,但好歹也是像样的食物,范文虎名士兵送了一些拿去给惟康亲王和安达宗景。毕竟现在他们五百来人身处东瀛,说不准还要这个东瀛亲王帮忙的时候,范文虎倒是比孙言想得更多一些。整整一夜,双方彼此之间都没有什么往来,只是麻城次和千代秋叶许久不见,在僻静处诉相思去了,藏马大师则缠着孙言问他刚才在幕府中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孙言此刻心潮起伏,哪有闲工夫去理会藏马大师,募地瞥见马可波罗静静地在一旁祷告,不禁又想起左丘和小雷来,也不知左丘在这一天一夜之中与东瀛军战况如何,更加担心杨忘和兀台的两队人马,敌众我寡,这两队人实在处境堪忧!孙言正自沉思,范文虎来到身边坐下,挑了挑减弱的篝火,问道:“大将军,我们来东瀛的目的已然达到,是否尽快返回中土,也好让皇上有所宽慰!”孙言自沉思中惊醒,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我们此次来东瀛的目的只完成了一半,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范文虎微一皱眉,以一种询问的目光注视着孙言,孙言接着道:“有藏马大师相助,饿兽已不可能再威胁我军。但血王却始终是一个大患,我曾听小马说过,上任血王虽是吸血鬼,却与小马家乡的吸血鬼大有不同,多半其根源还在东瀛。我想趁这几日在东瀛找一找,若能找到克制血王的办法,那即便东瀛人有所反复,我军自然也能百战不殆!” 第二百三十四章 目标 第二日一早,东瀛皇帝的使臣便找到惟康亲王的营地,说是奉旨将京都的一处宅子赐给惟康亲王,以补偿之前烧毁的亲王府邸。惟康亲王随即起行,并邀藏马大师和孙言一同前往。一来孙言对这个亲王还没有什么恶感,二来要找克制血王的方法也要有个落脚之处,于是孙言也不推辞,带着五百士卒与惟康亲王一同向京都行去。一行人自镰仓登船缓缓而行,到京都不过几个时辰,下船之后孙言和范文虎、马可波罗率着五百元军士兵在京都大街上昂然挺进,惹得全城百姓纷纷上街观看。待得听说是中土军队之后,都以为东瀛已被大元攻占,顷刻间京都成乱作一团,百姓都携妻子老幼打算弃城而逃,就连守备京都的士兵也都聚于皇宫之前,准备与中土军队决一死战。惟康亲王被弄得哭笑不得,赶紧吩咐手下通知京都的两个六波罗探题将所有人手派出来进行解释,这才将一场混乱止住,但京都城依旧显得人心惶惶。一行人来到位于城中紧靠皇宫的一处大宅,惟康亲王命两军士卒暂时在亲王府邸外驻扎,然后与孙言、藏马大师等人进入新府。这府邸并不比幕府小多少,孙言粗略看了一下,居然是亭台楼榭一样不缺,将中土汉唐时代建筑布局中的精粹模仿了个十足,即便是中土建筑巧匠来到这儿恐怕也不得不赞叹不已。孙言不由摇头哂笑道:“既是钦慕我中土,不老老实实向我中土学习,却一味想据别人的千百年成就为己有,简直荒唐又可笑!”惟康亲王无奈地一笑道:“其实入侵中土之事,不但与我和皇上无关,即便与北条贞时也没有太大关系,咎其源头,还是上任血王教唆北条贞时所至!”“哦,”孙言冷哼一声,定定地看着惟康亲王,这种举止甚至让孙言自己都感到有些吃惊,在孙言自己的印象当中,他还很少如此轻蔑过一个人,但面对这群身穿仿汉服装的东瀛人,孙言却一点也和蔼不起来,“那么说,现在上任血王一归西,你们岂非什么责任都没有了么?!”惟康亲王自嘲地微微一笑,将头转向一旁道:“无论将这个责任推给谁,现今东瀛都已成了大元的敌国,即便这场战争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我既身为东瀛皇族,便必须为其后果负责!”孙言嘴角泛起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若是惟康亲王的乖孙子们有他一半懂事,这天下只怕要少好多事了!”一行人随着惟康亲王走进一间宽敞的房间,藏马大师、麻城次、千代秋叶和安达宗景都脱去草鞋,赤脚进入屋内,分宾主之位坐下,惟康亲王自然是将上座留给了孙言,但孙言却冷冷地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范文虎看了好半天,终于看出一些端倪来,轻声对孙言道:“大将军,这种跪坐之势乃是东瀛一族的固有方式,其实论起根源来,倒还是仿照我汉朝之例,大将军尽可入乡随俗!”马可波罗瞪大了眼睛望着众人,不可思议地摇头道:“简直没办法理解,互相朝对方跪着,这是表示对对方的尊敬吗?!”孙言淡淡地道:“入乡随俗本来无可厚非,但我孙言这双膝盖跪什么都可以,却绝不会对东瀛人下跪!若是如小马所说,那么我宁可便席地坐在屋外!”除了孙言自己之外,自是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他的做法,众人极是尴尬地坐在屋子中面面相觑,还好藏马大师立刻吩咐一个侍人下去翻遍整个亲王府找来了几个矮几权当凳子坐了,孙言这才和马可波罗、范文虎进入屋中坐下。惟康亲王见众人都有些不自然,有意问道:“本王已派人即刻将幕府的文书送往中土了,孙先生若没什么事,不妨在此少住几日,四下走走看看!”孙言心里简直有点乐不可支,但依旧故作深沉地道:“我生平最喜欢稀奇古怪的事物,若附近没什么奇异之地的话,我看我还是没什么兴趣呆下去!”惟康亲王面色一变,犹豫片刻道:“奇异之地倒是有,但只怕……”话说到这儿,惟康亲王瞟了瞟孙言,却止住了。“只怕什么?”孙言盯着惟康亲王问道。“咳咳……自学王来到鄙国之后,在富士山下雪湖之旁建了一座巨大的宫殿,说是用于祭祀‘大邦国’教众神,但自此之后,周围便经常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安达宗景忍不住插道:“岂止稀奇古怪,简直就是骇人听闻!附近几个村落的人数月之内全都相继莫名其妙地死去,之后又死而复生,如同没事的人一样。去年有一个村民犯罪被处以鞭刑,浑身被打得皮开肉绽,谁知不过片刻居然恢复如初了!”马可波罗凑近孙言耳旁悄声道:“这是最典型的吸血鬼的伎俩,如果能够及时喝到血液,那么无论多严重的伤痕也能在瞬间完全痊愈的!”孙言点了点头,对惟康亲王道:“这么有趣的地方,若不去走走,恐怕会遗憾得很!”惟康亲王灿灿地道:“孙先生,大元虽说是兵精将猛,但这个地方却已不是人间之地,还请先生三思而后行!”孙言笑了笑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富士山该是藏马大师修行之地吧,莫非藏马大师就能看得下去让自己的修行之所变成群妖乱舞的地方么?!”藏马大师呵呵笑道:“你不必激我,老纳陪你去便是,不过你可得记着答应过老纳的事情,办完这里的事之后赶快回到中土将左丘和小雷都找齐了,了老纳一个大心愿!”“好,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就走吧!”孙言虽是坐在矮几之上,但怎么说还是有一种蹲马桶的感觉,只盼着尽快离开这里。藏马大师朝惟康亲王鞠了个躬道:“殿下,老纳此去富士山还想向殿下借一个人!”“我?!”惟康亲王诧异地笑道,“若我手下还有什么能人是大师看得上眼的,尽管带走!”“千代秋叶!”藏马大师道。惟康亲王先是一愣,接着不解地笑道:“秋叶并非王府的人,大师自己决定便是了!”千代秋叶看上去很是不情愿地朝惟康亲王叩了个首,来到藏马大师身旁坐下。众人又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孙言等人便起身辞去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雪湖 孙言、范文虎率领五百元军连同马可波罗、藏马大师、千代秋叶和麻城次等人离开惟康亲王府之后,藏马大师想到路途遥远,干脆召极饿兽拖来大船,一行人又坐了一回飞船,须夷之间便到了富士山麓。马可波罗一路上啧啧称奇,很是想去跟极饿兽聊上一聊,可惜极饿兽除了藏马大师之外,任谁也亲近不了,马可波罗也只得作罢。众人刚自飞船上下来,孙言与藏马大师便皱起了眉头,在孙言印象之中,富士山与山下的雪湖本该是山水相映,颇令人心神为之一爽的,但此刻的富士山却是笼罩在一片惨淡的浓雾之中,远远望去,竟根本看不到富士山全貌!“这帮畜牲,竟将富士山糟踏成这副模样,老衲决饶不了他们!”说罢,径自一人愤愤地朝前走去。范文虎只得让马城次夫妇俩带路,缓缓前行。孙言边走边对马可波罗道:“小马,对付吸血鬼你该是最拿手的,这也便是我这次非要你来的原因!”马可波罗微微一怔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这群吸血鬼和我们那里的很不一样,恐怕用我的方法不一定有效!”孙言笑了笑道:“天下相似者俱是一家,不过触类旁通罢了。况且现在血王并不在这里,我们只是要找到其力量之源,先除了她的根源而已!”马可波罗呆呆地看了一阵眼前模糊的富士山,忽然叹了口气,默然继续前行。孙言紧追几步,半开玩笑地问道:“小马,干嘛唉声叹气的?莫非是主教你的么?!”马可波罗望了望孙言,浅浅地一笑道:“当初我启程的时候,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望着我的眼光之中都充满着羡慕与不安。他们羡慕我能够去到世界上最伟大、也最神秘的东方大国,但是同时也在怀疑这样的一个国家是否真的存在!我知道它存在,我知道我最终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可惜,从我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天开始,我并没有看见我所向往的富足与安宁,没有看见婀娜多姿的东方少女,更没有看见令世界为之胆寒的东方大军!我看到的一切就只有死亡、恐惧、痛苦和杀戮,每一天都没有停止过,甚至这场杀戮好像还要越过大洋山脉,把整个人类席卷进去,我……”马可波罗说到这儿,不由停住,紧紧闭上了双眼,像是要将那一切可怕的景象阻止在眼睛之外!孙言轻轻拍了拍马可波罗的肩膀,与马可波罗并步前行,悠然道:“小马,你可还记得我们在云南的那些日子?可还记得你在昆明街市上攀谈的普通民众?在你所了解的光环之下,撇开帝王将相不说,这个国度里的千万百姓其实并不需要那种锦衣玉食的奢侈,更加不需要雄霸世界的虚荣,与他们而言,他们要的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平淡!可惜,现在看来,即便是如此的要求,却也已变得遥不可及!若不是你,若不是小雷、左丘,若不是一干豪杰,昆明城只怕早已不复存在,变作一座死城!虽然我痛恨东瀛,但我要做的却并非是将东瀛人杀光,可作为敌人,我却一定要让东瀛心惊胆寒,永世不敢再生妄想。而要击败东瀛,必要消灭‘大邦国’教、消灭血王!小马,你可愿让你所期望的国度变作一片废墟呢?!”马可波罗痴痴地注视着孙言,就想在看着一个头顶光环的天神,半晌之后,马可波罗方才说道:“原来,和主的距离,我不如你近!”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追上众人,一齐向富士山走去。富士山下,已是雪湖。众人走到湖边,只见湖水尽是诡异之极的红绿之色,湖面上飘荡着一层阴冷的雾气,四周草木早已枯死,虽是在晴朗的天空之下,众人都觉得身上泛起阵阵寒意。突然,极饿兽们在不远处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藏马大师脸色大变,疾步飞奔过去,随后也是仰天厉笑起来,声音之中说不出的悲切。孙言等人立刻围拢过去,只见极饿兽和藏马大师身前是一个巨大的沟堑,少说也有十丈见方,沟堑之中密密麻麻躺满了极饿兽的尸体,竟有百余具之多!麻城次颓然跪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道:“他们……他们居然将守护富士山的极饿兽全都……杀死了!”藏马大师脸上泪花四溅,悲愤地厉声叫道:“‘大邦国’教,老衲与你势不两立!”极饿兽们也都在沟堑上方不停地盘旋着,发出呜咽一般的悲鸣。麻城次忽地想起一件事,急声对藏马大师道:“师傅,他们既是已将极饿兽尽数杀死,那被师傅镇于富士山中的恶鬼们岂非都已……”藏马大师募地一惊,凝目向富士山望去,目光中说不出的担忧。过了片刻,藏马大师转过头来,认真地注视着孙言道:“孙言,我看你们还是走吧,立刻回中土去,聚你和小雷、左丘三人之力,未必便不能击败血王!”“什么意思?”孙言不禁一怔,莫名其妙地问道。“老纳的意思是,”藏马大师淡淡一笑,无限疲惫地说道,“与你们三人的一场对决,恐怕老衲只有等待来世了!”孙言等人不禁一惊,甚至必有什么重大变故,否则以藏马大师的秉性而言,绝不可能说出如此丧气的话来,但却又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藏马大师也不做任何解释,只转身对着麻城次,少有的极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好好待秋叶,决不可再做助纣为虐之事!”说罢,藏马大师募地发力跃上一头极饿兽的背,尖啸一声,与其它极饿兽一起迅疾地朝富士山飞去,等孙言等人回过身来,他们已是去得远了。“究竟怎么回事?”孙言连忙将马城次抓过来问道。麻城次早已是泣不成声,悲声答道:“师傅……师傅要上富士山将那些恶鬼重新镇住,以免它们……以免它们为祸人间!”“那岂非是好事?!”孙言不解地道。麻城次用力摇首道:“富士上所镇的恶鬼不下千百只,多有上古之鬼,以往师傅都有上百头极饿兽收复几只饿鬼,但现在……现在……”孙言募地将目光转向富士山,坚定地沉声道:“上山!” 第二百三十六章 寻魔 孙言很清楚,若是将自己带来的那五百士兵一同带上富士山的话,一来速度必然慢得可以,二来绝对是去送死!因此孙言留下范文虎统军,自己则与马可波罗、麻城次、千代秋叶三人急速向山上奔去。马可波罗跑出几步,忽然停了下来,摇了摇头道:“这么跑不是个办法,他直直地飞上去,我们却必须要沿着山路一步一步地走,等我们赶上他的时候,恐怕老和尚已经变成恶鬼的点心了!”马可波罗自在大船上与藏马大师有过一些摩擦之后,一直对藏马大师印象不佳,言语之中自然也带这些怨气,麻城次虽有些火冒,但却也不得不承认马可波罗所说不无道理,当下反诘道:“那依你看,我们莫非也如师傅一般飞上去不成?!”马可波罗撇了撇嘴,望向孙言道:“老和尚的什么兽能飞,但是我也能飞啊!我当然能带大家飞上去,赶上老和尚!”孙言和麻城次都见识过马可波罗在大船上的作为,倒也不怀疑他真有如此能力,千代秋叶却是满脸狐疑地盯着马可波罗道:“藏马大师近百年的修为方能有此神通,你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我不信!”马可波罗呵呵笑道:“中土唐朝时有个叫韩愈的人说过一句话,学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为什么就不能比老和尚厉害些呢?”孙言生怕又惹起马可波罗的话瘾,连忙插道:“小马,若你真能带我们上去,就赶快,不然救不了藏马大师,福建的几万大军恐怕也就一起完蛋了!”马可波罗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倒也不敢再开玩笑,伸出双手拉住孙言和麻城次,又让马城次拉住千代秋叶,心神一片空明,竟带着三人缓缓升上空中。孙言明白,自从那天在大船上看到马可波罗与耶稣对话之后,马可波罗已然拥有了强大的神力,但这神力究竟强大到如何的地步,自己却不得而知,现在一看之下也不得不为之惊诧不已!麻城次与千代秋叶更是惊骇地瞠目结舌,不知所以,呆呆地注视着如同天神一般浑身散布着光明的马可波罗,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处离地数十丈的空中了!三人随着马可波罗穿云破雾地朝藏马大师前行的方向赶去,过不了片刻,居然已远远看见藏马大师和他的极饿兽们,孙言等人不禁惊诧于马可波罗的速度,显然要比极饿兽快了不止丝毫。藏马大师听到身后有些响动,转身看到竟是马可波罗带着三人赶了上来,也是心中大骇,他虽也见识过马可波罗的本事,却从未想到他竟能不依靠任何东西让自己凭空翱翔于天际!以此看来,自己倒是比不上马可波罗了!众人赶上藏马大师,与他并肩而行,藏马大师有些酸涩地说道:“这可与老衲无关,是你们自己要上来送死的!”马可波罗不屑地撇了撇嘴道:“老和尚心胸也太狭窄了,如果收拾这些不了饿鬼,天底下死的人就不止你一个了!”“不错,师傅!马……马大师说得对!”麻城次一直听孙言叫马可波罗“小马”,也自以为是地称马可波罗为“马大师”,孙言险些笑出声来,麻城次却毫不知情地接着说道:“请师傅以天下苍生为重,让徒儿助师傅一臂之力!”藏马大师当然明白马可波罗也是一番好意,但口中却毫不领情地道:“那你大可等老衲死了再上山嘛,岂非一举两得!”马可波罗呵呵笑道:“本来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我想了又想,你这么一死倒是很轻松了,但我又到哪里找那么个人唇枪舌剑呢?!”虽说马可波罗说得有些词不达意,但藏马大师眼眶却已湿润,缓缓地道:“既然老衲拦不住你们,那你们听好了!这富士山**镇压了三百二十七只饿鬼,十之**都是历来各国争斗之中阵亡的怨魂,法力平平,只是怨气不散,便灭不了这些怨魂,所以老衲与先师祖辈都只能将它们镇于山中!另外,富士山中还镇压了两只上古饿鬼,据说是天地初开之时,盘古开天地暴力所结的虐气所成!数百年来,一直由一百零八头极饿兽结阵看守,其威力……从未有人见过!”众人听完,心中都有些忐忑,但既是已追了上来,自然是抱定决心要灭尽这些恶鬼,麻城次喏喏地道:“徒儿跟了师傅那么久,就只离开过师傅一次,且还受了血王唆使,做了许多错事!这次,便当是徒儿真正出师练剑吧!”藏马大师豪声大笑起来,很是满意地注视着麻城次道:“好小子,这才像是我藏马的徒儿,跟着血王那帮邪魔外道终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是,师傅!”麻城次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待此处的事情了结了,徒儿定要返回中土去!”孙言故意道:“做什么?还忘不了血王那个妖艳女人么?”麻城次尚未开口,千代秋叶在一旁却已是脸色大变,直用眼睛瞪麻城次,麻城次连忙胀红了脸道:“不、不、不,我……我只是要把哥哥也劝回来!”孙言本也只是拿麻城次开心,当下转首问藏马大师道:“依大师所说,那一帮怨魂应该容易打发,但那两只恶鬼却要怎么去收拾呢?”藏马大师微一沉吟,缓缓道:“我曾听师傅说过,但凡怨气所积而成的力量,必须以极大的博爱之力化解,但老衲时至今日也不太明白师傅话中之一,对如此恶鬼怎能博爱得起来呢?!那岂非拿自己去送死么?”孙言也兀自想不明白,皱眉思索起来,马可波罗却满无所谓地笑笑道:“那有什么难明白的,就算是恶鬼,他也不是天生就是恶鬼的。我记得佛教经典里面不是说过一个和尚割肉喂老鹰的故事吗,难道那只老鹰就是天生要吃和尚肉吗?!人家是和尚能想得通,你也是和尚怎么就想不通呢?”藏马大师脸色一阵狂变,眉目之中闪过一抹杀气,麻城次知道,藏马大师虽也是佛门弟子,但一向生性直率,并不太以戒律为念,马可波罗如此惹怒师傅,说不准藏马大师一怒之下把他杀了也说不定! 第二百三十七章 恶鬼 藏马大师阴霾地注视着马可波罗,孙言与麻城次都看出一丝端倪,暗自防范着,随时准备冲上去拦住藏马大师。谁知藏马大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脸上的暴虐之气一扫而光,诚心对马可波罗道:“多谢大师指点,小僧终于明白了!”孙言与麻城次、千代秋叶三人都是一阵惊诧,万万想不到藏马大师竟能说出如此话来,藏马大师却如视而不见,在极饿兽背上朝马可波罗鞠了一躬,接着转过身去,再不与众人言语了。孙言不由有些疑惑地望着马可波罗问道:“什么意思?”马可波罗呵呵一笑,故作神秘地轻声道:“该懂的人自然会动,不懂的人就是说什么他也明白不了!”“妈的,死小马!”孙言暗暗骂了一句,但还是接着问道:“那这方法真的有效么?”马可波罗朝着藏马大师努了努嘴,浅然笑道:“看看他你不就知道了!”孙言只觉得一阵眩晕,简直想撒手掉下去死了算了!一行人飞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已到达富士山顶,纷纷降落于地,打量起四周的状况来,只见山顶上一大一小两个火山口赫然如两张要吞噬万物的巨口,幽暗地呈现于众人眼前。那较大的一个火山口方圆二百六十余丈,深不见底,站在洞口向下望去,不禁让人不寒而栗。孙言走至悬壁边缘,望山下望去,只见北麓五湖相连,四周八峰耸立,本该是一番宜人景象,只可惜现在山中妖雾萦绕,只会让人阵阵发寒,丝毫觉不出其中的优美来。孙言微微再往前移了一步,发现富士山麓之上布满洞**,不时向外喷出白气,整个山麓白茫茫一片,目光仅能寻至十丈开外,再往下尽被白雾所掩,全然消失了踪影。藏马大师来到孙言身边,指着山麓上的无数洞**道:“这些洞**全为火山喷发之时筑就,已历时一千五百余年,老衲师祖辈偶然至此,感受山中万古灵气,因此以富士山为修习之所,将这些洞**作为幽困怨魂,化解怨气的场所!这些洞**之外原是由数辈先尊所上的封印,可恨现在都被‘大邦国’教的一帮畜牲毁了!”“封印已毁,恶鬼们岂非已四散而逃,还会等我们来捉他们回去么?”孙言不禁皱眉道。“人鬼虽有别,但一丝念想却是尽然相同的!”藏马大师道,“这些恶鬼在富士山中已经困了至少数百年,这里已然成为他们最为熟悉、安心的地方,何况这一路过来,老衲也没有听说有恶鬼作祟,他们一定还在山中!”“大师,恶鬼也求安心么?!”孙言不禁好笑地问道。“身有所属,心有所安!”藏马大师悠悠道,“鬼与人,到底有多少不同呢?”孙言自是无法回答,马可波罗却走上前来说道:“说得很好,其实坏人和鬼也没有什么区别,真的坏起来的时候,恐怕鬼还比不上他!”藏马大师极复杂地看了马可波罗一眼,说道:“闲话少说,跟我走!”一行人跟着藏马大师自山顶向山麓之上的洞**走去,那山麓十分陡峭,众人都必须小心翼翼地前行,只要一个失神,难免便要摔入深渊之中。众人一连进入十数个洞**,但洞**之中都是空无一物,诺大的洞**犹如一间大房,可此时却只空荡荡地让人不安。藏马大师微显忧虑地道:“莫非他们都已离开富士山了么?”说罢,藏马大师也不等其他人应声,转身便走出洞**,沿着山麓朝一个极大的洞**行去,众人虽不知藏马大师的意图,但这里既然只有他对周围环境最为熟悉,大家也只能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众人渐渐接近那个硕大的洞**,麻城次募地大惊失色道:“富……富岳风**!”众人听到麻城次声音异常恐惧,都不禁回头向他望去,麻城次咽了口唾液,勉强平定了一下情绪道:“这里,这个富岳风**便是幽困两只上古恶鬼的地方!”藏马大师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只淡淡地道:“若是让这两只恶鬼逃离富士山,只怕天下有难了!”说罢,继续朝洞**走去,只是脚步已显得十分的小心。众人心中一紧,也小心翼翼地跟上藏马大师,缓缓向洞**靠近。藏马大师走到洞口,背靠洞口的石壁,止住众人,潜心倾听洞**中的动静。不多时,洞**中突地传出一阵异常痛苦,却又使人毛骨悚然的吼叫,这声音竟与孙言曾经在大烧热地狱之中听到的一模一样,毫无不同!众人都被猛然吓了一跳,藏马大师皱眉自语道:“怎么都在这里呢?”麻城次不太确定地对藏马大师轻声道:“师傅,似乎里面除了恶鬼之外,还有其它洞**中的怨魂!”“这正是为师不解的地方!”藏马大师转头对孙言道:“恶鬼与怨魂本非一类,绝不可能聚于一处,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孙言暗自无奈道:“老头子好像都喜欢猜个不停,走过去看一眼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孙言俯身伸出头去,眼前的景象着实让孙言险些叫出声来!只见许多半实半虚的鬼魂被捆作一堆,全部如货物一般堆在洞**一角,两只奇丑无比的巨大怪物坐在洞**中的一块大石板上,正将一个鬼魂撕成两半,各自塞进嘴里吞了下去,像是在吃美食一样!孙言立刻缩回头去,不可思议地对藏马大师道:“里面拿两个丑东西在吃鬼魂!”“糟了!”藏马大师失惊道,“这两只恶鬼正在收聚怨魂体内的暴虐之气!”麻城此也失色道:“这些怨魂在富士山住了数百年,修为与一般的鬼魅大不相同,若是让这两只恶鬼收聚了他们的暴虐之气,只怕天下再难有人制得住他们了!”藏马大师也不再多说,以一声尖啸将极饿兽们召了过来,迅速冲进洞中,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藏马大师与极饿兽们已然攻向两只恶鬼。两只恶鬼猛然受到攻击,一时不及防备,身上都中了藏马大师和极饿兽的几下击打,但随即咆哮着扔掉手中的怨魂残肢,向他们反击过去,竟是对刚才的攻击毫无反应! 第二百三十八章 治鬼 两只恶鬼为藏马大师和极饿兽的攻击所激怒,攸地站起身来,竟将富岳风**的门洞堵了个严严实实,藏马大师与极饿兽都不得以后退几步,否则势必撞在他们身上。孙言和麻城次也一同加入攻击之中,各自攻向一只恶鬼,但那两只恶鬼却实在庞大,诸人在他们看来就好似小猫小狗一般,他们只需一挥手,众人也要迅速退出三五丈才能勉强闪开,要实实在在地打在恶鬼身上,的确殊为不易!两只恶鬼因藏马大师和极饿兽而恼怒,俱都倾尽全力攻向他们,而对孙言等人却是干脆视而不见,只是恶鬼身躯实在庞大,每挥舞一次手臂都要殃及周遭大片范围之内,数十怨魂都因此而送了“命”,孙言等人当然不能不有所顾忌,小心闪躲。千代秋叶闪避了片刻,募地伸开双臂,犹如在幕府大屋之前一样,瞬间移到一只恶鬼身后,从身后抽出一对短刀,猛地向那恶鬼刺去。孙言不经意间往千代秋叶一瞟,正与她的眼神相交,心中不由一阵狂震,他只觉得千代秋叶的这种眼神竟好似一个从前认识的人,是谁?正在孙言这一疏神时,恶鬼的巨臂已朝他迅疾地击来,藏马大师大惊呼道:“小心!”但即便如此,等孙言回过神来,那只大树一般的巨臂已然逼至身前,孙言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压力笼罩全身,根本无法移动丝毫!孙言苦笑一声,暗自道:“比不上小雷的多情,也不及左丘的痴情,可惜,还是死在女人手上!”就在此时,孙言眼前一亮,那恶鬼竟是狂吼一声,攸地倒飞出去,将洞**中的一面石壁撞得石屑纷飞。孙言定了定神,却发现是马可波罗拦在自己身前,全身闪耀着祥和的光芒,那种架势和自己想象中的耶稣毫无差别!另一只恶鬼看见自己的同伴飞撞出去,不由得一愣,等发现将他打飞的竟是一个卷毛碧眼的怪物时,力竭声嘶地吼叫一声,两只巨爪上立刻萦绕出两团若隐若现的黑色戾气,那恶鬼挥舞双抓向马可波罗扑来。孙言不禁心中一紧,在他看来,马可波罗的“法力”完全取决于他的心性,可有可无,时有时无,根本说不准什么时候是神,什么时候只是一个一个混混也可以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普通人!马可波罗却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种危险存在,反而转过头望着孙言笑道:“你知道在大船上主对我说了些什么吗?”孙言眼见恶鬼的巨爪就要击打在马可波罗脑袋上,情急之下也不及多想,一股力量自然而然地生出,顺着他的双臂猛然贯出,绕过身前的马可波罗,划了一道弧线击中恶鬼的两肋,那恶鬼痛呼着轰然倒地。但过不多时,两只恶鬼却又重新叫嚣着站起,巨爪上的戾气攸地扩散至整个躯体,仿若被一个诺大的气球包裹着。两只恶鬼吼叫一声,原地快速转动起来,整个富岳风**中狂风大作,孙言等人立时宛若身处风口浪尖之上,被狂风挟持着上下左右地摆动起来,就连极饿兽也不得不放弃攻击,死死地如蝙蝠一般抓住洞中的石壁,以免被狂风所伤。但偏偏马可波罗却是所有人中的一个例外,他不但没有摇动,甚至他就像完全感觉不到有狂风的存在,依然笑盈盈地注视着孙言,说道:“主告诉我,人世间所有的生物都是平等的,就算他怎么样的罪恶,他依旧还是和每一个人一样的平等!这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你越是打他骂他,他就越是不会听你的命令;但是如果你肯用你的真诚去感化他,他也许会为自己的错误感到内疚!”孙言不禁苦笑起来,他实在佩服马可波罗,在如此危急的时候居然还能波澜不惊地给自己讲解起教育心理学来!这时,两只恶鬼的力量愈加变得强大起来,风声之中隐隐可以听到无数凄厉的哭叫之声,使人如同置身于炼狱之中!孙言本能地施放出自己的力量,在马可波罗身后筑起一道防线,但两只恶鬼的力量却来源于数百年的戾气累积,威力绝非孙言体内掌握得半生不熟的黄帝力量所能比拟,片刻之后孙言就已感到身体如同遭受着不间断的雷击一样,全身仿似要碎裂开来。马可波罗含笑摇了摇头,和声对孙言道:“何苦呢,明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为什么不换一条路试试呢!?”说完,马可波罗缓缓转过身面对两只恶鬼,此时藏马大师等人已自只有勉强支撑的份,苦苦在狂风中对峙着,却根本不能匀出力量再来对付恶鬼,虽是看见马可波罗处境危急,却也只有干着急的份。马可波罗很有意思地注视着两只恶鬼,忽然问道:“你们忙了这么长时间,不累吗?”两只恶鬼募地一愣,被马可波罗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时不知所以,狂风之势也不由一弱,藏马大师、麻城次与千代秋叶赶紧借机将身子紧贴在石壁上,调整自己的气息。两只恶鬼猛然醒觉,一起全力向马可波罗扑去,一股劲力带得身边的怨魂纷纷往马可波罗撞去,藏马大师等人则被紧紧地压制在石壁上,宛如被挤在两座大山之间一样!孙言刚刚发出一拳,募地遇到恶鬼扑来的莫大劲力,所有力量瞬间反击过来,孙言突地整个人从富岳风**中飞了出去。马可波罗做出一个就像在抱婴儿的姿势,被恶鬼劲力所带动飞过来的怨魂们全都在马可波罗身旁缓缓落下,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两只恶鬼一头撞在马可波罗身上,却就像扎进棉花堆中,两只恶鬼突然失去重心,重重地跌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眨眼望着神一般的马可波罗。“痛吗?”马可波罗注视着两只惊恐的恶鬼,缓缓伸出手去握住他们的巨爪,两只恶鬼如触电一般全身一抖,却并不从马可波罗手中挣脱,马可波罗笑了笑道:“很多时候,该离开就一定要离开的,就像一个人吃饭,总不能因为昨天的饭菜味道好,就永远去吃昨天的饭菜吧?!”马可波罗话音刚落,两只恶鬼身上的戾气攸然消失,连同两只恶鬼一起化作一缕淡淡的白气飘出了富岳风**。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迹象 众人正自呆呆地望着逐渐消失的两只恶鬼,孙言满身沾满雪花地从洞外跑了进来,却不见了两只恶鬼,不禁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马可波罗看了看孙言,却又转身走向一堆被恶鬼捆成粽子一般的怨魂们,用手轻轻一碰缚住他们的绳索,那些绳索顿时就如枯腐的树枝一样段段掉落下来,怨魂们都战战兢兢地注视着马可波罗,不知这个举手间便消灭了两只上古恶鬼的神人将要如何处置自己。马可波罗却只一笑,看了看这些怨魂们,然后竟然转身便朝富岳风**外走去,边走边悠悠地道:“怨什么呢?一个人活在世上,永远都是主唯一的子民,拥有主无上的庇护,可你们偏偏要放弃这种荣耀,用一种既伤害别人更加伤害自己的怨恨来填满自己的心胸和身躯,然后又转过来指责上天对你们不公平!放下它们吧,也许这样会轻松一些的!”话音逝去,马可波罗的身影也已完全自众人目光之中消失不见,众人正恍然若失之时,忽然听到千代秋叶一声惊叫,连忙转身望去。那一堆怨魂居然也如两只恶鬼一般,身上散发出一阵极浓的幽怨之气,然后悄然消失在虚无之中,仿若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一般。藏马大师凝视着洞外,缓步走到孙言身旁,疑惑地问道:“这人究竟是谁?”孙言看了看藏马大师,含笑望向洞外迷蒙的空中,不置可否地答道:“若我没有记错,他叫做马可波罗!”“那是什么人?”藏马大师一愣,盯着孙言道。“马可波罗……就是马可波罗!”孙言说完,大步走出洞外,朝马可波罗赶去,藏马大师三人发了阵呆,也带着极饿兽追了上去。一行人回到山顶,只见马可波罗正面对富士山南麓沉思不语,孙言走过去道:“看来你的主真正收了个好门徒!”马可波罗迷茫地看了孙言一眼,失神地自语道:“为什么主只是收我这样一个门徒,而不是化解掉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仇怨和苦难呢?我知道,主一定能够做到的!”孙言忍不住笑道:“若这些事情都让主一个人做了,他还要你们这帮门徒做什么呢?只是每天帮他扫扫庭院唱唱赞歌么!?”马可波罗恍然大悟地点头道:“不错,不错!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人生的真谛就在于历练,一个从来没有体验过苦难的人,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懂得什么叫做幸福和满足!”马可波罗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突地转头对孙言道:“等那天我再见到主,一定求他也把你收作门徒,你悟性那么高,一定可以真正领悟主的教义精髓!”孙言连忙猛摇其头道:“但凡是当和尚一类的好事,千万不要来找我!”说着,拔腿就向前走。富士山南麓是一片一马平川的平原,与北麓千疮百孔的孔**恰是鲜明的对比,一行人在原野上走了一阵,随便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略事休息。藏马大师四处望了望,对孙言道:“依你所说,这里该是血王力量源泉所在,但诺大的富士山,我们如此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看你还是不如赶紧回中土去,找到小雷,合力对付血王!”此时的孙言也显得有些信心不足,按理说这里若真是血王根源所在,刚才一路上多多少少总能发现些迹象,但现在富士山南北两麓几乎已经走了一遍,却毫无蛛丝马迹可寻,孙言也不免有点兴味索然。马可波罗却指着天空道:“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什么?”千代秋叶和麻城次看了半天,莫名其妙地问道。马可波罗饶有兴趣地望着天空说道:“这里的天不一样了!我们刚才上山的时候,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但是这里很清爽,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们看,那边还有一座寺庙。”众人顺着马可波罗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左侧几里之外的峰顶有一座寺庙,犹如矗立于云雾之中,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的。藏马大师道:“那是昔日为镇住富士喷火而建造的北口本宫浅间神社,每年夏末都要在此举行封山祭祀,也便是吉田火节。”麻城次望着浅间神社,略略皱眉道:“师傅,以往徒儿记得在这里休息完毕之后,遥望神社总是阳光普照,犹如佛光一般,怎么今日……”藏马大师也不禁“咦”了一声,仔细朝神社望去,颔首道:“不错,确是奇怪!”孙言怔怔地注视着浅间神社,募地一击掌道:“是了,这岂非就是一种迹象!血王力量根源所在之处必然充满邪气,哪能像这里一样阳光普照,但刚才富士山北麓我们已经寻了个遍,这座神社却还没有去过!”藏马大师以一种异样的眼神注视着孙言,不悦地道:“你莫非认为如此邪恶的东西竟能藏匿在如此神圣之地么!?”孙言虽是怀疑,但自然不能直言不讳地对藏马大师说出来,当下笑笑道:“我也只是推测而已,再说,大师也不会希望看见自己的庙堂被妖邪据为己有吧!”藏马大师当然听得出孙言言下之意还是怀疑浅间神社是血王力量根源所在,但又无法反驳孙言,只好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马可波罗微笑着对藏马大师道:“大和尚相信佛就像我相信主一样,为什么要去质疑自己一直坚信的东西呢?”孙言也趁机道:“反正也上来了,不如四处走走,说实话在下还从没上过富士山呢!大师不会厌烦做一回在下的向导吧!”藏马大师哼了一声道:“好,带你去看了也好让你死心!”说罢,也不等其他人,自己一个人便迈步朝浅间神社的方向走去。众人跟着藏马大师一路前行,看上去不过是数里的距离,但走起来却煞是崎岖,整整走了大半个时辰,众人才来到神社之下。仰望神社,颇为威严,半隐于雾气之中,使人顿时生出一种神秘的感觉,但这雾气却偏又不同于寻常雨雾,到处散发出一种阴寒诡异的气氛来。“走吧!”藏马大师望着这番景象,不禁有些迟疑起来。 第二百四十章 金身 孙言等人跟着藏马大师缓缓踏上台阶,极其谨慎地朝浅间神社的大门走去,极饿兽们也都低飞在众人周围,茫茫的雾气之中只听得到众人的脚步踏在积雪上的吱吱声与极饿兽翅膀扇动的声音,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潜在的不安在悄然蔓延着。众人穿过雾气之中的大门,已经进入浅间神社。这神社的布局与中土寺庙大致相同,也是相当周正的四方形院落,只是本该是大雄宝殿的地方却只有比四周房舍略高的一间房屋,比之中土寺庙的恢宏气势相差得很远了!众人走进院中,四周的房舍都敞开着房门,但整个神社之中却听不见一丝动静,如同一座空庙,加上白雾的渗透掩映,极富诡异的气氛。孙言慢慢转了个圈,将四周扫视了一遍,对藏马大师道:“这神社中的僧侣呢?莫不是在庙里待得闷了,出去透气了不成!?”藏马大师虽没有生气,当却也是一脸正色地道:“修行之人本就应该耐得住清苦单调,这神社中的诸位高僧都身怀数十年的修为,为天下人所敬仰,还请孙大监国三思而言!”孙言讨了天大一个没趣,也不再说话,径自走向一间房舍。那显然是一间方丈,内外两间屋子,外面的这一间舞姿置了桌垫,该是平日里接待有身份的香客时所用,而靠内的一间屋子则除了一张矮几之外,只剩下一堆书卷和墙上一幅字,但此时屋内也到处弥漫着雾气,孙言虽距字幅不过**步,却依然看不太清楚,只得朝挂着字幅的墙壁走去。孙言走了两三步,这才突然发现,矮几之后字幅之前竟赫然坐着一个和尚,一个很真很真的和尚,因为,他非但没有头发,甚至连眉毛胡须也都一概没有,整个脑袋光溜圆滑,就有如一个蛋!一个发了霉的蛋!那和尚的脑袋当然不是蛋,但却确实像发了霉一般,整个脑袋俱是青灰色,让孙言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孙言当下招呼了一声,藏马大师与马可波罗等人都涌入了屋中。藏马大师才一看到那个端坐的和尚,脸色顿时大变,甚至连手也不禁微微发颤,但还是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向那和尚行了一个礼。“这个大和尚是谁?”马可波罗很是好奇地问道。“他便是这浅间神社的首任住持!”藏马大师神情奇怪地回答道。“首任住持?!”麻城次一愣,诧异地道,“徒儿知道这神社的首任住持风间大师道行深厚,富岳风**中的两只恶鬼便是风间大师率同神社的九大高僧一同封镇的!但……但那岂非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风间大师怎么可能……”藏马大师一抬手止住了麻城次,沉声道:“不错,风间大师今年已是四百六十九岁!”“风间大师能够永生!?”麻城次张大眼睛盯着那青灰色的和尚,一脸说不出的惊诧之色。“那倒也不为奇,”千代秋叶微一沉吟道,“父亲曾带着哥哥和我去向甲贺流求技,据说甲贺流中就有懂得永生之术的忍术高手!”藏马大师摇首道:“风间大师的深厚修为远非忍术所能比拟!”说着,藏马大师朝风间大师一指,“这一具便是风间大师的不死金身,即便他的肉身尽毁,神魂亦能永存于金身之中,除非魂飞魄散,否则金身不灭!”孙言不禁想起丘处机,心有所感,微觉有些神伤。麻城次挠了挠头,问道:“师傅,听说金身应该是纯金之色才对,为什么风间大师的金身会是青灰色呢?”孙言等人也都有同感,不约而同地望向藏马大师。“因为,”藏马大师浅浅一笑,走到风间大师金身之前,很认真地注视着它道,“他已成——魔!”“魔”字刚从藏马大师嘴中挤出,藏马大师的双掌已经朝风间大师金身的天灵盖猛然击下,本来静静侍立在主人身后的极饿兽们也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起啸叫着扑向风间大师的金身。即便这不是一具不会动弹的金身,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武学造诣相当的人,也绝对躲不过这声势凌厉的一击!但偏偏风间大师的金身却躲开了!就在所有的攻击就快落在金身上的时候,金身忽然动了,金身募地张开双眼,两道青黑色的光束闪电一样从金身眼中射出,本来已经非常靠近金身的两头极饿兽根本来不及躲避,顿时在半空之中灰飞烟灭,凭空消失无踪了。紧接着,那金身就像身后拴了绳索一般,迅即地倒退出去,紧贴在字幅下的墙壁之上,金身原先所坐的地板在藏马大师和极饿兽们的攻击之下轰然塌陷,变作一个大洞。这一攻一退就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在麻城次等人看来只不过是眼一花,然后就少了两头极饿兽,然后金身就忽然变到了字幅下面,然后地面上就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但孙言却全都清清楚楚看在眼中。孙言心中不禁吃了一惊,换作是自己也不过堪堪能避过藏马大师的凌厉一击,但绝不可能在后撤之时还居然能够灭掉两头极饿兽!“风间师叔,你果然已经为外魔所侵!好道行,好道行!”藏马大师前言不搭后语地盯着风间大师道。“嘿嘿嘿……”风间大师因恻恻地抬起双眼,依然干枯的青灰色的脸上骨头撑动皮肤微微抖动着,宛如一具干尸,“藏马师侄,没想到几月不见你的修为竟然如此精进,你难道想废了师叔的这把老骨头不成!”“师叔谬赞了!”藏马大师脸上虽是泰然自若,但心中却是吃惊不小,他原打算出其不意毁了这具金身,但没想到如此毫无征兆的攻势居然还是被他轻易化解,其修为简直是骇人听闻了,“与您相比,藏马的这两下根本羞煞人了!”“是么?”风间大师恻然道,“都敢欺师灭祖了,还怕羞人么?!”藏马大师与风间大师突然而然地挑明关系,麻城次给弄得一片茫然,按理是应该向风间大师行后辈之礼,但现下的情形却又再明显不过,这礼自然也就行不下去了。“实即虚,虚即实,实实虚虚!”风间大师干笑一声道,“既是天意让你们至此,一切皆听天命,你们便都安心受死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九僧 孙言猛地一抬头,这才发现原来在风间大师头顶的那一幅字竟是一个血红的“佛”字,笔划之间毫无刚劲或是柔和之一,却满是奇怪之极的扭曲处,充溢着一种血腥气息,让人看了说不出地觉得异常诡异!藏马大师丝毫不见动怒地朝风间大师一稽首,淡然道:“风间师属虽说已是得道多年,但最终还是免不了一念之差坠入魔道,师侄尽管本事不济,但好歹还把持得住自己这一点方寸,由此可见,正邪自然不以道行深浅而论,师叔要想送师侄我西去,恐怕也不见得简单!”藏马大师这一番话说出,自是已将风间大师列为敌人,麻城次立时拉开架势站在师傅身侧,准备随时与藏马大师同进退。风间大师瞟了麻城次一眼,不屑地一笑道:“藏马,怎么你只教你的徒弟这么些花拳绣腿的把式么?!”藏马大师十分有礼地答道:“回师叔,劣徒天资虽然不错,但惰性使然,修为难有精进,全在师侄一人之责!”风间大师哼了一声,随即又嘿嘿笑了起来,“庸师劣徒!我们这一门迟早毁在你的手里,不如让我趁早成全了你们,也好留师门一个清誉!”马可波罗越听越不对劲,插嘴道:“大和尚怎么说的话那么不近情理呢?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后辈,教训一下也就行了,为什么听起来像是要人命一样!”风间大师根本不去理会马可波罗,对藏马大师道:“你的徒弟帮你,我若是一人对你们两个,别人难免要说我看不起晚辈了!”孙言听到这里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当下放声大笑起来道:“老秃驴,要不要我给你立个牌坊?”这句话不但让风间一愣,就连其他人也都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望着孙言,孙言一本正经地对马可波罗道:“小马,我们中土有句俗话,叫做‘又做婊子,又立牌坊’,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这一群人中除了孙言而外,都不是中途人士,虽说听着这话有些稀奇古怪,但既然孙言说了是俗话,当然也保不准俗到哪个偏僻所在去,都只得好好地听着孙言往下讲,却殊不知当时哪里有这么一句“俗话”!马可波罗张大眼睛盯着孙言,若有所悟地道:“这应该是一句称赞人的话吧?我知道很久以前一定要是想当有声望的人才能被称作‘子’,这个‘婊子’一定也很了不起!”众人虽说不太知道这句“俗话”的出处,但对其中意思却还是猜得出一些来,听马可波罗如此精辟的一番解释,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有马可波罗自己反而在那里莫名其妙了。孙言强忍住笑,继续正色道:“对极,对极!这个‘婊子’的确相当非凡了得,所以要给他立牌坊,就如同你面前这位——风间大师一般!明明想要找帮手,却还要想方设法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好似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麻城次随是觉得孙言说得大快己心,但藏马大师总归还是对风间毕恭毕敬,只能偷偷感激地看了孙言一眼。千代秋夜则是与风间毫无瓜葛,当下开心地拍手道:“好啊,好啊!我可一定得记住这句话,‘又做婊子,又立牌坊’!当真言简意赅!”孙言望着千代秋叶,心中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加浓重,不禁有些疑惑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何时何地见过她么?风间青灰色的脸变得更加难看诡异,阴霾地盯着正字有些出神地孙言道:“好个孙大监国,果然有胆量!血王大人说得不错,留你在世上只会变作我‘大邦国’教的绊脚石!”孙言闻言募地一惊,他也是首次与风间见面,但风间却能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显见“大邦国”教已是早有预谋!藏马大师双手合十,黯然道:“没想到师叔真的已然堕入魔道,师侄只好得罪了!”风间狂妄地仰天大笑起来,但有皮无肉的脸上却丝毫见不到任何表情,“为了等你们自己找来送死,血王大人已经让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月了,得不得罪无所谓,反正只要解决了你们我便可终获自由了!”说到这儿,风间语调一变,厉声喝道:“九僧何在!”地面一阵颤动,四周的墙壁也都抖动起来,仿似地震一般,藏马大师神色大变道:“不好,富士山要爆发了!”忽然,极饿兽一阵躁动,只见四周地面缓缓突起,升起九个皮肉衣裳已经几乎全都腐朽的僧人来,那九个僧人募地睁开眼睛,嘴里开始喃喃念起咒经来,众人之觉得一股烦闷恶心的感觉蔓延全身,忍不住呻吟不止。藏马大师把竹杖一横,缓缓道:“道魔皆在于心,心生万象,万象皆空,空明方是佛之本性,本性全显映于本心!镇!”藏马大师这一个“镇”字喝出,众人突地为之一振,一切不适的感觉顿时消散不见了,马可波罗由衷地望着风间道:“大和尚这个‘婊子’果然非常厉害!”风间瞥了马可波罗一眼,然后很有意思地注视着藏马大师,一字一句地道:“好本事,居然破得了我的‘自悔咒’,看来你的修为的确大有进展了!”“一个人若是问心无愧,哪来自悔之意?师叔怎么连这一层都看不透么?”藏马大师谦逊地道,但这话在风间听来却是包含着莫大的嘲讽之意。“你一定听说过我当年是怎么封镇住两只上古恶鬼的吧?”风间认真地望着藏马大师问道。藏马大师谦虚地说道:“师叔当年的义举天下人皆知,举国上下因此奉师叔为富士山岳之神,师侄当然更是时刻谨记于心!”这时,地面颤动得更加厉害,孙言很清楚,富士山在短时间之内必将爆发,到那时即算风间和九个和尚杀不了自己,这里所有的人也绝对逃不过火山爆发的毁灭力量!但偏偏藏马大师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孙大监国想必还不知道吧,当年师叔与九位高僧围困了两只上古恶鬼七天七夜,相互都无法克制,后来师叔会同九位高僧一起施展‘舍身咒’才镇服了恶鬼!”藏马大师微微一顿,注视着孙言又道:“这‘舍身咒’顾名思义便是要有舍身取义的佛心,你明白么?” 第二百四十二章 诛灭 孙言当然明白,一个已然失去了佛性的和尚自然已不再是具有佛心之人,那他的诵经还有什么意义呢?大地又一次猛地一振,众人隐隐听到有隆隆声从外面传来,想来是富士山已经开始喷发了,孙言知道此刻已经到了必须立即消灭风间的时候了。孙言一念至此,潜心凝神,暗自聚集体内的黄帝力量。其实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练,孙言对黄帝力量的掌握比之从前又有了不小的进展,特别是来到东瀛之后,不知为什么,孙言总觉得身体里的那一股强大力量屡屡有种要破体而出的感觉,仿似体内蕴藏了一条将要冲天而起的巨龙!隆隆声更加响亮,甚至众人已经可以闻得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显是富士山已经爆发,那岩浆正不知以一种如何的速度四散蔓延着,虽然浅间神社地处山顶,但从大地震动的感觉而言,此次喷发似乎甚为强烈,谁也不敢保证这里不被殃及!与此同时,九僧的嘴唇又开始嚅动起来,风间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暗淡无彩,却让人止不住地心生恐惧,孙言虽是全心在积聚力量,但九僧的咒文却就像蚂蚁一般源源不断地钻进孙言的耳中,扰得他几乎无法定下神来。孙言实在难以忍受咒文的侵扰,募地一跺脚,放声长啸起来,整间神社突地一镇,竟是比富士山爆发时引起的震动更加厉害,而孙言的啸声居然完全盖住九僧嘴中那些似乎无孔不入的咒文,甚至连九僧也被这一声啸推地向后移了数寸。众人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风间,虽被孙言突如其来的一声啸叫吓了一跳,但对其它变化却一无所知,而这一切尽在风间眼中,风间不禁微微变色,对孙言的修为深感讶异,也立刻明白过来,在这一群人中,恐怕真正可怕的人会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元监国!风间忽然自原来盘坐的地方弹射而出,猛地扑向孙言,其速度之快,就连一直全心防备的藏马大师也来不及反应。就在风间发动攻势的一刹那,九僧的位置也突然发生了变化,他们就犹如九盏孔明灯一般升上空中,不停地在众人附近飘荡着,而且似乎身上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极饿兽们也只能在距离数尺的地方徘徊,丝毫不敢靠近他们。风间已经迅即地来到孙言身前,但就在他朽木一般的手快要接触到孙言身体的一瞬间却忽然停住了,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在空中紧紧缚住,不但无法前进,甚至也无法后退,他与孙言就如此相隔咫尺对峙着。藏马大师一挥竹杖,直攻风间后备,而九僧也立刻朝风间聚靠过来,在风间身旁围成一个圈,挡住了藏马大师。麻城次和千代秋叶也纷纷加入战团,但却始终无法突破九僧形成的守护圈,藏马大师越攻越急,突地发出一声尖啸,催促极饿兽进攻。但令藏马大师想不到的是,极饿兽们居然斗志围拢过来,但却似乎并没有继续往前攻击九僧的意思。藏马大师不禁大怒,一连数声尖啸起来。极饿兽们终于在藏马大师的催促下鸣叫着冲向九僧的保护圈,就在他们与九僧刚刚接触的一瞬间,藏马大师就知道自己错了,他根本就不该让极饿兽们进攻!极饿兽们才和保护圈相碰,立刻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惨叫着化成一片灰尘,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十数头极饿兽已然损失过半,藏马大师急忙召回余下的极饿兽,同时将正要进攻的麻城次和千代秋叶一把拉了回来。孙言与风间一如刚才,还在一动不动地对峙着,而马可波罗却自始至终一直像在看戏一般含笑注视着一切,完全没有上前相助的意思。此时,九僧的阵形又是一变,背向孙言缓缓向他靠了过去,而每向他靠近一分,孙言的身体就似被四堵墙同时挤压一般扁下去一分,如此下去孙言势必要被九僧挤死!藏马大师和麻城次、千代秋叶却只能在圈外眼睁睁看着干着急,毫无办法。孙言的身体一点一点被九僧压扁,但孙言的脸上却根本看不到丝毫痛苦的神色,马可波罗嘻嘻笑道:“主说过,好像佛也说过,人生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忍受苦难的,你做的不错,继续努力!”藏马大师一阵光火,对马可波罗吼道:“混账,他就快被挤死了!若他一死,天下间只怕再没有人可以制得住血王,到时候你只怕哭都哭不出来!”马可波罗却微微一笑,满无所谓地看了藏马大师一眼道:“如果他真会死,现在死了反而更好些,免得对付不了血王还让天下人笑话!”藏马大师不禁一愣,想想也是,若孙言连个帮血王看家的风间也对付不了,那便更不用说去对付血王了,虽然心下还是对马可波罗见死不救有些不忿,但还是平抑住心绪,全身注视着孙言。眼见孙言已经快要变成一张人皮,忽然九僧一阵乱颤,接着慢慢地往外退去,孙言的身体重新变得充实起来,就在九僧退回到原地之时,孙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然后孙言便开始笑,对着几乎碰到自己鼻子的风间开始笑,“撑了那么长时间,你不累么?!”风间的嘴巴越张越大,然后突地怪叫一声倒撞向挂着字幅的墙壁,风间刚刚自孙言身前离开,孙言的身体便募地闪耀出一片光芒,一条黄龙隐隐缠绕在孙言身上,九僧顷刻之间如同狂风之中的沙堆一般变成一堆灰烬,咒文之声也立时消失了。马可波罗拍了拍目瞪口呆地藏马大师,笑道:“中土有一句话,叫做‘苦尽甘来’!”风间瞪着孙言,本来就只剩下一张皮的青灰色脸上,一对眼珠更是显得分外突出骇人,“血王说得不错,留你在世上,迟早毁了我教的大业!”孙言呵呵笑道:“留不留,你做得了主么?!”风间的身上忽然响起一片断裂声,两只手臂募地自身上断落下来,风间漠然看了看断臂,毫无表情地道:“我虽杀不了你,但你们现在却也来不及离开了!富士山一旦喷发,你纵有神鬼之力也无法抗衡!”孙言很有意思地看了看垂死的风间,又微笑着转向马可波罗,“是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火山 当然不是!当风间眼睁睁看着孙言等人或跟着马可波罗,或骑上极饿兽自浅间神社飞走时,他便已知道了答案,可惜,即便是风间知道了答案,他还是因孙言黄帝力量的震动而肢体尽散,成为一堆真正意义上毫无光彩的骨骸了!藏马大师与麻城次、千代秋叶骑着极饿兽,马可波罗则携着孙言在空中飞行,飞至半山腰时,孙言忽然拉了拉马可波罗的衣袖,马可波罗正自精精有味地飞着,被孙言吓了一跳,埋怨道:“小心,会飞的人要是掉下去,不会飞的人一样摔死!”孙言微微笑道:“小马,带我回去。”“回去?会哪儿去?你不会是要回富士山上去吧?!”马可波罗吃惊地道,藏马大师等人也是不解地注视着孙言。“不错,我要回去!”孙言转过头望着勃然喷发的富士山,此时滚滚烟尘已经直冲半空,将整座富士山掩盖在阴影之中,四周已是完全失去以往的宁静清秀,富士山下的五湖冒起阵阵雾气,犹如一口煮沸的大锅,“因为,我忽然想到血王的力量根源所在之处在哪里!”藏马大师等人正自纳闷,马可波罗却已从孙言的目光之中得到答案,试探着问道:“你是说,血王的力量根源藏在富士火山的里面?!”孙言看了看众人,缓缓道:“试问天下还有比把什么东西藏在火山之中更加安全么?再则,血王早已经知道我们迟早会来到这里,所以让风间在此等候,但血王既然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她也就不敢把任何事情做绝,自然要留下一个万一的变数,保证即使风间落败,我们也无法找到他的力量根源所在!”“分析得不错!”藏马大师想了想,颔首道,“但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把她的力量根源藏在火山之中呢?”“很简单。”孙言道,“风间刚刚落败,火山便开始喷发,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么?”“就算如此,除非是神明,否则谁能对抗火山之威?”藏马大师苦笑道。孙言沉吟片刻,忽然道:“大师,你一定知道大烧热地狱吧?”藏马大师点了点头道:“相传那是十大炼狱之一,其惨烈程度仅次于无间地狱!”孙言浅然一笑道:“在下曾有幸去过一遭,想来火山再怎么厉害恐怕也不会比它有何过之吧?”藏马大师瞠目结舌地望着孙言,甚至完全无法判断他所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在他看来,无论孙言的修为如何惊世骇俗,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一个凡人若是进了地狱再要出来,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何况连自己也只是从师辈口中听说过佛教的十大炼狱之事,他实在难以想象孙言居然曾出入过烈火煎熬不断的大烧热地狱!藏马大师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急道:“但即便你能进得了富士火山,那你又怎么出来?”孙言朝富士山下的五湖一指道:“火山喷发时五湖之中都有雾气水柱涌出,说明湖底必然有与火山相连的地方,到时候从那里出来就行了!”藏马大师凝视了孙言很长时间,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若不是个圣人,便一定是个疯子!”孙言豁然一笑,与马可波罗朝正在爆发的富士山口飞去,孙言看了看马可波罗,说道:“小马,到了火山口你把我扔下去便马上走,明白么?”马可波罗呵呵笑道:“当然明白,主说绝对不要做自己不应该做的事情,我又没去过什么大烧热地狱,当然没有必要陪你去疯!”孙言忍不住笑起来道:“小马,你好像越来越明白了!”马可波罗却忽然敛起笑容,正色道:“你下去以后,如果看见那个力量根源,记得千万不要毁了它,不然那种邪恶的力量只会四处乱窜,危害更多的人!必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把它永远封存起来!”孙言道:“对付吸血鬼你比我在行,听你的!”马可波罗带着孙言来到火山口,非常认真地注视着孙言道:“如果做不到,不要勉强自己,留下命来,加上你的好兄弟左丘和小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孙言会意地朝马可波罗点了点头,坚定地道:“你放心,只要‘大邦国’教还存在一天,我孙言还舍不得就这么了结了!”马可波罗微一犹豫,终于松开抓住孙言的手,望着孙言朝浓烟滚滚的火山口坠落下去,越来越远……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孙言被一阵烟味呛醒,只见四周到处是流淌着的火红的岩浆,正沿着一条条沟壑快速地行进着,仿佛正朝某一个目的地汇集。孙言再往自己脚底下一看,自己竟是赫然躺在一片沸腾的岩浆之中,所穿的衣服早已被烧得精光,但身上却没有丝毫的伤痕,孙言不禁暗自笑道:“这个干蒸温度恐怕是高了点!”孙言抬头向上望去,迟见头顶上已全被浓烟遮掩,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在朝四周看了看,只有岩浆不停地朝一个月一人半高的洞中流去,除此而外四周都是岩壁,根本再没有第二个出处。孙言想想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路可走,当下**着身子朝洞中行去。走进洞中孙言这才发现,这个洞竟是一个曲折悠长的通道,不知绵延到什么地方。但孙言既然来了,也不得不继续走下去,沿着这通道走了一段时间,除了洞口,眼前出现了一片极其广阔的地方,那好似一条大河,只是在河中流淌的依旧是散发着灼人热气的岩浆。两岸相隔有十余丈,河对岸也有一个如同出口一般模样的洞口。孙言沿着和岸上下走出去百余丈,却都只在河岸的尽头发现一堵巨大的岩壁,沿江都从岩壁的下方进入,孙言根本不可能从此进去。无奈之下,孙言只得回到出口,望着河岸对面的洞口愣愣地发起呆来,虽说自己并不怕岩浆的温度,但到底岩浆也如河水一般,一旦置身其中,孙言却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会如陷在流沙中一样无法自拔,若真是如此,哪怕是饿也饿死了!“死就死了,反正这么干耗着,就是不饿死,支持也会闷死!”孙言心一横,纵身往岩浆中跳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脱困 孙言绝对想不到当他跳进岩浆之后居然没有一丝灼热的感觉,那是一种温暖,温暖得如同有一双手在环抱着自己!孙言试探着睁开眼睛,发现四周竟是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再抬起头来,火红的岩浆正在他的头顶流淌不息。孙言诧异地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这里依然是一个岩壁围成的洞**,只比自己刚刚走出的那条通道略宽一些,岩浆河就如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凭空托起一样,不停地在上面流动着,这实在已经超越了孙言的理解范畴。孙言既然想不通,便也不去多想,顺着这洞**一直向下行去,足足走了大约四五里的路程,尽头募地出现一间窄窄的石室。这石室也是相当古怪,中间一块平地突起,平地上放着一段枯木一样的东西,而平地四周则被一条环形的沟渠围绕着,渠中竟是流动的活水!孙言涉水而过,一股透骨的寒意传遍全身,让他不禁发起抖来,孙言这才想到这流水八成是富士山上的雪水。孙言登上那块突起的平地,绕着那段枯木一般的东西看了很久,却始终看不出它究竟是为何物,而四周显见都是流水石壁,再也无路可走,孙言心中不禁大为沮丧,想不到自己千辛万苦冒死来到火山之中,却只看到这么个不明所以的废物!孙言越想越是光火,照准那段枯木狠狠一脚踢过去,但即便如此,那段看似腐朽不堪的枯木竟是巍然不动,反而将孙言的脚趾震得隐隐作痛起来。孙言咧着嘴淌了几滴眼泪,又用双手去搬那枯木,而那枯木却似落地生根一般一动不动。孙言不禁心中一动,催动体内的黄帝力量将枯木周围的岩石地面全部切开,赫然发现那枯木在岩石之下居然有密密麻麻的根茎,如蛛丝一般四下散开,孙言又将整块平地几乎都切割开,这才惊诧不已,原来这块突起的平地竟是整个为枯木的根须缠绕托起,而枯木的根须中央隐隐包裹着一件什么东西。孙言己把扯开荆棘丛一般的根须,终于看见那东西是一个血红的心状物体,孙言正要伸手去拿,整个洞**突然震动摇晃起来,孙言险些被掀翻在地。孙言正打算抓住枯木根须稳住身子,震动摇晃却瞬间平息下来,紧接着孙言听到一阵异样的响动从身后的通道中传来,孙言转头一看,只见一群皮肉已经腐烂不堪的僵尸正自通道之中源源不断地朝自己所在的平地上涌来。孙言叹口气,只想尽快扯开根须,将那东西拿出来看个究竟,但谁知缠住那东西的几条根须竟是坚韧无比,人孙言如何使劲居然都扯不断,而僵尸们看见孙言在试图取出那东西之后都是低吼着冲向孙言,像是那东西对他们而言极其重要。孙言心思一转,情知这恐怕正是自己要找的血王力量根源,当下也不去理会那些慢腾腾涌来的僵尸,扯断周围相连的根须,将那血红的心状物连同枯木一起抱了起来。那段枯木刚刚一离开地面,整个洞**甚而是整个富士山便狂野地摇动起来,四周的岩石纷纷落下,平地四周的流水也猛然沸腾起来,雾气瞬间充满整个洞**,就如一个大蒸笼一般,蒸得孙言有些喘不上气来。就在这时,僵尸们的叫声忽然变得异样,另一种更为巨大的声音从僵尸身后的通道里迅速奔来,宛若千万奔牛正在狂奔一般。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孙言隐约看见一丝红光从通道中透出,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祥之感,再过片刻,一股岩浆募地拍打在转弯处的岩壁上,继而毫不停歇地往孙言所在的窄小洞**涌来,站得靠后的僵尸接二连三被卷入岩浆流中,刹那之间便不见了踪影。孙言一阵头大,抱着那段枯木有些无措起来,但随即一想,四周渠中的流水既然能流动自如,那地下必然有通往外界的通道,于是抱着枯木一头扎进水渠之中。孙言在水中顺流而下,果然发现一个刚刚容得下一人的洞口,便先将那枯木送出去,接着自己也钻出洞去。洞外豁然开朗,竟是一大片地下水域,而且暗流颇急,孙言极其费劲方能在水流中艰难前行。孙言一手抱紧枯木,一手扶着石壁,摸索着顺水流方向游去,但水下光线暗淡,孙言必须十分小心地前进,若一下抓不紧石壁,极有可能便被卷入激流之中,因此行进速度极慢。好在过了不久,孙言已经看见前面透出一股光亮,必定是地下水域出口所在,孙言鼓足一口气,发力游去,终于自地下水域中游出,地面正是富士山五湖中的雪湖。其实这雪湖本名叫作西湖,只因其地附近终年积雪不化,因此又名雪湖。孙言爬上地面,不住地大口喘着气,目光所及却是富士山喷发时的骇人景象,百余丈浓烟冲天而起,浓烟之中还隐隐透出火光,煞是惊人。孙言喘息方定,这才想起自己**来的那段枯木,拿近眼前细细地观察起来,募地瞥见枯木中那个心状物微微放出暗红色的光来,让孙言不禁一阵心潮涌动,生出一种极奇怪的**,想要看见流淌的鲜血,甚至想要狂饮不止。孙言连忙收敛心神,将目光自那闪亮的心状物上移开,过了片刻之后,心绪才慢慢回复平静。就在此时,孙言募地瞟见一支腐朽不堪的手自自己刚才爬出的水面伸出,然后一具水淋淋的破烂身躯爬了出来,紧接着,两具、三具……越来越多,那些僵尸竟从洞**之中跟着孙言到了这里!孙言看了看手中的枯木,顿时明白了一切,止不住地兴奋起来。突然,一个影子从雾气茫茫的空中落下,站在孙言身旁,双手朝天伸起,漫天的雾气立时洞开,露出一个五六丈大小的洞来,阳光攸地自洞中射出,从水中爬出的僵尸马上惨叫着化作一片尘土。孙言这才看清,那影子竟是马可波罗,不禁诧异地道:“小马,你怎么在这里?”{奇}马可波罗淡然一笑,{书}温暖地注视着孙言,{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因为,我想过来看一看,看看你会不会已经烤到可以加上些佐料上桌的地步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受围 范文虎和五百元军士兵看见孙言等人回来时,富士山的喷发已渐渐减弱,烟柱依然浓郁,但大地却已不再震动了。藏马大师劝孙言尽快返回中土,他自己在辞别惟康亲王之后也会到中土与孙言会合,孙言即与藏马大师等人告别,登上来时的船,由马可波罗带动,往海中行去,半路上寻到来时的大船,换船而行。很显然马可波罗的修为也比来时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一边带动船飞快而平稳地前行,一边向孙言打听他进入富士山内的情形。孙言一来找到了血王力量根源,二来自己**来的这一批将士及藏马大师方面都毫无损失,心中自也高兴,当下添油加醋地给马可波罗描绘了一番,听得马可波罗目不转睛,好在天空之中也无障碍,否则只怕这船少说也掉下来十余次了!马可波罗听完孙言绘声绘色的描述,长长吁了口气道:“幸好找到了这个罪恶的东西,不然在等它吸取几年火雪天地的灵气,那时候血王就绝对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吸血鬼,再想对付她那就难了!”众人两日来跋山涉水,从中土直入东瀛,战幕府,奔富士山,经仓镰、京都,现在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中土,大家都已是满面倦容,孙言干脆让马可波罗将船停在海上,让众人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启程。一晚平静。天刚蒙蒙亮,司职警戒的士兵便向孙言禀报,后方正有一支庞大的船队朝这船驶来,估计数量在三百条船以上,虽看不清打什么旗号,但十有**应是东瀛水军。孙言立刻与马可波罗登上甲板,果然看见密密麻麻地战船正朝这边集结,孙言心中暗自惊道:“没想到东瀛国中居然还有如此兵力,当初是有些弄险了!”其时逆风,等船队驶近孙言的船时,天已大亮,众人这才看清船队的确打的是东瀛军旗号,为首的帅船上高挂“惟康”认旗。范文虎走到船尾,朝对方帅船一拱手,大声道:“惟康亲王,别来无恙?”帅船上走出一个红甲将军,怒声骂道:“你们这帮狗贼,亏我上皇、亲王以礼相待,奉若上宾,你们居然串通我国中叛贼行刺皇上,简直罪不容诛!”孙言一听这话,虽不明白那将军在说什么,但立时火冒三丈,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怎么没有一举平了东瀛,还留着这几个小日本来惹自己冒火,看了看那将军,依稀是带兵灭千代一家的北条,当下扬声道:“败军之将还有脸来骂阵,不嫌脸热么?!你们这个国家向来忠奸不辨,是非不分,天知道是你们先做了什么不齿之事!我堂堂孙言用得着去行刺?简直笑话,便是把你们零零落落几个岛从世上抹掉都行!你个王八蛋,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若再敢不知死活,第一个先灭了你!”军中本来就以对决为乐,五百元军士兵见自己的主帅骂得是痛快淋漓,都齐声叫起好来,东瀛军自也不甘示弱,顿时两军各自开了骂丈,却因语言不同,完全是自得其乐。骂了一阵,东瀛军渐渐止歇下来,一个金甲将军走上帅船的船头,孙言也一挥手,元军士兵立时住了嘴。那金甲将军朝孙言鞠了一躬,说道:“孙大监国,小王有幸与阁下结识,并深得阁下大力平了幕府之乱,免去国中兵革之灾,实在感激不尽。但小王很是不解,阁下何以会与藏马等一帮乱贼为伍,去行刺我国国君呢?!”“藏马大师?!”孙言一愣,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老和尚会做出如此不知深浅的事情来。“不错!”惟康亲王颔首道,“他昨夜伙同麻城次以及千代秋叶潜入皇宫,声称为千代一家报仇,将皇上刺伤,但随即被皇宫侍卫擒获!”孙言简直感到不可思议地笑起来道:“就凭你们能抓住藏马大师?!再者说,就算他真去刺杀你们的国君,那与我有什么相干,或者他真跟他有什么过节也说不定!”“少废话,”北条大声道,“你当自己推个干净就没事了么?你的同伙已经招供,整件事情都是你指示所为!”“我的同伙?”孙言很是感到好笑地反问道,“我即便是有同伙,岂非都已经在这船上了?!我若真要杀你们皇帝,还会等到你来找我?!我若真的在这儿等你来找我,你——还有命回去么!”孙言知道这摆明了便是一个借口,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况且他心中也确是鄙视北条为人,心中杀机已起。北条却很是不知死活地继续道:“少说大话,与你们一同作乱的还有安达宗景,便是他供出你是主谋的!皇上已经下令,中土之人阴险狡诈,留于世上只会危害邻国,因此特令向中土宣战,誓灭大元!”“死性不改!”孙言恨声骂道,“这近千余年来,你小日本从未有一日不窥觑我富沃华夏,向来说些屁话当作借口以遂贼愿!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孙言,大元大监国、大元征东大将军,代表我华夏千万民众对你东瀛宣战,东瀛一日不灭,我华夏一族一日便不罢兵!这世上,华夏、东瀛绝无并存之理!”惟康亲王神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北条却抢着道:“好,你既要找死,我今日便成全了你!”说完,即命战船向孙言左右包抄过去。范文虎叹了口气道:“大将军,对东瀛宣战皇上比不反对,但如此一来福建恐怕是保不住了,依属下看,不宜在此与之缠斗,还是尽快回到福建才对!”马可波罗满无所谓地对孙言道:“如果要走,他们没有人追得上我们!”孙言回过头来,将甲板上神情各异的五百士兵扫视了一遍,朗声道:“我华夏儿郎,大元健儿,要么是葬身此处,要么是生还故里,却要一辈子被父老指为懦弱无胆之辈,何去何从,兄弟们自己选吧!”五百士兵一阵沉默,接着纷纷散向甲板四处,默默地开始搭设炮位,准备弓箭去了,孙言放声大笑道:“好兄弟,今日我孙言便是与诸位一同死在此处,也不枉此生了!”这时,东瀛战船左右各五十余艘已渐渐靠近孙言,范文虎闭眼长叹一声,对炮手和弓手们道:“对准敌军,誓死一战!”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近战 “取炮来!”孙言一声令下,数十名士兵迅速将两门火炮搬至孙言手中,孙言笑道:“兄弟们,今日便让东瀛狗贼尝尝我中土火器的威力,别让一艘敌舰从此通过,好让在福建的弟兄们减轻一些负担!”五百士兵齐声应道:“誓死追随大将军!”过不多时,两翼的东瀛战舰已纷纷进入火炮射程,范文虎一声令下,船上的六门火炮一起射击,或击中敌船,或在敌船周围落水,一时间敌船上的士兵陷入慌乱,喊声大起。孙言命人点燃手中的两门火炮,弹无虚发,正正地击中两艘敌船的船身,那两艘敌船瞬间倾斜,船上的士兵争相跳水逃命,而元军士兵都大声喝起彩来,顿时士气高涨。范文虎登上鼓楼,奋力击鼓道:“兄弟们,灭了这支水军,让福建的东瀛狗贼孤立无援啊!”元军士兵更是杀声震天,不多时已击沉敌军十余艘战船,大海之中满是逃生的东瀛军士兵,人头攒动,着实壮观!马可波罗站在孙言身旁,想要帮忙,却又觉得滥杀无辜有违教义宗旨,但若是不帮恐怕纵然孙言修为惊人却也未必能以寡敌众,一时间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两难地干站在那里。孙言瞥了马可波罗一眼,笑道:“小马,若再碰到主的时候,千万记得跟他说说,佛家尚有除魔卫道的说法,让他也不要太过死板,该卫正道之时,就要以暴制暴!”说话间,孙言又击中两艘敌船,整个东瀛水军前队此时已是溃不成军,大半都已泡在海水之中,零星几艘幸存的战船也畏惧元军火炮威力,不敢靠前了。东瀛军帅船上惟康亲王脸色铁青,沉默不语,北条则是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吼道:“冲,都给我冲上去,谁要敢临阵退缩,杀无赦!”北条身旁的一名武士想了想,在北条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北条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兴奋地道:“好,好,让他们上去!”元军又是一阵猛轰,残余的战船也都纷纷后撤,整条大船上欢声雷动,众人都是兴奋不已,正在此时,桅杆上的瞭望手大声喊道:“水中有动静!”孙言放下手中的火炮,与马可波罗和范文虎快步走到船边,只见密密麻麻上千条白线自东瀛水军沿水中朝大船迅即地袭来,范文虎大惊道:“东瀛狗贼又派出了忍者!”“又?”孙言很是不解地注视着范文虎道。“我大元二征东瀛时,世人都以为是飓风将我军尽数覆灭,其实我军所受飓风损失虽大,但伤亡不过万余人而已,主力尚存,东瀛军绝非我军敌手。但谁知东瀛军却诈言要海上布阵,要求我军后撤十里,就在我军后撤途中,东瀛狗贼突然派出忍者潜入水中,将我军战船船底凿穿,我军大部俱是蒙人,十九死于水中!属下本欲与舰队共存亡,谁料蒙军统帅决意逃生,但又怕皇上怪罪,竟将我挟持至帅船之上,以属下的名义下令撤军,可怜我大元近二十万将士在那一役中全军覆没,我……”范文虎说到这儿已是满面泪痕,而孙言亦是此时方才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不禁在心中暗骂蒙人统帅不是东西。马可波罗想了想道:“就算忍者厉害,只要我们把船拉到空中,他们总不能隔着水面把我们的大船凿沉吧!”说完,也不等孙言发话,已将整艘大船拉离水面,悬在海面上五六丈处。东瀛水军帅船上惟康亲王和北条以及大小将士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动弹不得,北条身旁的武士又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北条满脸诧异地瞪着他道:“真的么?!”水底下千余名忍者早已在大船下方集结,从大船上俯视下去,只见白茫茫一片,就在这时,这一片白色募地突起,就如海面忽然升高一般,忍者们居然破水而出,直冲向大船船底。大船上的元军弓手一直在戒备,刚才全是炮手们击退敌军,他们几乎豪未出力,此时看见敌方忍者突袭,当即弓弩齐发,瞬间便有百余名忍者横尸海上。但无奈东瀛军忍者数量实在太多,再加上忍者们在遭受元军第一轮箭击之后都抽出剑来格挡,因此当元军弓手第二轮射击之时,已有大量忍者附在大船船底,弓手们已无计可施。紧接着,船底传来一阵敲击声,显然是忍者已经开始在凿击船底,孙言断然下令道:“炮手都跟我下船舱去,决不能让这帮狗贼进入船舱!”士兵们纷纷离开炮位,拿起兵器随孙言奔入船舱,只见船舱底部几乎到处都已被造得千疮百孔,木板片片裂开,用不了多长时间忍者便可以破船而入。众人都紧张地注视着每一寸地方,突然,木板一声裂开,一个忍者率先突入船舱,在几名元军士兵身后出现,士兵们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忍者已砍下了两名士兵的头颅,元军士兵迅速转身,立时将那忍者乱刀斩杀。又一声响,这次忍者们同时从五个凿穿的洞中突入,与元军士兵们混战起来,如此一来,众人无暇再去顾及船舱,忍者们纷纷进入舱中。元军士兵在战场上固然彪悍,但短兵近身却完全不是他们所擅长的格斗方式,于是大部分士兵干脆弃掉手中的兵器,以摔跤对付忍者,这一来忍者们倒是见所未见,一时间竟也并未能占得了上风。孙言趁间击杀了几个刚刚突入的忍者,但后续的忍者却依旧如蚂蚁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各处涌入,很快元军士兵便处于忍者们包围之中,尽管士兵们摔跤功夫了得,但人数上始终大大少于忍者,大部分士兵惨死于忍者刀下。眼看船舱中的元军士兵就要尽灭,突然一声巨响,整个破损不堪的船舱底部承受不住如此重量,竟与船身脱离开来,向海中落下,忍者们都及时抛出一条钩绳,牢牢地钉在船身上,而元军士兵们则尽数坠入海中。孙言危急之中体内的黄帝力量自然而然地激发,整个人悬于空中,与忍者们相较而言,倒是更加灵活自如。孙言看了看即将散架的大船,一边击杀着挂在船身上的活靶,一边朝马可波罗大声喊道:“小马,快把船带到地上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元冢 东瀛水军士兵们自战船上远远望去,只见孙言如天神一般浮于空中,双掌齐发,忍者们纷纷坠下海来,心中都不由大为畏惧。孙言虽是一边击杀忍者,但忍者们却也在顺着钩绳往甲板上爬去,不一会儿竟已有大半忍者攻上甲板,与甲板上的元军交起手来。马可波罗望见大船左边不远处有一个小岛,迅速带着大船朝岛上驶去,范文虎也率领士兵们护住马可波罗,不让忍者们靠近。另一边孙言也回到甲板,忍者们虽然人数众多,但被孙言守住甲板上的一条狭长通道,却也丝毫无法通过,反倒是在短短时间之内损失了几十名忍者。空中的大船快速驶向小岛,东瀛水军战船也在北条的催促威逼之下朝小岛驰去。大船上的战况越加激烈,忍着们见不能从孙言身前强行闯过,干脆四散分开,沿着船两边分别绕过去,如此一来,孙言纵是挡得了一面,另一面也势必将被忍者突破,元军士兵绝非这些忍者的对手。孙言正踌躇间,部分忍者已越过孙言的阻挡,直扑向护卫马可波罗的士兵们,士兵们拼死抵抗着。好在马可波罗速度不慢,此时已将大船拉上了小岛,在岛上轰然落下。大船一旦着地,孙言再无后顾之忧,凝聚力量死力一掌轰向船尾的一对忍者,一声巨响之后大船的整个后半截已是背着一掌之力轰得变成一地碎屑,忍者们自然也是死伤惨重,零零落落剩下百来个仓惶往海中潜水逃生去了。马可波罗与元军士兵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范文虎一边命人将大船上的火炮搬到岛边上筑成一个海防工事,防止东瀛水军靠近小岛,另一方面计点了一下人数,刚刚海上一战元军伤亡近三百人,此刻尚可作战的人不到两百,再加上船舱被忍者毁坏,舱中的炮弹尽数落入海中,只剩下甲板上为数不多的一部分,若东瀛水军真要强攻上岛的话,只怕这些炮弹也支持不了许久。孙言分出几个五人队巡视小岛,避免东瀛军迂回进攻,不多时其中一队慌张回报,在岛中发现一个大冢。孙言和马可波罗、范文虎都很是感到稀奇,谁也不明白在如此一个人迹罕至的海中小岛之上怎么会有一个大冢,当下与那一队士兵一起去到发现大冢的地方。这小岛中央是一片不算密的树林,树与数之间间隔较大,约有近一丈的距离,中间一片树木被尽数砍掉,留出一块方圆五六丈的空地来,大冢便建在这空地之上。说是大冢,但它却无墓碑,其实也就是一个大大的土堆而已,附近散落着大量的铠甲兵器,显见是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小的厮杀,而冢中埋葬的便是厮杀过后的死者。孙言俯下身察看了几件兵器,竟与元军所用的兵器极为相似,而一旁的范文虎脸色却越来越惊惧,最后终于大声喊了出来:“这……这是……这是元冢!”“元冢?”孙言一阵诧异,与众人一起转首望向范文虎,只见范文虎眼中满是惊恐痛苦的神色,使劲摇了摇头道:“我大元二次征讨东瀛时,船队在东瀛近海突遇飓风,盟军统帅胁迫我传令退军,之后十余万大军与东瀛军遭遇,不得不各自为战!虽然我军奋勇厮杀,但最后还是被东瀛军各个击破,仅存的数万人制了竹筏想返回中土,但谁知半路被东瀛军追上,不得不上岛与追兵决战,但终因饥困交加,几乎尽数被俘……之后东瀛狗贼逐个逼问是否愿降,蒙军与高丽军将士拒不求降,万余人竟被东瀛狗贼屠杀于岛上,而汉军则……后来东瀛狗贼命降军掘了一个大坑,将尸体埋于坑中,以示对死者忠勇的敬意,而降军则被带回东瀛充作奴隶!这事也是后来有人从东瀛逃回中土所说,东瀛人将这大冢称为元冢!”孙言虽然曾经在书中见过关于元冢的记载,但这却是第一次实实在在亲眼目睹,胸中不禁又羞又愤,突地一掌击出,将元冢旁边的树木打倒一大片。一直沉默的马可波罗忽然对孙言道:“刚才船舱里面好像不仅仅是有炮弹,应该还有水和食物吧!”马可波罗毫无关联的一句话让孙言猛地一愣,马可波罗却接着道:“如果没有食物和水,东瀛军对就算是把小岛为起来,根本不需要和我们交手,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可以上来数尸体了!”范文虎皱眉想了想,轻叹一声道:“大将军,你们还是走吧!”“走?!”孙言极度吃惊地注视着范文虎,实在想不到他怎么会说出这样子的话来,“你当我孙言是那种只顾自己性命,可以背弃兄弟的人么?!”范文虎浅浅一笑,背转过身去道:“我范文虎反正已是逃将一个,与其在中土备受非议,还不如在这里与几百个弟兄轰轰烈烈一战而死,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了!但大将军你却不一样,中土兴衰,天下存亡全仗大将军你了,偌大将军在迟疑不决,逞血气之勇,只怕会上不能救天下,下不能全弟兄性命,遗憾终生!”范文虎这几句话虽是淡淡而言,但句句直击孙言心胸,听得孙言羞愧不已,范文虎语气一转,转过身来对孙言笑道:“何况,只要大将军尽速回到中土,击退血王和东瀛军,马上派遣船只过来,我等也未必便是死路一条!全候大将军捷音了!”马可波罗平静地注视这一切,然后说道:“如果要走的话,最好等到天黑,我们从岛后离开,东瀛军绝对发现不了。”孙言像是极陌生地望着马可波罗,就如同在注视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般,他发现马可波罗变了,变得如同是一个神,一个毫无感情的——神!夜色终是降临,孙言与马可波罗飞上天际之时,数百将士没有一句话,但孙言从他们眼中看到一种信念,一种坚信!孙言说不清这种坚信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必须回来,哪怕时间多长,或是多短,自己绝不能舍弃这帮兄弟。这时,孙言忽然想起了小雷。小雷在做什么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辟谣 小雷现在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好到不能再好,祝融玦就依偎在他的身边,虎女、贾商、段和包括猫脸和高凯都在不远处说笑着,这种感觉就似又回到了龙镇,又回到了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只可惜,还是有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祝融玦认真地注视着小雷,她发现小雷的眼神是如此的深邃而略带伤感,所以祝融玦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小雷温柔地一笑,答道:“我在想龙镇,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所认识的人几乎都生在龙镇,他们都是我的生死弟兄!”这话祝融玦已经听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她却并没有再像从前一般的心驰神往,只是微微笑了笑道:“除了龙镇呢?莫非除了龙镇就再没有你可回忆的东西了么?”小雷沉默,他当然明白其实龙镇只是他记忆中的开始,更多的东西还在龙镇之后,而这些东西,恐怕更让自己难以割舍。祝融玦缓缓地道:“孙言和左丘在福建,听说他们正在和三十万东瀛军决战,福建却只有不到十万人!”“这和我有关系么?”小雷很无所谓地望着远方,就像是在听一件轶闻一样。“你说呢?”祝融玦居然也不回答,反而很有意思地注视着小雷问道,“他们一个是你的师兄,一个是你的兄弟!”“不!”小雷毅然决然地否认道,祝融玦不由一愣,他的这种态度倒是让祝融玦始料不及的,小雷坚定地道:“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兄弟,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祝融玦的脸上又现出笑意,她笑笑地问小雷道:“那么,现在和你有关系么?”“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小雷摇头道,然后就开始笑,“兄弟的事本就是我小雷的事,有人在找我兄弟的麻烦自然也就是在跟我过不去,我们现在就去福建!”小雷这一队人也不少,但好在都是有底子的人,脚下动作不慢,十天不到竟已是进入到福建境内了。此刻福建前沿元军正与东瀛军交战,但小雷等人所到之处却未见百姓如何慌乱,都算井然有序地各做各事,只是一旦向任何人打听孙言或是左丘的事情,周围的人便会以一种相当警惕的目光盯着他们,而被问的人也只是敷衍地一笑走开了。小雷不由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妈的,当我们是奸细么?!孙言和左丘两个家伙倒是防得紧得很啊,东瀛人怕是也没法子混进来了!”段和颇为欣赏地附和道:“不错,孙言的确有服人之能,不但能将手下将士调教得勇猛善战,就连一方百姓也倾心相助,确实难得!”小雷朝段和一笑道:“老段,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着拍人马屁了,可惜孙言听不到!”段和一愣,这才惊觉刚才的话中确实有些吹捧的意味,不仅也恍然大笑起来。正在此时,一个男子疾步从街尾跑来,大声喊道:“你们知道么,孙言率军逃走了!”这句话一出,人们顿时沸腾起来,议论纷纷,有人质问道:“你是亲眼见到的么?孙大将军在福建抗击东瀛狗贼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让大伙儿失望过,他从云南一路打到福建,东瀛狗贼简直是闻风丧胆,他此时怎么可能逃走?!”那男子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道:“你们还不知道,这是我在军中的兄弟偷偷送出来的信,昨日傍晚时分孙言匆匆带了几百人乘船走了!”“那也不对!”又有人不服地道,“即便他要逃走,退回中原也就是了,干嘛要乘船走呢?难不成他不知道海上已然被东瀛狗贼封锁了,要去送死么?!”人群中响起一阵暴笑,显然是认为那男子胡说八道,谁知那男子不以为然地道:“你们当真是糊涂,以东瀛狗贼现在的兵力,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侵吞大元,孙言当然要往外逃了,若是回到中原,岂非迟早还是要被东瀛人捉到么!”人群中一人怒声骂道:“你必定是东瀛狗贼的奸细,故意来这里散布谣言,我是绝不相信孙大将军会弃城逃走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那男子冷笑道:“我是奸细?!谁不知道我白九在这里生这里长,我若是奸细,那你们岂非都是奸细的同党了!”众人不禁默然,倒有四五成开始相信白九所说的话了,小雷缓步走到白九身边,问道:“你知道孙大将军在云南剿灭‘大邦国’教教众时带了多少人去么?”白九狐疑地看了看小雷,答道:“这件事天下谁不知道,孙言和左丘、小雷三人连同丘真人,不过十来个人剿除了‘大邦国’教近万余教众!”小雷豁然笑道:“孙大将军当日数人深入险境也毫无畏惧,现在手下有兵有将有城,还会怕东瀛狗贼么?!”原本就不相信孙言逃走地民众立时叫起好来,而刚才动摇的人也不由点头称是,白九诧异地注视着小雷,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小雷向段和等人走去,一起继续起行,走出一截之后方才回头道:“我叫小雷。就是孙言的那个兄弟,小雷!”一路上小雷没有在笑过,玦儿知道他很生气,对居然有人怀疑他的兄弟感到很生气,而他的兄弟此刻或许正在为了这些人拼命!“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角儿浅然道。“什么?”小雷莫名其妙地注视着玦儿,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你自己说的,”玦儿笑笑道,“孙言绝不会惧怕东瀛人,所以你不该生气。因为,你若生气的话,岂非证明你也不相信孙言了!”这是一个非常绞人的道理,小雷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但他知道玦儿的意思,当下对玦儿一笑道:“老子是恨白九那种王八蛋,国恨家仇不去关心,倒是对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大感兴趣!这种人间之死不足惜!”玦儿欣然道:“果然是孺子可教,不枉你出来闯荡了一番!”小雷与玦儿相视一笑,加鞭往前飞奔而去。贾商正与虎女并辔而行,这时开心地对虎女道:“小雷兄弟和玦儿真是羡煞旁人,也算没白费我们几个一番苦心!”虎女定定地注视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轻声自问道:“是么?” 第二百四十九章 分援 要期末考了,不得不啃下书砖了,暂且搁笔两周,各位别见怪哦!*********小雷一行人再往前走,逐渐接近元军与东瀛军交战的地界,人烟也渐自荒芜起来,偶尔看见一群推车挑担的民众也是匆匆而行,绝不作些许停留。再过一段路程,人又重新多了起来,但几乎全是自前方退下来的伤兵和居民,段和不由皱眉道:“看来前方战事吃紧,恐怕孙言与福建安危不容乐观!”众人正忧虑间,忽然看见一人一骑飞奔而来,马上一个军官身背数箭,正咬牙勉力御马狂奔,于路上的伤兵和民众都纷纷让开一条道来,但那军官显然是已经支撑不住,猛地翻身落马。小雷等人与途中的兵民都围上前来救助,那军官缓缓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腰带,小雷摸了摸他的腰带,从里面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书信,那军官却自气绝身亡了。围在一旁的兵民中一个伤兵不确定地道:“他好像是兀台将军营中的百户,唉……莫非兀台将军的大营也已失守了么!”小雷看了看那伤兵,一把扯开信封,那伤兵吓了一跳,连忙止道:“你不要命了么?!私开紧急军情可是死罪!”小雷冷笑道:“若不开,死的恐怕就不止我一个人!”说完,也不再理会那个伤兵,从信封中取出信来,粗略看了一遍,心中是说兀台与阿里海牙遭血王邪术攻击,不得以弃守大营,请求大都急速增兵防御的。段和等人都围在小雷身旁一同看完书信,贾商不解地道:“奇怪,这书信怎么是送往大都的呢,难道不是应该送给孙言去的么!”“这就是说,孙言的确不在福建!”段和道,“莫非福建发生了什么巨变不成?!”“妈的,东瀛杂碎若是敢动老子兄弟们一根毫毛,看老子不把它个小东瀛灭个干干净净!”小雷破口大骂道。小雷这一骂顿时将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其中有人诧异地道:“他好像一个人,好像……”“小雷!妈的小雷!”不少人脱口接道,一时间人群将小雷和段和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虽还不是十分确认他便是小雷,但肯定的成分显然已占了大半。有人干脆说道:“雷少侠,你赶快去帮帮孙大将军,不然福建一旦失守,中土便再难抵挡得住东瀛狗贼了!”小雷嘿嘿笑了笑,问道:“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小雷呢?”“他们当然知道!”这时玦儿柔柔地一笑,无限信赖地注视着小雷道,“天底下肯为兄弟连命都不要的人,除了在浴血奋战的孙言和左丘之外,莫非不就是你小雷了么!?”众人听玦儿这么一番话,无疑等于承认了小雷的身份,都纷纷欢呼起来,道:“雷少侠,只要你回来,我们便是拼死也跟你回去救援孙大将军,好歹人在城在!”小雷胸中一股热血瞬间沸腾起来,大声道:“好,就让东瀛狗贼看看我炎黄后人,生来便是一条龙!”段和倒是更加冷静一些,止住众人的欢呼雀跃,拉过一个伤兵来,问道:“现在福建战况如何?”那伤兵道:“兀台将军和阿里海牙将军在右路抗击血王所部,但现在看来恐怕这一路已保不住了。左丘将军在左路与木王一队对敌,现在情况不明。还有杨忘大侠带了各路英雄在中路迎战东瀛军中军德川俊武,这一路敌我悬殊最大!”段和看了看小雷,又看了看身边的高凯,说道:“东瀛军三路人数都不少,看来我们现在只能首先确保一路安全!”高凯想了一想道:“王爷,属下最近没少听到有关左丘将军的事情,左丘将军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虽然对手是木王,但未必会让他轻易突破,而且木王和雷少侠几位有旧,这一路请雷少侠过去应该便没有问题了。另外,既然孙言大将军将阻击中路敌军的重任交给杨忘大侠,那么必然是深知他有能力做到,否则便无异于以卵击石,我想孙言大将军绝对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来,所以这一路力量虽然最为悬殊,但现下倒不是最紧要的地方!”段和极为赞赏地对高凯点了点头,贾商和虎女、玦儿也都颔首以示同意,唯独小雷早已是按耐不住地要找东瀛人的麻烦,哪管高凯说什么。段和瞥了小雷一眼,对高凯道:“那这么说来,我们岂非应该去兀太和阿里海牙的大营了?但恐怕现在去了也无济于事!”高凯微微一笑道:“王爷您想,东瀛军三路并进,按说兀台大营已破,可为什么血王一部迄今还未突进?以此揣测,东瀛军虽然势大,但同样也害怕孤军深入!所以,只要雷少侠能助左丘将军敌住木王,我们大可先去将兀台大营收复,这样一来,也可牵制其它两路敌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错,不错!”贾商很是赞同地注视着高凯道,“果然是天生将才,若你肯加入义军,迟早将蒙人赶出大宋去!”高凯既非中原人,因此对谁坐天下倒也不是十分关心,因此只是谦逊地对贾商报以一笑,小雷却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大声嚷道:“管他妈前后左右路,来一路老子灭一路,除了木王还是个汉子之外,其他的东瀛王八蛋统统让他们纳命来!”段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对小雷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分头行事吧!”“好好!”小雷顿时开心地道,“我带玦儿和兄弟们去帮左丘,老段便和虎女、贾商带剩下的人找血王的麻烦去!嘿嘿……咱们看看谁先把东瀛王八蛋赶回海上去!”说完,小雷居然连招呼也不再打,带着他的兄弟们拉上那伤兵带路,直朝左丘与木王对阵处赶去,玦儿歉意地朝众人点头一笑,也赶了上去。待小雷一行人走得远了,高凯这才对段和道:“王爷,属下一直有一件事,本不想让王爷烦心,但现在恐怕却不得不说了!”虎女一看高凯的脸色,拉了拉贾商道:“咱们也去看看锚脸和白额它们,这一路上都让它们自己在林子里远远跟着,别出什么岔子!”高凯自是明白虎女的意思,朝虎女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谢意,然后面色沉重地注视着段和道:“王爷,有件事,不知您还记不记得?” 第二百五十章 雷进 新魔剑录欢迎试读!!! 这一路上行来,群虎自然不便和虎女等人同行,虎女也只得让虎群跟着猫脸和白额绕入林中,远远跟在众人身后,每走一段距离,众人便停下歇息,而虎女也便去看看群虎。贾商与虎女一道走入林中,只见群虎都伏在地上休息,猫脸一见两人,顿时伸直脖颈,摇头晃脑起来,显见是欣喜异常,贾商便走过去与它摩挲一阵。虎女则来到白额身边。她很清楚,猫脸此刻虽已成为虎王,但虎群之中却绝对不能少了白额,若虎群一旦遇到什么危机之事,真正能率领虎群应对的还是白额。虎女拍了拍白额的脖子,白额看了看虎女,随即又重新将头垂了下去,趴在地上望着遥远的某个方向,这让虎女不由想起虎王死去的那个晚上,白额也是如此安然而静默地待着,似乎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与它有关的事情了。虎女出神地注视着白额,轻轻叹了一口气。高凯眼见虎女与贾商已离去,很认真地望着段和道:“王爷,你莫非不记得老王爷的训示了么?”段和猛地全身一抖,募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来,“神不理凡间事,更不得杀戮众生,否则必遭天谴!”这是段和的父亲在段和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他很多次的话,但在刚才的一瞬间,段和居然就忘了,而且是忘得一干二净,这时陡然想起,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高凯看着段和脸上的神色不住地变化着,而且越理越显得凝重,知道段和必然是已经想了起来,当下接着说道:“即便是我们与虎女姑娘他们到了那里,我们恐怕还是什么也做不了,与其如此,不如……”“与其如此,不如眼不见为净,是么?”段和淡淡一笑,望着高凯道。高凯略带愧疚地避开段和的目光,但还是继续道:“这样子的选择,应该是对双方都最好的!”段和的目光转向树林,他看不见虎女和贾商,但他明白,高凯说的一点也没错,虽然自己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对付血王,但除了血王之外毕竟还有五六万东瀛军队,自己对付血王可以毫无顾忌,但那些东瀛士兵呢,那些无论如何还只是凡人,这一队人中除了自己和雷兵之外,似乎只剩下了贾商、虎女和虎群,靠他们去阻挡数万军队,这简直是……段和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但自己真的可以就如此走了么,真的可以完全不理会虎女,不理会贾商,不理会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曾经如此感动过自己的小雷、孙言和左丘么?段和叹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在这一刻,段和忽然发现,原来做一个神真的比做一个凡人容易很多,因为神总是高高在上,不需要被任何的感情羁绊所困扰,段和毫无疑问也是一个神,只可惜,他遇上了一群足以让他重新变成为凡人的人!高凯没有去打扰段和,一直到段和终于睁开眼睛转过身来很坚定地望着他,说道:“我们去,一定得去,即便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至少我不能够让任何人伤了我的朋友!”高凯没有再说什么,段和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命令,他可以提出建议,但绝对不能够违抗段和的命令,所以高凯转身去集合雷兵去了。不多时,虎女和贾商自树林中出来,众人会合了部分自前方退下来的伤兵,连上雷兵约有三四千人,一起向兀台大营进发。加入的伤兵大多只是轻伤而已,因此行进的速度倒也不慢,走了大半天之后,已然接近兀台大营,一个伤兵提醒道:“大约再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便到大营了,恐怕还要提防与东瀛人遭遇才是!”段和沉吟片刻,将虎女和贾商叫过来道:“咱们这么多人行进声势太大,极易被敌人发现,在下要麻烦二位到林中与虎群同行,顺便先行一步为大军开路,以防猝然接触东瀛军!”“嗯,此言有理!”贾商极是赞同地颔首道,“那就将此事交给在下吧!”虎女很是好笑地看了看贾商,干脆抱起手道:“好啊,那你就一个人先去探路,我们慢慢来!”贾商不由一愣,呐呐地道:“我……我一个人?!……那,那你……”虎女故意板起脸道:“什么你你我我的,我说过我要去么?”段和见贾商实在下不来台,对虎女一拱手,笑了笑道:“虎女姑娘,有劳了!”虎女撇了撇嘴,然后朝贾商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道:“你看,不是我要跟你去的,是别人请我和你一起去的哦!”贾商极为尴尬地看了看段和,一拂袖向林中走去,虎女则很是得意地慢慢跟在贾商身后。看着两人渐渐远去,段和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惆怅,从小到大,段和唯一感受到的一种感情就是服从与尊重,除此而外,任何一种感情都是在遇到了小雷、孙言和左丘之后才慢慢体会到的,或许,这也正是他不忍离弃着一群人的原因之一吧。这时高凯自队伍前方急步走来,对段和道:“王爷,刚才属下命人到前面探了探路,回报说发现两三个村落,但里面的人已全部被杀,男女老幼无一活口,就连牛羊牲畜也都死得一干二净!”段和全身一震,沉声道:“这帮东瀛畜牲,当真是嗜杀成性!以此看来,难道东瀛人已经经过此处了?!”高凯微一犹豫,又道:“那倒也未必是东瀛人所为,回报说死者身上的伤口全都不像是兵刃利器所致,而且没有一个人是被一击致命,伤口都在十数个以上,看形状应是撕咬所致,更像是被一群野兽袭击所致!”“野兽?”段和不由皱起眉头,他实在没法子在野兽和东瀛军两者之间找出什么联系来,若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段和认为东瀛军根本就是野兽!“王爷可还记得雷少侠曾经提起过血王其人?”段和印象模糊地点了点头,高凯接着道:“雷少侠曾经说过,当初他们在云南与血王交手之时,昆明城险些为血王所控制的吸血鬼攻陷,后来多亏马可波罗及时赶到才以专门之术克制住吸血鬼,不但使昆明城转危为安,而且一举将盘踞在昆明城的‘大邦国’教教众尽数歼灭,前任血王也因此丧命。”“吸血鬼?!” 第二百五十一章 血奴 高凯神色严峻地注视着段和,点了点头道:“恐怕正是吸血鬼,而且其数量之多,也应该在我们估计之外!” 段和不由转过头看着那些自愿跟随而来的伤兵,若真是如高凯的判断一般,这些人简直就是去送命。 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突地传出贾商的惊呼声和虎群如临大敌的咆哮声,显然是虎女等人已猝然遇敌。段和心中不禁暗暗吃惊,正是因为看中了群虎对危险的预判和虎女的警觉,段和这才决定让虎女率同群虎前行,但现在居然连他们也被敌人弄个猝不及防,对手实在可怕! 段和吩咐高凯留一半雷兵布阵围护住那些伤兵,自己则带另一半雷兵火速往林中赶去。 不过须夷之间,段和已经赶上虎女和群虎,而此时的林中却已然被一种令人窒息的血腥恶臭所充斥,虎女、贾商和群虎惊恐地后退着,身着东瀛军和元军军服的近乎僵尸的吸血鬼正源源不断地向众人逼迫而来,这林中除了茂密的树木之外就是同样茂密的吸血鬼! 段和命雷兵越过虎女等人身前布成阵势,将群虎与吸血鬼群隔离开来,贾商惊魂未定地躲在段和身后,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这些是、是何许事物?!” 段和实在想不到贾商在这样的时候居然还能不失儒雅风范,也是禁不住微微一愣,但随即被一种像是在啃骨头的声音将目光吸引过去,只见三五个吸血鬼在林中发现了一个逃难者的尸骸,竟蜂拥过去把那尸骸扯得粉碎,每个手中握了一块在啃咬着。 贾商、虎女和段和等人忍不住一阵恶心,险些呕吐起来,段和略微缓了缓神,对五百雷兵道:“结‘闪雷狱’,将吸血鬼挡在外面!” 雷兵们对雷狱之阵那是再熟悉不过,或许他们在这个世上存在的最重要的使命之一就是结狱,雷兵们荡开红色披风,取出铜锤,三人一队猛地将手中的铜锤撞击在一起,铜锤之间迸发电光有的在雷兵身前结成一道若有若无的闪雷,吸血鬼们一碰到闪雷便都如受雷击一般被弹出丈许去了。 贾商和虎女都不禁兴奋得如孩童一样拍手欢叫起来,群虎则正大眼睛好奇的注视着这一切,猫脸更是干脆趴在段和脚边歪着脑袋盯着前方,全如一只涉世未深的幼兽一般。 但很快段和便发现,“闪雷狱”虽能将吸血鬼们组挡在外,但却丝毫不能伤害他们,而自林子深处赶来的吸血鬼却越来越多,已是满满当当挤在“闪雷狱”结成的电光之前,后来的吸血鬼甚至已在寻找其它通过的方法,若不尽快解决他们,只怕这五百雷兵所结成的雷狱也绝不可能将整个林子囊括在内,吸血鬼迟早能够找到绕过雷狱的方法! 段和一挥手,大声道:“狱分左右,左惊雷,右怒雷!这些吸血鬼非凡人,今日雷兵代天除孽,杀无赦!” 贾商和虎女在小村小雷闯雷狱时也曾听到过“惊雷焦狱”和“怒雷天牢”之说,但当时除了小雷自己深处其中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无法知道这两个雷狱究竟是什么样子,只从玦儿异常焦急不安的眼神中猜出这比是极为威力惊人的杀着,因此现在听段和命令雷兵结成这两个雷狱,都张大了眼睛想看个究竟。 但五百雷兵一分为二之后几乎是招式不变地将手中的铜锤一撞,甚而连电光都没有,两人不觉很是感到失望,但随即便发现只要吸血鬼一靠近两个雷狱方圆五十余丈,立时便被一道电光击得粉身碎骨,皮毛不存,这是两人才相互望着伸了伸舌头。 段和似乎也感到非常满意,转头看了看虎女和贾商,微微笑了笑道:“这世上有形的东西往往只是声势骇人,而真正能要得了命的,通常你连看都看不到,甚至感觉不到,可偏偏它却能置人于死地!” 贾商深有感触地大点其头道:“不错,不错!譬如谗言,无影无形,但却最是致命。多少叱咤风云的英雄岂非都是死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之下!” 段和一怔,虎女也是不住地挠着头,两人都觉得贾商这番话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从意思上来说却又的确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听起来十分别扭。 就在三人各自不解之时,一直静静趴在地上的猫脸忽然低吼一声,站起身来,双眼充满敌意的注视着前方。三人循着猫脸的目光望去,只见原本不要命狂冲的吸血鬼突然都停了下来,纷纷向两旁闪出一条到来,一个赤裸着上身,赤体血红的男子悠然从林中缓缓走出,直到两个雷狱威力范围之外方才停下脚步。 那血红的男子很有意思地看了两个雷狱好半天,然后才似乎猛然醒觉一般朝三人一拱手道:“让三位见笑了,在下好像来得有些唐突了!” 三人都不清楚这人的身份,但瞧他身处吸血鬼中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贾商和虎女都对他施的这一礼无动于衷,只有段和毕竟出身世家,好歹也还了一礼,试探地问道:“阁下莫非是血王的什么人?” “尊客好眼力!”那血红的男子用一双像是要滴血的眸子注视着段和道,“在下是血王的一个血奴!” “一个血奴?”段和很是不解地望着那血红的男子。 那血红的男子似乎很是歉意地笑了笑道:“其实确切地说,在下无名无姓,血王大人手下的血奴也可能不止我一个。” 血奴这一番解释更是让段和听得莫名其妙,血奴又接着道:“也难怪诸位不清楚,其实血奴也就是血王亲赐血礼之人,而迄今为止,在下还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受了血王血礼之人,但今后是否还会有什么人能有此殊荣,在下便不得而知了!” 段和虽然还是听得不太明白,但大体知道所谓的血奴恐怕也就是血王的一个傀儡而已,至于什么是血礼,段和倒也懒得去知道。 血奴指着身边的一帮吸血鬼笑道:“这帮行尸走肉的蠢才想是让各位见笑了,有头无脑,只知道送死,哪里像个吸血鬼?!” 旁边的一个吸血鬼似乎有些不忿,低声哼了一下,血奴募地伸手将他凭空抓了过来,一下子拧下了他的脑袋,然后看也不看丢到了一旁,依旧笑容可掬地注视着段和道:“我就不会这样做!” 第二百五十二章 雷神 段和的心中一动,忽然间升起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直视着血奴问道:“哦,那你会怎样做?” 血奴很开心地笑起来,愉快地说道:“与其在这里跟你们不停地纠缠,而且还得不到任何的好处,我不如去一个我可以得到好处的地方,比如,那一队伤兵所在的地方!” 段和心中止不住地叫起苦来,血奴居然说出了自己最为担心的话来,那一队伤兵虽然也有五百雷兵护卫,而且高凯也在那里,但敌人是怎样的情况段和却并不清楚,很有可能把自己引入到林中本来就只是敌人的一个圈套,只是为了分散雷兵而已! 血奴很有意思地注视着神色不断变化的段和,然后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自己中了圈套呢?我可以非常诚实地告诉你,是!而且正有你绝对想象不到多的吸血鬼在围攻那帮废物!”说到这儿,血奴好像猛地想起了什么,忽然一拍脑袋道:“哦,险些忘了你还留了五百雷兵在那里,是么?不错,吸血鬼绝不是雷兵的对手,但吸血鬼本来就是死人,他们了不起再死一次而已!那些伤兵却不同,他们恐怕不能随随便便去死,因为,每死一个伤兵,我的手下就会增加一个!” 段和没有说话,但同样也并未如血奴预料当中的怒不可遏,他显得很平静,平静得如同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这倒让血奴有些惊讶,“怎么,你打算就如此站在这里陪着我么,那我可是荣幸得很了!” 段和看了血奴很久,忽然说道:“你可知道那些伤兵为什么跟着我来到这里?” 血奴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像是生怕落入段和的陷阱之中,小心翼翼地答道:“当然知道,你们岂非就是想去增援兀台大营么!” “不错!”段和突然笑起来道,“以数千人去救援被数万敌军攻陷的大营,他们每个人都早已知道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什么,但他们还是来了,所以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去担心他们是否会死在你们手上么?!”段和的身上突地散发出一股令人生畏的霸气,轻蔑地一指血奴,接着道:“若他们真死在你们手上,我会毫不留情地就如对付你们这帮废物一样再死一次!” 贾商和虎女在这一刻忽然发现段和变得那么陌生,陌生得好似一个与他长得完全一样的人穿了他的衣服站在他们面前一样。 “好,好!”血奴注视着段和,像是由衷赞赏地说道,“你不是小雷,也不是孙言或是左丘,但我肯定,你一定是一个像他们一般会危及主人大业的人,绝不能留你在世上!” 段和募地仰天大笑起来,瞟了血奴一眼道:“当真狂妄之极,这样子的话就连你的主子也不敢随便说出口,你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血奴像是也被段和的语气有些激怒,冷笑道:“哦,为什么不敢,即便是孙言、小雷和左丘三个人都在这儿,我还是一样敢说!” “但我有一点和他们不一样,”段和慢慢敛起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一个神,雷神!” 段和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终于动了。当他的身子飞过雷兵的两个雷狱时,他才看起来好像是慢慢地从腰间抽出了雷神锤,但当他把雷神锤抽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十一个吸血鬼被大锤轰成了灰尘。 虎女和贾商虽然已和段和相识一个多月,但却从来没有看见过段和出手,虎女曾经悄悄地和贾商商量着要做一出戏来诱骗段和出手,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现在虎女觉得很庆幸,她庆幸贾商在打算实施计划的那个晚上忽然莫名其妙拉了一晚上的肚子! 虎女转过头看了贾商一眼,她看见贾商的整个面颊已经变得汗如雨下。 血奴的脸上也有汗,如血液一样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颌不断地滴下,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地方,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一般的神! 可惜,现在段和正用他手上的雷神锤轰开一条路来,慢慢朝他站立的地方接近着,好在血奴自己总算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错,那就是吸血鬼果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尽管在段和雷神锤下亡命的吸血鬼已经多不胜数,但剩下的吸血鬼还是在前赴后继地往他大锤上撞。血奴甚至开始怀疑这些吸血鬼究竟是不怕死还是脑子有毛病,难道他们真的打算用自己的脑袋把那大锤弄碎么?! 这是一个极可笑的想法,但血奴此刻却根本笑不出来,他甚至觉得连腿都迈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段和那张冰冷的脸慢慢朝自己靠近。 雷兵们都没有动,没有段和或是高凯的命令,他们简直就是一根石柱,但很然,在他们的眼神之中透出一股掩饰不住的自豪,那就是段和,那就是雷神! 其实在这林中的吸血鬼也不如段和想象中的那么多,当他数着自己挥过二十四下大锤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一个吸血鬼了,诺大的林子中,吸血鬼们就仿似被蒸发掉一样,只剩下了血奴。 血奴居然还是没有动,而且他的眼睛居然一动不动地在与段和对视着,这让段和有点始料不及,他没有料到血奴居然如此有骨气,明知不是自己的对手居然也不逃,而且也不求饶。 贾商和虎女都在目不转睛地望着段和与血奴,虎女甚至开始猜测段和会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处决血奴,毕竟,他是一个神。 段和注视了血奴很长时间,然后缓缓将雷神锤收了起来,转身就走。这一来贾商、虎女和血奴都同时愣住了,血奴的身子终于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大声喊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段和没有回头,继续朝贾商和虎女走去,嘴角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第一,我要有个人替我去告诉血王,明天我会去找他。第二,你不值得我杀!” 血奴立刻开始转身狂奔,仿佛只要他的脚步稍有停顿就会让段和反悔一样。 “你真的就这么放过他?”贾商很是难以置信地望着段和问道。 “你说,是就这么一抬手杀了他好呢,还是留着他让血王的军队知道明天会有一个很难缠的人去找他们的麻烦更好呢?”段和一面说,一面带着雷兵们朝伤兵们的驻扎地返回。 第二百五十三章 草袭 贾商愣了半晌,然后猛然欣喜若狂地追上去大叫道:“我明白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战为上么?!” 段和等人回到驻地,只见雷兵们正将略显惊恐的伤兵们围护在中央,另有几队雷兵在距离驻地五十丈左右的地方巡视着,显然是吸血鬼的进攻已然被雷兵击溃,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若连这么一些小角色都奈何不了,这岂非也就不是雷兵了! 高凯看见段和率雷兵返回,迎上前去道:“王爷,想必你们也遇上那些吸血鬼了吧?似乎他们早知道我们回来,只怕这一路上等着我们的陷阱还多不胜数啊!” 段和淡然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刚才我有意留了一个回去告诉他们今天遇上了什么人,而且我放出话去,明天会去找血王。经过今天这一役,他们未必还敢肆无忌惮地袭击我们!” 高凯眼中透露出一股欣慰和激赏之色,微微顿了一顿又道:“但始终是敌暗我明,处境不利。依属下看,与其等着他们来找我们,不如咱们出其不意地直接去找他们!” “你是说……” 段和刚开了个头,贾商在一旁已是忍不住喊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兵家之诡道也!” 高凯含笑看了看贾商,又将目光转向段和道:“属下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经过今天这一战我发现了什么?”段和望着高凯笑了笑,自己接着往下说道,“我发现血王决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除了她在‘大邦国’教中的地位外,她的头脑也绝对要比其他人好使,否则以小雷、孙言和左丘三个人的修为来说,决不应该三番四次和她交手却又每次让她全身而退。所以,我们能想到的,她同样也能够想到,若贸贸然去偷袭,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却可以肯定一点,今晚我们大可以放放心心在这里养精蓄锐,然后明天去找她的晦气!” “放放心心?为什么?”贾商很是不解地望着段和问道,于他而言,这里简直就已经是进入了敌人的腹地,随时都有可能从哪里冒出一帮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物来,他实在不明白段和为什么居然能够如此的轻松。 高凯也是一愣,但随即会意地对贾商笑道:“因为,血王的手下要忙着在大营周围埋伏好,等着我们去偷袭啊!” 虽然得到高凯如此的一个解释,但贾商还是将信将疑,直到第二天清早,贾商才一脸佩服地去找段和,道:“你若肯去带兵,一定会是一个令敌丧胆的大将军!” 段和很有意思地注视着贾商道:“我为什么要去带兵呢,我现在岂非已经是一个王爷了!” 段和也不理会讪讪地站在那里做声不得的贾商,去吩咐高凯集合人马,准备直奔兀台大营。倒是虎女一脸坏笑地走到贾商跟前,故意挖苦道:“贾大夫,那么巴结人家做什么,莫非想捞个一官半职好光宗耀祖么?”贾商铁青着脸,拂袖离开了。 一行人也没有什么行装好收拾,依旧是雷兵在外伤兵在内依次而行,一路上静寂无声,随处弥漫着一种死亡的郁郁之气,似乎就连草木的颜色也都变得诡异起来。 贾商越是往前走越是眉头紧锁,到最后干脆离开队伍,蹲在路边看起草来,段和警觉地命大队停下,也来到贾商身边,问道:“这草莫非有什么不妥么?” 贾商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对段和道:“此时正值春暖,郊野之处应该满是花草芬芳,但我们走了这么久,你可闻到这种味道没有?”段和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贾商颔首道,“我随父亲与草木打了许多年交道,对它们可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却从未见到过如此怪异景象,看来我们还要多加小心。” “小心什么?” 贾商不由诧异地望向段和,他实在不明白段和怎么会问出如此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但他却发现段和也正诧异地望着某个地方,望着脚下的一株草! 这话显然不是段和问的,难道是草?但草又怎么会说话?! 段和已拉住贾商急退,就在两人离开的一瞬间,地上的草就动了,就似一株正在发枝的豆芽,越长越长…… 高凯望着四周如参天古木一般密密麻麻的草,努力在心中搜寻着他所知道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但很快他便放弃了,因为草长的速度实在比他思索的速度要快得多,很快草丛便从四周延伸过来,在这几千人头顶交错起来,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锅盖将他们严严实实罩在了里面。 里面已是相当昏暗,只有草丛交错的地方投进来几缕日光,斜斜地照射在地面上,如同正在窥视这群人的眼睛。 段和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放声道:“你莫非就是想如此的困住我们么?” “若你们愿意的话,这样子被困着未必有什么不好,我实在不想杀人!”这声音仿佛是从每一个方向同时传来,段和根本无法判断敌人究竟在哪里,这恐怕也是段和生平遇到过的最糟糕的情况。 “阁下以为凭这么些草就能困住我们么?那阁下未免也太过儿戏了!”段和不屑地冷笑道。 那声音厚实地一笑道:“普通的草当然不行,但要困住雷神,在下自然是花了些功夫的,否则岂非是来送死?!” 段和已然无话可说,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虽然这些草未必就真如对方所说的厉害无比,但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就可怕在它的神秘上,神秘本就会让人恐惧。 但段和决不能让自己就这样子被困在这里,而让小雷、玦儿和他的弟兄们去孤军作战,更加出于一种神的自傲,他也无法容忍自己被困于此。 所以段和抽出雷神锤全力朝草壁凭空击去,草壁上募地激起一溜淡蓝色的火花,然后迅速在整个草壁上蔓延,最后攸地消失无踪。 那声音不无自得地大笑起来道:“这周围有草有木,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选草么?因为我看见过一株大树被惊雷劈得焦枯不堪,但在它周围的小草却都黯然无恙!” 这时高凯忽然一拍手对段和道:“王爷,属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什么人?” “木王,‘大邦国’教的木王!” 第二百五十四章 皆兵 “哈哈……”那声音略显惊异地笑道,“无论你们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但我依旧开心得很,毕竟能和聪明的人打交道本就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 段和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地将目光投到地面的光柱上,淡然道:“原来阁下便是木王。以前听小雷说,木王重情重义,我一直以为小雷不会看错人,但现在看来,我错了!” 那声音微微一顿,显得有些怅然地道:“小雷没错,你也没错,错的是这样子的时间和这样子的地方而已!一个人若还没有足够强大到可以改变这世界,那他最好还是试着让这世界来改变自己,否则,他便会变作一个不被接纳的怪物!” 段和只隐约听小雷说起过一些关于木王、青丝与他之间的点滴之事,段和自然也无法完全明白三人之间那种复杂而微妙的关系,但此刻却觉得木王的话语之中隐然透露出一种极度无奈的愤怒来。 “哦,这么说木王想必已是一个为世界改变了的人了。”一直静立在贾商身旁的虎女忽然说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已经不再把小雷当作兄弟了?” 木王意味深长地一笑,悠悠地道:“兄弟?我从来就没有当小雷是自己的兄弟,他一直是我最为敬重的敌人之一!但现在,他已不再值得我敬重,他仅仅是一个会让我觉得很难对付的敌人,仅此而已!” “原来,”虎女很是有些嘲讽地笑道:“你嘴里所谓的世界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若我没有猜错,这个女人便是青丝!” 木王毫不隐讳地笑了笑,答道:“小姑娘,你说得对,我的世界里只有青丝!我原以为青丝始终是找到一个得以真心想待之人,可惜,或许这些念头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不过,凡事必然是要有代价的!” 虎女冷笑道:“说来说去,所谓的木王只不过是在争风吃醋罢了,看来小雷才真正是有眼无珠,居然以为你可以称得上当今之世的英雄之一!” 木王却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平静地道:“我便是我,是不是英雄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英雄怎样?数十年上百年之后,或许世人还会记得一无是处的昏君,口蜜腹剑的奸佞之辈,而英雄嘛,他们通常便是一个烧饼,当你肚子不饿的时候,根本没有人会记得他是什么人!” 段和目光之中露出一股极浓的失望之色,然后募地傲然道:“我宁可与这里的凡人同归灰烬,也不齿于再和你说一句话!我只想再问你最后一句,你真的是木王?与左丘对峙的木王?” ********* “妈的,老子肯定你不是木王!”小雷从马上跳下来,指着木王边说边走过去,“你若是木王,老子就把自己的脑袋吞进肚子里去!” 乱七和糟八都吓了一大跳,又惊又喜地朝小雷奔来,但刚跑出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毕竟,此时相遇,彼此已然莫名其妙成了敌人!乱七和糟八只能朝小雷微微点头示意。 小雷还没来得及跟两人打招呼,左丘却已经颇有意思地望着小雷,似笑非笑地道:“噢,原来一月不见,你已经练成这样子一门神功了么?” 小雷很痞地笑着,手中握着一条小树的嫩枝,不停地来回扭曲着,对左丘道:“若我真能练成这门鸟神功,那这个木王岂非就已练成‘忍屁不放’大法了么?!” 乱七和糟八脸色募地大变,一起跑到小雷身旁,惊恐地指着依旧满面笑容的木王道:“你、你……他、他绝不是木王!” 这一来不禁让左丘和玦儿等人都是猛地一惊,玦儿瞪着木王看了老半天,不解地问小雷道:“你怎知道他不是木王?” 小雷嬉皮笑脸地看着玦儿道:“来,亲一个!亲一个我便告诉你!” 玦儿突地一把捏住小雷的耳朵,一脸坏笑地问道:“还要亲么?” 小雷很是无趣地摇了摇头,叹道:“左丘,你若是将来找个把老公当作驴子的老婆,便是这个样子了!不过也有好处,老人家不是常说耳朵长活得长么,嘿嘿……有事无事拉上一拉怕是也有些好处!” 玦儿的脸唰地变得绯红,猛地一扭小雷的耳朵,躲到小雷背后去了。左丘只觉得玦儿很有些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不禁盯着玦儿看起来。 小雷笑道:“左丘,好在你现在看的是玦儿,若当初你这样子盯着大头看,只怕……嘿嘿……” 左丘微微一怔,有点难以相信地惊道:“她便是大头?!” 玦儿从小雷身后偷偷露出半个脸来,一副娇羞的模样,霎是让人不禁生出一股怜爱之意,望着玦儿,左丘突地想起一件事来,但稍一犹豫还是将目光移开去,回复惯有的那种似乎对任何事情漠不关心的神情,淡淡地问道:“小雷,你究竟为什么说他不是木王?” 小雷举起手中的那枝已经被他拧得一塌糊涂的树枝,盯着木王道:“天下草木便无异于木王的兄弟子孙,若你看见自己的兄弟子孙被人如此蹂躏而无动于衷,你还能够自称自己是他们的至亲么,木王?!” 只见木王的身子猛地一颤,仿似正承受着一种巨大的苦楚,接着猛然单腿跪倒在地上,他身后的数万东瀛军竟攸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令旗兵惊愕地呆立在原地,乱七和糟八也都双双大惊失色。 玦儿张大嘴巴惊诧地叫道:“这整支军队居然都是假的,那真正的东瀛军岂非不在这一路,而是……” “不错!”地上的木王缓缓抬起头来,整张脸渐自变化,最后显出一副犹如古木的面容来,他一面像是忍受着一种异痛,一面又忍不住地透出一股自豪之意,“木王根本就没有打算跟你们在这里纠缠,木王的大军此刻恐怕已经攻入福建去了!” “‘草木皆兵’!这是木王的‘草木皆兵’!”乱七和糟八募地大叫起来,目光聚向山上郁郁葱葱无数的草木。 那假扮木王的怪人忽地仰天大笑起来道:“八公山上,草木皆兵。现在草木皆兵你们是见过了,既是大老远来了,我也不能让你们扫兴而归,我定会好好替木王招待你们,即便是木王不在此地,我也会陪上你们三天三夜,布阵!” 假木王话音刚落,整个山坡之上的草木竟似长了脚一般,簌簌动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释囚 小雷望着山坡上好像芝麻一般跑得乱七八糟的草木,对玦儿笑道:“老婆,你说若是现在有一群羊,忽然看见自己的饭满山乱跑,它们是会追着去吃草呢,还是吓得转头就跑?” 玦儿嘻嘻笑着道:“若是一群羊我便不知道会怎样,但我知道要是我去山上放把火的话,羊和草都得跑!” 小雷吃惊地望着玦儿道:“老婆,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张飞一样了,动不动就要去人家屋子后面放火!” 玦儿很是认真地歪着头想了想,有些不解地道:“为什么说我像张飞呢,玦儿即便是放火也不会像他一般放,否则岂非辱没了祝融一族的名声!” 小雷眯着眼盯着玦儿,有些怀疑地道:“哦,放火难道还放得出花样来么,难不成能像放焰火一样好看吗?!” 玦儿颇为自豪地一抬头,从怀中取出祝融锥来,那假木王一眼瞥到玦儿手中的祝融锥,脸色募地大变,惊声问道:“你,你是火神后人?!” “咦,认识老婆的人好像还不少!”小雷奇怪地看了看假木王道,“我老婆的名字叫做祝融玦,你说她是不是火神后人呢?” 那假木王盯着玦儿看了很久,终于一摆手,山坡上的草木立刻归于沉静,假木王凄然道:“既然这是主人的意思,我无话可说,只求玦儿姑娘手下留情,放过这满山草木,罪只在我一人!” “主人?”小雷和玦儿都是一阵迷茫,“什么主人的意思?” 那假木王朝山坡上望了一眼,突然转身扑向玦儿,这一下毫无征兆,就连小雷都被弄得措手不及,玦儿尚未回过神来,那假木王竟以冲到面前,玦儿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祝融锥往前一挡,谁知那假木王竟不避不让,径直向祝融锥撞了上来,整支祝融锥自假木王胸中直穿而过,假木王的身体立时燃起熊熊火焰,凄厉的叫声让站在小雷和左丘身后的兄弟及元军士兵们不寒而栗。 片刻之后,假木王竟已被烧为一堆灰烬,左丘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缓缓地道:“他似乎是有意寻死,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个什么秘密!” “是了,”小雷也附和道,“他一见到玦儿手上的祝融锥就脸色大变,还说什么是主人的意思,妈的,偏又不把话说完才死,这下子便是把脑袋想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玦儿有些不安地皱眉道:“这人好像认识我一样,但我自从离开般若塔之后,一直都和父亲在一起,后来遇上了你们便都没有再离开过,我并不记得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啊!” “妈的,说不定这小子便是故意留下个死结,让咱们想得头痛不已,那自然是吃不好睡不好,东瀛王八蛋只要一冲过来便可以把一帮憔悴得树叶一般的傻蛋给灭了!”小雷释然一笑,呵呵地道。 众人都不禁莞尔,左丘也道:“现在想这些的确不是时候,若木王和他的大军不在这里,那另外两路人马便万分危急了!” 小雷这才想起左丘还不知道兀台大营已被攻破,便将此事以及自己请段和赶赴兀台大营的事告诉了左丘,左丘听完一直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才对小雷道:“若你是三军统帅,知道大营被攻破,你会怎样?” 小雷很是为难地挠了挠脑袋,苦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做不了这带兵打仗的事情,上次去云南,若不是有老头子和青丝在,只怕我半路上便去见了祖宗了!不过,我想派兵赶去救援总不会有错吧!” 左丘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回首大声道:“把那个东瀛军的传令兵带过来。”几个游骑手迅速策马而去,不过片刻便将那兀自没有缓过神来的令旗兵带了过来。 过了好半天,那令旗兵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然成了俘虏,立时叽里咕噜叫了起来,小雷皱了皱眉,低声道:“妈的,若是青丝在肯定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拿东瀛话骂老子!”玦儿眼神一黯,假装没有听到。 糟八却走上来对小雷道:“雷少侠,他在说,即便他被你们捉住了他也决不会投降。” “哦,你懂东瀛话么?!”小雷很是讶异地看着糟八道,“你问他,木王究竟在什么地方?” 糟八无奈地一笑道:“就连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木王的替身,这话恐怕也不必再问了。” 玦儿忽然对糟八道:“你告诉他,他现在可以走了,我们决定放了他!”小雷一阵诧异,左丘则是对玦儿投来奇怪的一瞥,但两人却都没有表示反对,糟八把这话告诉了那令旗兵,那令旗兵简直听得瞠目结舌,一脸的不相信。 玦儿却也不理会还在发呆的令旗兵,转身对左丘道:“左丘将军,既然如此,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赶快到中路援助杨忘他们!” 左丘微一沉吟,还是下令全军赶赴中路,小雷虽是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带着兄弟们与左丘一道起行,那令旗兵一直到完全看不到这数万大军的身影这才相信自己的的确确是被释放了,立刻转身飞奔而去。 左丘一边走一边看了看玦儿道:“玦儿姑娘,你也觉得那传令兵可疑么?” 玦儿笑了笑道:“若一枝大军之中只有他一人不是草木,你觉得他可不可疑呢?” 左丘叫过一名万户,命他让大军原地待命,然后对玦儿道:“若玦儿姑娘所料不错的话,那个传令兵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我们若去得晚了恐怕有变!” 玦儿与左丘、小雷连同乱七和糟八五人重新回到刚才对阵的山坡,那令旗兵自然已经不见,就在这时,三名游骑手自山坡后奔过来,对左丘道:“左丘将军,那传令兵越过山坡而去了。” 左丘点了点头,五个人快速朝游骑手指的方向行去,除了玦儿和左丘而外,小雷与乱七和糟八心中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两人究竟要做什么。 五人赶了一程,募地听到前面不远的一丛树后有说话的声音,便悄悄靠了过去,发现刚才放走的那个令旗兵正与一个背向他的黑炮人说着什么。 糟八低声对大家道:“那传令兵正将刚才的事情告诉那个黑袍人。” “哦,”那黑袍人竟以非常地道的汉话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石子 段和看着地上的光柱,忽然开始笑,贾商诧异地问道:“神仙莫非也会被激得发狂么,好端端的,什么事也没发生,居然能笑得那么开心?!” 虎女不以为然地瞥了贾商一眼,道:“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到了,很奇怪么?” 贾商莫名其妙地往地上瞄了一眼,只见原先有光柱的地方此刻竟似被什么遮住了一般,又听有人笑道:“木王,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有那么一手,再过一段时间便是盛夏,那时若有这么个地方避暑的话,那是妈的舒服得要了鸟命了!” 段和与高凯的脸上笑意更加温暖,他们都很清楚,只要这个人到了,恐怕天底下便不会有比他更会让木王头痛的人了! 贾上不由咂了咂嘴,自言自语地道:“世上居然还有人如此嚣张,不知道和妈的小雷相比又会如何?” 罩在段和等人头顶的草笼募地消失无踪,木王正站在众人前方,静静地道:“小雷、左丘,你们还是找到这里了!那个女人还是在自作聪明而已!” 贾商和虎女都不由望向左丘,虎女由衷地叹道:“好冷的一个人!” 左丘望着木王道:“血王倒也并非自作聪明,只是他手下的那个黑袍人实在太蠢!” “不错,那王八蛋着实蠢得可以!居然像是讲故事一般地把血王的计划和盘托出,然后就笑得像炒爆的栗子一样走了,若不是他,咱们可还找不到这里!”小雷说到后来,已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在场的诸人像是亦被他的笑声感染,也都纷纷哈哈大笑,只有玦儿在低头沉思,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好像里面还隐藏着什么! 没有笑的不止是玦儿,乱七和糟八自然也笑不出来,两人神情复杂地注视着木王。 木王看了看两人,淡然一笑道:“你们两个不是早想跟着小雷么?好,从今天起,你们便不再是我木王的人,自此刻起,我们再无任何瓜葛!” 两人眼中猛然涌出一种失望参杂着惊惧的神色,一齐朝木王跪了下去,但正想开口时,木王却一挥手止住了他们,目光中带着一丝愤恨地望着小雷和玦儿道:“这位便是祝融氏后人玦儿姑娘吧?!的确是令人惊艳的美人,也难怪雷大侠会连生死与共的妻子也不要了,果然是……哼哼!” 小雷脸上的笑容顷刻褪去,苦笑一声低下头去,玦儿却道:“若青丝姑娘尚在人世,若他回到雷哥身边,我祝融玦立刻回般若塔去,此生再不会踏出般若塔半步!可惜,现在青丝姑娘生死不明,莫非要雷哥守着一个永不可兑现的诺言孤苦终老么?!” 木王冷傲地一笑,缓缓道:“人间的诺言本就不过是娱人耳目而已,哪一句可信?但若真正爱一个人,又何须承诺?我历经千年之劫,这才懂得,若真爱一个人,便是等千世万世也值得,何况这才短短一月间!我原以为你小雷是个重情重义,此生不渝的汉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朝秦暮楚,虚情假意的伪君子而已!” 小雷凄苦地一笑,迈步走向木王,边走边道:“我知道你为青丝不平,我现在便站在这里,你便是杀了我也可以,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小雷绝对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青丝的事!”说罢,小雷定定地站在木王身前十步。 “你当我会手软么?!”木王目中杀机突现,手指微微一动,地面上的青草突地缠满小雷全身。 但此时木王却不能动小雷,不但不能动小雷,他甚至必须急退,因为就在青草缠住小雷的一刹那,段和的雷神锤、玦儿的火神锥和左丘的意箭都已同时出手,木王绝对不相信凭一己之力可以捱住三人这一击还能杀了小雷,所以他只能退,而缠住小雷的青草也攸地消失。 谁知小雷却大声道:“这是我和木王两人之间的事,若大家还当我小雷是好兄弟的话,便不要插手,否则,我便与他恩断义绝!” 小雷这话已是说得毫无回旋余地,段和、左丘和玦儿不得不止住攻击,无奈而又焦急地注视着小雷。 木王冷笑道:“我不会领你半分之情,因为你根本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当初在昆明城中你为体内异力所控,若非堕入魔道便只有死路一条,青丝不惜舍弃性命拿自己的‘青尸魄’来救你!你呢,却见色忘义,你的良心全都喂狗了!”左丘可说对小雷与青丝之事算得上十分清楚,但此刻面对木王的指责却也无话可说。 小雷安然一笑,闭上眼睛仰面苍天,口中像是在默默说着什么。 而此时,木王已动,于他而言,东瀛也好大元也罢,功也好罪也罢,这一切对他都已不再重要,他此刻要做的事惟有一件——杀死小雷! 所以木王的这一击已蕴含了他千年修为的所有力量,他甚至毫不考虑这一击即便能让小雷粉身碎骨,但这一击之后或许自己也会变得形同废人,在他心中,只有一份爱与一份恨,俱都同样强烈! 玦儿望着已然放弃抵抗的小雷,心中突地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惧意,她甚而不清楚这份恐惧是因为自己,抑或是另有其人,玦儿募地大声对小雷喊道:“小雷,若你便这样死了,你忍心就留下青丝一人孤独无依地活在世间么?!” 小雷在这一瞬间如同遭受雷击一般,胸中猛地一痛,突然睁开眼睛,求生之意徒生,体内四神之力尽聚于掌上,但此刻木王已经到了小雷身前咫尺,小雷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那股力量如木刺一般扎入自己的肌肤,那痛楚竟好似直入小雷心中,让小雷几乎无法呼吸! 当所有人都以为小雷必死的时候,众人也同时听到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木王也听到了,而且他还可以肯定,这声音是朝自己而来的,其速度之快甚至能够在自己杀死小雷之前先杀死自己! 木王的掌距离小雷的左胸只有三寸,三寸而已!但木王还是不得不放弃,而且在放弃之后以惊人的速度从地下遁走,他决不能让自己死在小雷之前,他要为青丝复仇! 段和、玦儿和左丘迅速奔向小雷,左丘从声音最后消失的草丛之中缓缓拾起一颗石子,那石子上千疮百孔,竟是轻飘飘的丝毫感觉不出它的重量! 第二百五十七章 救雷 小雷一把抓住玦儿,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玦儿歉然一笑道:“我只不过不想看见你死在木王手上,所以随口一说,我知道,若非我提到青丝姑娘的话,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的!” 小雷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玦儿的话语,痴痴傻傻地望着地上,喃喃自语道:“不错,青丝一定还活在世上,定是我做错了什么,青丝不肯见我罢了!” 说完,小雷又像是突地想到什么,募然跑到左丘身边,抓住左丘的手欣喜若狂地喊道:“那刚才一定是青丝在救我,是么?哈哈……老婆向来便是如此,上次在去云南途中,她还装成军中的一名百户,沿途助我击败了‘大邦国’教的数次搅扰。一定是老婆,是么!?” 左丘有些不忍地看了看小雷,缓缓道:“青丝已然失去了‘青尸魄’,此刻根本就是个普通人。刚才那人能以一枚如此轻不着力的石子迫退木王,其修为之深厚,我实在是闻所未闻,这世上即便是孙言也未必能够做到,又怎会是青丝呢?” 小雷脸上的笑容霎时凝固,只觉得体内的几股力量又不住地互相冲突起来,仿似想要摆脱身体的束缚破体而出一般,小雷不禁疼得在地上翻滚起来。玦儿情急之下不禁想要摁住小雷,哪知双手刚与小雷的身体接触,忽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反弹出来,虽然段和眼疾手快,半空中截住玦儿,但仍是倒飞了十丈有余方才将那力量尽数化解。 贾商连忙从药箱中取出一包粉末朝小雷脸上撒去,片刻之后小雷终是沉静下来,不再动弹。 虎女不禁讶异地道:“你用了什么东西,竟比‘虎王丹’还灵验么?!” 贾商叹了口气,摇首道:“这并非什么神奇之物,不过是仿汉末华佗所制的麻肺散而已,虽能让小雷暂时昏睡,但却是治标不治本!”说罢,贾商蹲到小雷身边,将手指搭在小雷脉上。 虎女一咬牙道:“我这就回去,再取‘虎王丹’来救小雷!” 正在此时,贾商眉头紧锁,很是不解地道:“奇怪了,上次在小村中小雷昏迷时,我替他断脉只断出他体内有四股力量,按你们的说法便该是‘四神’之力。但为何……为何现在竟还有第五股力量在他体内呢?!” 段和扶着玦儿返回,道:“这恐怕便是‘虎王丹’之力!它虽能暂时平衡‘四神’之间的冲突,但只靠外力绝非解决之道,只要小雷一天不能真正折服‘四神’,那它们便一天不会停止要从小雷体内冲出的!” “那……那雷哥岂非无救了?”玦儿焦急地跪在小雷身旁,泪水夺眶而出,簌簌落下。 “恐怕解铃尚需系铃人!只可惜,这‘四神’原先的主人只怕都已经……”左丘说到这儿,有意无意地瞟了玦儿一眼,只见玦儿的双肩微微一颤,似是哭得十分伤心。 当下左丘与段和安排众人就地安营,并分派人手戒备,以防血王手下再次袭扰。 夜色渐浓,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从营中走出,快步朝营外的林中行去,来到林中之后口中发出一种极尖细的啸声。片刻之后,林中另外一处也发出同样的啸声,那人立刻毫不迟疑地飞身奔向林中深处。 那人刚刚离开,又一个人募地自一棵树上轻轻落下,凝目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正当这人要循踪跟上去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人微一犹豫,又重新返身回到树上。 不一会儿,虎女、贾商带着猫脸和白额快步来到,猫脸和白额不安地四处巡行着,虎女则警觉地扫视着四周,不解地道:“刚才明明听到有一种奇怪的声音,怎么却什么也找不到呢?” 贾商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或许是连日来遇到的事情太多,心神疲惫,以致耳目产生虚幻的感觉吧!” 虎女怔怔地盯着贾商,自然是对这种说法难以理解,但既然毫无发现,也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两人刚走不久,数上的人又重新飘落于地,只是先前那人早已去得不知踪迹,这人只得轻轻叹了口气,悄然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左丘和段和刚走进小雷的帐房,却见玦儿双眼红肿地伏在小雷床边,显见是守在床边哭了一夜,此刻正沉沉睡去。 两人默然对视一眼,又轻轻地自帐房中退了出去, 正在此时,贾商和虎女急匆匆地朝两人奔来,还未来得及站定,贾商便将一张纸塞到段和手中,段和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如小儿临笔一般歪歪斜斜地写着一个“意”字。 贾商猛喘了几口气,急忙道:“今早我想起小雷身上的麻肺散药效将尽,想再取些来给小雷,谁知药瓶中的药粉竟被人尽数取走,只留下这一张纸!” “意,什么意思?”段和百思不得其解地捧着那纸,“取走了麻肺散,却留下这个字,莫非它比药散更能救小雷么?” 几人正各自揣测时,忽听帐房内玦儿惊叫一声,几人心中一震,连忙闯进帐去,却只见玦儿仍伏在床边沉睡,脸上汗水涔涔,双手紧紧抓住小雷的手臂,口中断断续续地道:“雷哥,雷……往这边走,对……跟着我,他们捉不住……他们捉不住你……”众人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不过是玦儿做了个噩梦罢了。 虎女上前轻轻摇了摇玦儿,玦儿猛地自梦境中醒来,一眼瞥见仍在床上昏睡的小雷,不由又暗自神伤起来。 左丘看了看段和手中写着“意”字的纸张,又不停地盯着玦儿看了半天,募地一拍手道:“我明白了!” 众人都被左丘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弄得有些愕然,愣愣地注视着左丘,左丘道:“小雷现在身体虽然昏迷,但我们却可以进入到他的意境之中,只要小雷可以在意念之中将‘四神’折服,那一切的问题便将迎刃而解!比之以麻肺散助小雷暂避一时之痛,这倒不失为一个真正的治本之法!” 贾商瞠目结舌地望着左丘,于他而言,这说法已然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所知,简直是玄乎其玄! “但,我们又怎能进入到小雷的意念之中呢?”段和问道。 “我能!”左丘坚定地道。 段和沉默半晌,终于望向左丘道:“既然如此,我们该做些什么?” 左丘呼了一口气,平静地道:“守住我和小雷,决不要让任何人搅扰,否则,非但救不了小雷,只怕连他的命也会搭进去!” 说完,左丘盘腿坐到小雷身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二百五十八章 收神(一) 小雷慵懒地张开眼睛,好似从前在龙镇时跟兄弟们宿醉过后的早晨,他看见段和、贾商、虎女、高凯都聚拢在自己的身旁,当然他也看见了玦儿,小雷忽然觉得心中有一种不浅的愧疚,或许知道昨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心中一直未把青丝抛开。 当玦儿叫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小雷才幡然醒悟,青丝早已成为自己一生的情思,再忘不掉了。但玦儿又如何呢,她岂非也可以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么!? 小雷伸出手去,想把玦儿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耳边却忽然听到左丘的声音:“小雷,收敛心神,跟我一起进入你的意境!” 小雷猛地转过头去,发现左丘居然正盘腿坐在自己身边,虽然听到他的声音,但却根本没有看见他开口,小雷不禁奇道:“左丘,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像老头子一样神奇了,不张嘴居然能说话,不行,你非得找个时间教教我才行,老子学会了也好在兄弟们面前撑个门面!” 左丘依然一动不动,却说道:“死性不该!你现在已离死不远了,若不将你体内的‘四神’尽快折服,不管你有多少老婆也只落个守寡的命!” 小雷募地一惊,再转眼看众人时,这才发觉的确众人的神色极为凝重,玦儿更是双手不停地搓揉着衣襟,显见是焦急紧张到了极致。 “你不必看,此刻我们俱在你的意念之中,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看不到!心神内敛,摒弃杂念,跟我走!”左丘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道。 小雷当下也不再多想,意随心动,只觉得自己募地缩小,竟沿着自己的咽喉一直进入到身体之内,这一来小雷简直是惊起到了极点,虽说对自己的身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真的看到自己的心肝脾肺肾时,小雷还是感到一种极度的震惊。 小雷四处张望着,忽然看见一团犹如雾气的东西凝聚在一起,旁边有五种不同颜色的形如龙状的气流在不停地冲撞着那团雾气,小雷不禁奇怪地问道:“老子身体里面怎么还有人耍龙?!” “你肺里还有人买汤圆!”左丘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不无好气地道。 小雷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妈的,不知道是否还有水晶凤抓卖?” 左丘实在也没有法子,只得平心静气地道:“那团雾气便是气海,一个人的修为之力全在于此,只要气海之力一散,不管修为多深厚的人也会瞬间变成废人一个!” 小雷居然突地嘻嘻笑道:“老子修为即便是深厚得很也不必弄些人来肚子里耍龙灯嘛,妈的,好在他们没有放爆竹,不然别人还以为老子放屁呢!” 小雷话未说完,头上已被重重打了一个爆栗,左丘沉声道:“那五个耍龙灯的便是‘四神’和‘虎王丹’,‘虎王丹’一方面助你围困‘四神’之力,另一方面又不甘为你气海所纳,至于‘四神’,它们根本便不把你看做它们的主人,所以它们不停地围攻气海,只要气海一破,它们便可摆脱你身体的束缚,破体而出!” “那我会怎样?”小雷不禁很是好奇地问道。 “气海一破,即便是神仙也只有死路一条!”左丘毫无感情地道。 小雷这时才真正感到形势严峻,忙问道:“那我该怎样折服‘四神’和‘虎王丹’?” “要收‘虎王丹’简单得很,只要‘四神’为你所用,‘虎王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要折服‘四神’,还得靠你自己,我送你过去!”小雷刚想问左丘该如何折服“四神”,突地眼前一晃,自己竟已来到一个光线昏暗,天地一线的地方。 小雷发现自己坐在一块空地上,四周全是巨大的风柱。那些风柱竟似有灵性一般,在小雷身边来回游弋着。忽然,所有的风柱同时涌向一处,竟幻化为已然死去的玄风。 这实在是一个相当丑陋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小雷却一点也不觉得厌恶,更加没有觉得害怕,小雷只觉得它就如同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竟有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 小雷站起身来,缓缓向玄风走去,玄风有些不安地扭动着风的躯体,喉间发出一种低沉的嘶吼,如同一头猝然与人相遇的野兽一般,试图用野性的威胁使那人畏而远之。 但小雷却并未停下脚步,一直朝玄风走过去,玄风突地怒吼一声,几股小旋风攸地击向小雷,而小雷却就像是见到可爱顽皮的孩童一般,缓缓伸出手去,几股小旋风扑到小雷手边时竟忽然温和下来,仿似驯良的绵羊一般轻轻在小雷掌边斯磨着。 小雷再抬起头含笑注视着玄风,隐隐似乎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而后玄风募地化作无数股旋风一起涌向小雷,尽数撞进了小雷的体内。 小雷眼前一亮,又重新回到左丘身边,左丘淡淡地道:“很好,从今天开始,玄武便真正是你自己的了!” 小雷往气海望去,只见原先的五股龙状气流只剩下了四股,而气海之中原本淡淡的雾气此刻竟变得浓郁了许多,想来应该是吸纳了玄武之故吧! “好,接着去!”左丘一语说完,小雷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小雷的眼中已泛出光芒,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葱绿的草地上,这草地很大,大到似乎这世上除了这块草地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小雷只能看见着草地上的另一个人,一个小雷在梦中见过千百遍的人——青丝! 青丝在笑,一种安然却又充满了无奈的笑。小雷却已大步奔向青丝,一把将青丝揽入怀中,眼中泪水如溪流一般奔涌而出,小雷想说话,他想将心中所有的话全部告诉青丝,但小雷的喉间却已哽咽。 青丝轻轻推开小雷,满怀柔情地注视着小雷道:“我知道,你该来了!” 小雷急切地注视着青丝,迫不及待地问道:“好老婆,你为什么离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么?是我惹你生气了么?” 青丝将双手轻轻放在小雷脸边,无限依恋地望着小雷道:“即便你真做错了什么,我又怎会生你的气呢,你忘了么,我是你的混混婆,不是么!” 这一瞬间,一点绿光闪动,悠悠自青丝双手之上渗入小雷体内。 第二百五十九章 收神(二) “现在你的体内已经有了玄武和青龙两种神力,看似容易,但其实不过是因为你与这两种神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已,剩下的朱雀和白虎恐怕便不会让你轻而易举折服了!”青丝将手自小雷的脸庞上移开,平和地道。 “折不折服‘四神’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要能再见到老婆,我……那个什么都值了!”小雷一把握住青丝的手,就像这手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一般。 “你真的变了!”青丝似乎很是欣慰地望着小雷笑道,“现在我依然看不到你身上那种浮躁的傲气,但你若不折服‘四神’,你便会死于你自己的意念之中!” 小雷居然毫不在意地嘻嘻笑道:“只要和老婆在一起,死就死他妈的吧,老子原本就是条不值钱的命,谁爱收便收了去!”青丝望着小雷,目中突然闪现出一种极其失望的神色来。 小雷却将青丝的手轻轻拢到自己胸前,正色道:“老婆,你放心,若我便这么死了,只怕见了老头子少不了挨一顿臭骂,东瀛狗贼未除,怎么说我也不能丢了老头子的脸吧!” 青丝深深地凝目注视着小雷,像是要看尽这一生一世,但终是微微展颜一笑道:“好,跟我来,去找白虎!” 小雷觉得奇怪的是,这次并未回到左丘身边,但依旧是眼前景象一晃,自己已经来到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这是龙镇!这居然是龙镇!! 小雷看见兄弟们正在吆五喝六地喝酒,林四坐在一帮兄弟中间,将衣服敞开着,喝完一碗酒放声大笑起来,街上的路人纷纷投来不屑的一顾,但没有人在乎,兄弟们说着自己的乐子,将身边的酒一坛接一坛地喝干。 小雷望着这一切,目中已经湿润,他很清楚,他的兄弟们都早已死去,这些只不过是在自己的意念之中而已,但小雷还是生怕自己哪怕极轻微的一动便会将这个幻想打破,所以一直只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这是,一个白衣儒士模样的人缓缓朝兄弟们走去,手中的折扇在脸边轻轻摇动着,小雷始终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白衣儒士走到一众人身后停住,像是也为他们的热烈所吸引一般,竟驻足不动。而后,白衣儒士募地将手中的折扇一合,小雷几乎忍不住叫出声来,这人竟是——素云! 素云脸上的笑异常灿烂,他在一个兄弟背上用手一拢,那兄弟的灵魂便从身体离开,僵直无神地站立在素云身边。但没有人注意到,素云就如同一个不为人见的无常,缓慢而又优雅地将小雷兄弟们的魂魄一个个捉出,小雷想要大声喊叫,但就似一个人身处噩梦之中一般,既喊不出,也动弹不得。 没有血腥,只有死亡! 兄弟们一个一个地倒下,而林四却还浑然不知,他似乎已经喝醉,竟闭上了双眼。 终于,素云已经走到林四身旁,只剩下林四一人,苏云看了林四很长时间,忽然猛地转头望向小雷,淡淡地道:“怎么,只剩下这一个兄弟了,你还不打算回来救他么?” 小雷顿时觉得浑身一松,就好像一直束缚着自己的锁链忽地全部打开,小雷毫不犹豫地扑向素云,但素云未动,他只平静地道:“你赢,他们每人赢一条命。你输,我带你们一起走!”说完,素云攸地将林四的魂魄一把扯出。 小雷整个人已经扑向素云,当他靠近素云的时候就一拳打在了素云的脸上,但小雷的拳头却从素云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就像穿过了一个幻象。 “这是在你自己的意念之中,若这样你都赢不了他的话,‘四神’决不会被你折服的!”青丝在一旁平静地道,她就好似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殴斗。 小雷还没弄明白青丝的意思,肚子上已狠狠挨了素云一脚,倒撞在一堵墙上,震得那墙竟兀自一闪,险些塌了下来。 “没想到,你以前要靠你的兄弟们牺牲性命来救你,现在,你依旧是脓包一个!”素云不屑地冷笑一声,募地折扇一挥,小雷再次被撞到墙上,那墙已然松动,土石渣不停地落下。 “妈的,老子不是孬种,老子了不起一死,不……死也要抱你一起死!”小雷一边大骂,一边不要命地向素云冲去。 素云的眼中忽地溢出一丝失望,缓缓摇了摇头,很轻松地又把小雷送到了墙上,这一次那墙已是经不起撞击,轰得倒下一半来。 小雷无意看了那墙一眼,心中募然一动。 “力量,在乎于人。你首先需要有摧毁敌人的意念,然后以自己的意念来发动自己的力量,如此方能无坚不摧!” 皇宫之中,紫宸殿外…… 小雷重新站直身子,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一丝完全没有仇恨的笑意。 小雷的拳已击出,他的拳与他的人一起击向素云,他听见龙吟,这龙吟之声正自自己体内发出,小雷便是龙,傲视万物的龙。 小雷的拳已插入素云的胸膛,但素云却忽然笑了,很疲倦地笑道:“你终于了悟了,好,好……”说着,素云握住小雷的双手,身体渐渐淡去,化为一股白色的雾气缓缓与小雷的身体相融。 “若凤,我终于可以再见你……” 素云的笑在小雷的眼中悠悠逝去,最后终于完全消失,但这笑竟像是刻在了小雷的心中一般,小雷忽然感到一阵刻骨铭心的疼痛。 就在这一瞬间,场景又回复到了最初,喧嚣的笑骂声,盛满酒的碗碰撞的声音,林四依旧坐在兄弟们中间,又一口气灌下一碗酒去…… 小雷浅浅一笑转过头来,却发现青丝的眼边却有一点泪光,“我真羡慕若凤,至少她现在终是能永远与自己爱的人相守了!” 小雷心下一阵默然,正想说对青丝些什么,突地天色一边,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鲜血染红,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雨点淅淅沥沥落下,那雨竟也是血红,不一会儿已在地上绘成无数股急速流淌的血流,血色雨幕之中,一个执弓的人正朝小雷从容走来。 青丝看了看那人,淡淡地对小雷道:“他便是最后一神,朱雀!” “我还没去找他,他怎么倒自己来了?”小雷不由无奈地一笑道。 那人走到距小雷十余丈处停下,慢声道:“反正只剩下你我两个人了,谁找谁岂非都是一样的!” 小雷仔细一看,这人竟是库赤束 第二百六十章 收神(三) 库赤束望着小雷,不住地摇头道:“或许这便是天意,这‘赤雨魄’我本打算留给我的好徒儿左丘,谁想竟让你误打误撞地得到了,而且居然还能够集‘四神’于一体,真是……”说到这儿,库赤束也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左丘是你徒弟?!”小雷不可思议地惊声问道。其实左丘当时虽然也说了澹台越被司马扬偷袭身亡之事,但那时恰逢尚英死去,因此并无心情再去多说,便没有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家,众人也只是知道那一役中赤雨毙于左丘手中而已。 库赤束也不多作解释,只是笑了笑道:“天意也罢,人为也罢,总之你今天是来折服‘四神’。他们三个或多或少总和你有些渊源,我嘛,虽说也在雷将军麾下当过几天差,但仅此而已,我是绝不会像他们一样心慈手软的,要想真正达成‘四神’合一,拿出真本事来见我!” 小雷却似乎并没有用心在听库赤束说了些什么,而出独自自语道:“左丘告诉过我,他的师傅是哲别,你说你是他的师傅,那也就是说你是哲别喽?!” “即便我说我是忽必烈又如何?姓名不过是世人的一个区分而已,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库赤束淡淡道。 “那就是了,”小雷盯着库赤束,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兴奋地道,“怪不得左丘可以练成看着都让人眼馋的意箭,若说你是他的师傅嘛,也就容易想得通了!” “废话已经说得太多了,动手!”库赤束像是已然厌倦了这样子的对话,冷冷地道。 “好,接招!”小雷长呼一口气,凝神道。 库赤束盯着小雷,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这一丝笑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真正的含义,“就连左丘的意战之法也使我教的,当你入局之后你才会知道,你究竟是在谁的意念之中!” ********* 帐房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左丘和小雷,究竟小雷此刻在自己的意念之中如何,谁也不知道。 这时,一个雷兵走入帐房,低声在高凯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退到一旁,高凯脸色一变,走到段和身旁轻声说道:“外面来了大队的吸血鬼,像是要从正西方向突入进来,那里的雷兵所结的雷狱已阻不住他们了!” 段和微微吃了一惊,沉思片刻道:“让在其它地方戒备的雷兵赶去增援,决不能让他们冲进来!”高凯马上将命令传给那雷兵,那雷兵也迅速离开了帐房。 没过多长时间,小雷的一个兄弟又进入帐房,径直来到玦儿身旁,急声道:“玦儿姑娘,正南发现数百个吸血鬼,兄弟们怕是抵挡不住,怎么办?” 在场众人都不由一惊,段和更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紧接着,有一个随段和而来的元军士兵闯入帐房,向段和行了一个军礼,禀道:“正北有近万余东瀛军向营地逼近,该如何行事,请将军定夺!” 段和募地自坐着的木桩上站起身来,沉声问道:“正东呢,正东是谁在戒备?”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高凯似乎也已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连忙回道:“那里原先是有两百雷兵,但此刻恐怕已经调往正西增援去了!” 段和全身一震,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当下对虎女道:“虎女姑娘,你马上将虎群带到帐房周围来,无论外面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理会,一定要与玦儿姑娘护好左丘和小雷!”说完,段和转向高凯道:“看来,正东就只有你我两个人了!” 段和与高凯匆匆离去,虎女也随即奔出帐房,贾商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地自语道:“那我呢,我不是个人么?!” 不一会儿,虎女已带着虎群来到,将群虎散开在帐房周围,玦儿忧虑地道:“这……有用么?” 帐房外已传来拼杀的声音,战况显是异常激烈,贾商在帐房里不停地来回走动着,忽然停下道:“不行,好歹我也得做点什么!” ********* 当小雷全力冲向库赤束时,小雷突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似乎周围的一切变了,虽然颜色景物依旧,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就如同进入到了别人的梦境之中! 小雷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在这一刹那,他忽然看不见了库赤束,库赤束居然如此凭空消失了! 库赤束站在小雷身后,看着茫然的小雷,右手缓缓指向小雷后背,小雷痛呼一声,攸地倒在地上。库赤束淡淡地道:“在这里,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真是可惜,这一战才开始,但似乎马上就要结束了!” 小雷忍痛站起身来,呵呵笑道:“左丘的师傅的确厉害,不然左丘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身手,好,再来!”说着,小雷又重新聚力冲向库赤束。 库赤束静静地望着小雷,心里忽然有一种惋惜的感觉,若他不是小雷,若他不是拿了本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库赤束并不想杀他。可惜,“赤雨魄”是属于左丘的! 库赤束心念闪动,已然瞬间移到了小雷身后,小雷再次被击倒在地,一缕血丝沿着小雷的嘴角淌下,小雷轻轻用手背一拭,诧异地道:“怎么在自己的意念里跟人打架也会被打到吐血么,妈的,那要是老子被人给打死了,而实际上又没死,那又会怎样?!” 库赤束不禁轻轻一笑,说道:“听过比干挖心的故事么?菜无心会死,人无心又怎么能活?!即便是在你自己的意念里被击败,也必死无疑!何况,现在是在我的意念之中!” “在你的意念之中?!”小雷无法相信地望着库赤束,有些条理不清地道,“你能在我的意念里把我带到你的意念之中么?!” “不必奇怪,”库赤束并不急于杀死小雷,实际上,他也并不讨厌眼前这个年青人,“意战,在乎于一个人的意念强弱,谁的意念足够强大,谁就能掌握一切,懂了么?” 小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呵呵道:“怎么但凡是师傅的,说话都跟老头子一个脾气,若以后老子也收了徒弟,打死我也不会这样子跟他说话!” 库赤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很想告诉小雷,你已经没有以后! 第二百六十一章 收神(四) 血王就站在帐房门口,此刻在她的心中有一种极度的兴奋之感,因为只要掀开帐房的布帘,她就可以看到她这一辈子最难以对付的敌人,而现在他们或许就连说话也不可能,只要伸出一个手指头,自己便可以轻轻松松除掉他们。 所以血王有足够的理由笑出来,她也的确在笑,在她的记忆之中,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子笑过了,上一次,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呢? 血王在脑海中努力地搜寻着,但她实在想不起来,于她而言,这就像是前世的事情一般已然遥不可及了。 木王静静地站在血王身后半步,他很急着想要进到帐房里面看看小雷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下场,或许,这便已经足够了,要不要真的杀死小雷,木王现在忽然又没有了主意,因为自那天从阻击战中逃离之后,玦儿的话一直久久萦绕在木王心中,他宁可相信青丝的确还尚在人间。 血王的身后还有一个人,黑袍人。 他正盯着血王的背影,他忽然发现血王腰间的薄纱正紧紧地贴在她的身子上,曼妙的腰身显露无遗,他的呼吸又开始有些急促起来。已经有无数个晚上,自己便是幻想着这个美丽的身子被拥在怀中,自己的手指在丝帛一般的肌肤上肆意地游走…… 血王艳丽的面容上缓缓显出一丝惬意的笑,然后终于决定,走进去。 三人掀开布帘,大步走入帐房中,与血王的想象一样,左丘和小雷都正闭眼坐在床上,像是已完全失去了知觉一般。而玦儿、虎女和贾商三人居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就像是现在进来的只不过是一个自己熟悉的人罢了,血往不禁颇感意外。 虎女狐疑地注视着三人,而后又朝外面瞟了一眼,不安的神色溢于言表,血王当然也注意到了虎女的表情,咯咯一笑道:“你放心,有木王在,要困住那几个小东西还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不想随便杀生!”说着,血往的目光在虎女身上上上下下大量了几遍,又娇笑起来道:“那么绝色的一个女人,却成天与老虎为伴,只要是个男人都一定会被你身上的野性所吸引,即便是我也想要亲亲你呢!” 虎女脸上一红,不自禁地低头避开了血王的目光,倒是贾商干咳了两声,说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血王了吧?在下倒是想不到,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竟是如此可人的一个……一个……咳咳……” “一个小女人,是么?”血王注视着贾商,悠然笑道,“小女人又怎样,小女人莫非便不能做天下的英雄么?” 贾商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帐房中的一柱香看了看,那香刚好燃至一半,当下随声附和道:“做得,当然做得!岂止能做天下英雄,就算做天下之主也做得,吕雉与武瞾岂非就是做好的先例!” 血王纵情狂笑起来,望着守护在小雷和左丘身旁的玦儿道:“做天下之主不是我该去想的事情,但若是杀了左丘和小雷,除却了我教的两个大敌,再得到玦儿,那天下便毫无疑问会是主人的!” “在下有一事不明,倒是想请教血王。”贾商一拱手道。 “噢,”血王像是很感兴趣地看着贾商道,“什么事?” “‘大邦国’教为何一定要抓玦儿姑娘,莫非玦儿姑娘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么?”贾商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将目光对准了血王,即便是木王也并不清楚玦儿究竟意味着什么。 “玦儿……”血王说着,轻轻往前迈了一步,但突然间神色一变,募地转头盯着贾商,惊笑道:“果然是‘毒医’之子,居然连本王也着了你的道!怪不得你们看见本王进来还能若无其事地一动不动,原来你们根本已经动不了了!” 贾商又看了看那柱香,它已将燃尽,贾商略显苦涩地笑道:“看来这香还是点得早了一些,先把自己给放倒了!” 木王和那黑袍人试着动了动手足,果然感觉有些麻痹,但也倒还不至于动弹不得,都暗自庆幸自己进来的晚了些,否则只怕后果堪忧。 “你知道么,这便叫做作茧自缚!”血王挥手拂灭毒香,淡淡地道,“既然你们都动不了了,那剩下的事,便只能看我来做了!”说着,血王迈步走向玦儿。 ********* 小雷再次被击倒,而他自己也感觉得到,库赤束的出手越来越重,若再这样子下去,自己迟早会死在库赤束手上。 库赤束注视着小雷,就斗志而言,他绝不亚于左丘,左丘当年跟自己学箭的时候便就是这样一副不服输的脾气。同时,库赤束也感觉到来自左丘意念的一股波动,他很奇怪,找左丘的性格来说,他此刻正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除非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发生,否则绝不应该让自己的意念有所松动。 并且,现在库赤束将小雷自左丘控制的意念中带入自己的意境,这本身就是与左丘的一场较量,若左丘因此而败,势必也会因此而丧生,所以库赤束已别无选择,他只能尽快杀死小雷,然后将意念重新交还给左丘。 库赤束盯着小雷,杀机已动,他只待小雷从地上站起,而后便会一击解决小雷。 但小雷却没有动,他正仰面躺在地上喘息,口中兀自说道:“你刚才所说的意念我是不太懂,那意思是不是就是说,两个人在争着买一样东西,我出十两银子,那人就出十五两,然后我再出二十两,一直到把价钱抬高到老板足以笑瘸了腿,但下半辈子即便躺在床上也能锦衣玉食。那时候就看谁更想得到这东西,也根本无关这东西的价值多少,只要是谁能把价钱出到最后,谁便能得到这东西,是这样么?”小雷说完,抬头看了看库赤束,像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库赤束不由一愣,他的确想不到小雷居然能找出这样的一个例子来解释意战,虽说陈述显得俗气一些,但道理确实如此。 就在这时,左丘的意念波动更加强烈起来,库赤束心一横,也不理小雷还躺在地上,心念闪动,意箭已直插小雷左胸! 小雷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忽然,小雷脸上笑颜展开,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安然道:“我明白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收神(五) 这世上恐怕很难再有能比一个人的意念更为迅速的东西了,若以意念作为进攻的武器,也确实堪称罕有敌手,所以库赤束绝不怀疑这一箭可以咬了小雷的命,尽管这会让库赤束感到有一丝的遗憾! 但偏偏这世上就是有很多的意外,很多意外到让人费解的意外,因为小雷没有死,小雷偏偏就没有死! 库赤束只觉得心中一痛,那枝意箭就有如射在自己心上一般,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库赤束极度震惊地注视着小雷,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有病,甚至连意念也出现了问题,否则,小雷他不可能避开这枝与意念同速的意箭! 小雷一脸轻松地站起身来,微笑道:“若论起辈分来,你始终是我的前辈!我非常感谢前辈点悟我领会了意战之道,长久以来,我小雷一直只是一个随遇而安,无足轻重的小混混!但自从遇到青丝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一个活着的小雷还会如此有意义!而遇到了孙言和左丘,则让我明白了人生之中还应该有着执著与坚持!今天有幸遇到前辈,我更学会了至关重要的一样事物!” “什么?”库赤束略略一偏头,疑惑地注视着眼前这年青人。 “信念!”小雷充满自信地笑道,“一个男人能活在这世上,且真正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什么都缺得,甚至可以没有良知与正义,但一定必须有信念!它便有如一副双天之尊,又或是可以通杀的豹子,它绝不会理会是谁拿到了它!唯一的结局便是,谁拿到了谁便是这一局中唯一的赢家!” “哼哼,说得好!”库赤束冷笑道,“果然是成王败寇!你不加入我教,实在是可惜了!” 小雷淡淡一笑道:“信念本无对错之分,只在乎于拥有这个信念的人而已!其实现在想想,以前在龙镇听人说书的时候,我一直不明白曹操与刘备为什么一个叫做枭雄,一个称为英雄。当现在,我大抵是懂了!恐怕这也便是忽必烈与那个什么鸟教主人的区别了!另外,这一局里,我拿到了豹子!” 库赤束愕然望着小雷,他开始觉得小雷身上的自信变得越来越加可怕,他也开始明白,小雷凭什么躲得开自己刚才的那枝意箭。 库赤束忽然开始笑,然后缓缓举起右手,一点光芒在他的指尖闪动,渐自化为箭形,库赤束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当小雷说出这番话时,自己已然没有丝毫取胜之望,因为自己好像根本便不曾有过信念,一个没有信念的又怎可能拥有无坚不摧的意念呢?! 这一箭似乎根本已没有射出的必要,但库赤束却必须将它射出!射出这一箭,库赤束必死,但却可以死而无憾!否则,他甚而会时却对自己最后一份尊严的执著! ********* 血王已经走到玦儿身边,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玦儿的脸庞,血王仿似已然痴呆,失神地笑道:“曾几何时,我也似你一般有着如此柔嫩如婴儿的肌肤,我本也可以有一个如我爱他一般爱我的少年郎……好远啊,这像是已过了千年一样!” 说罢,竟痴痴地凝目望着玦儿发起呆来,众人都不禁一阵茫然,唯有木王心有所感,心中隐隐作痛起来。 玦儿看着血王,她突然觉得这不过是一个苦命的女人,试想一个女人一生中最为艳丽的时光若终时只能幻化为伤感的记忆,这女人心中将会有着怎样的痛苦! 玦儿正想说些什么,血王却募地咯咯笑道:“小姑娘,我好羡慕你!一个开心的女人该有的一切,你都有!可我没有,即便曾经有过,可现在没有了!”血王像是在欣赏一件珍玩一般细细欣赏着玦儿,很神秘地凑近玦儿道:“你知道么,我正在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一个男人们再不会多看一眼的老女人,甚至我开始觉得自己的胸脯也开始慢慢变得松弛!”说着,血往居然伸手捏了捏玦儿的胸,玦儿攸地满脸绯红,又怒又急地瞪着血王,却苦于无法动弹,也只有羞愤难当地转过脸去。 黑袍人不禁将目光移向血王的腰间,喉头一动,身子竟微微颤动起来。 血王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玦儿的变化,径自坐到小雷身旁,以一种审析的目光打量着小雷,说道:“这实在算不上一个俊俏的男子,但他身上却有一种很多男人身上没有的味道。我还记得那天他在云南平章政事府,他击退上任血王之后,独自一人怀抱着青丝姐姐离去,那一瞬间,我知道,即便只是能死在如此的男人怀中,那也该是何等的一种幸福!可惜,”血王望着玦儿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极怅然地接着道,“这男人不属于你,更加永远不会属于我,他只属于青丝姐姐!” 玦儿募地转过头来,目光似刃地注视着血王道:“青丝姐姐已经死了!” “哦,是么?!”血王神情怪异地朝玦儿一笑,目光中旋即现出深深的怨毒之色,“我若得不到的,我便一定要将他亲手毁掉!”说罢,手掌猛地扬起。 “你毁得了么?!”布帘一掀,段和与高凯已冲入帐房,木王和黑袍人立时退至血王身前,戒备地盯着两人。 段和逼近几步,高凯则皱眉嗅了嗅,双掌发力将整个帐房击得粉碎,房内的烟雾顿时散去,而房内的人这也看见,小雷的兄弟们与雷兵、元军伤兵早已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段和不屑地瞥了血王一眼道:“凭你的那些行尸腐肉也想拿来对付我么?!” 血王毫不以为意地道:“我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去做什么事,我想做的,就是坐在这里,现在,我已经坐在这里了!” 段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懊丧,但瞬间即逝,马上又傲然道:“即便你进得来,却未必就能全身而退,你以为你动得了小雷和左丘么?” 血王释然一笑道:“神莫非都如你一般自大么,怪不得你们都如孩童一般幼稚!我既然有法子进得来,自然也有法子能出得去!如此一来,我为什么不能动他们?!” “好,你先动手!”段和冷冷地道,“我要杀你恐怕还算不上什么难事!” 血王默然道:“死便死吧,只要有主人在,我教永远少不了血王和木王!” “噢,”血王身后一个声音嘻嘻笑道,“我倒想看看,下个血王会不会长得更像个女人些!” 第二百六十三章 高人 血王听到这个声音就立刻如被蝎子蜇了一般从床边跳了下来,如临大敌一般望着躺在床上的小雷。 小雷像是鬼上身一样全身一阵乱抖,然后与左丘一起睁开了眼睛,小雷此刻见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玦儿,但他却只朝玦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左丘道:“老左,还好么?” 左丘有些神情恍惚地用力摇了摇头,奇怪地道:“我好像觉得刚才有一段时间意念极其混乱,就好似在两个不同的梦里面穿梭一般,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小雷明知那是自己与库赤束争夺意念控制的结果,但自己既说不清也懒得说,干脆从床上跳了下来,对左丘笑道:“妈的,睡醒一觉感觉就是清爽。老左,该动动手脚了,不然恐怕会经脉闭塞,连屁都放不出来了!” 左丘会意一笑,转首盯着血王冷冷地道:“我很想知道,你可以用什么法子离开这里?!” 血王先是略微一震,但马上又娇笑起来,似乎由衷地赞道:“我喜欢的男人,便该有这样的脾气,一个男子若连脾气都没有的话,岂非会很无趣!” 段和哼了一声道:“有时候脾气太大也会要了人的命!” 血王好像很是忧虑地搓着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望着玦儿道:“玦儿妹妹,你什么都有,我却什么都没有,莫非你忍心看着我这样子的一个可怜女人连命也丢掉么?!” 虎女厌恶地瞪了血王一眼,道:“你若也称得上一个女人,那天底下的女人最好还是都死了会舒服些!” “是么?”血王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望着玦儿,“那我便让你来做这第一个能够舒服的人,如何?”说着,学王脚步一动,异常凌厉地一抓袭向玦儿,左丘和小雷虽几乎是同时出招攻向血王,但却没有丝毫作用,因为血王的攻势刚到一半就已忽然收回,然后满含嘲讽地注视着小雷和左丘,就似有意戏弄两人一般。 小雷颇有些恼火地骂道:“妈的,你把老子当波斯蛇了么,那好歹也得有支笛才像样!” “小子,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老夫才是他要引出来的波斯蛇!”小雷和左丘心中大惊,刚要转头,但突地感到有一只手掌已抵在后背,掌中劲力微吐,两人都是感到气海一阵激荡,显然这人只想告诉两人,自己随时可以毁了两人气海,废了他们的毕生修为。 左丘和小雷自忽地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到被这人制住,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两人甚而还来不及展开意念,心中不由大骇,但此刻气海被制,自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人无法看见自己背后的那人,段和却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个全身为一块红布笼罩的人,红布在微风中微微晃动,犹似一团燃烧的火焰,只有脸上两个眼洞之中露出两道炯炯之光,竟让段和感到有一种极熟悉的感觉。 玦儿听到这人的声音不由全身一震,虽是身上香毒未消,无法转过身去,但脸上却显出极其焦虑的神色来。 段和暗暗翻动手腕,一指弹向那红衣人。他深知这人居然能瞒过在场数千人的眼睛,神鬼不觉地出现在小雷和左丘身后,并且一招之内便制住两人,使他们甚而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地,这样的修为实在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所以这一指之中暗藏了“怒雷天牢”的后着,除非这人抽身后退,否则只要与这一指劲力相接,立时便会为“怒雷天牢”所困。 谁知那红衣人身上的红布一阵翻动之后,竟似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眼神之中充满嘲讽地望向段和,哂笑道:“雷太子,你的那几下子在令尊手上我可全数奉教过,比之令尊,你可还差得太远!你就不怕会伤了你这两位小朋友么?” 这一来,全场皆惊。所有人之中,以小雷、左丘和段和三人修为最高,三人的手段众人也都见识过,但现在这红衣人却在谈笑之间将三人制二败一,简直已是骇人听闻了! 血王待众人都以鸦雀无声,这才将腰一拧,娇声笑道:“小女子可不敢把您当作什么波斯蛇,倒是供起来都还嫌有所怠慢呢!” 红衣人冷冷地瞥了血王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血王居然立时便噤声不语,极为尴尬地立在一旁。黑袍人双拳一握,冷声道:“阁下未免太过张狂了吧,血王……”刚说到这儿,红衣人目光一闪,黑袍人募地一口血狂喷而出,全身颤抖地跪倒在地,显然是在忍受着一种难以想象的痛苦,以至连声音亦自叫不出来。 红衣人漠然对血王道:“好好教教你的奴才,不是张了张嘴便有资格和任何人说话!” 血王神情复杂地瞟了黑袍人一眼,非常谦恭地回道:“您教训的是,想必他得了这次教训会受益终身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扔在黑袍人身前,黑袍人抬头望了望血王,拾起药丸,一口吞了下去,身上的痛楚这才稍有缓和。 小雷听了半天,只觉这人声音之中有一种苍老之态,当下喊道:“老爷子,老子可有资格跟你说话么?” 众人不禁心中一紧,段和更是叫苦不迭,简直想把小雷这个混蛋痛揍一顿,哪知那红衣人居然呵呵一笑,骂道:“臭小子说话怎么只有一半礼数,何不干脆便叫我老头子算了!” 小雷哼了一声道:“你当老子不想么,不过这个称谓也只有我师傅才配得上,若拿来叫你,老头子只怕要被我气个半死!” 红衣人从背后煞是有意思地望着小雷,笑道:“臭小子倒也还算尊师!丘处机那小道士运气不差,还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 小雷奇道:“小道士?!难不成你比老头子还老么?你总不会是全真教的师祖吧!?” 红衣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这话若是让你那宝贝师傅听见,只怕会气得不做神仙也要宰了你个小王八蛋!全真教?!哈哈哈……你居然说老夫是全真教的牛鼻子?!哈哈哈……当真是笑死老夫了!”红衣人不住地大笑,身子也乱颤起来,抵在小雷和左丘身后的双掌也是一震,两人不禁气海一阵刺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玦儿闻声急道:“你莫非想杀了他不成?!” 红衣人一怔,忙将掌力一敛,甚是自责地道:“是了,这小子可杀不得,不然老命难保!”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古神 众人听了红衣人这话又是禁不住一阵诧异,若说红衣人之上竟还有比他更加厉害的人物,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了。 小雷也奇道:“老爷子,这世上还有人要得了你的命么?!” 红衣人嘿嘿一笑道:“当然有,而且你小子也认得这个人哩!” 段和等人闻言都是一片哗然,又如此一个惊世骇俗的高手在自己身边,居然便从来无人知晓,众人手心都泛起一阵寒意。 小雷正想问那人是谁,红衣人忽地用红布将小雷和左丘牢牢裹住,一手挟起玦儿,对段和道:“我这便走了,‘大邦国’教这几个蠢材若你们想动一动也无妨!”说完,众人眼前便攸地消失了几人的身影,居然就连段和也没有看清那红衣人是如何带着三个人离开,是从何处离开的! 红衣人这一走,血王倒是觉得头痛得很,虽然有小雷几人在红衣人手上,段和绝不至于下杀手,但想要离开此处恐怕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血王盯着段和,居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道:“怎样,雷神爷,小女子可是住不惯这荒郊野外的,你不会连这么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吧?!” 段和注视了血王很久,一挥手道:“让路。” 血王略有些厌恶地瞟了还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黑袍人一眼,但终于还是扶起他,与木王一道不慌不忙地离开了。 虎女急声叫道:“段和,你怎么居然把他们给放了?莫非凭你的一千雷兵还擒不住他们么?!” 段和看了看虎女,只淡淡地道:“我有五成的把握杀了他们三个,却没有把握捉住他们。不过很可惜,这三个现在看来都不能死!” ********* 小雷和左丘只有一种感觉,原来风竟然也会有如此大的威力!两人感到耳朵、鼻子和嘴唇几乎要被狂啸的风硬生生撕扯下来,更加不用说还可以睁眼了! 左丘明白,这自然与风没有太大的关系,恐怕真正的原因是速度,是红衣人不可思议的速度! 好在这种煎熬的时间并不很久,只不过片刻之后狂风忽然止住,两人突地闻到一阵极浓的硫磺味,连忙睁开眼睛,却发现已来到一个奇异的洞穴之中,四周的岩壁上不时喷出一股白雾,硫磺味也便扑鼻而来。 红衣人带着三人穿过一条狭长曲折的通道,来到一间一丈见方的石室之中,这才将左丘和小雷二人扔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玦儿放了下来,玦儿双脚一着地便快步奔到小雷身旁,将小雷浑身查看一番,直到确信小雷并无大碍这才舒了一口气,坐靠在小雷身旁。 红衣人笑道:“好一个不知羞的丫头!”说着,缓缓将罩在身上的红布除去。 左丘双手在地上一撑,靠着岩壁坐直身子,手却无意间触到一粒小石子,心中一动,将石子拾起一看,竟发现这石子与上次在草丛之中拾到的石子一模一样,不禁失声道:“上次救小雷的莫非就是前辈?!” 小雷一愣,也转头向红衣人望去,只见红衣人已除去身上的红布,但依然是一身红衣,虬髯飞眉,头发直竖,双眼中就似有两团火焰在跳动一般。 红衣人先是一怔,继而一拍脑袋,懊丧地道:“失算了,失算了!这火山浮石原本并非是随处可得的,你这小子倒是细心,这也让你看破了,不错!” 左丘疑惑地注视着红衣人,又问道:“前辈既然救了小雷,为何今日又要将我们当作敌人?” 红衣人一瞪眼道:“若把你们当作敌人,你们还活得到现在么?!这问题实在问得蠢得很,你这小子脑子有毛病,可惜,可惜啦!” 左丘听得哭笑不得,小雷却早已笑得一塌糊涂,红衣人瞪着小雷道:“傻小子,很好笑么?” 小雷斜了红衣人一眼,蛮不在乎地道:“老子想笑便笑,又不是你的乖儿子,你管得着么!” 红衣人盯着小雷,忽然开心地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怎知道你不是我儿子,你偏偏便是我儿子!” 小雷吓了一大跳,死死地盯着红衣人,呆呆地道:“莫非你就是当年抛弃弃子而去的陈世美,今天突然良心发现了么?!” 红衣人募地大怒,喝道:“放屁,你若再敢辱及我的妻子,老夫马上就撕了你!” 小雷却冷笑道:“老子从小便没爹没娘,全龙镇的人都说我爹是陈世美,气死了我娘,我又没磕头求你做我爹,怪得上我么?!” 红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竟有些许无奈地道:“你小子身世倒也凄苦,能自己滚打到今日这个地步,也实属不易了。不过,老夫也没有骗你,老夫若把女儿嫁给你,你岂非就是我半个儿子么?!” 玦儿募地满脸飞红,望着红衣人嗔道:“爹若再胡说,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爹!?”小雷和左丘都不可思议地望着玦儿,小雷好容易合上嘴,惊声问道:“他是你爹?!那他岂非就是已经被黄帝所杀的祝融氏!?” “哼!”红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缓缓道,“黄帝倒是想杀我,但他敢么?若杀了我,这世上便将重归于黑暗!还不是只得派了‘四神’将我困住,不过,很快他居然对‘四神’也起了疑心,将他们分置于天下四方,而将我一家镇封于般若塔中,寿与天地永存,却终生不许踏出般若塔半步!” 小雷挠了挠脑袋,苦笑道:“这黄帝也忒狠了,若是换作我小雷,只怕用不了三天,闷也闷死了!” 祝融大笑道:“小子,你当那个什么狗屁般若塔真困得住我么!若不是当日玦儿她娘怀了玦儿,再加上忧愤成疾,行动不便,有碍于段和之父诚心相待,老夫决不会被关进塔中!” 小雷眨巴着眼睛望向玦儿,伸舌道:“那玦儿岂非已经几千岁了!” 祝融笑道:“傻小子,那不过是凡人的时间而已,若按虚岁,玦儿今年刚过十九!” “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想问问老爷子。”小雷见祝融点了点头,接着道:“老爷子怎么会与‘大邦国’教那帮王八蛋混在一起了?” 祝融很是不屑地一笑道:“那帮废物就算给老夫提鞋也还嫌蠢了些,跟他们混在一起,笑话!只不过老夫一不小心欠了别人一个天大的情,而这个人,恰恰就是‘大邦国’教的主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瞬移 小雷嘿嘿笑道:“凭老爷子这几下子,便是兴风作浪,改朝换代也够了,怎么还会欠那个鸟教主什么人情?” “妈的,你小子被关进般若塔试试!”祝融募地怒道,“你便是有再大的本事,到时候有个屁用!” 小雷被祝融骂得一愣,玦儿一跺脚道:“雷哥又没关你,你冲他叫什么?段和刚才便在一旁,你怎不跟他说理去!” 祝融哼了一声道:“死丫头,连爹也敢骂!你爹身上那么多好本事不学,偏去学你娘蛮不讲理!” 玦儿冷冷地注视着祝融,眼眶一红,泪珠滚滚落下,咬牙道:“你那么大本事,不是也让娘亲凄凄凉凉地死在般若塔中了么?你本事大,怎不带着娘亲逃出塔来,偏生要靠那个什么‘大邦国’教的主人,害得娘终是惨死在般若塔中!好啊,你怎不干脆将我也一掌打死,你连娘亲都舍得,我这个死丫头难道还会比她更重要么?!” 祝融一张脸怒涨得通红,但忽然长叹一声,缓缓走到玦儿身边,将玦儿揽入怀中,无限伤感地道:“若连玦儿也没有了,我宁可便回到般若塔中去,谁愿欠那个什么主人人情!” 玦儿募地扑倒在祝融怀中嘤嘤哭泣起来,小雷心中一阵难过,安慰道:“好玦儿不哭,老子迟早宰了那个鸟教主人给你娘亲报仇!” 祝融忽地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还算是个好女婿!”玦儿也止声不哭,娇羞地将脸埋在祝融怀中,不停地捶打着祝融,全然便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祝融看了小雷好半天,说道:“我从不信什么吉不吉日的,只信选日不如撞日,既是今日碰上了,我看今日便把堂拜了,也省得麻烦!” 左丘很是为难地望着小雷,小雷沉默半晌,终于道:“多谢老爷子好意,但小雷恐怕无法从命!” “为什么?”祝融脸色大变,瞪着小雷道,“莫非我祝融的女儿还配不上你这个臭小子么?还是你小子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等我去吧你认得的所有女人杀光了,看你还有什么念头!” 祝融说完便要动身,玦儿连忙一把抓住,急声道:“雷哥决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祝融强自忍住一口怒气,对小雷道:“说,你有什么狗屁理由,若说不通,先把你宰了!” 小雷却平静地一笑道:“因为我已拜过堂了,我的妻子是青丝,我不能对不住她!” 祝融眼睛一眯,说道:“我知道,但那个青丝不是已经死了么,你莫非要守着个死人也不娶玦儿,老夫的女儿难不成连个死人都比不上么?!” 小雷一笑道:“我小雷算不上什么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但青丝既是已和我拜过堂,我便不能见异思迁。何况,谁也没有看见青丝死去,若是青丝尚在人世,我小雷却娶了玦儿,我小雷还算是个东西么?玦儿,如此的小雷,还配得上你么?我知道玦儿待我决不亚于青丝,但一日无法证实青丝已不在人世,我便一日不能娶你,你明白么?” 祝融不无好气地道:“若你那个什么青丝已被虎豹豺狼吃的尸骨无存,那你岂不是一辈子不娶玦儿了么!不成,今日你去也得娶,不去也得娶,有老夫在便由不得你!” 小雷冷冷地看了看祝融,说道:“若真是如此,我小雷这一生再不会娶任何人为妻!” 祝融大怒道:“你那个狗屁青丝比得上玦儿么,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罢了,你若再不识好歹,信不信老夫立时便灭了你!” 小雷的眼中寒光一现,低沉地道:“你若再有半句话辱及我小雷的妻子,老子便舍了命也拼你个半死!” 祝融正要发话,玦儿却已抢道:“雷哥,玦儿愿意等,玦儿不想雷哥对着玦儿心中却还想着别人,若是这样,即便雷哥娶了玦儿,玦儿也不会开心的!” 祝融颇有意思地看了看玦儿,又看了看小雷,忽地放声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有情有义,老夫的女儿眼光不错!不过老夫有言在先,你找归找,但依旧要好好待玦儿,若是让玦儿受了丝毫委屈,老夫杀光你所有兄弟!另外,一直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便以三月为限,若三月之内找不到青丝,老夫不管她是否还在世上,你必须与玦儿成亲!” 小雷看了看玦儿,微一犹豫,沉重地点了点头,祝融满意地道:“既是如此,你们去吧。若再磨磨蹭蹭,只怕血王那个小女人连大都也已经占了!” 左丘淡淡地道:“老爷子未免也把血王抬得太高了吧!” 祝融嘻嘻笑道:“小子,论打她未必是你们的对手,但即便你有本事杀她,隔着数千里之遥,你倒杀给我看看!” 左丘和小雷都是一愣,玦儿解释道:“刚才爹已把我们从福建带到了云南,的确有千里之遥!” 左丘和小雷都不由大惊,刚刚两人感觉不过是片刻之间,祝融居然已将三人自福建带到云南,其能力之高,已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玦儿恳求地望着祝融,祝融却一摆手道:“你爹可不是骡马,带着你们到处跑,若要回去便凭本事,若回不去也不干我的事!” 祝融话刚说完,岩壁之后突地传出一阵响动,祝融脸色一变,募地一掌推向小雷三人,掌风过后,三人已自消失不见。 祝融朝岩壁瞥了一眼,缓缓地道:“哼,有老夫在,你休想玩什么花样!” 一个女子悄然自岩壁后走出,居然是——青丝! “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自然不可能玩任何花样!”青丝浅然一笑,淡淡地道。 “哼,”祝融冷哼一声,“你别指望小雷能找到你,老夫把你藏在此处,他便是用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你,你最好还是死心吧!” 青丝淡淡一笑,悠然道:“找得到找不到我都不会再怨小雷,他便在我的心中,一如我亦在他的心中!” 祝融忽地摇头道:“头痛,头痛!老夫怎的才从般若塔出来便遇上这些麻烦事,若非为了玦儿,老夫根本理都懒得理!” 青丝出神地道:“玦儿也是个好姑娘,即便小雷找不到我,有玦儿在他身边,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群反 小雷、左丘和玦儿再睁眼时,已是回到了不久前与血王等人交手的地方,但此时已空无一人,就连被击破的帐房碎片也已被拾去,就仿似在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人呢?”小雷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四周道,“老子就去了那么一会儿,老段不至于就急着给老子买棺材去了吧?!这小子虽是贵为王爷,但有时候的确也愣得可以!” “别胡说,太子爷可不是那种人!”玦儿正色止道。 “对了,你们怎么有的叫太子有的叫王爷,老段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小雷煞是不解地问道。 玦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暖意,充满怀念地道:“自玦儿在般若塔中出世,太子爷便时常跟着老王爷一同来探望我们,后来,太子爷便偷偷瞒着老王爷给玦儿送些布娃娃之类的东西来,逗玦儿开心,陪玦儿说话,若没有太子爷,玦儿只怕早闷死了!所以即便现在老王爷仙去,他已贵为王爷,但在玦儿心中他依旧是玦儿最最感激的太子爷!” 小雷想了想又道:“即使老段对你那么好,那你逃出般若塔之后,他又何必来追你,不如装个猫头鹰好些,也免得坏了情分!” 玦儿无奈地摇首道:“太子爷职责所限,本就由不得他!何况,当日玦儿和父亲一起逃出般若塔时,若是没有太子爷苦苦拦住老王爷,只怕玦儿也随着娘亲去了,哪还会认识雷哥呢!即便如此,玦儿还是欠了太子爷,老王爷也因此而死!早知会这样,玦儿宁可与娘亲在般若塔中相伴一生,也绝不踏出般若塔半步!” 小雷眨着眼睛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好玦儿,我和左丘还是弄不太懂,若是将来遇上老段,我们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岂非大大的不好!”左丘也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玦儿淡淡一笑,娓娓道:“其实简单。当初父亲受黄帝猜忌,但又数次困不住他,于是黄帝便遣雷神制压父亲。两人逗了七天七夜,都生了惺惺相惜之意,再加上那时娘亲腹中已怀了玦儿,父亲便同意被禁于般若塔中,而雷神也抗黄帝之命,留下了我母女的性命,由此被降为小神。”玦儿微微一顿,看了看小雷,又接着道,“本来我火神一族便注定要在般若塔中幽困,直至天地重归混沌,谁知有一天晚上不知从哪里悄悄进来了一个人,与父亲谈了整整一夜,自此而后,父亲忽然性情大变,每次雷神父子来时,父亲便借故大闹,说当日若不是雷神使诈,自己根本不会为般若塔所困,两家由此再不往来,只有太子爷还是偷偷来陪玦儿聊天,她也还为此受了老王爷一顿责罚!” 小雷一拍腿道:“老爷子这便是不仗义了,人家雷神父子救了你一家性命,老爷子却来个撒泼耍赖。若是我小雷倒也罢了,反正老子从小就是在泼皮窝里长大的,哪一天若是论起道德来,十有八九是回光返照,活不了许久了!但老爷子好歹也是神,如此说话太伤人心!” “后来玦儿知道那人便是‘大邦国’教的主人,”玦儿又接着道,“他与父亲说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但父亲却决心一定要逃出般若塔去。后来,那人真的来帮父亲,而且突围之时击伤了老王爷,娘亲也为雷兵误伤,几日之后,老王爷与娘亲便都……”说到这儿,玦儿忽地停住,不再继续。 “那个主人居然伤得了能与火神平手的雷神?!”左丘不禁皱眉,有些惊讶地道。 小雷也伸了伸舌头,撇嘴道:“管他是妖是神,就凭他这一身本事,的确骇人!但既然是那鸟教主就出了老爷子,那为何麻城太郎等人还要来抓你呢?” “玦儿不知道,”玦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而且玦儿告诉父亲时,父亲也只说是误会而已!” 几人正谈论间,一对人马自兀台大营的方向缓缓开来,左丘认出那是元军服色,突前的游骑手也认出了小雷和左丘两人,不多时,便带领一名将军快马到来。 左丘一眼看到那将军,不禁奇道:“忽麻林将军,你怎会在这里?” 这人正是与孙言一道筹建福建行省和大元水军的忽麻林,忽麻林见到左丘与小雷,也是一阵诧异,下马道:“我奉大将军将令,到辽阳行省征调了五万士兵救援福建,谁知刚要启程,边关急报说是高丽造反,我便率军去看了看,也只是一帮乌合之众,顺手便打发了,因此赶回福建时已误了五六天,听说兀台大营告急,我便赶过来,却连一个鬼影子也见不到,正准备去救援中路,却不想碰见两位将军!” “高丽造反?!” “兀台大营是空的?!” 左丘与小雷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忽麻林一时间也不知道先回答那个才好,玦儿连忙道:“你们先别急,让忽麻林将军从头慢慢说!” 忽麻林感激地朝玦儿点了点头,与几人在路边坐下,道:“这两件事情都颇为蹊跷,辽阳行省与黑龙江将军此时正募集义军抗击高丽军,不过高丽军不知为何,士气低迷,一战即溃,不到两日便被我军俘虏了万余人,我也因此敢率军回援福建。另外,一路上不断有传言说,安南与波斯也起兵会于云南境前,似有不轨企图!” “妈的,”小雷骂道,“还嫌不够乱么,这些王八蛋还到处添乱!这就像老子从前在龙镇,带了兄弟们去找另一帮混混的麻烦,林四便联合了几帮人马,生是把老子的地盘给抢了去!” “我明白了!”左丘忽然惊声道,“若高丽、安南与波斯一起起兵,那兀台大营空无一人便不足为奇了!” “为什么?”小雷和忽麻林都是莫名其妙地望着左丘。 左丘略微想了想,对小雷道:“你说咱们现在在找东瀛人的麻烦,高丽、安南和波斯会去做什么?” “抢地盘么?!”小雷不敢确定地问道。 “这便是为什么东瀛军虽有三十万众却不急于死战夺取福建的原因所在了!”左丘沉声道。 “只要东瀛军将元军主力拖在福建,其它三国便可以轻松地从三个方向一起进击大元,而大元也自是分身无术了!”玦儿若有所思地边想边道。 左丘沉重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回都 马可波罗飞的速度不慢,但可惜在大海之上方向感却是极差,一天之内数次飞抵海岸线,但却几乎尽数在东南亚各国之间徘徊。 孙言无奈地道:“小马,我实在不敢想象,你当初是不是并非想来中土,而是想去西班牙啊?!” 马可波罗辩解道:“在道路上行走,怎么说还有痕迹可以遵循,但是现在在大海上,爱怎么走都行,我哪知道按一个方向飞居然也能到这么多不同的地方!不过也好,等大元这件事情完了之后,我也可以到处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个从来没有人到过的地方呢!” 孙言调侃道:“若让你发现了,哥伦布岂非冤死了?!” “哥伦布,他是什么人?”马可波罗想了想,问道。 “你自然是不会知道他的,但他却一定知道你小马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若非他也是效法你的奇思妙想,这世上便会少了好大一块地方了!” 两人一面说笑,一面重新修正方向,在试过十来次之后,马可波罗终于指着地面道:“你看,下面的人好像是中土装扮,咱们是不是已经回到中土了?” 孙言照马可波罗所指的方向望去,这居然是已然到了大都城郊,不由惊笑道:“小马,若照你这样子的速度,一天之内简直可以游遍世界了!你总不至于去了趟东瀛回来,连大都城也忘了吧?!” 马可波罗一愣,再仔细往地面上看了看,解嘲地笑道:“大都城倒是熟悉,但是我好像还是第一次从天上看大都城,谁知道原来换了一种看法,很多事情居然都变了一个样,就算是原来多熟悉的东西,也能变成完全陌生的模样了!” 孙言不无感慨地点了点头,指点着方向带马可波罗直飞皇宫,宫城守卫募地抬头望见两个人凭空飞来,都是大惊失色,以为“大邦国”教偷袭,整个宫城立时乱作一团,大队的禁军迅速涌入宫城,居然将宫城之内能站下一个人的地方都挤得针插不入,弓弩刀枪一起对准了空中的孙言和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带着孙言盘旋了几圈,最后只得落在一座宫殿屋顶,孙言望着下面满满当当的禁军,苦笑道:“好歹咱也是大元大监国、大将军,怎么居然就连个站的地方也没有了么?” 下面的一名禁军军官这才看清是孙言,又惊又喜地大声喊道:“皇上,大监国回来了!” 只听孙言和马可波罗所在的宫殿下大门攸地打开,禁军纷纷两旁让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忽必烈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来到殿外,仰头望着孙言,淡淡笑道:“大监国进宫的方式都与众不同,想必此次定有所斩获!” 孙言和马可波罗连忙从屋顶上下来,忽必烈摆了摆手,道:“朕不要那些虚礼,赶快跟朕说说,有什么好消息?” 孙言看了看忽必烈,缓缓道:“好消息只有一个,我拿到了可以克制血王的东西,只要血王无所作为,东瀛军绝非我大元对手之敌!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东西该怎样个用法!” 忽必烈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注视着孙言道:“朕也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们,五日之前,高丽造反,近十三万高丽军突然进犯我辽阳行省,黑龙江将军正与之激战,现在战况不明!同样是五日之前,安南与波斯两国十七万联军居于云南境上,赛典赤虽以命军队戒备,但此刻两国意图不明,朕也不想此时树下两个大敌,以免我大元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若真是如此,以大元现在的军力,恐怕绝不可能同时应对三方之敌!”孙言不由皱眉道,他刚才心中那一点点的喜悦已被忽必烈的两个消息冲淡得无影无踪。 “昨天福建来报,说忽麻林一带了五万士卒赶到,小雷居然也带了一些援军与左丘汇合,只是好像遇到了些麻烦,但迄今为止,东瀛军还未突破任何一路,福建依然在我大元手中!”忽必烈算是满意地笑道。 “若是这样,恐怕才真正麻烦了!”孙言不禁苦笑道,“东瀛三十万大军在福建,我们绝不能等闲视之,但如此一来,势必便无法解三国围困的局面!” 马可波罗想了想道:“那你是说,这是东瀛军早就已经制订好的计划?!”忽必烈也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孙言,等着他的答案。 孙言摇了摇头,颇感难办地道:“我不敢肯定,但若东瀛军一直将我大元军力拖在福建的话,三国在我大元疆土上简直可以算是如入无人之境了!” 忽必烈搓着手走了几步,忽然转头对孙言道:“你刚才不是告诉朕,已经拿到能够克制血王的东西了么!那不如先聚集大军攻其一点,将东瀛狗贼尽数消灭在福建,然后分兵救援。除波斯而外,其它高丽和安南根本不是我大元军队的对手!” 孙言将背上背着的那东西放下,指了指道:“这便是可以克制血王的东西,但我却根本无从下手!” 忽必烈看了看,对身旁的一个侍从道:“传阿尼哥来见。”那侍卫疾步离开。 忽必烈看了看云山雾水的孙言和马可波罗,解释道:“不久之前,阿尼哥自泥婆罗国的圣地兰毗尼来到大都,对朕说不久之后国内必有灾祸,要建一座塔寺镇住妖魔,朕虽不太在意,但还是命他开始修建白塔寺。想必此人确实有些来历,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秘密!” 过不多时,是从引着一个异域打扮的年青人来到众人面前,朝众人合十一鞠,忽必烈道:“阿尼哥,真想让你看一样东西,想必你定会感兴趣的!”说着,忽必烈朝地上的那东西指了一指。 阿尼哥却似乎完全没有惊讶之意,只浅浅一笑,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道:“皇上,白塔寺再需数日便可竣工,那时只要将它与我佛舍利子一同置入塔内,灾祸自然可解!” 孙言奇道:“你便不问问我这是什么东西么?” 阿尼哥微笑着走到那东西面前,微黑的面庞上两只眼睛显出一丝兴奋的光芒,说道:“这东西正是在下先祖所造,原意是借神明舍身之力困住恶魔,但谁知辗转易手,落入他人手中,反而使得可以借魔之力以护魔!” “借魔之力以护魔?!” 第二百六十八章 观赌 阿尼哥既未认可也未否认,只是以一种鉴赏者的目光注视着那包裹着红珠的木器,继续道:“依常理来说,若是要以魔护魔,则在外守护的那个定会必被守护者有着更为深厚的修为境界。另外,这神器当初是以菩提枝叶所造,本来无形无相,但又受守护魔或是镇守神的影响,他宿命之中更近于五行中的哪一路,则这神器外形便显出哪一种形态来。以现在看来,这守护之魔似乎更近于木!” “木?”孙言重复一遍,皱眉道,“难道会是木王么?!” 马可波罗不解地道:“木王在云南的时候几乎可以算是我们的朋友了,他现在怎么会和血王站在一边呢?” 孙言浅浅一笑道:“很简单,木王所做的一切事情恐怕只会有一个原因——青丝!” 忽必烈听了半天,这时不冷不热地笑道:“只为了一个女人,这人便是做多少事也算不得英雄!” “英雄……”孙言脸上抹过一丝淡淡的忧愁,缓缓地道,“并非所有人都想去做英雄,于木王而言,那千余年的情缘,又岂会是一个英雄的虚名所能替代!” 忽必烈豁然一笑,道:“人各有志!不过朕现在关心的却并非是这些。古语云:三军可夺帅,不可夺其志。朕担心福建大军屡战不利,势必士气不振,再加上三国两面围攻,民心不稳,我大元恐怕已危如累卵!所以,我大元此刻最需要的,是一场大捷!大监国,你有办法么?”说罢,忽必烈转首望向孙言,除了阿尼哥和马可波罗似是将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那神器上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聚向孙言。 孙言微微一愣,这完全是个他从未曾考虑过的问题,因此也只好无奈地一笑。忽必烈眸子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但很快却转向正在殿外列队的禁军,大声笑道:“有大监国在,我大元将稳如泰山!大监国且先去好好歇歇,这事慢慢再议!” 用过晚饭之后,马可波罗早已按耐不住地跑去找阿尼哥,孙言自然知道马可波罗又迷上了那个被阿尼哥说得神乎其神的神器,便自己一人在宫中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宫中巡逻的禁军将领几乎都是在一个月前跟孙言、左丘拼死斩杀一万忍者,攻入皇宫救出忽必烈的两城弓手,自是知道孙言身份特殊,深为当今皇上所倚重,所以孙言所到之处都畅通无阻,任由他自由出入。 孙言脑中全是忽必烈白日里所说的那句话,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堵破墙前面,孙言抬头一看,那正是当日忽必烈被藏身于内的破墙。 孙言正望墙沉思,一个军官恰巧从此经过,望见孙言不由一愣,随即又转念一想,走上前去道:“大监国,又在想雷将军么?” 孙言闻言一怔,转过头来,发现那军官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粗相,还真有股战将的气势,但却听不明白他怎么会有此一问。其实,当日丘处机在这里教小雷领悟御力之道时,孙言正在赶往云南的途中,自是不清楚这堵破墙还与小雷有此一段渊源。 “听说雷将军已与左丘将军在福建会合,用不了多长时间大监国定当可兄弟重逢了!”那军官说到这儿,忽地笑了起来,“说起雷将军却确是豪放,别看他在大都只待了一两日,居然偷偷跑来问我会不会玩儿骰子,还带着我们一帮兄弟去赌坊大战了一场,咱现在想起来还……哈哈,真他妈带劲儿!” 孙言看着这军官,忽然觉得很开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军官连忙收起笑脸,回道:“属下马忠。” “哦!”孙言甚是诧异地望着马忠道,“你是个汉人!一个汉人能做到禁军将领,那可是殊为不易啊!” 马忠苦笑两声,叹了口气道:“属下原先在范文虎将军手下任职,后来大宋军节节败退,朝廷却依旧歌舞升平,其残暴腐朽荒淫无度实在远胜大元,属下便随范将军降了大元。之后范将军献计攻取襄阳,属下略有战功,再加上护卫皇上有功,皇上这才将属下拨入禁军中任了一名千户,现在想来……唉……” 孙言微笑道:“那你觉得岳武穆死得值么?蒙人也是我们自家兄弟,被自家弟兄打败了不丢人,又能者自应主天下!兄弟间还分你我么?!依我看,只要是我中华族内,谁坐天下都一样!只要百姓安居乐业,鬼才理你是大宋还是大元!” 马忠钦佩地点了点头,孙言又道:“走,带我去小雷去过的赌坊,咱们今晚也去大战他一场!” 马忠先是一愣,接着大笑道:“好,大监国,我这就去把不当值的兄弟们都叫上,雷将军说过,赌钱赢了固然开心,但若是赢钱的时候没有兄弟们在,喝酒也不会喝出好滋味来!” 孙言一行几十人有说有笑来到赌坊,孙言抬头看了看,指着招牌道:“赌坊赌坊?这名字怎么这么怪?”马忠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孙言只好作罢,众人涌入赌坊去了。 靠门口的赌客们募地瞥见来了大批官兵,都是一愣,赌坊老板立刻一脸堆笑地上来招呼,孙言大声道:“各位自便,兄弟们今天也是来凑个乐子!”赌客们一听,顿时又吆五喝六地将注意力放回赌局上去了。 孙言让禁军士兵们各自去了,只带了马忠来到一张靠里的赌桌旁,这赌桌四周早已围满了人,显是正在赌一局大的,桌上锭子碎银堆了一堆。马忠正要挤进去,只听前面的一个赌客趁其他人还在犹豫下注时,对身旁一人道:“六子,你听说了么,当今皇太子真金与太尉伯颜不久前率军会同文天祥大人部与东瀛狗贼大了一仗,听说这近十万余人都战死了!” 孙言一把拉住马忠,只听那叫六子的赌客道:“小三儿,我告诉你,这事咱可比任何人清楚!听说那一仗可是打得天昏地暗,尸横遍野!” 赌客中有一人立刻叫道:“前些天有从那边逃过来的,他们说可从未见过那阵势,东瀛狗贼那一阵箭射过来,天都遮了一半!”这人这么一喊,整个赌坊立时静了下来,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六子又道:“听说当时蒙人和文大人的将士一样拼了命地冲杀,没有一个人后退!连太子和太尉也持剑上阵,杀了百十个狗贼!”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兵援 “可惜啦,若咱大宋有这样子的太子、太尉,这江山还能让蒙人给夺了么?!”小三儿不无嘲讽地道。 “是啊,要说这太子、太尉都该是一人之下的顶天高位了,可还是一样拼了命杀狗贼保江山!在大宋你们见过有几个这样的将军么?”小六不屑地道,赌客们都深有同感地纷纷点头附和。 小三儿又道:“连文大人都与他们并肩作战,咱别的不说,只要当今朝廷贴出告示来招兵杀贼,我小三儿第一个便去应招!” 一个年纪稍长的赌客摇了摇头道:“这怕是不易,孙大监国刚刚说服当今皇上整治吏治,休养生息,再加上他蒙人不是也看不上我汉人军队么,哪容得你去当兵?!” 小三儿无奈地叹道:“难得大监国这样的好人了,听说他正率军在福建与东瀛狗贼苦战,若是他有话来,咱拼了命也去跟他和狗贼死战了!” 众人正说得热闹,骰官募地瞥见马忠一身元军穿戴,忙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声道:“买定离手,开了!”随着骰盅揭开,惊笑声、骂娘声混成一片,赌桌重又回复喧闹景象。 马忠望着这帮赌客,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这群不知死活、微不足道的蚁类!” “蚁类?”孙言无限回味地重复一遍,片刻之后忽地展颜而笑,拍了拍马忠的肩膀道:“咱们走,回去!” “大监国不是要来大战一场的么?”马忠不解地望着孙言道,“可这骰子还尚未沾手,怎么就要回去了?” 孙言开心地道:“还需要再赌么?这一局,咱们已经赢了,赢了天下!” 孙言匆匆回到宫中,别了马忠等人之后,直奔大明殿而去。他很清楚,在如此的一个夜里,睡不着的人,绝对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而已! 孙言刚至大明殿前,守在殿外的侍卫已将殿门打开,很显然,忽必烈似乎也早知道还有一个同样无法入眠的人会来找他。 孙言缓步走入殿内,只见殿中地上铺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十余名侍从正手持烛台立于地图四周,将地图照得清晰无比,而忽必烈则正跣足站在地图之上,认真地看着什么。 忽必烈只抬头看了孙言一眼,又重新专注于地图,淡淡地道:“朕知道大监国一定不会让朕等得太久的!” 孙言绕着地图走了一圈,发现忽必烈的目光正落在云南与安南所在的位置上,不由会心一笑,道:“看来皇上已经心有所向了!” 忽必烈站直身子,活动了一下肩肘,从容地道:“论实力,高丽根本不堪一击,朕只要下一道旨意,黑龙江将军就足以灭了它!但高丽一军根本也对战局毫无影响,充其量它只是一条绊索,牵制住我军些许兵力。现在,东瀛三十万大军聚于福建,刚才朕又接到奏报,东瀛一支水军正赶往福建,统率是东瀛国惟康亲王,兵力不少于五万!以此而论,要想击溃东瀛军,以时下而言,还办不到!那么,我军大捷的希望就只剩下了波斯、安南联军。”忽必烈边说边走向孙言,“波斯军善于平原作战,而安南军又善于山地丛林作战,表面上看来无懈可击,但两军一旦混合,反而只会是相互掣肘,发挥不出任何优势来!只要将这支联军歼灭,不但三国呼应之势顿消,并且单赛典赤帅云南驻军便足以攻略久不宾服的安南,使朕再无后顾之忧!” 孙言心中不由暗自赞叹,自己虽然也看到了波斯、安南联军的弱点所在,但仅此而已。或许,这便是一个雄主与一个纯粹的军事统帅之间的区别了! 但此时,忽必烈却又长叹一声,道:“虽然如此,但朕现在手中已是无兵可用了,即便是调回远征大军,至少也要半年,到那时,恐怕天下早已换了一副模样了!” 孙言浅然一笑,说道:“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一个很聪明的对手。他曾经对我说过一番话,大意便是说一群蚂蚁可以吞掉一头大象!我中华民众千万,便是组成十个三十万人的军团也绰绰有余,陛下何言无兵可用呢?!” 忽必烈难以接受地勉强一笑,道:“我蒙人一个百人队足以击败汉人三四千人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再多也不过是送死而已,与其招兵留个穷兵黩武之名,还不如不求不管,相安无事!” 孙言正色道:“国之不存,何以为家?!这天下,又岂止是陛下一人的天下?!就连文天祥将军也愿与太子、太尉携手抗敌,何况我中华千万堂堂七尺热血男儿?!” 忽必烈定定地注视着地图,嘴唇不住地蠕动着,犹豫半晌之后,霍地转身,对孙言毅然决然地道:“好,从明日开始在举国招兵共赴国难!即便是留下万世笑柄,朕一人担了!”孙言忍不住望向烛光下巍然不动的大元皇帝,一种难言的不安在心中渐渐蔓延。 第二日一早,大都四门大开,无数身负黄步包袱的使者策马而出,整个大都城瞬间沸腾起来,民众纷纷猜测着这一不寻常的事件。 午时刚过,皇宫门外贴出皇榜,招募青壮男子从军抗击东瀛军,皇宫门外霎时聚集了数万民众,就连与之相连的几条街道也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但民众心中始终存在惊疑,并没有一人上前去应征。 正在众人各自议论猜测之时,城楼上士兵纷纷列开,忽必烈出现在城头,他只说了一句话:“大元,是朕的大元!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民众还未来得及下跪行礼,忽必烈便又在城楼上消失,接着,整个大都显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人们竟仿似能够从这寂静之中听到来自另一个地方的声音,那是什么地方,没有任何人再去思索,只是忽然间便觉得浑身的血液胀得难受。 终于,人群中一人大步走出,直朝黄榜走去,又一人,再两人…… 至当晚,马忠报知孙言大都城共募得兵士一万一千五百七十七名。孙言即刻命马忠从禁军之中挑选曾经临阵的军士,加紧操练新兵,并奏请忽必烈加马忠为万户、宿卫将军,全权负责新兵训练事宜。 三日后,大都附近各地征募士兵数达二十一万六千。 十日后,除云南、福建、山东、辽阳几地,举国征兵五十三万三千。 第二百七十章 再赴 孙言在大都又待了十来日,一面劝忽必烈下旨往辽阳,令黑龙江将军发起一轮强攻,重挫高丽军士气,并令左丘、小雷死守福建,不停袭扰东瀛军,使其弄不清元军真正意图所在。另一方面,各处征募的士兵也陆续聚于大都城郊,马忠也自先前大都的新兵之中挑出一批骁勇之士拔为伍长,分别调练各处新到之兵,虽然只短短二十来日,但马忠却也将这批士卒训练得有模有样了。 数日之后,辽阳使者回报,黑龙江将军已率军击溃进入辽阳的高丽军,余下之众都已退回高丽境内,不敢再战。 福建也来报道,杨忘一部竟据守中路达三十日,东瀛军始终不曾前进一步,左丘与小雷会同忽麻林四处奇袭,是进驻各城、村落之东瀛军损失惨重,一月间已毙敌两万余,缴获无数,但惟康亲王所部却也在福建登陆,援军计有十五万余,其中“大邦国”教教众八万余。 是日,云南来报,波斯、安南联军已进入云南境内,距昆明城仅八百余里,但两军沿途不断遭到各族阻击,损伤亦自不轻,因此推进速度极为缓慢,每日至多得以行进十余里而已! 忽必烈急召朝中文武商议,大多数将领以为,福建两侧各有五六万守御军队,且城池坚固,东瀛军虽兵器护具占了些便宜,但若论到攻城却未必讨得了什么好处。但福建却是经历了两个多月反复攻战易手,几乎已无丝毫可守之处,此刻东瀛军屯于福建,军力之盛已到了极致,若一旦守军失利,则东瀛军进入中原便可分路而进,元军再无扼守之处了! 忽必烈一直沉默不语听了很长时间,此刻终于将目光投向同样缄口而坐的孙言。孙言起身踱了几步,缓缓问道:“看来诸位是希望先集聚大军往福建剿灭东瀛军了,是么?”忠臣大多颔首称是。 孙言淡然一笑,道:“现在波斯、安南联军与东瀛军谁强谁若不言而喻,我军此时虽兵力多于东瀛军少许,但军器不坚,缺乏训练。这一去固然能够将敌军完全阻在福建,但若真要决一死战,恐怕依然胜负难料!而我军除云南驻有两三万军队、兀良哈台在大理驻有一军之外,周边军队多半已赴福建救援。波斯、安南联军虽远不及东瀛军,但以十余万兵力要破云南,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云南一破,局势未必会比东瀛军突破福建更好!” 一位大臣急得手足无措地道:“若是这样,我大元岂非便无救了!” 忽必烈瞟了那大臣一眼,淡然道:“胜负无绝对,汉人常说:多谋胜少谋!大监国说了那么多,你们都当是戏文么?!” 众臣一阵惶恐,又重新将视线转向孙言,孙言微一沉吟道:“我已向各位说过,波斯、安南所擅长战法不同,联军而来反而是相互制约,发挥不出长处来,他们现在居然以十余万兵力而被云南各族所阻,日进不过十余里,足以证明!如此来犯之敌,尽丧地利人和,要破他们,不难!待破敌之后,将倾国兵力聚于福建,即便只是耗日耗时,拖也拖垮东瀛那个跳蚤小邦!” 听完孙言的陈述,满朝文武都不约而同地面露喜色,长长舒了一口气。 忽必烈霍然从龙椅中站起,大步走到孙言身前,一把握着孙言的肩,激昂地道:“好,等大监国凯旋回师之日,朕便与大监国一同率军亲赴福建,御驾亲征!” 退朝之后,孙言回到住处,却发现马可波罗弄了一大堆木柴堆在屋子里,锯刨锤凿扔得一地都是,而马可波罗则正将几块刨好的木板钉成一个奇怪的笼状,孙言好奇地站在一旁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小马,你在大都捉了好大一只鸟么,要做这么大一个鸟笼?” 马可波罗一愣,看了看孙言,又看了看自己正在做的那东西,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东西真的像一个鸟笼吗?!” 孙言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是我看错了……这当真不是个鸟笼么?!” 马可波罗一脸晦气地霍然拿起身旁的大锤,对准那木笼子就是一阵狂锤,直到把木板都已砸得如木片一般才气喘吁吁地颓然坐倒在地。 孙言可是自从认识马可波罗以来还未见过他如此的疯狂,此时一见这番景象,不由被吓了一大跳,愣愣地注视着仿似刚刚缚住一头大象的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独自怒了好半天,这才讪讪地道:“阿尼哥这个骗子,他明明告诉我只要用心就可以做出像那个神器一样的东西!我不明白,我已经很用心了,可为什么就只做出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一定是他骗我!不行,我去找他!”说着,便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孙言忙道:“小马,我们马上便要出征迎击波斯、安南联军了,你莫非不想去了么?” 马可波罗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一边疾走一边大声道:“打仗杀人的事我没有兴趣,如果学不会做这个神器,我这辈子就不回去了!”声音逝去,马可波罗的身影亦自消失了。 孙言淡然一笑,心中莫名漾起一丝伤感…… 次日午时,大都城一片肃穆,民众尽数集于起自皇宫大门至大都城门之间的街道两旁,默默注视着孙言率领着亲随卫队向城外行去。忽必烈于孙言并辔而行,文武大臣与护卫禁军环绕前后。 这样子的沉寂使孙言异常压抑,反倒巴不得赶快离开大都。忽必烈亲自将孙言送至城外,五十余万大军已是齐刷刷列队等候,大都城外放眼望去尽是刀枪剑戟,无边无尽。 忽必烈忽然拉住孙言,问道:“朕很想知道,这五十余万的汉人大军,是朕的军队么?” 孙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或许,他们本就不是军队,只要击退波斯、安南、东瀛诸国,他们依旧只是愿安居乐业的百姓!” 忽必烈显得颇有些不自然地一笑,一指前方,高声道:“大监国,朕在大都静候捷报!”这时候,城内城外的民众和军队募地爆发出势如惊雷的一个声音“势如破竹,誓灭倭贼!” 孙言朝整个大都城郑重地一拱手,传令大军,向云南进发。 第二百七十一章 坟前 孙言离开大都城之后,立刻命令马忠率五万骑兵昼夜兼程赶往云南,其余军队也须以最快的速度行进。 数日之后,孙言已进入山西,来到曾与左丘、尚英同“大邦国”教五行中的水斗智斗勇的小镇。昔日平和安宁的小镇此刻却早已经荒芜,房屋街道都显出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来。 孙言心中攸地漾起一阵酸楚,当初便是在这个小镇上,一群矢志消灭“大邦国”教的兄弟、朋友何等的热闹,可现在,丘处机、澹台国师、尚英等人俱已逝去,即便是小雷、左丘、杨忘等人,甚而是马可波罗都不在身边。 孙言特意来到镇外若凤的坟前,静静地站立了大半天,亦算作是对以往那段时光的缅怀吧。 之后,孙言再无任何杂念,率军一路急行,二十日后,已然抵达昆明城。 孙言再见赛典赤时,发现他竟已苍老了许多,全然不似数月前落入敌手却临危不惧的封疆大吏,反而更加像一个深尝沧桑的老学士,须发竟都全部变成雪白一片,以致孙言一眼望见他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赛典赤将孙言迎入平章政事府中,马忠听说孙言到来也迅速赶往府中参见。几人略作寒暄,赛典赤说道:“大监国的确是我大元不可多得的辅国之才,短短数十日之间竟能召集起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若非如此,恐怕大元处境堪忧啊!” 孙言谦然一笑道:“中华始终是天下人的中华,无论现在是大宋还是大元,天下人都不会甘愿做亡国之民,又岂是我一人之力所至!” 马忠倒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见两人也感慨地差不多了,便对孙言道:“大监国,波斯、安南联军现已逼至昆明城外四百余里处,他们一路上几乎是苦战过来的,三日之前,他们死伤四千多士兵居然才前进了五里!此刻早已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单凭我军现在的军力,一战便可击溃敌军!” 孙言悠悠道:“还有四百多里么?我可再舍不得让士兵多浪费哪怕一丝一毫的气力,告知沿途各族,无须再对敌军进行骚扰,让他们只管向昆明城进发!” 赛典赤和马忠闻言都是一愣,很是不解地望着孙言,孙言笑了笑道:“距昆明城四百余里的地方大多是些山地、树林,即便是我军现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在那样子的地方却依旧要顺小道而行,根本无法将阵势展开,如此一来我军的优势便无从展现。反而是安南军善于山地丛林作战,若波斯军退居后方,我军恐怕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与其如此,不如干脆让他们在昆明城外列阵!这盆地之中一马平川,正是我军用计歼敌之处!” 马忠想了想,还是有些拿不准地道:“但波斯军却是极善于平野作战,若是放任他们兵临城下,属下担心我军人数虽多,但终究是缺乏训练,未必有多大把握可击败波斯军!” “好!”孙言望着马忠哈哈笑道,“这才像是一个将帅之才,未雨绸缪,这样方可立于不败之地!但你还要记住一句话,兵者,诡道也!若是一切战争都只靠兵种人数取胜的话,大元铁骑怎么可能横行大陆,所向披靡呢?!” 说完,孙言竟径自起身离开,走出平章政事府去了,赛典赤和马忠都是惊疑不定,也各自辞别而去。 孙言离开了平章政事府,独自来到昆明城郊,此时正值盛夏,山坡之上蝴蝶花开得繁茂不已。花粉草绿,蓝天白云,真让孙言有一种想要放弃一切,就在这里搭一座小棚平淡一生的冲动。 孙言沿着小径一直向前,上到一座小丘之上,小丘上一片平坦,花丛之中赫然立着五座坟墓。孙言曾经问过左丘,他把尚英葬在什么地方,左丘只很淡地笑了笑,告诉孙言道:“尚英就住在昆明城外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孙言没有再问,但他知道,若有一天自己再回到昆明城,他一定能够找到那个地方,也一定要代左丘为他毕生挚爱的女人在她坟边撒上花种,让她的坟边永远开满鲜花。 现在,孙言已经找到了尚英,甚至已然不需要再去播撒花种!孙言走上前去,只见那分别是尚英、澹台越、皇甫折梅、司马扬的坟和丘处机的衣冠冢,尚应坟前的墓碑上刻着“爱妻司马尚英之墓”。 泪水忽然之间盈满孙言的眼眶,他从不知道,左丘为尚英立下了这样的一块墓碑,更加不知道左丘已永远将尚英当作了自己唯一的妻子! 孙言突然觉得能够遇上左丘或许是自己来到这个年代最大的幸运,因为,在左丘身上,孙言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影子! 孙言在坟前坐下,望着小丘外蓝得甚而有些忧郁的天空,安然道:“师傅,小雷回来了。等我击败波斯、安南联军之后,我会马上回到福建,和小雷一起灭了‘大邦国’教。但说实话,我又很怕有那样的一天!忽必烈决不会只满足于击退东瀛军,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挥军直指东瀛,将它纳入大元版图之中!不去改变历史,恐怕我已经做不到了,即便是东瀛人我也已经亲手杀了不少,但我依旧无法确认是否可以将东瀛自这世上彻底抹掉?师傅,若你还在,你会告诉我怎样做么?” 和风自孙言身边轻柔地吹过,蝴蝶花在山坡上婆娑起舞,六个人便如此静坐于小丘上,默默地注视着远方。就在那个方向,落日正缓缓沉下,一抹狭窄的辉煌铺满山坡,将这山坡上的一切映照得如此美丽,这时候,孙言真正觉得,自己距离天堂居然是如此的近! 孙言回到平章政事府时,赛典赤和马忠已经坐在正厅等了他很长时间,一见孙言走入正厅,马忠立刻迎上去道:“属下已告知各族停止阻击,波斯、安南联军近日前进了两百里。另外,各族首领都要属下力请大监国准许各族土兵参加对敌作战!” “准,为什么不准!”孙言很开心地在椅子上坐下,显得心情极好。 赛典赤和马忠一头雾水地望着孙言,若不是两人都知道孙言几乎是个不近女色的圣人,简直要以为他遭了桃花劫!本站7×24小时不 第二百七十三章 军令 “那,”马忠有些迟疑地道,“各族土兵该如何布置,请大监国示下!” “反正这拨人不会是拿来冲锋的,你觉得咱们应该把他们放在什么地方?”孙言像是很感兴趣地注视着马忠,这倒让马忠很是感到为难,这事情本身就已经不是他预料之中的,他怎会知道该如何摆布这些土兵。 反而是赛典赤沉吟片刻答道:“依我看,这些土兵长期生活在山谷密林之地,恐怕山地丛林作战的本事决不会在安南军之下,若是使用得当,应当作用不小!” 孙言想了想,问道:“马忠,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马忠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答道:“共有六十三个部族请战,若以每个部族派来一千名土兵计算的话,至少也该有六万土兵!” “这么多!”孙言微微一惊,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仗竟会从一开始是敌强我弱变成现在己方占绝对优势的这样一种局势,“马忠,你说咱们现在光昆明城中便有至少六十万大军,拿来灭他十来万人的波斯、安南联军,会不会有以多欺少之嫌!”孙言话刚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赛典赤微微笑了笑道:“大监国,在云南境内至少有上千个部族,以往都是各自攻战,我来云南这么长时间,如此同仇敌忾的对付同一个敌人,我真还是第一次见到!若不是有的部族地处偏远,只怕今天来助战的土兵还不止这些了!” “无国安得家存!”孙言正色道,“其实这道理天下人都明白得很,别看平时族与族之间好似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但到底还是一家兄弟!一旦真正到了国家兴亡之际,是个真汉子的,便不会辱没了中华男儿的豪气!” “大监国说得好!”马忠已是听得热血沸腾,大声道,“请两位大人放心,这一战定叫敌军就地做棺材,一个也回去不了!不但这一战要胜,咱还要驱除倭贼,至杀到他老家去,让他从此绝种断根!” 孙言脸色微微一变,浅然一笑道:“马忠,你先去把土兵们安顿好,若敌军路上不出什么差错的话,明日一早便该到达昆明城外了,让大家尽早休息,明天一战必胜!” 马忠拱手退出正厅,赛典赤却很有意思地面带微笑注视着孙言,过了半天,直到孙言发现赛典赤一直望着自己时,赛典赤方说道:“大监国心中好像还有些事情未有定论,若信得过我,不妨与我一同探讨探讨!” 孙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说实话,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个结,我不知道是否真的该在驱除东瀛军之后还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赛典赤颔首道:“不错,仇恨便总有如一把草种,只要下地便一定可以生根发芽,而一旦生长起来,便永远不会再有止歇之时,这种子若是有一天植入一个民族信念之中,那无论对于这个民族抑或是他们的敌人,都无疑是一场灾难!我知道大监国担心什么,但世间人终究只是世间人,只要不为神圣,便永远会受爱恨左右,你我都无能为力,这问题我实在答不出来!但我却很想知道,若真有这么一天,你会怎样做?率军而去?还是就此归隐?” 孙言只能沉默,若以个人情感而言,他希望有这样一战,他希望用一次血洗来祭奠来世的屈辱!但理智地想一想,孙言却实在不知道这一战之后,世间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暗夜终是在诸多未知之中悄然来临,又在每个人依旧无法明了的困惑之中静静逝去,就如一个望着望着沉睡中的爱人伤心离开的女子。 天色刚刚微明,平章政事府正厅之中已是灯火辉煌,将领和各部族长老已将一个本来很宽敞的地方挤得甚而显得有些拥塞了。 赛典赤静静地坐在左手边的第一把椅子上,而马忠则在听众一块很小的空地上来回徘徊。每个人都在做着同一件事,等待,等待一个足可以主宰这一战胜负的人的到来,但偏偏到现在为止,这人依旧没有出现。 人群中募地起了一阵骚动,孙言已身着大将军盔铠大步走进正厅,肃然站在众人面前,用目光将在场的众人细细望了一遍,而后朗声道:“今日一战,关乎中华存亡,军令一下,便如长剑出鞘,必要饮血而归!两军阵前,只有生死,望诸位戮力同心,共保中华!” 所有人猛地抽出兵刃举向空中,齐声道:“愿听大监国号令!” 孙言的脸上忽地现出一丝笑意,缓缓道:“我的命令只有两条。一,马忠率五万步兵与各族土兵一同埋伏于盆地入口处两旁的凹地中,只要安南军全部进入盆地平坦之处时,全军杀出,马忠部负责截杀安南军,各部族土兵则掩到波斯军后方攻击他们,但都记住,一概往盆地里面赶,决不许放走一人一骑!” 看到马忠和各部族长老接受了命令,孙言又接着道:“二,当波斯、安南联军被全部逼入盆地之后,马忠部立刻调头,与各部族土兵一起围剿波斯军。而赛典赤大人则将城中的两万骑兵全部派出,其余的五十万大军从三面合围安南军!”赛典赤与其余将领都点了点头。 孙言咬了咬牙,沉声道:“我要借这一战示警天下,所以,我不要任何俘虏,也决不接受投降,所有敌人,一律斩杀!” 所有人听完这道命令都不由大惊失色,没有人想得到一向主张以仁德治理天下的这位大监国怎么竟会发出如此残酷的一道命令来。但既是军令,将领们与各部族长老也都领命而去了,只有赛典赤波澜不惊地仍旧坐在椅子上。 孙言看了看赛典赤,有些自嘲地笑道:“这一战之后,只怕天下人都会对我孙言另眼相看了!” 赛典赤平静地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这一战,势在必行,否则即便今日击败了两国联军,明日便会有三国、四国联军接踵踏来,令我大元疲于应对!” 孙言欣慰地一笑道:“多谢!不过在下还有一件事要劳烦大人,请大人上书陛下,令远征大军停止征进,返回已征服国境内休整!否则,这一战只怕还是白打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灭敌 赛典赤不由沉默下来,他非常明白孙言的意思,其实今日的各国联手对付大元,起因全部源自于大元永无休止的开疆拓土,尽管赛典赤在心中实在不愿意承认这是一种错误,但他同样清楚,若忽必烈不肯停止远征的话,这种类似的局面还会接踵而至,永无止歇。 “作为臣子,我们所能做的永远只能是建议,”赛典赤缓缓地道,“除非有一天,这天下不再是大元的天下。但即便到了那个时候,这天下还是只会有一个主人!” 这番话让孙言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赛典赤究竟想要说什么,而赛典赤似乎也并不想让孙言继续思考下去,稍微定了定神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我看咱们也该各守其位,各尽其职去了。”说完,赛典赤朝孙言拱了拱手,径自离去了。 孙言望着赛典赤的身影发了会儿呆,也走出平章政事府,骑马来到城楼之下。等他登上城楼时,守城士卒都已经严阵以待,死死地盯着城外一片广阔的平野,在这平野的四周是四面环绕的山峦,只在这城门正对的方向有一个天然的豁口,也便自然而然地成了昆明城的进出要冲。 孙言朝那个豁口望去,在它的两旁都是一片密林,正中是一条仅容得下五六人并排行走的小道,然而就是在这样子的一条小道之上,再过一会儿将会有二十余万将士在其中拼死厮杀。 这不是抗击,这是一场歼灭之战!不留一个活口的歼灭之战!! 夏日的昆明城有一种让人惬意的清爽,特别是清晨刚过,日光从蔚蓝无云的天空射下,但这光线却是如此的清凉,使人顿时生出一种想要登上山顶振臂高呼的冲动。 但孙言却觉得热,否则,怎么会有汗水不停地从额上淌下呢? 孙言倚在女墙一旁,他身旁的一个士卒突然指着正前方喊道:“大将军,有动静了!” 孙言连忙朝那士卒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豁口较低的地方依稀透出一面正方的旗帜,和自己从前在资料上见到过的罗马军团作战时的旗帜相似,也就是说,波斯军已然靠近豁口了! 紧接着,一队徒步行进的队伍慢慢从豁口出出现,远远望去,竟看不见有铠甲在日光下的反光,显见护具极为粗糙,应该是安南军。 安南军刚出豁口,行进速度便明显放慢,显然是在防备有敌军袭击,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安南军才从豁口中全部走出,孙言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安南军共五个方阵,每个方阵在两万五千人左右,绝对是联军主力,这也和自己所预料的相差不多,毕竟波斯军长途跋涉,不可能是一支庞大的军队,但尽管这样,四五万人的骑兵大军其攻击力也足够吓人的了! 安南军刚刚集结完毕,波斯军的前部也已到了豁口,突然整个盆地中犹如响起一声霹雳一般,埋伏在豁口两侧的马忠部和各族土兵猛然冲出,截断波斯、安南联军的联系,马忠兵力不及安南军,因此只是横拦在豁口处,阻止安南军救援波斯军。 那豁口本来就极窄,再被马忠的五万士兵横截过来,安南军根本就不可能再杀入豁口中。而豁口中此时已是杀声震天,可见战况极为激烈。 安南军正忙于回头救援波斯军时,忽然三面冲杀声响起,五十万元军与昆明城中两万骑兵海啸一般掩向安南军。安南军突然被人从中与波斯军截断,独自处于平野之上本就已经有些混乱,这时忽然看见兵力胜于自己四五倍的元军冲杀过来,立时乱了阵脚,靠前的三个方阵返身便往后退,而靠后的两个方阵正急于从马忠部当中冲开一个缺口,却一时间又无法突破,反倒将前面的三个方阵堵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马忠部忽然两旁散开,安南军先是一愣,接着拼命挤进豁口,但随着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到来,被各族土兵打得狼狈不堪的波斯骑兵也正忙不迭地从豁口里向外冲出,抢先冲入豁口的安南军士兵顿时被战马撞得四处横飞,死尸狼藉。 安南军想冲入豁口进入林中,而波斯军则急于摆脱各族土兵的袭扰,进入对自己有利的平野之中,双方各不相让,混杂着在豁口处挤成一堆。而此时的马忠部已会合了各族土兵堵住豁口,从波斯军身后开始攻击,三面的五十万元军和两万骑兵也已将波斯、安南联军团团围住。 波斯、安南联军这时已是骑兵步兵混得乱七八糟,根本各自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将军,只能是各自为战。 五十万元军合围敌军之后,弓箭手立刻在步兵身后开始万箭齐发,安南军本就护具简陋,四五轮箭击之后已倒下一大片,倒是波斯骑兵铠甲厚实,加上手持盾牌,基本未受什么大的损失,安南军士兵俱都有意无意地靠在波斯骑兵附近,想依靠他们的铠甲和战马作为掩护,躲避元军的箭击。 这样一来,除了深陷在核心的少数之外,几乎所有的波斯骑兵都暴露出来,形成了一个大圈。 元军停止箭击,步军又向前围拢,将敌军合围在一个极拥挤的范围之内,而元军骑兵也从左右两面错位冲向敌阵。波斯骑兵作战与罗马骑兵相似,大多是组成一个方阵集体冲杀,但此时的波斯骑兵早已被乱军冲得七零八落,哪里还成得了方阵,只能是自顾自地与元军骑兵交战。 元军骑兵虽也讲究配合,但单骑作战却也是家常便饭,哪怕是整个骑兵队被完全打散,也能够在这种情况中与敌作战。 因此,两军骑兵才一交锋,波斯骑兵立刻溃不成军,接二连三被斩杀于马下,只留下大批战马立于两军阵前。元军骑兵如此一阵左右冲杀,敌军瞬间被分割成三块,而元军步军紧随骑兵身后,迅速占据了三块之间的位置,波斯安南联军更是惊慌失措,想要突围,却又冲不透元军的包围,想要死守,但平野之上,连棵树也没有,根本无险可守,只能成为元军弓手的矢的! 元军士兵们踏过敌军士兵的尸体,慢慢缩小着包围的区域,被分割成三块的波斯、安南联军早已军无战心,人数越来越少。 第二百七十五章 疑心 孙言就如此静静地站在城楼之上注视着这场已接近尾声的杀戮,自始至终,孙言并未派人向各军转达过一个命令,以几乎一切都如他预料之中的一样在进行,除了一点,那便是即算到了现在,波斯、安南联军之中依然未立起白旗。 虽然这让孙言感到一丝惊讶,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又让他心中非常欣慰,因为只要敌军不投降,那么就算将他们通统杀光也在情理之中,谁让他们不投降呢! 元军步兵、弓手、骑兵与各族土兵将整个平野占得满满当当,身处后军的士兵甚至并不知道前面的战况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而与波斯、安南联军交战中的前军虽已胜券在握,但死伤也并不轻于敌军,但凡是两军交战过的、现在为元军虽控制的地域之内,已经有士兵开始在清理战场。不见首尾的清理队伍零零散散的抬着同袍的尸首自战场中撤出,宛如一次规模惊人的军中乐舞演出。 元军骑兵此时已分成六个分队,向被分割成三块的敌军不间断地发起攻击,而每一次骑兵冲击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元军弓手的五六轮箭击。敌军也便丢下一片尸体,向内聚拢得更紧。 任何人都看得出,此时的波斯、安南联军已经完全丧失了一切的希望,反击、突围对他们来说,都已丝毫无望了。但元军各部的攻势反而变得更加凌厉,这并没有任何一个领军将领下达过如此的命令,而是所有的士兵心中都有着同样的一个想法:既然这些敌人注定了要全部死去,那不如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们,这无论对于敌人还是对于自己,或许都不能不算作是一种最为仁慈的解脱! 终于,半刻之后,波斯、安南联军最终全军覆没。 从豁口之内到平野之上,近二十余里的地域之中全为这十七万大军的尸首占满,波斯军中失却了主人的战马依旧伫立在主人倒下的地方,低声哀鸣着,仿似在为自己的主人默默哀悼。而元军各部则井然有序地从各处撤出,回到自己的驻地去。 孙言静静地望着这个平静的战场,心中却一点也不平静。这该是他自来到元代之后,以大元大监国的身份指挥的声势最为浩大的一场战役,也是自东瀛军入侵以来元军取得的战果最为显著的一场大捷。但没有人为此欢呼,没有人像当初同样在这片土地上艰难地挫败“大邦国”教之后的那种欣喜若狂,这究竟算不算是一场胜利呢? 孙言离开城楼,徒步向平章政事府行进。此时已是下午时分,日光刺眼地在街面上反射着,竟仿若是一种尖刻的嘲讽。 孙言回到平章政事府时,众将领于各部族长老都已在正厅等候复命,人数虽然不少,但依旧是一片寂静。孙言走到帅位坐下,马忠禀道:“大将军,此战全歼波斯、安南联军十五万三千余人,我军将士阵亡四万五千二百人,伤六千六百余人。” 孙言疲倦地点了点头,低声道:“知道,大家都散了吧。各部休整两日,准备赶赴福建。”众将领与各部族长老都行礼退下,正厅之中只剩下了孙言和赛典赤两人独坐。 赛典赤看了看孙言,沉默半晌之后说道:“大监国,下官兵并未依言向皇上上书,万望恕罪!” 孙言一愣,追问道:“为什么?” 赛典赤道:“在大监国抵达昆明城之前皇上的圣旨和皇子镇南王脱欢已到,征调大理镇守将军兀良哈台与之一起进军安南,他们已于三日前出发了,此刻恐怕已到了安南边界!” 孙言攸地站起身来,震惊地问道:“那赛典赤大人为何直到现在才对我说?!” 赛典赤也站起身来,歉然道:“皇上有命,大监国这一战定然全胜,而这个消息也一定要在大监国战毕之后才能说出。皇上还让下官问大监国一句话:爱卿是要往返千里去追回脱欢大军,还是即刻赶赴福建?” 孙言的心中募地升起一股寒意,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发现忽必烈的可怕,尽管这种可怕早已存在于他的推测之中,但这时仍然让孙言觉得全身冰凉。 赛典赤再次看了看孙言,施礼道:“请大监国好自为之,下官告退了。”说完,慢慢离开了正厅。 孙言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赛典赤缓缓离去的身影,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陷入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中,在局中的除了自己还有左丘、小雷等人,而在局外的,竞像是包括忽必烈在内的所有人! 当晚,孙言下令全军星夜赶赴福建,而他自己甚至没有去向赛典赤辞行,只因在孙言眼中,赛典赤依然不再是数月前与自己一起面对“大邦国”教时的赛典赤了。 大军安静地从豁口通过,孙言遥望向山坡,漆黑之中,他甚至分不清山坡所在的具体位置。这是否正像忽必烈与他的一众臣子呢?白日里可以让你感动得热血沸腾,但一到了夜晚,却连他的模样也看不真切了! 孙言忽然转头对身后跟随的马忠道:“马忠,皇上给你下过什么密旨么?” “密旨?”马忠一头雾水地注视着孙言,莫名其妙地道,“什么密旨?” “比如说,”孙言淡淡一笑道,“击退东瀛军之后,让你将我就地处决!” 马忠惊道:“皇上要杀大将军么?属下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传闻!” “传闻总是在事情做了之后才会有的,谁会蠢到告诉别人,我要杀你了!”孙言好笑地看了看马忠道,接着策马一同向前行去。 “大将军说得对!”马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随即又皱起眉头,不解地道:“但属下还是不太明白,大将军为我大元立下了盖世功劳,几次救大元和皇上于危难之中,皇上没理由要杀大将军啊!” “该世功劳,这便是一条天大的罪过了!”孙言苦笑道,“再加上我现在手中握着五十万大军,就连福建以及诸边行省军马也归我节制,那你说,皇上还剩下什么?若换了是你,你愿做这样子的皇帝么?” 马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这么说,皇上是怕有朝一日大将军会和他争天下!”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夜探 第一卷帝国反击第二百九十四章夜探 镇魔世纪sodu君子堂520快眼看书最新章节TXT-----小雷、玦儿和左丘循着踪迹一路搜索,终于找到了段和等人,不久之后便接到了大都传来的圣旨,命小雷和左丘接替孙言之职,暂管福建军务,并要他们四处出击,袭扰东瀛军。 此时忽麻林已赶往中路救援杨忘一部,小雷和左丘手中不过有数千人而已,小雷冷笑道:“妈的,当皇帝倒真是轻松,说句话老子便要冲上去给他拼命,难道老子真要把兄弟们拼光了才行么?!” 段和当即摇首道:“刚才传旨的使者不是说了么,孙言已经回到大都,并且在全国招募兵士,必然是在筹备一个极大的计划!要我们在福建袭扰东瀛军只怕也和此事有关!” 左丘也颔首道:“不错,孙言决不可能不知福建局势。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并非是要与东瀛军拼命,只需拖住他们,让他们疲于应付,无暇聚集大军强攻福建,那我们便算是遵旨而行了!” 玦儿也道:“既然高丽、波斯、安南三国同时进击大元,必然是与东瀛军有约在先,以使大元四面楚歌,顾此失彼!所以,若要全力对付东瀛,必须先退却三国之军,只要我们能使东瀛军力深陷于福建无法动弹,孙大哥便能放手退敌,然后再挥师福建,与东瀛军决一死战!” “妈的!”小雷瞥了玦儿一眼,很是有些不快地道:“他姓孙,你姓祝融,他什么时候成你大哥了?!” 玦儿嘻嘻一笑,牵着小雷的手道:“他既是你的师兄,玦儿自然应该称他大哥啦!玦儿知道,雷哥既然肯回福建来,心中便是已把他当作师兄、大哥了,不是么?!” 左丘、段和、贾商、虎女连同小雷的一众兄弟都含笑注视着小雷,准备看他再怎么狡辩,小雷却只是定定地注视着玦儿,终于叹了口气道:“妈的,娶个老婆都鬼精鬼精的,将来若是生个儿子还好些,但若极度不幸生个丫头的话……唉,有其母必有其女,那老子还混个屁啊,还不如跟着贾商挖草根骗人去算了!” 除了贾商和虎女两人之外,其他人都已是捧腹大笑,贾商纳闷道:“我贾商怎么说也算得上天赋奇才的医道高手了,为何在小雷嘴里说出来好像一无是处呢?再说草本之中根的确亦可入药,在下也没有去骗人嘛!” 虎女气不打一出来地骂道:“天底下最聪明的就是你了,你不骗人还有谁会去骗人!?”说罢,一跺脚气冲冲地离开了,玦儿略带责备地捶了小雷一下,紧步追了上去。 左丘当下派出一队探马,在方圆三十里之内打探东瀛军有何动静,黄昏时探马们都已返回,回报说,在距此十余里处有一队突前的东瀛军占据了一个镇子,大约有二百余人,脱离东瀛军中路大队约一百余里。 小雷和左丘即刻下令,向那镇子急进,先灭了这二百多倭贼! 小雷知道段和与他手下的雷兵不便对付凡人,便让段和在四周巡视,以防血王或是木王有所图谋,自己则与左丘等人带了手下的元军和一众兄弟悄悄靠近,暗暗将镇子围了起来。 小雷不知镇子里是否还有百姓,怕混战中伤了无辜,便与左丘、玦儿、虎女及贾商几人趁夜潜入镇中进行察看。这队东瀛军人数本就不多,因此守卫也是较为松懈,五人轻轻松松便进入到镇中,来到县衙之前。 只见衙前灯火通明,十余个东瀛兵环立四周,中间的空地上放了一个矮几,两个像是将军模样的东瀛人在对坐而饮,不时叽里咕噜说着些什么。 小雷等人隐在侧面屋檐之上,正好看得一清二楚,小雷低声骂道:“妈的,这帮王八蛋连人话都没学会说,居然就敢来打祖宗,真他妈狗胆包天!” 玦儿一直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两个东瀛将军,这时轻声对小雷道:“他们好像在说,几日之后会有一支援军抵达福建。” 小雷心中一震,但双眼却依旧注视着下面的东瀛将军,淡淡地道:“原来你和青丝一样,也懂得东瀛话。” 玦儿黯然一笑道:“‘大邦国’教的主人与爹交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空闲之时玦儿好奇也跟他学过些东瀛话。” 众人一阵黯然,下面的两个东瀛将军又说了几句话,贾商忍不住问玦儿道:“他们又说些什么?” 玦儿神色沉重地道:“他们提到率军前来的是惟康亲王,但随同而来的还有几个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这几个人来头都不小!” 五个人正各自猜测着会是如何重要的人物将会来到福建,下面忽地传来一阵叫嚷哭喊的声音,众人立刻朝下面望去,只见七八个东瀛兵正押解着十五六个镇子里的百姓来到空地之中,待一行人在空地中两个东瀛将军一侧站定,众人才看清,这十余个镇中的百姓尽是些老者、孩子与女人,俱都惊恐不安地挤靠在一起,满目畏惧地注视着身边的这些东瀛兵。 其中一个东瀛将军对另一个光头的东瀛将军说了几句话,那光头的东瀛将军当即转头面向百姓们,用颇为纯熟的汉语问道:“这附近可由元军和文天祥的军队么?” 五个人心中都不由一震,小雷和左丘都不约而同地低声自语道:“文天祥?莫非他还活着?!” 百姓们都摇了摇头,那光头将军又问道:“那么,过了这个镇子,前面是什么地方?有多少元军驻守?” 百姓们都沉默不语,那光头将军像是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抓起放在矮几上的刀,径直走到百姓们身前,看了半晌,一把从当中揪出一个老者,拦腰劈为两截,然后很满意地长长吁了一口气,又转向其他百姓道:“我相信你们一定知道,只是刚才忘记了,是么?” 小雷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正准备扑下去,却听另一个将军对那光头将军大声说了几句话,玦儿一听之下立时一把摁住小雷,低声道:“别动,他们正要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小雷道:“先宰了其他几个狗贼,捉了这两个杂种再慢慢问!”说罢,又要起身,但却又有一只手用力将他按了下去,这次却是左丘。 左丘沉声道:“这恐怕难得很,东瀛军中盛传一种他们称为‘武士道’的信仰,决不允许自己成为敌人的俘虏!我们在福建与东瀛军对峙了一个多月,却从未活捉到一个东瀛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营救 “妈的,武士道是么,老子就专宰武士道王八蛋!老子也不想听那两个杂种说什么鸟语,若要叫我看着自己的兄弟爷娘白白死去,还不如让我去死好些!”小雷怒声道,说完也不理玦儿和左丘,已是飞身扑了下去。 但小雷大声说了这许多话,下面的东瀛兵早已察觉,立时将那十余个百姓押到两个东瀛将军身边,一起面向五人藏身的屋檐。 小雷自屋檐上落下,却碍于有十数个百姓在东瀛兵手中,想要上去杀人又怕害了百姓,但若不动手又确实一口恶气难以消除,只有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如刃地盯着这些东瀛兵。 那光头将军仔细地看了看小雷,忽然道:“你很有勇气,我十分欣赏!但很可惜你却苯得很,若我是你,现在就一动不动地藏着!你这样子冒冒失失地出现,非但救不了任何人,就连你自己的命也丢了,你明白么?” “老子明白你个鸟蛋!”小雷骂道,“你若是还想死得痛快些就马上放了这些百姓,不然老子不把你骨头拆到一块不连一块绝不让你断气!妈的,王八蛋!” “雷少侠!你莫非就是和孙大监国、左丘将军一起破了云南‘大邦国’教的雷少侠?!”百姓中一个长者忽地惊声道,其余的百姓也都募地望向小雷,眸中俱都露出一种欣喜之意。 那光头将军也兀自一惊,后退了几步,诧异地注视着小雷,另一个东瀛将军似是对他的举动有些奇怪,咦哩哇啦问了几句,光头将军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雷,也答了几句,那将军与所有东瀛兵都即刻露出惧色来,想必是知道了小雷的身份。 就在这时,周围的东瀛兵听到嘈杂声,都纷纷向这边赶来,不一会儿,镇中的两百余东瀛兵全都聚到了县衙之前。 那光头将军狐疑地注视着小雷,试探地问道:“你当真就是小雷?” 小雷鄙夷地瞅了他一眼,冷声道:“你爷爷老子我,就是专杀东瀛王八蛋的小雷!” 百姓中一个小姑娘怯怯地依偎在娘亲身旁,露出头来望着小雷,轻声问道:“你是小雷,那你一定会救我们的,是不是?” 小雷望向那小姑娘,只见她只是七八岁模样,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希望地正朝向自己,不禁心中一暖,柔声笑道:“当然了,哥哥可是这帮王八蛋的催命阎罗,要他什么时候滚蛋他就得什么时候滚蛋,迟一刻也不行!” 那小姑娘的脸上募地显出开心的笑容,抬头望向娘亲道:“娘亲,你听到了么,小雷来了!专杀坏蛋的小雷来了!” 那小姑娘的娘亲强自一笑,却将小姑娘紧紧地藏在了自己身后。 那光头将军看了看小雷,又看了看那小姑娘,忽然笑道:“小雷,即便你真有本事杀光这里所有的武士,但我却敢跟你打个赌,这里的百姓,你一个也救不了!” 小雷缓缓将目光移向光头将军,冷冷地道:“你只要敢动他们一下,老子连你祖宗一起灭了!” 那光头将军却像是毫不在意地笑道:“既是遇上了你小雷,我本就没有打算还能活着离开!杀光他们再死,或是放了他们再让你杀掉,岂非都是一样?!但我却很想知道,你看着他们一个死掉,自己却无能为力时,你堂堂的雷少侠心中滋味如何?!” 小雷心中一紧,急声叱道:“你敢!” 那光头将军走到百姓们身前,将其中一个老者拉了出来,望着小雷道:“你说什么,是问我敢不敢么?”说完,忽地一刀自那老者胸中穿出,那老者立时倒地而亡。 “妈的,老子废了你们一帮杂种!”小雷怒骂一声,身形立动,小雷周围的五六个东瀛兵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都如同被雷击一般飞了起来,等他们落在地上时都已七窍出血而亡。 但那光头将军却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又从百姓之中拉出另一个人,缓缓地道:“这些武士你尽管通统杀光,但你每动手一次,我即便手下再慢,也总能杀死一个人!不如,我们来比一比,谁能够先把对方的人杀光,如何?!”说着,又一刀将那人劈死。 但他手中的刀尚未收回,屋檐上的左丘、玦儿等人忽地扑下,东瀛兵立时倒下一片,两个东瀛将军居然反应奇快,迅速从百姓之中各自抓出一人挡在了身前。二位在百姓身边的东瀛兵早已被左丘、玦儿杀死,将百姓们带到了小雷身边。 小雷一阵惊喜,再望向两个东瀛将军时这才发现,被他们所抓的两人居然是小姑娘母女二人! 四下的东瀛兵立即将众人围在核心,小雷扫视一遍,对那光头将军道:“你说我一个人也救不了,是么?!” 那光头将军神色一阵尴尬,强自辩道:“那又如何,我手中还有两人,你救得了么?” 左丘等人都不禁默然,其实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东瀛人简直容易到了极点,无论是小雷、左丘、玦儿还是虎女,每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但是想要从他手中将小姑娘母女二人救出来,恐怕根本便无法做到了。 小雷忽然对那光头将军道:“那么,若我肯让你杀了我,你会放了她们么?” 光头将军突然觉得小雷简直是个蠢才,这问题就算是白痴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但光头将军还是十分乐意地答道:“当然,比起你小雷来,这两个人根本算不了什么!若是能杀了你,我东瀛大军便可以更加快地征服大元,我便是东瀛的英雄!但你可想好了,为了这样子的两个女人,值得么?!” 小雷哂笑道:“和禽兽谈值得不值得,这本就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小雷说完,有意无意地朝左丘看了一眼,左丘立刻明白了小雷的意思。 小雷大步向光头将军走去,左丘暗暗集中意念,准备在小雷接近光头将军的一刹那发动意念攻击。但谁也不知道,在暗自准备的却并非只有左丘一人! 那光头将军紧紧拦住小姑娘,他很清楚,面对小雷这样一个敌人绝对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就算在他断气前的那一刻,也不能! 左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雷,小雷已接近光头将军。光头将军索性将小姑娘抱在自己身前,刀从小姑娘颈边伸出,直指小雷。 谁都看得出来,若小雷不死,任何人也无法救得了小姑娘!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误伤 光头将军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若能杀了小雷,他毫无疑问便是整个东瀛、整个“大邦国”教的英雄,这种荣耀甚至会远远高于成为一个亲王!光头将军无法拒绝这样子的诱惑,尽管这诱惑足以要了他的命,但这世上的荣耀岂非常常就是要以性命作为代价来换取呢?!光头将军刚刚刺出手中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低估了小雷,更加低估了左丘和她——玦儿!左丘的意念已动,就在这一刻,小雷已然看不到那光头将军的任何动作,因为在左丘的意念之中,没有人可以摆脱他的控制!但偏偏那光头将军却就在这个最不可能的时候动了,他的刀募地划过小姑娘的脖颈,一片惊艳的血花如雨雾一般在小雷眼前散开,仿若一场凄美的祭祀,小雷已然痴呆,突地发狂一般扑向小姑娘,他答允过的,他答允过他会救她的!左丘万万想不到玦儿居然能有如此惊人的速度,更加想不到她居然能不受自己意念的控制。但也正是因为她这一击,那光头将军因受痛而做出的自然反应竟杀死了小姑娘!玦儿也同样愣住,那似乎布满天地的血雾飘然晃动在空中,玦儿想不到,她本可以以一击的力量在击伤光头将军的同时将他震开的,但她却不知道左丘已然发动了意战,那光头将军即算想退也根本无法动弹了!也就在这一瞬间,左丘一惊之下意念散乱,对所有人的控制立时消失。众人的思想均都还停留在意战发动之前,尽管这短短片刻已发生了许多变化,当根本没有人知道,那光头将军自然也是一样,甚而还没有真正感到玦儿那一击的痛感!所以,他的刀依然刺出,直刺小雷的左胸!而小雷根本也没有料到在如此的情况下他居然会突然动起来,小雷与他近在咫尺,小雷即便是神仙也很难躲过这一刀了!小雷看着脸上依旧闪烁着希望的小姑娘,只觉得一点极冷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冷得就如同初见青丝时青丝无情的目光。然后,小雷忽然就真的看到了这样子的目光,而这目光也仅仅一闪,接着玦儿软软地倒在了小雷的怀中。与此同时,两个东瀛将军也都扑地而倒。众人这才看清,左丘已站在了那小姑娘娘亲的身前,玦儿的火神椎也正正插在了那光头将军的咽喉之上。小雷下意识地抱住倒下的玦儿,目光朝地上的那光头将军一扫,忽地发现他手中的刀却已是一柄断刀,小雷猛然一惊,连忙揽住玦儿,募地看见那柄刀的刀尖赫然自玦儿背后突出,玦儿的衣裳已是一片殷红。小雷只觉得心在刺痛,一如当初青丝不辞而别时的那种痛彻心脾的疼痛!四周的东瀛兵突然之间两个将军死亡,顿时乱了阵脚,慌乱地握紧手中的兵器,注视着依旧还在核心的小雷等人,但却谁都不敢有丝毫异动,天知道这一动的后果!虎女呼啸一声,埋伏在镇外的元军和一种兄弟迅速杀将进来,反将东瀛兵们围了个严严实实。小雷的兄弟们发现玦儿倒在小雷怀中,都是又惊又怒,大喊着就要将东瀛兵斩尽杀绝。小雷却忽地抱着玦儿站了起来,冷冷地将一群手足无措的东瀛兵扫视了一遍,说道:“把这帮王八蛋全都抓起来,去找懂得他们鬼话的人来,不管用什么法子,老子要知道还有什么人要来福建!”说罢,小雷再不出一声,默默地抱着玦儿走向贾商。贾商知道小雷在想什么,所以贾商立刻从屋檐上连滚带爬地下来,疾步奔向小雷,即刻检查了玦儿的伤口,但终于长叹一声,无奈地道:“这一刀……若是这世上没有神仙,你便好好陪她最后一刻吧!”小雷忽地心中一动,抱起玦儿便向镇外冲去,左丘、虎女和贾商微微一愣,似乎也明白了过来,跟着小雷冲了出去。三人冲出来时,已看见小雷站在段和的身前,而段和表情奇异地注视着小雷怀中的玦儿,一言不发。贾商恍然大悟地重重一拍脑袋,又悔又喜地道:“现成的神仙岂非就在这里了,玦儿有救了!”虎女却看了段和半晌,低声对贾商道:“恐怕未必!”左丘和贾商都不解地望着虎女,左丘道:“段和的职责便是看住玦儿,小雷与他相交也不算浅,于公于私他都应该救玦儿吧?”虎女蛮无所谓地看了左丘一眼,一扬头道:“我却说他不会!”贾商想了半天,还是轻声问虎女道:“为什么?你既然如此肯定,一定有个理由吧?”“没有理由!”虎女摇摇头,淡淡地道,“但有的时候一个女人的直觉却会比任何有理由的事情更加准确!”虎女话音未落,果然听到段和为难地道:“小雷,恕我无能为力!”小雷睁大眼睛瞪着段和,难以置信地笑道:“你说什么?!连你都办不到么?!你是雷神,雷神啊!”段和却募地背过身去,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我知道你见过祝融,若你找得到他,他一定救得了玦儿!”小雷望着怀中的玦儿,淡淡地道:“我知道他在云南,我也只知道他在云南!但我却没法子像他那样眨眼便可过去,老段,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救玦儿,是么?”段和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冷冷地道:“我再说一遍,我,救不了!”说完,段和与高凯径自离开了。左丘和贾商一面惊诧于虎女直觉的准确,一面又觉得段和的做法完全无法理解。这时,只见小雷抱着玦儿缓缓坐下,柔声道:“上次青丝也和你一样,但那次却有师傅……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要你做老婆么?一是因为青丝,而是因为我小雷天生没有享福的命,谁跟了我,除了吃苦受累之外,我给不了她任何东西!青丝老婆运气不好,遇上了我……但我却不能再把你也害了!可惜,我没想到天不长眼,天不长眼……”说到这里,小雷竟是放声大哭起来。左丘募地心中一酸,也想起了尚英,想起了自己甚而找不到地方祭奠的尚英,眸子中也慢慢湿润了。虎女抬起头,夜色苍茫,轻叹一声道:“天,何时曾有过眼?!” 第二百七十九章 救神 左丘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忽地转身向段和离开的方向走去。虎女朝左丘的背影望去,若有所思地问贾商道:“你说,左丘做得到么?”贾商也循着虎女的目光望去,微微一笑道:“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做得到的话,那人肯定是左丘!”“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虎女诧异地凝视着贾商,一脸不相信地道。“我若不知道,岂非真的变成傻蛋了!圣人说,智者千虑,我恰巧就是偶有一得的后者!”贾商说着,狡黠地朝虎女挤了挤眼睛。一年之中,这时恐怕算得上看星星的最好时候,所以段和正静静地坐在镇外的一个小山坡上仰头望着夜空,即便是左丘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段和仿似也完全没有察觉。左丘轻轻坐在段和身旁,也抬起头望向夜空,“很美!”段和却连头也没有转一下,只平和地说道:“若没有这些看上去小得微不足道的星星,只怕也便了无生趣了!”左丘注视着段和,忽然问道:“你有自己的星星么?”段和的身子微微一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依旧专注地凝视着夜空,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左丘的话。左丘浅然一笑,说道:“我曾经把尚英当作自己每个晚上看到的第一颗星星,我以为只要我能看得到星星,尚英便永远不会从我身边离开!但现在我才明白,当一个人还能真正拥有自己的星星的时候,千万不要只把她当作只是一颗看得到的星星!”“我很明白,有的时候即便是给你漫天的星光,你也绝不会觉得有任何一颗是为你而存在的!”段和苦涩地一笑,接着道,“但我还是没法子救得了玦儿!”左丘沉默片刻,笑了笑道:“小雷运气不错,上次青丝被血王所伤,但丘真人却舍弃了自己的一命救了青丝!有时我甚至有些嫉妒小雷,为什么当我看着尚英从我怀中消失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帮我一把呢?”说完,左丘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之中。段和望着星空,出神地自语道:“嫉妒……小雷……”小雷依旧坐在原地抱着玦儿,一动不动,虎女和贾商也一言不发地静静陪在他身旁。左丘回到两人身边,也静静坐下。高凯早已在四周布置下了士兵值守,自己则远远地望着这几个人。夜,已很深,静得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想要放声狂喊的冲动,但偏偏这里却一点声音也没有。突然,在这寂静之中,一个很有节奏的脚步声渐渐清晰,众人都募地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黑暗之中,段和正不急不慢地走来,但每个人却都有一种感觉,在段和的脚步声中,似乎蕴含着一股已然坚定的信念。段和径直走到小雷身后,定定地站了片刻,这才说道:“神有神的规矩,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把玦儿交给我!”小雷猛地转过头望着段和,就如望着梦境中的人物一般,“你肯救玦儿?!”段和并没有回答小雷的话,只轻轻从小雷怀中接过玦儿,道:“转过身去,守住四周,若有任何人偷看,必遭天谴!”左丘和虎女、贾商对望一眼,迅速与小雷一起将段和围在中心,背过身去。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远处的高凯突地大喊着与一队雷兵冲了过来。段和瞥了高凯一眼,道:“守在外面。”高凯却发疯一般冲到段和身前,猛地跪倒在地,嘶声道:“王爷,你不能救她!若老王爷还在,他绝不会准许你这样做的!属下便是死也不能让你救她!”说着,这一队雷兵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小雷等人都莫名其妙地望向段和与高凯这对主仆,不知道这中间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贾商不解地对高凯道:“这位将军,段王爷若能救玦儿姑娘一命可是天大的功德,你又何必阻止呢?”高凯一脸焦急地转过头来,怒声道:“你们知道什么,你们都只想着救她,却不知道……”“住嘴!”段和募地厉声打断高凯,“你若敢再多说一句,我便将你逐出雷神府!”这一句话段和说得极慢,但显然对高凯有着极大的威慑力,高开猛地一愣,接着颓然坐倒在地,竟放声大哭起来。“王爷,属下求你了!”高凯一边大哭,一边不停地朝段和磕起头来,没过几下,额头上已是血迹斑斑。小雷等人都已觉察到这里面定是有什么关系极大的隐情,心中都不免不安起来。小雷犹豫地对段和道:“老段,若是……”不等小雷说完,段和一咬牙,对那一队雷兵道:“将高凯关入雷狱,明日日出之前,不许他出来!”雷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照做,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明白,高凯一点过错也没有!段和的目光自雷兵们脸上扫过,沉声道:“传下话去,任何雷神府中的人胆敢胡言乱语的,一律自雷神府除名!去!”雷兵们再不敢怠慢,一起将还在恸哭不止的高凯拉了出去。小雷忍了半天,又道:“老段……”段和募地将双手和围在玦儿身外,一个晶莹剔透的光团瞬间将两人笼罩起来,段和冷冷地道:“我已经说过,任何人若是偷看,必遭天谴!”众人见段和决心已定,也只得背过身去,全身为段和护卫。雷兵们似是早已知道规矩,在远处围成一道人墙,将元军士兵和小雷的兄弟们隔离在外。小雷、左丘等人虽是背着身,但望着地上光芒闪动,心中都是忐忑不安,偶尔听到一丝响动,但又不敢擅自回头,又想起刚才高凯和段和的种种,更是不由焦急起来。曙光渐现,天色微明。玦儿忽然轻轻地呻吟一声,段和终于以一种微弱的声音道:“小雷,带高凯来。”小雷知道玦儿已然无碍,但依旧不敢回头,飞奔过去向雷兵问清高凯的所在,大步冲过去道:“高凯,老段要见你!”坐在地上的高凯募地抬起头来,目光之中竟满是怨毒之色,也不说一句话,与小雷一前一后迅速回到段和处。这时玦儿已靠在虎女身上,左丘则单掌抵住段和的气海,而段和则紧闭双眼,面容憔悴,一言不发。高凯扑倒在段和身前,段和缓缓睁开眼睛,含笑向小雷看了看,小雷会意,抱着玦儿与众人离开了。 第二百八十章 黄雀 段和注视着高凯,淡淡地一笑,将手放在高凯的肩上,缓缓地道:“好兄弟,我段和从未将你当作雷神府中的下人,自父亲在我五岁时把你派做我的从伴开始,我便已把你当作我一生的兄弟了!你会怪我么?”高凯垂下头去,哽咽道:“有王爷这句话,就算要高凯去死,我也义无反顾!但王爷这么做却……”段和轻轻抬起手止住高凯,疲倦地道:“我很清楚这样子做的后果,但有些事情,你未必清楚!”高凯一咬牙,大胆地道:“我知道,只因为那人是玦儿!”小雷等人将玦儿安顿好,都在一旁陪着玦儿,过了半晌,玦儿终于张开眼睛,久久地凝视着坐在身边的小雷,幽幽地道:“玦儿以为再见不到雷哥了!”小雷温柔地执起玦儿的手,无比疼爱地道:“你怎会傻到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一刀?你莫非不知道痛么?!”玦儿浅然一笑,注视着小雷道:“我知道。但我更加知道,若那一刀是刺在你身上,我会更痛!”小雷握紧玦儿的手,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候,小雷还能够再说什么呢!一个士兵匆忙来到,对左丘道:“左丘将军,我们在镇子里找到一个懂些东瀛话的百姓,审过那些东瀛兵之后才知道,东瀛援军应该已在今日早上到达福建,率军的是惟康亲王,还有东瀛幕府的北条冢,此外还有几个据说是在东瀛因刺杀皇帝被捕的刺客也一起到来。”小雷呵呵一笑道:“好事情,东瀛王八蛋已经开始连谁是自己人都分不清了,谅他们在这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左丘却紧皱着眉头,道:“既然他们是在东瀛被捕的,为什么却要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呢?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那岂非有这样一种可能,”贾商忽地悟道,“这些人与我们有些关系!”小雷叹了口气对贾商道:“你脑袋让钟撞了么,咱们认识东瀛人么?”“恐怕至少有一个人是认识的,”左丘缓缓地道,“藏马大师!”“就是嘛,那个什么麻城太郎、麻城次岂非都是东瀛人!”贾商总算是找到了个靠山,理直气壮地道。“妈的,这倒是怪事了!”小雷好笑地道,“这帮人莫非是跟谁赌输了去杀皇帝玩么?!”贾商冷不丁冒出一句道:“那还不如说是跟他们赌的那人就是东瀛皇帝,他们赌输了赖帐!”小雷嘿嘿笑着,望着玦儿道:“看见么,不管多笨的人,只要跟我小雷待上几日,即便是像贾贾商商的也会变得聪明了!”众人都不禁低着头笑起来,只有贾商还未醒过神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家。左丘忍住笑,说道:“其实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难,我们自己去看看岂非就什么都明白了!”小雷大笑道:“老左,你当他们是摊上的猪肉摆着任你看的么?!”贾商却一脸正经地道:“这就是所谓攻其无备!东瀛援军刚刚长途跋涉来到福建,再加上此刻福建几乎已是东瀛军的天下,他们一定不会太过防备,这是去偷袭,一定会让他们措手不及!”小雷张大嘴望了贾商很长时间,然后将目光转向左丘,左丘笑了笑道:“玦儿伤未痊愈,你就在这里陪玦儿,我和虎女、贾商去看看就回来!”说完,与两人带了千余人和向导,朝东瀛援军登陆的方向去了。直到这一行人走远,小雷这才坏坏地一笑,对玦儿道:“这几个傻蛋还以为自己怪聪明的呢,这法子还用他们来想么?!不过有老左去足够了,老子还是好好陪陪老婆!”玦儿脸上泛起一片红晕,低声问道:“你叫我作什么?!”小雷一愣,不明所以地问道:“我叫你做什么?没有啊!”从镇子到东瀛援军登陆的地方不过两百余里路程,左丘带的都是骑兵,按理来说并不要多少时间便可赶到,但一路上几乎均是东瀛军兵营,左丘不得不派出游骑手远远哨探,然后再绕路而行,等到达之时已是夜里。左丘名骑兵勒紧马嚼子,悄悄伏在靠近东瀛军海边军营的一片树丛之中,只见东瀛军中灯火通明,但四周戒备到并不森严,营中坐满了军官,左丘猜想应当是在为惟康亲王接风。左丘定定看了一阵,依稀看见藏马大师坐在场中,身旁还有两男一女,但却都被缚住了双手,左丘暗忖道:“莫非真是他们刺杀东瀛皇帝么?!”这时,两名军士先后来报,说是在己方两侧都各发现有一支人马埋伏,但黑暗之中辨认不清,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贾商略有些焦急地道:“莫非东瀛人知道我们会来偷袭,所以想做黄雀?!”左丘想了想道:“东瀛人并非都是蠢才,咱们先看看再说。”不多时,又有军士来报,说正后方又发现一支人马,正悄悄在两侧人马身后聚集。“这才是伏军!”左丘肯定地道,“这么看来,两侧的人马应该也是来偷袭东瀛军的!传令,等两侧人马攻击东瀛军时先不要动,等伏军都从林中出来之后,咱们来做黄雀!平地之上,还不曾有我大元骑军的对手!”左丘的命令刚刚传下,只见两侧黑暗之中人影攒动,两拨人各自从一面掩向东瀛军营,营外分散负责戒备的数十个东瀛并瞬间便被悄无声息地灭掉,两拨人很快便已接近军营,而营中的东瀛军官们俱都全然不知,依旧在欢声畅饮。左丘看了一会儿却发现两拨人都在自己的两侧安排了不少兵力戒备,显是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侧还有一拨人也在朝营中悄悄行进,左丘不禁感到很是奇怪。两拨人各自清除了自己一侧的东瀛卫兵,全部贴在军营外面,左丘大略估计一下,各自都有近万余人。这时,左丘听到身后出现轻细的脚步声,但都是沿着两拨人前行的路线行进,显然是东瀛伏军已开始从后面开始行动。左丘向众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作声。两拨人在东瀛军营外紧锣密鼓地悄悄排开阵势,而东瀛伏军也自小心翼翼地越过左丘一军所在的树丛,极缓慢地向两拨人马靠近着,人数约摸在三四万人左右。忽然,军营外的两拨人马喊杀起来,冲入军营之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入围 东瀛军营之中略微起了一些骚动,但无论是正在宴饮的将军还是在四周围守的士兵居然都只是从容地抽出兵人来,迅速在周围布起一道人墙,却并不见怎样的慌张。左丘冷笑道:“狗贼的确算是胸有成竹,居然能做到如此的料敌先机,也够不错了!”军营中的两拨人马却对营外的伏兵毫无察觉,依旧舍生忘死地死命攻入营去,直扑惟康亲王。惟康亲王手里还举着一只酒杯,镇定却又显得有些凄凉地注视着四周,然后竟缓缓坐下,再不看交战双方一眼,就如同这场战争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他身旁一个身着礼铠的年轻将军却微笑着望向营外,正是曾率军追杀孙言的北条冢,他兴奋无比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声地向在军营之中的东瀛将军和士兵们呼喊着。左丘身旁颇通东瀛话的向导对左丘道:“那狗贼让他手下的人为天皇而战,要将大元军主力尽数歼灭于此!”“大元军主力?”左丘不禁皱眉道,“在福建除了忽麻林的一支骑兵之外,哪里还有称得上大元军主力的军队?!莫非是忽麻林?!”左丘正疑惑间,忽的远远瞥见东瀛军军营中火光照耀下一个穿着元军大将服色的将军正率军朝营中猛攻,左丘心中一震,几乎忍不住就要跃身而起,但很快左丘又打消了心中的念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军营中的局势。这时,军营中的东瀛士兵也渐渐稀少,两拨人马眼见就要在营中会合,北条冢轻蔑地扫视了一遍四周,从容地拍了拍手,军营中两拨人马的阵营里忽地一阵尘土飞扬,惨叫声不绝于耳,等尘埃落定时,众人这才看清,大批的忍者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已与两拨人马混成一片厮杀起来,并且很快便占了上风,两拨人马不但无法会合于一处,反而被忍者们截为无数群落,已是各自为战,相互间根本无法照应了。阵中的那个元军将军似是打算带领士兵突围,分出一队人马向军营外冲去,但当他们冲到营门时已发现了营外大队的伏兵,而东瀛军伏兵也自这一刻起开始向营中发起攻击。两拨人马立时被重重围在营中,不但杀不了近在咫尺的惟康亲王,也根本没有突围而去的任何可能了。军营之中本来是满布帐房,两拨人马在营中的行动已大为受限,而此时他们才发现,在那些帐房之中居然也埋伏了忍者,只要有一队人马靠近某个帐房,那帐房中立刻便会冒出三五个忍者,以最有效也最快捷的法子杀光这队人!片刻之后,冲入营中的两拨人马甚而还没有弄清与自己一起冲进来的盟友是谁,便已损失大半。更为糟糕的是,忍者们诡异的身法和迅捷的速度是的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士气瞬间低落下去。贾商急道:“若再这样下去,便是我们冲出去恐怕也救不了他们了!”左丘也同样没有料到局势会变化得如此之快,更加没有想到东瀛人除了在军营外预先埋伏了军队之外还会在军营之中藏了忍者!自己所带的这一千余骑兵,便是仅仅对夫妇军也相当吃力,这时再加上完全不知人数多少的忍者,左丘心中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把握!但左丘还是在贾商的话没有说完之前便带领骑兵冲了出去,因为他很清楚,无论这两拨人马是怎样的身份,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东瀛!因此,他们便是朋友,左丘永远不会看着自己的朋友因无助而死去!这一千余名骑兵都是身经战阵的老手,一旦跨上马背,立刻自动分成两队从东瀛伏军的身后掩杀过去,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只要能将伏军冲散,为困在军营中的人马打开一条通道,他们的任务便完成得很不错了!两队骑兵风一般冲入东瀛伏军阵中,尽管东瀛军铠甲精良,但真正冲锋陷阵的大元骑兵却并不像守卫城池的军队一样一切都必须整齐划一,他们所用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从刀矛,到狼牙棒、开山斧、金瓜锤,虽毫无规整的气势,但都是一些相当沉重的兵器,纵然东瀛兵的铠甲能抵挡得住刀枪的击刺,但面对这样的兵器却是毫无用处。两队骑兵就如两把剪刀一般,迅速在东瀛伏军阵中划开两道口子,而这口子两旁躺满了脑碎胸裂的东瀛兵尸首。这样一支奇兵突然出现在东瀛伏军身后,东瀛军顿时目瞪口呆,混乱不堪。一来东瀛军完全不清楚这支骑兵究竟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二来这支骑兵又是异常凶悍,已是把东瀛伏军打得晕头转向,没用多长时间,左丘和这一千余骑兵已贯通两支东瀛伏军,杀出一条大路来。但两拨人马在军营之中却被忍者们缠住,尽管已发现左丘为他们打开的缺口,但却苦于无法脱身,依然在军营中苦战。而东瀛军在弄清左丘这一支骑兵的数量之后,不多时便恢复了正常,又重新将两道缺口围堵了起来。虽然这对骑兵们毫无用处,但困在军营中的人马却是再无法突围出来了!北条冢在一众忍者的护卫之中颇有意思地注视着左丘,忽然大声喊了一句,营中的忍者和营外的东瀛伏军立刻停了下来,只将他们团团围住。北条冢瞥了一眼静坐在一旁的惟康亲王,然后对左丘大声说了一句话,左丘身旁的向导道:“狗贼说,咱们这是困兽之斗,但他很欣赏将军的勇气,说只要将军归降,一定会得到重用!”左丘极为鄙夷地瞟了北条冢一眼,说道:“你与其废话连篇,还不如洗颈待戮吧!”北条冢像是满不在乎地大笑起来,又道:“一个人即便再剽悍无比,他能是十万大军的对手么?!你本不在我的计划之中,但很可惜,你偏偏却来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躲过我的伏军,但我却可以肯定地说,你一定不知道,在那林子之中,我还有一支伏军吧!”左丘将信将疑地将目光转向暗夜中的树林,他在细细地回忆着经过这树林时的每一个细节,但无论如何,在左丘的记忆之中的确不曾有存在另一支伏军的印象。望着树林,左丘似乎听到一种声音,这种声音似乎——有如龙啸! 第二百八十二章 突转 听到这声音的绝对不只左丘一个人,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树林,紧接着一片沉重急促的声音从树林中渐渐移近。北条冢本来皱起的眉头又渐渐舒缓开来,对左丘笑道:“怎样,从这声音中你应该可以体会到我东瀛大军的强大了吧!”说罢,北条冢狂妄地仰天大笑起来。左丘闭上眼细细地听着从树林中传来的声音,他自然听得出这是三四步军同时急进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响,但在这声音之外,左丘却还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一种让左丘感到浑身充满热情的声音!终于,数万东瀛军伏兵潮水一般从林中涌出,朝着军营以一种快得出奇的速度奔来,这速度已经让北条冢感到不妙,因为这种速度通常只有一个人在逃命的时候才可能爆发出来!也就是说,这数万东瀛军伏兵现在是在逃命!很快,所有的服兵已从林中尽数奔出,聚集在军营之前,全都惊恐地面向树林,而这种情绪也迅速蔓延至整个东瀛军中,就连营中偷袭的两拨人和左丘的一队骑兵也都转向树林,全然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随时会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不多时,一种更加震撼的声音迅速涌进众人耳中,甚至连大地也在微微颤动,但这种颤动在左丘和骑兵们听来却犹如进攻的鼓声!他们再熟悉不过,这是骑兵的马蹄声,是大元骑兵无坚不摧的马蹄声!片刻之后,黑压压一片骑兵募地从树林中冲出,在东瀛军营前一字排开,少说也有四五万人。两个人不紧不慢地穿过散布着杀气的骑兵战阵,来到阵前,其中一人在马上伸了个懒腰,笑道:“老左,我这时候来,也不知道你杀过瘾了没有?但老子又怕来晚了什么都赶不上,你好歹也留几个王八蛋让我过过瘾,也别让兄弟们白赶了几百里路!”“左丘,你小子胆子和胃口都太大了些!”小雷身旁的元军将军也笑道,“难不成你想用你一千多骑兵就灭了人家堂堂东瀛的惟康亲王么?!”左丘看着这两个人,脸上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道:“忽麻林,天底下除了皇上居然还有能请得动你的人么?!”阵前的两人相视一笑,正是小雷和忽麻林。忽麻林道:“你可别忘了,雷将军可是皇上钦点的大将军,只要将军印一日还未纳还,我忽麻林还得听他调遣!”“那我呢,我岂非也是皇上诏命的将军!”左丘好笑地望着忽麻林道,竟全然不把在四周围得密不透风的东瀛兵和忍者们放在眼中。小雷撇了撇嘴道:“老左,若不是忽麻林早就已在附近布下了眼线,鬼才知道这帮杂碎正准备对付一群呆瓜!若非怕你莫名其妙也搭进去,老子放着老婆不陪,会马不停蹄地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妈的,说起来兄弟们晚饭都还没吃呢!”小雷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骑兵,大声道:“兄弟们,尽速把这帮王八蛋灭了,然后烧火做饭,老子可是快饿得不行了!”骑兵们正窃笑间,东瀛军营中忽然有一个人朗声道:“小雷,你说的呆瓜是指我么?”小雷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将军铠甲的人缓缓自阵中走出,左丘、忽麻林一见之下都是大惊失色,这人居然是真金——已经失踪了将近两个月,全天下都以为已经殉国的大元太子真金!营内营外的骑兵们刷地一挥手中的兵刃,以军礼参见。这时,军营中另外一边一人大声道:“当真是真金太子么?!”那人一边说,一边也从众人围护中走出,赫然竟是文天祥!真金身边一人又惊又喜地道:“殿下,文先生原来也还尚在!”自然是伯颜。真金纵声笑道:“好!好!今日天下英雄俱在,不趁此时杀尽倭贼,更待何时!”说完,竟率先挥刀冲向敌阵。所有元军士兵和文天祥部的义军都为之鼓舞,一起奋力冲杀起来,海滩之上顿时杀声震天,十余万人在一条狭长的海滩上厮杀起来。营中的元军和义军突入中央,目标毫无疑问便是惟康亲王和北条冢,原先埋伏在军营中的忍者自也顾不上再进行截杀,都迅速靠向两人,拼死保护。而营外小雷和忽麻林所率的骑兵则如入无人之境,在东瀛军中横冲直撞,顷刻之间便将东瀛兵放倒一片,整个海滩之上几乎到处可见元军骑兵往来驰骋,四下追杀乱成一堆的东瀛兵。营中的北条冢和惟康亲王已是被团团围住,虽然有近万余忍者拼死护卫,但却被牢牢围在核心,无路可逃。北条冢脸色铁青,对惟康亲王道:“天皇陛下是命亲王来征服中土,而非作壁上观的!莫非亲王一事早有准备要做这帮中土劣民的阶下囚了么?!”惟康亲王平心静气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地道:“如有一天我东瀛一族亡族,那便是拜你北条幕府所赐了!”不过片刻,军营内外的东瀛伏军以北左丘和小雷、忽麻林所率的两支骑兵杀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营中的忍者还在固守营地,虽然真金和文天祥部倒也无法突破他们的围护圈,但整个军营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即便是拼人数,要拿下整座军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北条冢见说不动惟康亲王,带了几个忍者来到被缚住的藏马大师几人身边,一把抓起麻城次,大声喊道:“元军听着,你们若在不停手,我便把这四个人杀了!”小雷正好冲到忍者外围,忍不住大笑道:“妈的,龟孙子,你不杀他老子还要杀他呢,倒拿来要挟起老子来了!你莫不是船坐得太久晕了头了!”这时,千代秋叶一抬头道:“北条冢,我千代一家岂非都是你杀的,地府里,我们等着你!”左丘在阵中募地瞥见千代秋叶冷冷的目光,心中如同被霹雳击中一般,只觉得一种震惊瞬间传遍全身,莫名地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大叫道:“住手!你若敢伤她,我便活剥了你的皮!”双方都是一怔,不明白一个元军将军为什么如此看重一个东瀛人的死活,小雷也伸了伸舌头道:“老左要发威么?没理由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追奸 北条冢在乱军之中募地听到一声怒吼,只见左丘并冷的目光正刺向自己。北条冢自然不知道左丘的忿怒是为了什么,只是慌乱之间忽然想到,麻城太郎与麻城次兄弟二人曾在中土与元军交战,莫非正是因为与左丘有什么关系才去行刺天皇的么?!是以北条冢一念至此,将麻城兄弟二人一手一个拉起来站在自己身前,对左丘大声道:“你立刻让你的兵士退开,只要我们安然离去,我保证绝不会伤他们分毫!”左丘微一犹豫,侧目望向小雷和忽麻林,尽管现下孙言不在福建,左丘毫无疑问便是福建行省和周边军政的首要大员,但此刻军中所围的是东瀛的惟康亲王,是北条幕府的权贵北条冢,若这一战能将这些人尽行歼灭,或者天下大势将因此一战而定。但左丘无法抹去适才看见千代秋叶眼神时的那一种震动,左丘可以肯定,若自己无论为了什么让这个女子死去,那自己将会抱憾终生!但,为什么?莫非这女子居然比尚英还要重要么?!小雷很是有些迷惑,但即便是白痴也看得出来,当然是除了北条冢那个白痴,左丘是为了东瀛军中的那名女子了,这一思忖不由触动小雷心中情结,当下大声对左丘道:“老左,有兄弟在,你尽管去做!”这时,真金也朗声道:“左丘,我大元只要君臣一体,上下同心,剿灭区区倭贼不过是迟早之事,即便是今日放了他们,或者明日便又将他们围于一隅!你若想做什么,我做主,三军尽听你号令!”伯颜微微偏头看了看真金,神色略有变化。左丘用力朝真金一颔首,当下令军营四周的元军后退五十步,并让一侧军士撤出一条道路,这意思自是再明白不过了。北条冢连忙名几个忍者架起兀自在一旁端然独坐的惟康亲王,一面亲自押着麻城两兄弟,并带上了藏马大师和千代秋叶,在数千残余忍者的护卫之下甚是仓皇地奔逃而去。一行人奔出百余丈之后,却依旧发足狂奔,竟是丝毫没有要释放几个人质的意思。小雷骂道:“王八蛋说话便与放屁没有什么区别!老子现在火了,若不赶上去杀一场,只怕体内的‘四神’也不答应!”说罢,小雷自马背上跃起,凌空大步赶向东瀛败军,左丘自然也不会置之不理,与小雷一前一后很快便赶上了东瀛败军。忍者们都十分谨慎,立刻便返身阻住两人,但可惜他们的对手已然不是元军,亦不是义军,而是左丘与小雷!所以,当这一拨忍者像下雨一般从天上掉下来落在北条冢身前时,北条冢便不再奔逃,而是转身将麻城两兄弟挡在身前,威吓道:“你们若胆敢再上前一步,我立刻便杀了这两人!”小雷和左丘都是一愣,小雷诧异地骂道:“东瀛那个什么鸟的幕府里是头猪在当将军么,居然能派这么一个蠢到不能再蠢的东西来统领军队!妈的,若让老子见到那蠢才,先扇他七八十个耳刮子再说话!”小雷和麻城两兄弟本就因虎王一事结下仇恨,左丘倒是与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瓜葛,因此两人根本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一齐冲入阵中,不到两招之内,忍者已是躺了一地。两人所到之处,剩下的忍者不是土遁便是烟遁,根本不敢再与两人交手。藏马大师由衷赞道:“一月不见,原来已是今非昔比!”左丘浅浅一笑,淡然道:“一月不见,大师似乎更加是‘今非昔比’了!”小雷哪有耐性听两个人换着花样地打招呼,早已经一个人冲进忍者群中一阵狂打。但小雷所为的只是出气,“四神”之力几乎根本未曾激发,但即便是如此,一群忍者往往还是莫名其妙地被小雷从土里烟雾里揪出来一顿痛打,然后鼻青脸肿地扔在一边。顷刻之间,海滩上满是打滚哀号的忍者,数千忍者一起在地上打滚,的确是蔚为壮观!左丘有小雷凶神恶煞地打了个头阵,极为轻松地便将已是无人看守的藏马大师和千代秋叶救了下来。小雷过足了瘾来到左丘身边,忽然怔怔地看了千代秋叶很久,纳闷地道:“老子认识东瀛女人么?怎么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呢?!”话刚到这儿,千代秋叶忽地指着前方大叫起来,左丘和小雷转身望去,这才发现原来刚才两人各顾各的,竟都把北条冢忘了个一干二净,而他此刻早已是带着惟康亲王和麻城兄弟一干人等逃得无影无踪了。小雷呵呵笑道:“妈的,王八蛋都长脚了,明天杀小乌龟去!”四人回到东瀛军营,此时的军营已被撤去了原有的所有东瀛军旗帜,而真金、伯颜、文天祥等人已是齐聚于营中,相互询问失散之后的情形。真金坐在文天祥身侧,由衷感慨道:“自上次进击血王大营一役失利,实在未曾想到还可与先生相聚!”文天祥亦慨然道:“血王实在是不可小觑的劲敌,我们十数万联军一败涂地,各自突围而走,实是……实是惭愧之至!若非几天前听到东瀛援军带了几个极重要的人物来到福建,我想攻他个出其不意,何时能再与太子、太尉相见,恐怕还不得而知!”真金苦笑道:“看来你我都上了天大的一个当,险些捕鳌不成,反成了鱼食!若不是左丘、小雷、忽麻林三位将军赶来及时,只怕你我相见亦是永诀了!”说着,众人都将目光转向刚刚落座的小雷、左丘四人。这时,左丘忽地想起一件事,转向小雷问道:“你怎知道东瀛狗贼会有如此一个圈套?”小雷笑道:“老子想来打架是个天才,动脑子的事情自然有别的人去做!忽麻林本来也是想来抄东瀛王八蛋的老窝,刚巧路过我们营地,老段就告诉我,但凡知道这消息的人势必都会欺敌无备,去劫营。但若敌人故意示弱,而布下一个大口袋,恐怕所有人都是有去无回了!所以老段便让我和忽麻林有意迟些出发,然后轻骑急进,专打东瀛伏军,这样一来,才有这一场反败为胜!”小雷一面说,脸上的倾慕之色表露无遗。真金立刻问道:“老段,那是什么人?”左丘道:“他是大理段氏的后人,段和。”“段和……”真金缓缓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渐自紧锁。 第二百八十四章 幸福 诸位,明天俺就出发度假去了,想起来真是……:)7号回来更新。祝大家国庆玩得开心,吃得开心……什么都开心!*********北条冢本来曾数次威胁要杀死麻城兄弟二人,但当时情势极为混乱,小雷把数千忍者打得个鬼哭狼嚎,哪还听得到他的声音,北条冢索性趁无人注意,带了十余名亲随忍者,拥着惟康亲王等人悄然逃脱了。自此,东瀛惟康亲王所率东瀛援军,除十万“大邦国”教教众已分遣各处之外,参与伏击元军和文天祥义军的八万东瀛军全军覆没。第二天,消息已不胫而走,传遍福建各地。各处听说元军大胜,且真金、文天祥都尚在,顿时人心士气大振,本已从前方溃败下来的零散元军纷纷返回,赶赴真金大营所在,逃难的民众也都尽数就近投靠县省,充为民夫,将近期自各地募集的粮草兵械源源不断地运往前方。一时间,整个大元显示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势高涨,民众都抱定一个信念——击溃倭贼,荡平东瀛!福建附近的省府亦自受到振奋,除遵旨固守外,还不时挑选精壮勇士,或围、或诱,歼灭不少擅自深入的东瀛小队。倒是血王、木王与“大邦国”教教众仿似自人间消失一般,竟几乎听不到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数日之后,大都传来消息,高丽已遣使送降书至忽必烈御驾之前,安南国为皇子镇南王脱欢和兀良哈台突袭,安南国王逃窜,安南也已成为大元治下。与此同时,波斯国使者连同欧罗巴诸国使者与塞典赤会与云南昆明城中,俱都愿纳贡通好,永为大元唇齿之邦。由是,大元远征告捷,军马除部分留守之外,正与各汗国蜀军一同日夜兼程挥师福建。忽必烈亦传下圣旨,待孙言大军回返大都之时,将率军御驾亲征,并命辽阳等省作速伐木运往沿海,制作万艘战船,待尽灭福建敌军之后,兵发东瀛!*********汗水正从麻城兄弟二人的额上、脸庞迅速汇成一股,沿着脖颈流淌而下。在他们身前十步之外就有一棵长得很茂盛的大树,树下放了一方茶案,还置了一大锅看起来就很清爽的梅子汤。但可惜这些却都不是为他们准备的,为他们准备的东西只有两样,那便是天上让人发昏的烈日和脚下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血王软软地靠在垫了锦垫的树干上,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梅子汤,但还是拿手帕拭了拭腮边一层薄薄的汗珠。当她抬起手时,手臂上的轻纱便顺着白皙的肌肤一直滑到臂膀,她身后的黑衣人微微垂着头,目光却早已看穿了她身上的那一层薄纱。“何苦呢?”血王似是不忍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我这里有足够一个人喝的梅子汤,我身边也还留着足够一个人坐下的树荫,还有……还有我的整个人!”血王说着,极艳媚地笑起来,“莫非,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能让你们动心么?!”麻城兄弟当然很动心,在烈日下面晒了整整两个时辰,便单是一碗梅子汤也足以让两人疯狂,更何况还有一块极舒服的树荫和一个足以让男人**蚀骨的女人!但,两人还是闭着眼睛,不去看这些东西,血王岂非已经说得非常清楚,这一切都只是为一个人准备的。而能够享受这一切的人,当然得先证明他有资格来享受,办法很简单,他们脚边都有一柄短刀,一柄上了剧毒的短刀,只要划破一点皮,那人绝对必死无疑!血王自己觉得这对她来说实在已经是发了天大的善心了,毕竟,要杀死自己的孪生兄弟,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唉,”血王慵懒地叹了一口气,“今年的夏日好像特别的热!你瞧瞧,你们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足可以拧出一盆水来了!我听人说,若一个人出的汗太多又不喝水的话,很容易死掉的!”麻城兄弟都很明白这个道理,从前两人跟着藏马大师在富士山修行时,尽管气温已经很低,但上下一趟山也是大汗淋漓,干渴难耐,需得一路补充饮水。曾经有一次在半山腰突然遇到火山喷发,两人慌张中走错了路,来到绝壁处,只得又原路返回,险些因脱水而死。因此,对脱水的可怕,麻城兄弟二人是再清楚不过了!血王最后一次看了看麻城兄弟,然后闭上眼睛,缓缓地道:“有的时候,一个人死和两个人一起死,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的,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两人本已昏昏沉沉的思维忽地一阵猛省,不约而同地望向自己的兄弟。两人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时候若真能死在对方手上,那边真正是一种免于苦难的幸福!所以,为了这种幸福,自己一定要杀死对方!杀死自己的兄弟!这一瞬间,这个奇怪而又真实残酷的信念宛如一捧清泉,使两个人立刻清醒过来,迅速抓起脚边的短刀,望向对方!兄弟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碰撞,这是一场没有仇恨,反而尽带深爱的生死搏杀!被杀的人是幸福的,但他们却在谦让这种幸福。所以,他们一定要努力杀死对方!两人本就师承一派,修为、招式都极尽一致,若以本门功夫对搏,那完全便是拆招对练,即便斗上三五天也未必分得出胜负来!是以两人都摒弃了本门功夫,就如野蛮人一般展开近身搏杀。就在这场搏杀开始的那一刻,血王的眼睛攸地睁开,她所等待的,现在终于已经开始!两人在苍茫的烈日下竭尽全力,怀着最深的爱,用最为绝情的招式攻向对方。但,这场搏杀并不持久,两人的体力迅速被消耗,很快两人便几乎是搂抱在了一起。麻城太郎死死地盯着麻城次,用尽全身的余力将短刀一下子全部插进了麻城次的胸中,麻城次的眼中有着一丝歉意,有着一丝牵挂。麻城太郎已无力将刀拔出,望着向后倒下的弟弟,麻城太郎有如祈祷一般在轻声叙述着什么,那声音,轻到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望着麻城次木然倒下,血王眸子里那种兴奋才渐渐散去,但当她转向麻城太郎时,另一种兴奋又重新燃起。血王轻轻褪去身上那层薄纱,露出诱人的**,注视着麻城太郎道:“记得么,你曾经拒绝过一次!”麻城太郎瞟了麻城次一眼,大步向血王走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合 惟康亲王就坐在主座的位置上,北条冢、血王、木王等人则坐在下首的几个椅子上。血王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麻城太郎,另一个是黑衣人。血王不时微微撇过眼角,瞄一眼身后的麻城太郎,眼神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意味,而这种意味在黑衣人看来却更像是一种放荡与轻佻,他简直恨不得立刻就把麻城太郎置于死地。但很显然,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所以他只能够用那种像是可以杀死十头牛的目光盯着麻城太郎,麻城太郎却似乎浑然不知。木王有意无意地朝麻城太郎和血王瞟了一眼,手在椅子上轻轻地敲着,仿佛这件看上去很有趣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不过是一个非常有耐性的看客而已。相较而言,北条冢的表情就丰富得多了,他的目光一直在血王和惟康亲王之间游走,像是要从这两个人的神情之中看出点什么来,但可惜的是,这两个人现在都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个宽敞空阔的大厅之中。所以北条冢只得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相当无聊却很起作用的话,“诸位,我们还是商榷一下福建的情势如何?”血王终于将目光转向惟康亲王,而惟康亲王抬眼看了看北条冢,淡淡地道:“福建的情势?这需要我来关心么?我是东瀛的征夷大将军,却不是大元的靖海将军或是福建将军,福建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来伤心思呢?!这岂非很可笑!”北条冢脸色一变,但依旧强自忍住怒气,说道:“亲王大人,属下提醒您不要忘记自己肩负的圣命,你是来征服大元,而不是来论道辩理的!”“混帐!”惟康亲王不屑地骂了北条冢一声,“你堂堂幕府的一等将军,号称万无一失的诱敌之策,却将东瀛近十万将士的性命在一晚上丢个一干二净,你还有脸面去征服什么么?”北条冢被惟康亲王揭到痛处,虽然是怒不可遏,但偏偏理亏,作声不得,脸上神情怪到了极点。血王浅然一笑,道:“亲王大人,在福建我们依然还有近四十万大军,而且其中有我‘大邦国’教十万忠心耿耿的教众,一战成败,对大局并无多大影响。只要能够将元军主力歼灭于福建,这天下岂非还是东瀛的天下!”惟康亲王笑了两声,说道:“当初孙言炮轰幕府,独战东瀛水军,我以东瀛未被其覆灭而庆幸不已!可惜有些蠢才却偏偏要把千代秋叶一人所作的事情硬加到他头上,以此为借口与大元开战,以至我们的援军只不过刚刚在中土吃了顿晚饭便全军覆没!我倒想问一问,照着样子拼下去,诸位是想让我东瀛亡国灭种么?!”“亲王大人,”血王冷笑道,“这话恐怕不是你应该说的吧!征服大元是天皇陛下的圣谕,莫非你要公然与天皇作对么?!”“简直是自欺欺人!”惟康亲王怒声道,“自幕府之变以后,天皇根本已无任何权利,这整件事情全部都是幕府处心积虑而为,却居然还要让陛下背上如此一个罪名,你们这帮小人,迟早当受天谴!”说完,惟康亲王离座而去。“北条冢将军,你看亲王大人这样子的表现,似乎不太适合再统领大军作战,不如你来代劳如何?”血王看了看脸色发青的北条冢,缓声笑道。北条冢的脸色立刻由青转红,睁大眼睛盯着血王,完全便是一头发现了独身走在荒郊野外的美女的色狼,他险些无法控制住要从嘴边淌下的口水,惊声问道:“我?!可以么?!”“三军岂能无帅?”血王缓缓抬起手,很仔细地轻轻吹去落在手上的一粒灰尘,“幕府和主人都不会愿意让如此大业毁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手中的!”血王微微一顿,又接着道,“倒是亲王大人若到处胡言乱语,势必影响军心士气,或者我们应该把他送到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地方去!”北条冢犹豫了片刻,难以抉择地道:“但他毕竟是惟康亲王,东瀛征夷大将军,若是……”北条冢话未说完,血王却已是笑得乱颤起来,说道:“北条将军,你真是可爱之极!一个将军战死在沙场之上,所有的将士都将以他为荣,同仇敌忾,绝不会扰乱军心的!”北条冢的眉头渐渐舒开,望着血王开心地笑了起来。第二日一早,北条冢急匆匆找到惟康亲王,说道:“亲王大人,刚才接到急报,虾夷作乱,陛下和幕府急召亲王回国征讨!”“虾夷作乱?”惟康亲王蛮有意思地注视着北条冢,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只怕真正作乱的是某些人的私心杂念吧!”北条冢一愣,尴尬地站在一旁,惟康亲王苦笑一声道:“自古忠不掌权!我很清楚这个道理,说吧,你们想要我什么时候离开福建?”北条冢陪笑道:“亲王大人想必是对属下有所误解,不过国事之前不理私怨,请亲王大人即刻便动身!”惟康亲王瞥了北条冢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大步向外走去,出了营辕,他的四十名亲随武士已等候待命,惟康亲王飞身跨上马背,带了这队武士绝尘而去。望着惟康亲王一队人渐自消失在烟尘之中,北条冢回转身问道:“不会出什么差错吧?”血王不知何时已与麻城太郎来到了北条冢的身后,血王的身子像是软得完全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倚在麻城太郎身上,舒服地道:“太郎,你已让人把这消息送去给元军了,是么?”麻城太郎轻轻抱住血王,柔声道:“当然,元军只要得到这个消息,即便不信也会派出人马拦截,惟康亲王对他们来说,可绝不是一个鸡肋!何况,你不是还让他也去了么!”血王将手放在麻城太郎揽着自己的双手上,似乎在享受着这种感觉,微微笑道:“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咱们不如去歇歇,听说你的琴抚得不错,是么?”这个问题当然不需要回答,麻城太郎掺着血王缓缓向营辕中走去,北条冢望着血王的背影,嘴唇一阵蠕动,哼了一声道:“**货,你以为我北条冢就只是如此一个蠢才么?总有一天,连你在内,都是我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截击 惟康亲王带领着他的四十名亲随武士纵马疾驰,他这样子的速度绝不是因为它急于回到东瀛,而是因为他心中的怒气。他痛恨北条幕府的种种所作所为,更加痛恨自己根本无力改变现状,甚而此刻连手中的兵权实际上也等于拱手让人了,这一切让惟康亲王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可偏偏这种愤怒却只能压抑在心中,彻彻底底地使自己心痛不已。惟康亲王一行人急行了一阵,已然看到前方的海滩,只要到达海滩,登上那艘特别为他准备的大船,中土的一切将再与自己无关,甚至就是东瀛的存亡也再与他毫无关系。想到此处,惟康亲王不禁放慢速度,任由马儿缓缓前行。“惟康亲王,是么?”正在惟康亲王恍惚间,路旁的一棵树后忽然闪出一个人来,挡在路中央,问道。惟康亲王抬起头来,发现那是一个中土打扮的汉子,一顶破烂不堪的草帽低低地压在脸上,除了一嘴胡须之外,什么也无法看到。不等惟康亲王说话,他身后的几名武士已经策马冲了上去,敢这样子挡住亲王道路的人,而且敢如此无礼地直询其问的人,除了死之外,实在没有第二种选择!就在这几名武士将要接近那汉子时,那汉子忽然抬起头来,摘下头上的破草帽,随随便便地扔向急奔过来的武士,其中一名武士利落地抽出长刀,一刀朝草帽劈去。但结果却是,刀断,人亡!那草帽就如一柄利斧,正正地嵌入那名武士的前胸之中。惟康亲王身旁的武士立刻将他团团围住,防止那汉子猝然袭击,而朝那汉子奔去的几名武士也不再攻击,就地排开构成第一道防线。“我在问你,你是惟康亲王么?”那汉子又问了一遍,抬起头来,目光直视惟康亲王,居然正是文天祥义军中的岳复。“大哥,无须跟这狗贼废话,管他是谁,一刀宰了了事!”路旁又攸地冲出一拨人来,将惟康亲王一队前后左右全部围住,其中一个壮汉来到岳复身旁,不耐烦地大叫道。岳复笑了笑道:“杀一个东瀛狗贼有什么难?但若是放走了惟康亲王,恐怕你我兄弟二人的脑袋就得交给文先生和真金了!”那壮汉伸了伸舌头,说道:“我岳光这颗脑袋最好还是留着和小雷兄弟喝酒去,平白无故为个狗贼丢了可不大好!”惟康亲王本来知道一些汉话,此时倒也听出个大概来,当下问道:“诸位是孙言大监国的属下么?鄙人正是东瀛惟康亲王。”岳光微微一愣,摸了摸脑袋道:“这狗贼倒是爽快,免了老子许多麻烦!他怎会认得孙大侠呢?”岳复显得有点面目狰狞地笑了笑道:“普天之下的汉人,还有谁不知道孙大侠的么?”岳光更是糊涂地道:“但这狗贼也不是汉人啊,他怎会知道孙大侠?”岳复有些无奈地道:“他是与我中土为敌的蛮夷,岂非更加清楚我中土的将军!?”岳光深以为然地大点其头,对惟康亲王骂道:“妈的你个王八狗蛋!”以前岳光与小雷相处了些日子,不但佩服他对待朋友属下的义气,对他喝酒的本事甘拜下风,也对小雷骂人的功夫大加赞赏,所以绞尽脑汁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想到在小雷常说的话中间加上一个“狗”字,起码在骂人的本事上不输给他,这是骂将出来,很是有一种颇为得意的感觉,岳光接着道:“你以为说得出孙大侠的名号就骗得过老子么,老子若这样子便被你蒙混过关,还能在文先生手底下做事么?!哦,是了,你个王八狗胆存心想要砸了老子的饭碗是么?!居心如此不良,就凭这一点杀你一百次也够了!……”岳复见岳光越骂越起劲,不得不打断他道:“少跟他废话,咱们兄弟两个的前程可全指着他了,先拿住再说!”说罢,指挥手下人便朝惟康亲王一行围过去。“前程?”岳光募地一愣,望向岳复,奇怪地问道,“老子可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宰了这个王八狗蛋为兄弟爷娘出气才是真的!”岳复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兄弟,现在文先生是不是已经和大元联手抗敌了?连残宋唯一能够依靠的栋梁都不在于大元为敌,试想一下,等将东瀛狗贼逐出中土之后,你我去做什么?还要抗元么?恐怕那时天下人都要以我等为草寇乱匪了!”“不成!”岳光大声吼道,“老子说什么也不做梦人的官,即便是跟着文先生退隐山林,我也心甘情愿,何况天下人未必便都像你想的一般!”岳复自然知道这事情绝非一时半会儿可以说得清楚,便道:“这些事情再容商议,反正捉住这狗贼总不会有错吧!”岳光终归想得不多,立马带人冲了上去,惟康亲王的亲随武士虽然也都是剑道高手,但可惜与中土武林中人比起来便是一文不值了,片刻之后岳光已率人干净利索地将惟康亲王连同他的亲随武士统统拿下绑了起来。一行人迅速押着俘虏退去,待东瀛巡逻小队听见有响动赶来时,路上除了惟康亲王一行人所骑的马匹之外,早已是空空如也。岳复、岳光两人带领众人避过东瀛军营地,顺利回到真金大营,刚一到营门之外,便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不但四周增加了大量的卫兵,就连营中的大旗居然也换了样子。两人正纳闷间,小雷已经急匆匆冲了出来,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道:“幸好幸好,老子生怕你们把这亲王一刀宰了,那老子可要远遁塞外去了!”岳光正奇怪是什么人物能让小雷怕成这个样子,便一看见一行人在一队一家鲜明的卫队簇拥中走了出来,文天祥、真金、伯颜、左丘、虎女、玦儿、贾商、杨忘等人连同元军大将忽麻林、兀台都在其中,而位于正中的竟是大元皇帝忽必烈和大监国孙言!孙言径直走到惟康亲王身前,微笑道:“亲王,别来无恙否?”说着,便轻轻松松将缚在惟康亲王身上的绳索一把扯断。岳复和岳光都是一怔,莫名其妙地注视着孙言,而其他人显然是已经知道其中缘由,都笑盈盈地望着孙言和惟康亲王。“你们不杀我?!” 第二百八十七章 恫吓 孙言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惟康亲王,微笑道:“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因国往复,循环不息的,你信么?”惟康亲王莫名其妙地望着孙言,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时,孙言从人丛之中拉出一个人,指着那人道:“若不是你坚持撤走围军,我便不可能再见他,而我若再见不到他,今天自然也便不可能会当你是我的朋友!”惟康亲王看着眼前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他眼前的人正是当初被围于元冢小岛之上的范文虎!“孙大侠,你当这东瀛狗……人是朋友么?!”岳光一阵大惊,情急之中改口,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孙言望了望岳光,指着一旁的藏马大师和千代秋叶道:“其实也并非所有的东瀛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但凡良性未泯,尚存善知的东瀛人未尝与我们不是一样的人,我们有着如此多的朋友,还愁挫败不了‘大邦国’教的野心阴谋么?!”岳光一时之间难以想透这个道理,在他看来,只要是东瀛狗贼,尽皆应该杀光,这样子方能泄去心头一股怨气,这时募地听到孙言的一番话,不由难以接受。小雷自然看出岳光心中有些不服,大步走上去一把搂住岳光的肩膀,细细笑道:“妈的,听说你居然骂出一句比我还更狠的话来,老子可稀奇得很!走,咱们兄弟一边喝一边聊个痛快去!”岳光本来就是一个爽直简单之人,比小雷这么一说,立刻咧嘴笑着和小雷一起朝他的营帐走去,虎女、贾商、杨忘等人本来对忽必烈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也自跟着去了,一时间竟走了大半的人,只剩下大元的几个首脑、岳复、孙言和东瀛一班人。真金吩咐属下带惟康亲王的亲随武士们下去款待,而忽必烈的目光却久久朝向小雷一行人消失的方向,脸上显得阴晴不定,最后终于与孙言的目光相碰,微微一笑道:“小雷果然是个将帅之才,也不愧是丘真人的高徒,总有一股吸引众人的豪气在!”孙言当然听出忽必烈的言外之意,当下随和地一笑道:“当务之急,应该听听惟康亲王的高见,恐怕会对我大元作战大有裨益!”忽必烈颔首认可,一行人进入行辕大帐,分宾主坐定。忽必烈带着惯有的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视着惟康亲王道:“阁下久率三军,对东瀛军内情应该深知无遗吧?现在我大元百万大军聚于福建,不日之内即将全军进击!阁下甚为东瀛皇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朕猜想,总不会人心眼见东瀛一族在我大元疆土之上化为灰烬吧!”说着,忽必烈微微一抬头,颇有一种迫人的气势,“朕不是一个喜欢轻于杀戮的暴君,只要东瀛肯俯首称臣,朕许诺东瀛可以同高丽一般以属国身份朝贡!”忽必烈语气微微一顿,剑一般的目光逼视惟康亲王,“否则,朕的六万大军便可横扫天下,更何况此刻此地有我大元百万军健!你该知道我大元有个规矩,”说到这儿,忽必烈的语气忽地变得缓和下来,就像在与一个旧知倾诉心事,“凡拒不归降者,城破之日,屠城三日!即便只是一个军士一日只杀一个人,呵呵……据朕所知,东瀛人口不过只是我大元万之一二吧!”这时孙言自来到元代,认识忽必烈以来所听到过忽必烈说过的最长的一篇言语,此时的孙言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成吉思汗武功盖世,但大元全盛之时却是出现在他的子孙忽必烈统治之时了!每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体会出忽必烈话语中恫吓的意味,但惟康亲王更加清楚,这种恫吓是如此的真实,而这种真实的感觉就如自己当年满载虾夷首级班师京都时万众的朝贺声。惟康亲王甚至觉得,与其说这是一种恫吓,还不如说是忽必烈把刀架在自己颈上时给出的最后一丝生机,一旦错过,恐怕会遗恨万世!惟康亲王沉吟片刻,沉声道:“陛下太过抬举在下了,时下东瀛政务军权实际集于幕府,无论是天皇还是在下,都不过是空做摆设!但在下可以肯定一点,东瀛举国上下,无论是军心民意大多厌倦战事,只要在下设法在三军阵前晓以利害,东瀛军决不会执迷不悟,但‘大邦国’教一支,在下恐怕便无能为力了!”忽必烈注视了惟康亲王良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朕的大监国,果然不出你之所料,一个惟康亲王真抵得上十万大军啊!你放心,只要东瀛军倒戈而降,那剩下之事便是我大元与那贼教之间的事情,朕决不会迁怒于东瀛!”忽必烈似乎心情极好,稍一停顿又道:“你可知道朕为何知道你的行踪,而且能够派军深入东瀛军腹地,不但抓了你,还能够安然返回的么?”这问题其实一早惟康亲王便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忽必烈突地问起,当然勾起他的兴趣,但偏偏忽必烈却只是笑笑地注视着他,一言不发。终于还是藏马大师道:“昨晚在大营附近捉住一个细作,说是受人之托来禀告一件大事,非要亲口告诉真金太子,当时皇上和大监国也已到了行辕,那人自然不知道,便将亲王今日要回东瀛的事全盘说出,并且连什么时候会经过什么地点,哪些地方有军士巡逻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因此……”千代秋叶插道:“小雷将军听到此时便派了人去,等大监国向皇上说明前因后果时,已经追赶不及,所幸亲王吉人天相!”岳复连忙朝忽必烈跪下,道:“皇上,小人知道亲王身份特殊,因此不敢造次,几番组织了臣弟的鲁莽之举,皆因臣猜想此举必然事关大元之大事!”三个人的目光同时望向岳复,忽必烈看了看他,浅浅一笑道:“很好,你做得不错!”接着,便转向惟康亲王,“阁下也劳累了一天,先去歇了吧。”说罢,惟康亲王与忽必烈等人各自散去,诺大的营帐之中只剩下岳复一个人还跪在地上。半晌之后,岳复才缓缓站起身来,带着一种颇为满意的笑意走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猜忌 望着岳复心满意足地从营帐中走出,孙言不由苦笑道:“这个人,当真是岳光的大哥么?!”“这事恐怕也只有他爹娘知道,我们说了不算!”左丘说完,一脸冷峻地注视着前方。这让孙言忍俊不禁,这样子好笑的事情,左丘居然能用这种表情表达出来,没有和星爷一个年代,孙言觉得实在是一大损失!等孙言和左丘来到小雷的营帐时,岳光早已经被这群居心不良的人灌得昏天黑地,一直拉着贾商问他记不记得小时候摘榆钱偷烧饼的事情,弄得贾商哭笑不得,玦儿和虎女两个则在一旁笑弯了腰。小雷早已经懒得去理会醉得一塌糊涂的岳光,自己在一边和杨忘、正气老人等一众江湖豪杰喝酒聊天起来,正兴高采烈地相互描述着这一段日子在福建大败东瀛军的种种。段和虽然伤势未愈,但也同样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只有高凯像是独自置身事外,低垂着双眼坐在段和身后。孙言和左丘把小雷从营帐中拉了出来,孙言道:“你觉得忽必烈是个怎样的人?”小雷不以为然地笑道:“老子又不是他儿子,也不娶他女儿,管他是什么人做什么?等他妈打完这一仗,老子带着老婆和兄弟们找个镇子落脚,还是做回混混的本行,妈的……想起来这种日子就开心!”孙言与左丘对望一眼,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做了便不可能再回头!据我揣测,忽必烈并不见得只是想驱逐倭寇,恐怕他还会有更大的计划!”“什么计划?灭了东瀛么?!”小雷呵呵笑道,“那老子可得去,到现在为止,老子还不知道那个鸟国长什么样子!”“东瀛……”孙言常常吸了一口气,却并未继续下去,而是说道:“等打完这一仗,你我该做的事情便都已做完,到时候你和正气老人他们一帮人都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小雷酒正喝到兴头上,哪有功夫跟孙言罗嗦,随随便便应付了几句便跑回到营帐中去了。左丘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这时才道:“小雷未必真把你的话听进去了,到时候便是绑也要把他绑走!”孙言朝左丘感激地一笑,目光缓缓望向远方,那个方向正是东瀛军在福建的大营所在,从那里出海,便可直奔东瀛。*********“你说,小雷是个怎样的人?”忽必烈在虎皮椅上坐下,目光顺着在真金、伯颜、阿里海牙、忽麻林、兀台几人脸上扫过,和缓地问道,像是在询问每一个人。这些人中阿里海牙与兀台两人跟小雷相处时间最长,自两人大营为血王攻破之后,亏得小雷及时救援才得以脱险,因此两人自是心存感激。而兀台更是曾与小雷一同率军从云南杀回大都,对小雷的为将之风一直大为赞赏,当下两人同时应道:“这人是个将才!”忽必烈缓缓一笑,目光又移向忽麻林,忽麻林沉思良久,说道:“小雷虽然深得军心,但他毕竟只是恃血气之勇,根本是一派江湖中人的义气作风,作战固然所向披靡,但若是真正两军对垒,小雷恐怕始终难当大任,不可独当一面!”忽必烈依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将目光转向伯颜,伯颜却低垂着头,仿佛全然不知道忽必烈正注视着自己,而站在伯颜身边的真金却说道:“能够深得军心,这便已经足够可怕了!”“哦,说下去!”忽必烈表现出极为浓重的兴趣,而这时伯颜也抬起了头注视着真金,真金略一沉吟,接着道:“天下虽已是我大元的天下,但到底是从汉人的手中所得,汉人决不会因为父皇惩贪吏免赋税感恩戴德而忘记反抗我大元的统治!即便此刻文天祥、杨忘等人迫于情势与我大元暂为盟友,但一旦敌人不复存在,他们也自然不会再是我大元的朋友,恐怕到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我大元的,就是这帮人!”真金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朝伯颜看了一眼,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注意自己,于是接着道,“小雷不但因征云南,毙血王而勇冠军中,那一帮江湖中人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即便是平民百姓,也都将他视为心目之中的英雄!诸位不妨试想一下,这样子的一个人,若一旦与我大元为敌,只要振臂一呼,后果会是如何?!”阿里海牙和兀台两人听得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忽麻林则是颔首赞同,唯有伯颜依旧保持沉默。忽必烈很有意思地望着伯颜问道:“我大元的太尉怎么好像好不如其他人熟知手下统领的将军呢?”伯颜连忙一躬身,道:“太子说得极是,此人必将是我大元的劲敌!”忽必烈哈哈笑道:“朕只是想听听各位的看法而已,怎么却将朕最为得意的将军说得如此可怖,像是他随时就会取了朕的性命一样!好了,你们都去吧,朕想和太子说说话。”看着众人走出营帐,真金疑惑得望向忽必烈,问道:“父皇,莫非儿臣说得不对么?!”“话是对的,”忽必烈此时完全变作了一个和蔼的父亲,耐心地道,“但,时机不对!有些事情,单独看起来都对,但偏偏合到了一起,却不对了,你明白朕的意思么?”“时机!”真金重复着这个词,缓缓点了点头。*********“怎样了?”血王靠在麻城太郎的怀中,正顺着他的手指吞进一粒葡萄,黑衣人就站在她的面前,但她却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的人。“如血王所料,元军的人已将惟康亲王当场虏获了!”黑衣人道。“当场虏获?”血王微微坐起身来,“怎么不是当场格杀么?”“本来是要杀的,但他们之中却有一个首领极力阻挠,像是要活捉回去领功。”黑衣人回忆了一下道。血王示意黑衣人退下,回首对麻城太郎道:“这些人办事,总是办不好!”麻城太郎笑了笑,从后面抱紧血王,说道:“其实惟康亲王死与不死已经没有区别了,只要他不在军中,北条冢那个蠢货根本掌控不了大局,大权还不是一样在你手中!”“小坏蛋,人家的心思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血王吃吃笑道。“怎么,莫非你希望我把知道的事情藏在心里么?”麻城太郎将血王抱得更紧。 第二百八十九章 前夜(一) 第二天一早,大都急报说阿尼哥与马可波罗在大都已将白塔造成,将在三日内将封有血王源力的神器与舍利子一同装入白塔之内,届时血王力量将完全丧失,建议忽必烈挥军进击东瀛军并“大邦国”教,一举消灭入侵中土的外敌!忽必烈即刻召集所有将领并文天祥、惟康亲王等人至行辕大帐议事。文天祥、杨忘两拨人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都极力主张立即出兵,趁此大好时机消灭倭寇;真金、伯颜一拨人则认为应先切断敌军水上归路,即算阿尼哥和马可波罗有失,也不至于有什么极大的损失。虎女、贾商和玦儿三个人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躲在众人身后说着自己的事情。争论了许久之后,众人都自然而然地将目光又集中在忽必烈身上,毕竟最后可以定夺的人只有一个。忽必烈饶有兴趣地望向孙言、左丘、小雷和段和四人,他发现自始至终这四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全然是一副酒楼闲散看客的样子,“我大元的三大将军似乎是另有心事,是么?那么,段王爷,你有何高见呢?”段和虽说一脉相承是雷神之后,但名分上仍是大元的世袭王爷,当下象征性地一欠腰,说道:“去外敌,保华夏,毋庸再议!但臣很想知道一件事,这一役之后,皇上的国策是否还是以开疆扩土为主?”忽必烈眸子中微微显出一丝犹豫,但瞬间即逝,随后微微笑道:“大元岂止是朕一人的大元,莫非不是在座诸位的大元么?!”忽必烈这话一出,文天祥、杨忘等人脸色忽变,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孙言和小雷。孙言浅然一笑,道:“我记得三国时蜀国遣使入吴,吴主问,若吴蜀灭魏之后,可否两国共治天下?蜀使回答说,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但为君者励精图治,为臣者尽心职守,天下自有定论!诸位以为如何?!”忽必烈与文天祥目光相交,放声大笑起来。小雷却懒懒地睁开眼睛,慵散地道:“老子可没那么多心思,我只知道,东瀛王八蛋若还在福建,谁也坐不了天下!”惟康亲王和藏马大师闻言都显得很是尴尬,好在藏马大师知道这也是小雷生性使然,便说道:“不错,当务之急应该是同心协力消灭血王、木王及‘大邦国’教,还天下一个太平!”忽必烈脸上笑容依旧,缓缓地道:“还天下一个太平……说得好!天下若能太平,岂非普天之福!”说到这儿,忽必烈脸色一敛,严声道:“朕意已决,明日全军进击!孙大监国督中路二十万大军,率杨忘、马忠、忽麻林部攻东瀛军大营;雷将军督左路十万大军,与文天祥、阿里海牙、兀台部攻击‘大邦国’教所在;真金督右路二十万大军,领伯颜、范文虎并惟康亲王、藏马大师截断水路,不准使一个负隅顽抗之徒逃脱!至于其余诸位,便与朕在大营之中静候捷报吧!”领命之后,众人都辞出大帐,各自准备去了,只剩下真金、伯颜两人站立在忽必烈两侧。沉默了片刻,伯颜道:“皇上,近日来,各地赶到营前的民夫比之往日多出数倍,有些不寻常,还请皇上下旨严加盘查,以防有变!”忽必烈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伯颜退下,伯颜略一犹豫,还是躬身退出帐外去了。真金看了看还在晃动的布帘,然后将目光转向忽必烈,有些不解地问道:“父皇既然对孙言、小雷都有所顾忌,为何还将三十万大军交给他们指挥呢?臣儿不懂!”忽必烈哑然一笑,问道:“你觉得当今天下,是文天祥和一帮江湖草莽可怕呢,还是‘大邦国’教更加为我大元的心腹之患?”“当然是‘大邦国’教!”真金毫不犹豫地道,“若不是有孙言、小雷这些异人,后果恐怕……”“不错!”忽必烈打断他道,“文天祥即便能将千万人聚在他的手下,但到底都是**凡身,朕的铁骑不知比他们强上多少倍!但对付‘大邦国’教,却必须要借助孙言、小雷这些人!若你连自己的将帅都不再信任了,还能指望打得赢仗么?!”真金当然明白忽必烈的“信任”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有些担忧地道:“虽然如此,但明日一战五十万大军尽数派出,万一……”“你没听刚才伯颜说什么么?”忽必烈忽地露出一种狡黠的笑意,“你猜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民夫呢?!”*********孙言、左丘和小雷三人毫不费力地将准备布置停当,像是心意相通一般一起走出大营,来到不远处的海滩之上。忽然三人望见不远处千代秋叶正静静坐在海边,将石子一个接一个地抛向海中,孙言猛然想起一件事,对小雷道:“我总觉得这个东瀛女子好像很熟悉,却一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你记不记得咱们见过她么?”小雷瞥了孙言一眼,道:“老子对东瀛女人可不感兴趣!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我见到她时的确也有这样子的感觉,但老子可不记得以前认识什么东瀛女人!”两人不禁转向左丘,发现他正定定地望着千代秋叶,目光之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爱怜之意。左丘看到两人望着自己,苦涩地一笑道:“你们,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你们从前认识的女子么?一个已然不在人世的女子!”“尚英?!你是说她像尚英?!”孙言和小雷异口同声地惊声道。“可惜,”左丘怅然道,“老天又怎会为这世上奉献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呢?!尚英,她已经去了!”说完,三人朝远处去了。千代秋叶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一个极亲密的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凝视着自己,她猛地转过头去,却只看见三个男子正越走越远。“秋叶,在想什么呢?”正在千代秋叶悠悠出神时,藏马大师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千代秋叶茫然地看了看藏马大师,又将目光转向大海,幽幽地道:“我是千代秋叶么?怎么我不记得我自己是千代秋叶呢?” 第二百九十章 前夜(三) 麻城太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他告诉我,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我一样能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的!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木王似笑非笑地望着麻城太郎,淡淡地道:“不过我很想提醒你一句,有的事情,知道了未必是好事!知道了就以为自己知道了,那更加绝对不是好事!”说完,木王的目光又专注地望向天空,就像这屋子之中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一般。麻城太郎极感兴趣地注视着木王,然后慢慢地走出了屋子。麻城太郎刚刚离开,木王地眼睛便霍地张开,毫无表情地道:“我木王的大门好像一直开着,怎么偏偏有人喜欢从屋顶上来呢?!”随着一阵笑声,血王飘然落入屋中,咯咯笑道:“木王怎么变得好像很喜欢给人说故事了!”木王没有回头,浅浅地一笑道:“幸好我说的只是故事,而不是丑事!”血王脸色一变,在一张椅子上缓缓坐下,竟有些凄然地道:“我知道,和你木王相比,我只不过是一个不思旧恩,见异思迁的放荡女人!但当你已经贵为教王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血王手下只是一个比狗还不如的奴婢,当他想得起我的时候,他就会鬼魅一样从后面抱住我,可当他满足之后,我就会像一条狗一样被他踢到一边,而我甚至没有一个能够放声痛哭的地方!”血王以一种异样的目光从背后望着木王,“你可以为了一个青丝放弃一切,但我却必须为了活下去拼命得到一切,你我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所以,你敢说比我更懂得珍惜么?!不错,影子是救过我,但自始至终我并没有求他这样做过,我欠他什么么?为什么天下人总以为给与的时候,就可以完全不顾别人要不要?!或许在天下人眼中我只是一个人尽可诛的妖孽,但我至少还清楚,我也是一个女人,我也需要被一个男人温柔地抱在怀中!”血王说完,竟似在抽泣。木王心中募地有些酸楚,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变得越来越冷硬,若是换作从前,或许这些根本不需要这个女子告诉自己。但木王却说不出话来,也许血王说得不错,他们本就不是同一类人,他自然也无法真正去体会她曾经经历的一切。这时,血王忽然又咯咯笑了起来,“怎么,木王居然也会相信我如此一个女人说的话么,老实说,为了活下来,我可以去做任何事情。不是有很多人在猜我曾经有过多少个男人么,或许有十个,或许是三十个,哈哈哈哈……”血王笑得似乎很开心,一边笑一边走出屋子。木王终于将目光转向血王的背影,用轻得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我相信!”*********血王走出屋子的时候,轻轻抬手擦了擦脸庞,她忽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久远得就像是小的时候与“影子”一起在山坡上奔跑嬉戏,那时候的“影子”……想到这里,血王不由自嘲地一笑,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居然还会回忆,居然还会流泪!就在这时,北条冢和“影子”一左一右朝她急奔而来,北条冢还没来得及到达血王身边就很是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德川俊武来了,德川俊武他……他居然来了!”血王当然明白北条冢为什么如此恼怒,自从惟康亲王离开大营之后,北条冢就理所当然成为东瀛军在中土的统帅,但此刻忽然来了一个无论是职位还是身份都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倍的德川俊武,那他很可能立刻又要重新变成一个听命于人的小人物!“哦,德川将军来了么?!”血王颇有些深意地笑了笑道,“他在中路被元军的疑兵拖了有一个多月了吧?堂堂手握十余万大军的统帅,居然被一千多贩夫走卒吓得动弹不得,这要是让幕府和主人知道了,怕是笑也笑晕了!”北条冢脸上立刻露出迎奉的笑容,接道:“不错,这个德川俊武自恃出身名门,一向不把我们幕府放在眼中,看他这次怎么向幕府交待!不过,”北条冢语气一转,微微有些犹豫地接着道,“他手上毕竟还有十万大军,而且他与惟康亲王也不一样,他一直是受幕府之命掌兵的,咱们恐怕还动不了他!”血王朝北条冢妩媚地一笑道:“他手上有兵,你北条将军手上不是也有三十万士卒的么!?你说,这到底应该谁听谁的呢?!”北条冢全身一阵酥软,心中暗自骂道:“**货,老子早晚把你弄到床上去,看你到时候还怎么个媚法!”但嘴上却附和道:“血王说的是,但从礼数上,咱们还是应该去迎一迎他的!”血王很有意思地看了看北条冢,咯咯笑道:“北条将军说了,我当然是要从命的!”说完,瞟了“影子”一眼,两人径直朝外面走去。北条冢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冷冷地低声道:“我说的?!我现在说话还有人听么?”说罢,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三人来到营中时,十万东瀛军俱都进入了军营,而德川俊武和调月已然坐在了大帐之中。德川俊武看到三人走进帐中,只淡淡地问道:“怎么惟康亲王不在么?”血王朝北条冢看了看,北条冢连忙陪笑道:“德川将军,惟康亲王已经奉命回国中征虾夷去了!”德川俊武皱了皱眉,回头望着调月道:“怎么虾夷又作乱了么?”调月还没有回话,北条冢已抢着道:“德川将军刚刚回来,国中很多变故都还不知道,过后我会慢慢说给将军听的。”德川俊武瞥了北条冢一眼,对三人道:“既然如此,军营中的事我就权带惟康亲王掌理了,还望血王多多从旁协助!”血王微微一欠身道:“那是自然。将军刚回来,现歇一歇,有什么再说不迟!”德川俊武点了点头,三人便退出了帐外。德川俊武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国中有北条冢这种废物,还想打得了什么像样的仗么?!”调月出了片刻神,说道:“将军,我反而觉得北条冢这种小人并不足虑,倒是那个血王,恐怕要多加注意!” 第二百九十一章 前夜(四) 德川俊武望着调月笑了笑,悠然道:“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子的,越是有本事的人,你就越加是又要用他又要防他!”调月想了想,又道:“这道理我懂,但像血王这种人,若用不好只怕是养虎为患!不如干脆不用为好!”“你以为我很想用这种人么?!”德川俊武苦笑一声道,“若不是我军此刻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生死存亡系于一线之际,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他们这些连武士都称不上的人为伍!”*********文天祥一言不发地在海滩上漫步,这时候,他不得不再次认真地考虑一个问题,那便是击溃东瀛军之后,自己以及手下那一帮兄弟该何去何从?自从真金找到他的那一刻起,他便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但随着战事不断往后发展,他与真金之间的了解不断加深,这问题似乎也就变得越是难以抉择。文天祥看得出来,真金绝非一个庸庸碌碌的皇家子弟,在他的胸中有着一种几乎可以说是超越凡人的抱负,若有一天他成为天下之主,或者他的成就决不会在忽必烈之下,但问题的关键却在于,他现在还不是皇帝,而忽必烈的心思,文天祥却摸不透。“文先生。”正当文天祥凝视大海,悠然深思之时,孙言、小雷和左丘却正好路过,但小雷喊了一声,却发现文天祥竟浑然不知,小雷伸了伸舌头道:“老人家发起呆来,当真是雷打不动!”孙言和左丘也不竟莞尔,三人走到文天祥身旁,又轻轻唤了他几声,文天祥这才猛地醒过神来,自觉失态地愧然失笑。“明日一早便是决定两国命运之时,文先生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还难以决定吧?”孙言试探地道。文天祥淡淡一笑,望着孙言道:“这大元的大监国,你打算做到什么时候?”孙言不禁一愣,他完全想不到文天祥一开口居然问了如此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孙言沉思半晌,缓缓地道:“大元本便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了解了这事,我也该走了!”“那么,”文天祥微微一笑道,“你帮我想一想,我该走到哪里去?”“你?!”三人几乎是同时愣住了,这问题谁也无法回答,因为地下之大,却的的确确没有文天祥的容身之处!若文天祥要争取一席之地,那么他就只有两种选择,或者投降大元,或者推翻大元,但以此刻文天祥的境地,似乎两种选择都绝无可能!“怎样,你们也答不出么?”文天祥凄然一笑,“我原先还以为这问题只不过难倒了我一个人而已!”“这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小雷豁然道,“了不起你文先生跟着我小雷一起闯荡天下去,忽必烈还能吃了你不成?!”“我跟着你当然未尝不可,那我的那一帮出生入死的弟兄呢,莫非他们也跟着你么?那你岂非成了这天下第一号的反贼了?!”文天祥笑着摇了摇头道。“莫非,真的就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么?”孙言皱眉道。文天祥看了看孙言,又将目光转向大海,渐渐地,一个计划在他脑中变得清晰起来。*********云南。火山。青丝在这座火山中已经住了很长时间,应该说,自她被玦儿制住之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她每天所能做的事情便是呆呆地望着石壁,因为,她似乎能在石壁上看到从前和小雷一起时的那些好日子,而这样的日子,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有!但今天,青丝却觉得有些奇怪,就在她刚刚坐在石壁前的时候,祝融却忽然走了进来,而且看上去好像很开心。“丫头,猜一猜,老夫今天为什么那么高兴?”祝融哈哈大笑着在青丝身前坐下,兴致颇高地道。“每一个人都会有他自己开心的事情,比如说,我能够看着这石壁就会很开心,你又能否猜到呢?!”青丝看了看祝融,淡淡地道。“当真是个小丫头!”祝融也不以为忤地道,“老夫告诉你,黄帝要完蛋了!他和他的大大小小一帮龟孙子都要统统完蛋了!”青丝本就对天下事毫不关心,于是只淡然看了祝融一眼,只希望他说完之后赶快走开,不要再搅扰自己现在唯一的乐趣。但祝融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青丝的表情,继续兴高采烈地道:“‘大邦国’教的主人让我三日之后赶到福建去,他也会亲临福建,到时候我们联手对抗元军,而且他还答应我永为中土之主!这还是其次,他还告诉我,皇帝力量的传人现在也在福建,与小雷、玦儿在一起,巧得很,要破皇帝力量的关键居然就是我的乖女儿!哈哈哈……老夫数千年的心愿终于可得以实现了!到时候老夫一定要将天下所有的黄帝庙宇统统夷为平地,将所有与黄帝有关的书籍付之一炬,让天下从今以后再没有人记得有过黄帝!”“什么?主人要去福建!”青丝不由一惊。“你放心,老夫知道你是‘大邦国’教的人,不会把你怎么样。但要放了你嘛,那也要等我灭了大元,小雷和玦儿成了亲之后!”祝融瞟了瞟青丝,悠悠地道。青丝不禁凄然一笑,索性闭起眼不去看祝融。祝融却忽然神秘地道:“但老夫也不是个没有性情的老妖怪,你想不想再见一见小雷?!”青丝简直有些愕然地猛地睁眼注视着祝融,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祝融得意地一笑,青丝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这让他非常满意,他又接着道:“我明日一早便会到福建去,先看看那个身怀黄帝力量的小子究竟是个什么人,只要你答应不跟我的乖女儿抢男人,老夫便带你一起去,一解你相思之苦!”青丝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祝融,这倒是出乎祝融的意料之外,祝融很是有些恼羞成怒地重重哼了一声,起身向外走去。在这短短的瞬间,青丝的眼前飞过以往的朝朝暮暮,接着,似乎所有的欢喜与爱恋嘎然而止,青丝募地睁开眼睛,大声道:“好,我答应你!”祝融猛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注视着青丝,此刻的青丝凝然不动,宛若一株亘古不变的古木。 第二百九十二章 前夜(五) 时间一晃而逝,这一天很快便已到了迟暮。孙言、小雷和左丘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回到大营,却正巧碰到也刚刚归来的千代秋叶,左丘和千代秋叶都不自禁地望向对方,仿似熟识已久的朋友,但偏偏却又如此的陌生。两人相互看了片刻,又都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各自走开了。“老左,她真的很像!”小雷注视着千代秋叶离开的背影,由衷地道,“你若不提起,恐怕我这辈子也不会想到,看到她时的那种熟悉感觉,其实就像看到尚英一般!”左丘没有说话,只缓缓低下头去,慢慢朝小雷的营帐走去,孙言和小雷对望一眼,也都跟了上去。此时小雷的账房已是乱得一塌糊涂,杨忘和一种江湖豪杰都早喝得东倒西歪,岳光则抱着一个酒坛,还兀自把它当作贾商喃喃不停自语,而玦儿、虎女、贾商以及段和、高凯几人却已都不在帐中。小雷几步冲进帐中,一连看了数个酒坛都是空空如也,不禁笑骂道:“妈的,老子好容易弄了几坛好酒,倒让这几个当水喝的糟踏了!”正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几声短促的喊声,像是有人猝然遇敌一般,三人立刻奔出帐外,四周的将士也都纷纷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奔去。左丘不经意间一转眼,突然看见一个极熟悉的身影随着士兵一起涌去,当下也来不及细想,立刻闪身跟了上去,孙言和小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快步跟上。大批士兵聚在一处林中空地上,几颗丈余高的大树被拦腰截断倒在地上,地面沙土混杂,树叶也凌乱地铺满一地,显见不久前有人在这里有过激烈的拼斗,但此刻已然不见了踪影。孙言和小雷四下略略看了一番,居然没有发现有任何离去的踪迹,倒是发现左丘正站在千代秋叶身侧,而千代秋叶则正俯身细细地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两人轻轻走过去,也认真地望着千代秋叶,片刻之后,千代秋叶站直身子,皱眉道:“这人好高的修为!这里少说有三十余人的足迹,但都比较深,绝对不是袭击者所留!照这样子看来,袭击者能在顷刻之间不但攻击了这三十余人,而且居然连尸首也找不到,这岂非太过骇人了!”孙言和小雷都不禁一惊,如果照千代秋叶的说法,恐怕他们师傅丘处机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这人当真是足够吓人!左丘却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问道:“秋叶姑娘,你以前来过中土么?”“没有啊!”千代秋叶诧异地注视着左丘,“我从未踏出过东瀛半步,怎么可能来过中土!?”“但姑娘的汉语说得如此流利,”左丘疑惑地注视着千代秋叶道,“莫非在东瀛国中有许多汉人么?!”千代秋叶先是释然一笑,接着自己也感到迷惑地道:“在此之前我从未听到过汉话,但不知为什么,一踏上中土后,我便莫名其妙地能听能说了,就仿似这里本就是我故乡一般的亲切!而且……而且好像你……”千代秋叶望着左丘,像是极力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你觉得好像与我好熟悉,是么?”左丘居然浅然一笑,问道。千代秋叶连忙点头,但很快又摇头道:“但那又怎么可能呢,我又怎会见过你呢?!”说着,千代秋叶既失落又惆怅地转身离去了。“老左,”小雷咽了口唾液道,“她不会真是尚英吧?!莫非尚英也像青丝一般没有死去么?!但即便如此,她又怎会跑到东瀛去的呢?”孙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地道:“当日我们都亲眼看到尚英姑娘在左丘怀中消失的,总不至于所有人都眼花了吧!”左丘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头来望着小雷和孙言道:“消失,和死是一回事么?”孙言和小雷眨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隐隐觉得,似乎左丘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但偏偏听起来却又说不出的古怪!小雷已经想得有点头昏脑胀,也像左丘一样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忽然道:“妈的,这个夏天热得也离奇了,这么吸一口气就像吸进一口烟一样!”孙言微微一愣,也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在空气之中有一股像是烧焦的味道。*********高凯服侍段和睡下,又安排了雷兵仔细守卫,然后抱了两坛酒向玦儿的帐房走去。当他走进玦儿帐房的时候微微愣了愣,他没有想到虎女和贾商居然也在这里。“咦,你还没喝够么?!”贾商一看见高凯怀中的两坛酒,马上就觉得头变得很大,刚才若不是虎女硬塞了一个酒坛在岳光怀里的话,只怕自己现在还被岳光抱着说小时候的事情!“喝酒本是件怡情的事情,”高凯一边将酒坛放下,一边笑道,“若先刚才那样子喝,不但伤身,也糟蹋了好酒!明日一战,高凯未必能与诸位一同纵马疆场,所以今晚借一杯水酒,先给大家壮行了!说完,高凯已盛好四碗酒,一一递到每个人的手上,贾商一饮而尽,笑道:“好,我贾商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总也不能辱没了文先生军中‘毒医’的名号!”虎女和玦儿却显然对喝酒没什么兴趣,只浅浅抿了一口,高凯又将贾商的碗斟满,道:“明日一战,关乎我华夏威名,玦儿姑娘身为祝融后人,一定也当会全力辅佐雷少侠的,在下敬玦儿姑娘一碗!”玦儿自是无法推却,只得喝了一碗酒。高凯微微一笑,又转向虎女道:“虎女姑娘本来隐居室外,现在却能毅然为民族大义不顾生死,在下也敬虎女姑娘一碗!”虎女微一犹豫,也抬起了碗。就在这时,贾商忽然脸色大变,突地起身扑向虎女,但却刚一起身便跌倒在地,嘴里却兀自大声喊道:“别喝,酒有毒!”*********北条冢凝眉站在窗前,一个武士匆匆来到身边,低声道:“北条大人,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只等大人将令!”北条冢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仰望着夜空道:“这世上每个人都瞧不起我,不过,很快这世界便会换一副模样了!既是世道变了,恐怕很多事情也都会跟着变的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前夜(六) 那武士很认真地回答道:“北条大人说的是,谁有力量,谁便是这世界的主人,而主人的话自然便是这世界的规矩!”北条冢满意地看了看那武士,对他道:“你很聪明,但最好不要比我还要聪明,你明白么?!”那武士连忙躬下身,毕恭毕敬地答道:“小人知道,所以小人还不清楚大人下一步要如何布置,请大人下令!”北条冢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现在最急需的就是一个聪明的副手,而这人至少是现在正好符合自己的所有要求,“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回大人,小人叫做一郎。”那武士很规矩地回答道。“嗯,”北条冢若有所思地一点头,很显然,这是一个身份极为普通的武士,换句话来说,这就是一个做着出人头地梦的众多武士中的一员,只不过不同的是,他运气很好,而且他也更加懂得把握机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北条冢觉得一郎和自己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也让北条冢开始喜欢这个年轻的武士,“从现在开始,我所有的命令便由你负责传达下去,明白么?!”一郎欣喜地用力一点头,精神倍增地道:“请大人示下!”北条冢缓慢地踱着步,脑子里在飞快地考虑着,今晚的一切将会改变很多东西,包括自己的命运,但若是一着不慎,那么结果将会非常可怕,所以北条冢不得不谨慎行事。过了半晌,北条冢终于停住脚步,对一郎道:“分赴下去,尽管剿灭德川俊武部,但他手下的士兵,尽可能地招降过来,毕竟他还不是我们最首要的敌人!另外,这事与‘大邦国’教没有任何关联,不要去招惹他们的人,你亲自去向血王解释这一切!”一郎领命离开,径直走出大帐,来到离此不远的另外一座营帐之中。这里早已聚满了大小将佐,一看见一郎走进来,都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注视着他。一郎从容地走到众人身前站定,以一种异常镇定而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遍,隐隐然有一种大将的气概,然后沉声道:“北条将军有令,今晚与德川俊武将军协同一致,剿灭‘大邦国’教逆贼,决不许放走贼首血王、木王!”一郎话音未落,帐房内已是一片哗然,一个将军诧异地问道:“不对吧,北条将军明明命我们在德川俊武部两侧布下重兵,怎么又会去攻‘大邦国’教呢?!”其他将军们也是议论纷纷,都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郎冷笑道:“德川俊武将军受天皇与幕府之命率军征讨,你们谁敢杀他,想抗王命将令么?!”一郎这话一出,众将领都安静下来,面面相觑,谁也无法辩驳这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一郎又道:“‘大邦国’教教唆上皇下民,与大元为敌,致使国家不堪重负,青壮丧身异土,如此下去,我东瀛距灭族不远了!”“话是如此,但血王、木王两人身怀异术,连一向强悍无敌的元军也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我们……”一个将领喏喏地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臣不惧死,将不惜命!”一郎大声道,“你们可知道前些日子行刺天皇之事,正是‘大邦国’教所指使的!如此逆贼,若不即可铲除,我东瀛将国无宁日!在此生死攸关之际,诸君怎可贪生畏死!”*********“真金啊,明日一战,你怎么看?”忽必烈微笑着注视着真金,此时的帐房之内,便只有父与子。“明日一战,我军单凭人数便已必胜无疑!”真金毫不迟疑地答道,“但毁敌一万,恐怕也要自损八千!何况现在数十万大军之中,真正经历过战阵的至多是十之一二,因此伤亡只怕不容乐观!”“是么?”忽必烈却似乎并未因真金的话题而变得严肃起来,只是平和地一笑,道:“你可知道这五六十万大军之中,有多少蒙古勇士?五万,只有五万!即便是他们全死光了,我们真正损失的人也仅仅是五万而已,你明白么?”真金似是明白了一点,但还没有完全想得透彻,有些疑惑地望着忽必烈,而忽必烈则完全变作了一个孜孜不倦的父亲,拉过真金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和缓地道:“汉人的人数远远多于我们蒙人,孙言振臂一呼立刻召集了近六十万大军,这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但他们毕竟不是我们蒙古子孙,决不会考虑我们蒙人的利益!所以,与其让他们在这一战后成为我们的一块心病,还不如借此一战之力,将他们尽数消灭。你知道么,我给他们配备的全是最为劣等的盔甲兵刃!”“但汉军岂非也是与我们蒙军一体配备的!?”真金惊问道。“哈哈哈……”忽必烈笑起来,拍了拍真金的手道:“当然是一体配备的,莫非你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存心要他们去送死的么?!”“那我们的五万蒙军……”真金的话忽然嘎然而止。“不错,”忽必烈的神情也变得严峻起来,“我们的五万勇士恐怕也难以生还!但要成大事,就不能不付出代价,以五万换得五十万,我们不吃亏!少了这一支力量,文天祥也就不足为虑了!”“文天祥……”真金喃喃道,“父皇打算如何处置文天祥?”忽必烈却并未回答真金的问题,只是问道:“若没有东瀛之乱,我大元天下本该是一派安泰,百姓没有哪一个会甘心再让昏庸无道的宋君再掌天下的!百姓之所以钦佩文天祥,应该说与残宋毫无关联,他们钦佩的是文天祥的忠!但他对残宋的忠,却是对我和天下的大逆,大逆不臣之人,该如何处置?”“斩草除根!”真金紧闭双唇,过了很长时间才说道。忽必烈叹了口气道:“汉人自古所说的忠义不能两全,就是这个道理!”真金缓缓点了点头,道:“但若五十万大军尽损,我军岂非也是岌岌可危了?!”忽必烈神秘地一笑,朝外边一指道:“你看这是谁?!”随着忽必烈的话音,一个身材魁梧,相貌豪迈的年轻人从帐外走了进来,微笑地注视着真金。“脱欢!” 第二百九十四章 前夜(七) 血王正在享受着一种几乎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乐趣,她的双手触摸着麻城太郎凹凸有力的肌肉,感觉着他粗重的气息在自己耳边喷涌。他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在血王身上,压得血王有一种像是要窒息的感觉,可偏偏就是这种感觉让血王说不出的兴奋。可就在这时,影子却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的床前,毫无表情地道:“北条冢好像要动手了。”“是么?”血王居然就像当影子真的只是一个影子一样,闭着眼睛,略带着喘息地道,这种样子让影子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怒火,可惜,血王并没有看到,她依旧缓慢地道:“他迟早是要动手的,何必大惊小怪!”影子冷冷地瞥了床上的两个人一眼,淡淡地道:“只是,他的对象有一点点的变化,他要对付的似乎并不是德川俊武,而是我们!”当血王从床上跳起来的时候,德川俊武和调月已经穿戴完毕,正坐在大帐之中,手下的将军环帐而立,脸上都有一种极为紧张的表情。一个令旗兵疾步跑进帐中,禀报道:“德川将军,北条冢的军队似乎有些奇怪,原先布置在我军两翼和正面的十五万人现在只是虚插旗帜,看上去不过一两万人而已!”德川俊武和调月刚刚从疑惑转而思考,一名武士进帐道:“有自称一郎的武士求见,说是北条冢派来的。”“德川,这世上很多人都可以把我当作一郎,你不至于也会像他们一样吧!”那武士的话还未说完,一郎已经自己走进了大帐中,笑盈盈地注视着德川俊武道。“安达宗景!?”德川俊武惊喜地站起来,大步走到一郎身前,紧紧地握住他的肩膀道,“怎么回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次发生千代秋叶刺杀天皇一事后,我便留在国中,经过很长时间的明察暗访,我发现千代秋叶根本就不是千代秋叶,那么,刺杀天皇的事,显然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了!”安达宗景道。德川俊武和调月等人一直身在中土,根本不清楚东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自然也就听得莫名其妙,安达宗景接着道:“说得简单些,千代秋叶已为血王控制,在数月之前,千代家曾发生过一件怪事,之后千代秋叶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常常独自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大海,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司马、澹台的。”“这岂非是中土的姓氏,她怎么认识中土的人?”德川俊武皱眉问道。“这我便不得而知了,想必是血王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血王与‘大邦国’教野心之大,恐怕绝不至于中土而已!”安达宗景沉声道。“那……”德川俊武注视着安达宗景,眼神之中明显有一种询问的意味。“所以,”安达宗景浅浅一笑,答道,“今晚集我们两军之力,一举歼灭‘大邦国’教主力和两个教王,将会是一件改变东瀛命运的惊天之举!”*********“北条大人,我军已将‘大邦国’教团团围住,两翼已开始攻击,‘大邦国’教教众负隅顽抗,双方伤亡都不小!”北条冢听见这番话的时候就跳了起来,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郎呢,一郎在哪里?”“一郎已经不复存在了,倒是有一个安达宗景!不知北条将军有没有兴趣和这个安达宗景谈一谈?”安达宗景和德川俊武、调月等人一起走进北条冢的营帐,笑笑地道。北条冢是背对着众人的,大家只看到他的双肩猛地抖动了一下,然后便又沉寂下来,“原来安达大人还精通忍术幻变,我说怎么一直觉得一郎如此熟悉,只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原来……呵呵……我正等着诸位,生怕诸位会不来呢!”安达宗景和德川俊武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疑惑。北条冢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平静地看了看两人,然后说道:“在下佯攻德川将军的假象已然形成,而大军也已开始围攻‘大邦国’教,在下现在已是阴谋暴露,唯恐为两位将军所害,所以仓皇逃往血王处,两位应该没有带足够拦住我的军士,是么?”安达宗景的嘴边浮起一丝笑意,一只手掀起营帐的布帘,对德川俊武道:“听说北条冢自小被目抚送到伊贺学忍术,寻常几十个军士根本拿不住他,看来咱们带的人是少了些,让他给逃了!”德川俊武看了看安达宗景,又看了看北条冢,淡淡地道:“这人大胆谋反,罪不容诛,立刻传令全军,有生擒者赏万金封领主,杀死者赏千金封六波罗探题!”北条冢缓缓自两人身边走过,径直向“大邦国”教教众大营走去。这时的东瀛军大营已是杀得如火如荼,原先北条冢所属一部与德川俊武部汇合一处,四十余万大军将血王所领的十万“大邦国”教教众尽数围在了狭小的一个区域之中,但偏偏各部将领得到的军令又前后不符,所以虽然东瀛军人数众多,却并非整齐划一地进行攻击,倒是有大部分军队只是在虚张声势,等着有更加明确的军令传达下来。北条冢面无表情地走向“大邦国”教大营,收在营外的“大邦国”教教众正在犹豫该如何对待他时,北条冢攸地抓住他身边护卫他的一名东瀛军士兵,一把扯断了他的脖子,紧接着便以那死去的军士作为武器,将围住“大邦国”教大营的一队东瀛军士兵砸得既是莫名其妙,又是心惊胆战,不得以只能从大营前撤出,退到自己一方的军阵中去了。北条冢将自己手中那名已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军士随手一扔,对守营的教众道:“去禀报血王,北条冢来了!”守营的教众一来知道北条冢的身份,二来刚才亲眼看见他瞬间便将十几名东瀛士兵毙于手下,当下便将北条冢带入大营,直朝血王营帐疾步行去。北条冢刚刚掀开布帘,麻城太郎的刀便已架在了他的颈上,而影子也如刀锋一般冰冷地站在了他的身前。北条冢很清楚现在他若是动一下将会招致怎样的后果,所以他淡淡地一笑,缓缓地说道:“我不太习惯和一个男人距离如此之近!” 第二百九十五章 前夜(八) “北条大人,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怎么会舍得杀死自己手下的士兵呢?就为了演一出戏么?!”血王盯着北条冢咯咯笑道,尽管她此刻简直恨不得活撕了他,但表面上,血王却依旧掩饰得很好。“血王就是血王!”北条冢笑道,“好在我本来就不打算对你说假话,否则我岂非会死得很难看!”“哦,不知北条大人想要对我说什么样的实话呢?莫非你会很诚实的告诉我你的确是在演戏么?!哈哈哈……”血王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我当然是在演戏!”北条冢居然不缓不急地从容说道,血王的笑容立时便僵在了脸上,她忽然发现,她眼前的这个小男人,自己居然从来就未曾看透过,北条冢接着道:“我若是不演上一出戏,德川俊武和安达宗景怎么可能如此毫无怀疑地让我过来伺机行刺血王和木王?!”“安达宗景!他在军营中?!”血王完全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惊疑,就连木王和麻城太郎也都吃了一惊。“怎样,诸位都想不到吧!”北条冢苦笑道,“若不是安达宗景,此刻德川俊武只怕早已经成了我的刀下亡魂了,可惜,可惜啊……老天奈何不助我!”北条冢仰天长叹道,但眼眸却悄悄地瞟向血王,只可惜血王的脸上似乎一点表情也没有。“安达宗景在军中的威信绝不亚于惟康亲王,由他领军,我们恐怕没有多大胜算!”木王沉吟片刻,缓缓地道。“木王最近的变化似乎大得很啊,”血王瞥了木王一眼,冷哼道,“就凭一个安达宗景,即便再给他四十万大军,他也绝不是你我的对手,何况这里还有十万教众!”木王连看也不看血王,只悠悠地道:“要灭他们,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主人的大计,恐怕也就就此无疾而终了!”血王的脸色渐渐变得阴霾,终于冷冷地道:“若真是这样,那我也只能与他们玉石俱焚了!”说着,血王募地凌空将帐中的一名教众抓了过来,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之上,那教众只惊恐地挣扎了片刻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接着身子迅速变成赤红,赫然便是左丘等人曾见到过的血奴!血奴攸地睁开眼睛,满目充溢着一种贪婪的笑意,血王道:“若是人与人战,十万人当然不是四十万人的对手,你明白了么?”血奴居然优雅地一躬身道:“血王的部属,怎会是一般的凡人呢,属下这就去办!”说完,大步从帐中走了出去。*********五十万大军已静寂无声地在大营之外黑压压列成阵势,孙言和小雷两人一左一右在真金身旁策马奔出辕门,来到军前,孙言无意朝忽必烈的大帐瞟了一眼,居然看见岳复正从大帐中走出,迅速地奔到所属战阵中去了。孙言正自疑惑,真金忽然问道:“大监国,我知道你是一个通晓古今的异人,这一战生死难料,我想求大监国一件事!”孙言微微一怔,答道:“若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让太子失望。”真金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若我能活着归来,我想知道,将来由我所掌的帝国,会是怎样的一个国家!”孙言心中募地升起一种旧有的凄惶,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真金时便挥之不去的伤感,孙言淡淡一笑道:“好,待这一战之后,我会告诉太子!”这时,小雷忽然道:“妈的,玦儿和贾商、虎女怎么还没来,莫非昨晚玩得太疯,还没睡醒么?”孙言转到小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一战,本就不关他们的事,有我们兄弟就已经足够了!”小雷转过头来,坚毅地一点头,认真地道:“有一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但一直鼓不起勇气来,也不好意思说,但现在老子决定了,今天非跟你说了不可!”孙言莫名其妙地注视着小雷,不知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小雷深呼吸了几口,终于望定孙言,一字一句地道:“大——师——兄!”“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孙言险些笑地从马背上滚下去,“你叫师傅都叫做老头子,还是别叫我什么大师兄了,实在不习惯!”小雷歪着嘴盯着孙言,过了好半天才道:“妈的,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算老子什么也没说过!好了,东瀛大营中见了!”说完,纵马向自己的队伍奔去。孙言也朝真金一拱手,道:“太子,多加小心,东瀛大营见!”说罢,两人各自归入队伍中去了。此时天色尚暗,士兵手中都执了一把火把,五十万支火把将海滩之上照得有如白昼一般,而这种壮观也让所有人心中豪情顿生。片刻之后,忽必烈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走出大帐,缓缓来到军前,目光极缓慢的从眼前的将士脸上划过,然后亢声道:“逐倭寇,保河山!我忽必烈替天下人谢过诸位了!”说着,忽必烈竟忽地面向大军跪下,一鞠到地。真金、铂炎、忽麻林、阿里海牙、兀台和范文虎等亦众元军将领大惊失色,纷纷翻下马背,与元军士兵一起跪倒在地。文天祥和杨忘两部都有些迷茫,不知该如何是好,文天祥与杨忘却是不约而同地单腿跪下,众人也便纷纷效仿。过了半晌,忽必烈站起身来,朗声道:“今日一战,忽必烈拜请诸位,决不让一个倭贼逃脱,为福建、山东死于倭贼刀下的父老兄弟报仇雪恨!”五十万大军刷地站起来,齐声呐喊着,分三路朝东瀛军大营开去。小雷一部率先出发,小雷募地望见段和与高凯以及雷兵赫然跟在军中,飞马上前道:“老段,你伤势未愈,再说你的雷兵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是留在大营算了!”段和浅浅一笑道:“谁说我的雷兵帮不上忙,你别忘了,这一战的对手除了东瀛军之外,还有血王和木王!等你杀够了,把他们留给我!”“妈的,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和我一个脾气!”小雷说完,长啸一声,快马飞奔而去,小雷部的将士和兄弟们都高声呐喊起来,他们都以有如此的统帅而感到欢欣鼓舞,这一战必胜!段和望着小雷渐渐远去的身影,欣慰地一笑,轻声道:“小雷,真的是小雷!好样的,我的小雷!” 第二百九十六章 前夜(九) 三路大军都是轻装简行,因此行动极为迅速,再加上元军大营距东瀛军大营本也算不得很远,是以一个时辰以后元军三路人马都已可以隐隐看到东瀛军大营中的点点火光了。但大家却都感到一种非同寻常的奇怪,这一路上居然从未碰到过一队东瀛军的巡逻士兵,元军根本就是长驱直入,哪里像是已进入到敌军的地域之中!小雷反正是杀敌心切,也懒得去理会这些奇怪之处,只顾着鼓励众军加速前行,巴不得即刻便进入东瀛军大营,然后一起痛痛快快地杀它个一塌糊涂,那才叫做过瘾!正行军间,乱七和糟八赶到小雷身旁,两人相互看了半天,终于为难地对小雷道:“雷少侠,我们想知道,若这一战木王不幸战败,你会如何处置他?”小雷勒马停下,远远望向已变得越来越清晰的东瀛军大营,过了半晌,终于道:“木王若还是从前的木王,那他还是我小雷的朋友,我永远不会和我的朋友交手!但若他已经变了,他便毫无疑问是我的敌人,对敌人,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乱七和糟八对望一眼,坚定地对小雷道:“雷少侠,我们兄弟两个这一辈子最钦佩的人是你,但我们的主人却只有一个,即便他如何的大奸大恶,抑或是十恶不赦,我们也只能是以死相报,望雷少侠见谅!”说完,两人翻身下马,朝着小雷叩了三个响头,然后上马头也不回地朝着东瀛军大营去了。小雷身旁的岳光望了望小雷,眨眨眼睛道:“老大,你不会让人把他们抓回来吧?”小雷淡淡一笑道:“在别人眼里,他们或许长相丑陋犹如怪物,但于我而言,他们是我的兄弟,我说过,我决不会和自己的兄弟交手!让他们去!”越光咧嘴笑道:“妈的王八狗蛋,老大就是老大,岳光没话说!”说完,两人随着队伍继续向东瀛军大营驰去。孙言一路上虽也并未放慢脚步,却留心着这些蹊跷之处,派出数百游骑手四下远远探查,防备东瀛军有什么诡计。他们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时的东瀛军大营之中早已杀得乱七八糟,混乱不堪了!游骑手一连数十次回报,说是沿途均未发现有伏兵迹象,而且东瀛军大营之中火光晃动,隐隐听到喊声大起,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杨忘摇了摇头道:“总不会东瀛军也在调集人马准备进攻我们吧?若是这样子,忽必烈恐怕就不太妙了!”孙言也弄不清东瀛军大营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杨忘所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元军大营之中兵力不过数万,真要让东瀛军偷袭得手,忽必烈必然成为他们的俘虏,那么其结果必然也就像自己抓住东瀛天皇一样,任你再有多少军队,也只是投鼠忌器,无计可施了。当下孙言命杨忘率一种江湖豪杰尽速赶回元军大营附近埋伏,除非发现有东瀛军偷袭的迹象,否则绝不要惊动忽必烈。杨忘一队人走了之后,孙言再无顾虑,麾军直奔东瀛军大营而去。*********祝融和青丝已潜在东瀛军大营之中的一根旗杆之上,这旗杆本就较高,而且处于暗处,再加上现在双方正杀得不亦乐乎,谁也不会抬头去看上旗杆一眼。“这帮龟孙子在做什么?唱大戏么?”祝融看了半天,却始终看不明白。青丝轻声道:“这恐怕不是唱戏那么简单,依我看,应该是东瀛军已经和‘大邦国’教反目成仇了!”“这些蛮夷楞子!”祝融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能在大敌当前之际自相攻伐,是想让元军来帮他们收尸么?!”“那么你呢,莫非你也把你的族人当作敌人么?”青丝注视着祝融,缓缓问道。“我的族人?我还有族人么?!”祝融凄凉地一笑道,“普天之下,我的族人只有玦儿一个了!但凡是跟黄帝有关系的,统统都是我祝融的敌人!”“那么小雷呢?小雷也是你的敌人么?”青丝微一沉默,又问道。祝融先是一愣,然后狡黠地笑道:“他若是成为我的女婿,自然便也是我的族人!”说到这儿,祝融的脸色忽然一变,“但若他继续跟那个叫什么孙言的黄帝力量传人在一起捣乱我的大事的话,我连他也一并杀了!”青丝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你明白什么?”祝融诧异地问道。“我明白原来这数千年之中,你满心所装的东西就只有仇恨而已!因恨而存活于世,岂非很无聊!”青丝淡淡地道。“小女娃,你知道什么是不共戴天,刻骨铭心的恨?居然教训起我来了!”祝融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若是有一个人,你恨了他整整一千年,这算不算是刻骨铭心呢?”青丝认真地注视着祝融问道。“算,当然算!”祝融不假思索地颔首道,“恨到这种地步,当然算是刻骨铭心!原来你也有仇人么?”青丝浅然笑道:“我恨了他一千年,他却不是我的仇人!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这一千年的怨恨,我忽然发现自己有多傻!我本可以以刀杀死他,但杀死他之后呢?难道我过了这一千年,折磨了自己一千年,只是为了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么?!恨一个人,远没有爱一个人来得有意义!”祝融沉沉看了青丝好久,转过头去,不再言语。就在此时,两人募地看到一个浑身赤色的人自“大邦国”教大帐之中走了出来,赫然便是血奴!帐外四周的教众一看见血奴,都不由心中一阵发寒。东瀛军中都已得知安达宗景与德川俊武一同掌军,因此各部将领再无疑虑,奋力攻打“大邦国”教大营,攻势顿时强大起来,“大邦国”教各处守卫相继失守,情势已是岌岌可危。血奴放声对教众道:“众位兄弟,现在大家都已无路可退,只有舍生一战了!血王仁慈,赐大家不死之身,都过来吧!”一干教众前有四十万东瀛军猛攻,后面是行尸走肉的血奴,都不知该作何选择,一时间大营中静寂无声,只有营外东瀛军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渐渐逼近。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决战(一) 血奴环视四周,发现教众们都面露惧色,谁也不愿意走向自己的身前,当下哑然笑道:“我只想问大家一句话,你们此刻还有第二种选择么?!”教众们已然能够隐约看见外围教众正与东瀛军士兵拼杀,甚而可以感觉到来自于东瀛军士兵手上长刀的无情寒气,所以,他们此刻非但没有第二种选择,他们根本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过了半晌,终于有几个教众一跺脚,大步走向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血奴,而血奴则仿似上帝一般张开双臂迎接着这些已经生无可望的人。*********安达宗景冷冷地注视着正排成方队朝着血王大营缓慢前行的队伍,在他的脸庞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在他看来,这场战斗只要还未到最后一刻,便根本不能说谁才是最后的胜者。德川俊武看了看安达宗景,又看了看蜂拥行进,几乎已将海边沙土踩成硬石的士兵,悠然道:“这里有四十万大军,即便血王有通天之能,今天恐怕也只能把这里当作自己的葬身之地了!”安达宗景沉声道:“你或许说错了,对付像血王这样的人,根本不能以人数的多少来衡量!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我们灭不了血王,东瀛将会变成怎样一副样子?!”“安达大人,探子发现正有大队元军向我军大营方向急进,陆路两队人马距大营大约还有二十里,水路已与我东瀛水军接战!”一名传令兵惊恐地奔到安达宗景身后,急声说道。德川俊武神色一变,问道:“与我水军接战的元军有多少人?”那传令兵勉强定了定心神,回道:“据探子说,元军舰船就如从天而降一般,忽然出现在海面,数目全然无法估量,我水军现在已被元军重重围住,调月将军生死不明!”安达宗景和德川俊武都不由露出一丝惶恐之色,德川俊武默然道:“本来我是打算让调约占据海面,以备与血王一战不利之时还能有一条退路,没想到……调月在最安全的地方丧命了!”德川俊武话音未落,血王大营方向募地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和混乱嘈杂声,一个浑身血污的将军急奔回来道:“血……血……杀……杀不死!”德川俊武正想喝斥那将军,安达宗景忽地长叹一声道:“完了,完了!”*********祝融和青丝藏在旗杆之上看了很久,突然发现东瀛军大营四周一片大乱,海面之上也是杀声震天,祝融不禁奇道:“咦,这群蛮夷楞子还真能打,生怕死不绝么,居然还有那么多人赶来凑热闹!”青丝摇头道:“恐怕未必,若这是元军,东瀛人只怕就真的要死绝了!”祝融猛地吸了一口气,大声道:“这可不妙,要是这群蛮夷楞子全死光了,‘大邦国’教的主人又怎会再帮我?!”说着,祝融一把抓起青丝,募地自旗杆之上直奔向安达宗景和德川俊武。两人身边的护卫武士尚未反应过来,祝融和青丝已站在了两人身前,安达宗景干脆抬手止住了一众武士,即便就是不制止他们,也不过是送死而已。祝融打量了安达宗景半晌,笑道:“不错,还算有些大将的气度!若不想被元军杀个鸡犬不留,那就马上命令你的手下住手!”安达宗景虽不清楚祝融的身份,但隐约感到这人似乎拥有一种可以左右天地的力量,当下浅浅一笑道:“但我若停手,难免还是会被血王杀个鸡犬不留!”祝融歪着脑袋想了想,转身踏出一步,放声朝血王大营喊道:“血王小妮子,过来见我!”这一生居然盖过了数十万大军的厮杀声,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安达宗景和德川俊武这时才真正吃了一惊。片刻之后,东瀛军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来,血王、木王以及北条冢、麻城太郎、影子等人径直朝安达宗景的营帐行来,血奴则制约住一众已变成血尸的教众,虎视眈眈地列在东瀛军阵前。血王和木王来到祝融身前,都以一种既讶异的目光看了青丝一眼,然后转向祝融,盈盈笑道:“是老爷子在叫小女子么?”祝融呵呵笑道:“这小妮子倒也可人,乖乖听话,一起先灭了元军再说!”“你是什么人?”影子冷冷地问道,“血王做什么事,轮不到别人来教!”“哦,是么?”祝融阴沉地一笑道,接着身形微微一晃,影子忽地倒飞出去,他身后四五十名东瀛军士兵被撞得肢体碎裂,瞬间死去,影子硬撑着站起身来,一口血夺口而出。祝融冷笑道:“好歹,这次你该学会怎样子说话了!”血王瞟了瞟摇摇欲坠的影子一眼,呵呵笑道:“这么一个人也值得老爷子大动肝火么?不过,他好歹也是我‘大邦国’教的人,老爷子如此做法,怕也太过蔑视我教无人了吧!”祝融不以为然地笑道:“你们教里面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主人!其他的角色,哼哼……不过这丫头也不错!”祝融说着,朝身旁的青丝努了努嘴。木王此时心中百感交集,根本没心思去理会任何人任何话,血王却是变得渐渐阴沉起来。“事关我教荣誉,容不得小女子不向前辈讨教两招了!”血王故作大度地道。“两招?!”祝融忽地大笑起来,就如同听到了这世上最为可笑的事情一般,然后气喘吁吁地接着对血王道:“小妮子,你或许接得下老夫一招,两招么,就……”祝融话未完,血王已动。她正个人忽然就变作了一粒晶莹剔透的血色水晶,以一种缓慢却似乎无坚不摧的气势逼向祝融,祝融却像完全没有看见一般,转头对青丝道:“你也算是‘大邦国’教里的一员,你可知道她这一招叫作个什么名堂么?”青丝略略一想,答道:“以前听人说起过,”说到这儿,眼光无意向木王一瞟,接着道:“血王有一招与敌玉石俱焚的招式,好像叫作‘血祭’,威力无可匹敌,但可惜最终是与敌人同归于尽,所以尽管威名在外,但从没有一任血王用过,以至大家都纷纷猜测,或许这样的传言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危言耸听?”祝融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青丝道,“未必!”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决战(二) 血王的攻势很慢,慢到祝融已经与青丝说完了话,而血王却依然在一丈之外,但却没有任何人因为这种缓慢而感觉到一丝的轻松,尤其是木王和青丝,他们或许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血王这一击的威力。祝融在注视着血王,就如一个嗜武如命的武痴在观摩一位武学奇才演示招式一般。那一抹晶莹剔透的红光极慢却毫不停滞地移向祝融,终于,当血王身上的光芒几乎能够刺入祝融的肌肤的时候,祝融忽然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忽然冲了上去,然后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血王!血王身上的光芒却似乎并未因此而减弱,反而穿透过祝融的身体继续散发出去,不断地向四周扩展开去,凡是光芒所及,周围的东瀛军将士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烦躁与恶心瞬间蔓延至全身,都纷纷后退。而动作稍慢的十几个士兵顷刻便倒在地上,血液自毛孔之中不断渗出,片刻之后那一片土地已变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但祝融却仿似全然没有感觉,反而将双臂收得更紧,血王的双眉渐自皱紧,本来不住扩散的光芒也渐渐消退回来,范围越来越小,最后完全被祝融的双臂所笼罩。直到这时,血王才真正感觉到祝融的可怕,她在出手时已经很清楚对方恐怕是自己这辈子所遇到过的最厉害的对手,所以不惜以这种最危险但同时也最具威力的方式来进行一场较量,但现在看来,这一切于祝融而言,简直就像是一场游戏!自己的所有威力不但根本发挥不出,反而正在被祝融的力量逼迫着反击自己,只要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个同归于尽的招式将会变成一个纯粹自杀的招式!突然,影子募地扑向祝融,竟是一头向他脸上撞去,祝融一皱眉,不得不暂时一只手放开几乎已是奄奄一息的血王,一把就捏住了影子的头颅,只要他轻轻一发力,影子立刻便会命丧当场。但就在祝融抓住影子的同时,木王的攻势也已到了祝融身前,祝融完全能够在杀死影子之后硬受木王一击,再将木王解决掉。但一来这样自己难免受伤,虽然绝不至于有什么大碍,不过此刻孙言这样一个对手就在营外,哪怕自己处于一点点地劣势也可能功败垂成,祝融自然不会以此来冒险!二来,祝融本就不想杀这些人,免得在主人面子上不好看。因此,祝融一甩手,将血王抛向木王,木王自然只能先接下血王再说。血王为祝融所禁锢的力量一散,立刻恢复正常,立刻高声道:“前辈手下留情!”祝融看了看被自己捏住脑袋的影子,笑道:“你放心,如此忠实于自己主人的人,老夫也还算看得起!”说着,一把将影子扔到了血王脚下。血王看了看躺在自己脚下已然动弹不得的影子,嘴唇蠕动了两下,望向祝融道:“有祝融老爷子在,外面的元军根本不值一提!”“哈哈哈……”祝融开心地大笑道,“小妮子眼光还不错!好了,老夫单打独斗没人是对手,打仗却不是内行,小妮子,你和他指挥这些军士,先灭了外面那帮不知死活的蠢才!”说着,祝融用手一指安达宗景。*********孙言一部此时已经与东瀛守军相交,东瀛军仓促应战之下,元军很快便攻下三四座营寨,直逼东瀛军大营。孙言将忽麻林叫到身边,道:“东瀛军大营之中似乎除了什么问题,你率五千骑兵去猛冲一阵,若遇到敌军大批出击立刻后撤!”忽麻林拿起马背上的大斧,小道:“大监国放心,这种事情我大元骑兵最拿手,保管让这帮龟孙子马上变成无阵可言!”说完,忽麻林率了五千铁骑,穿过前方的步军阵营,急速冲进敌营去了。孙言又将马忠叫过来道:“你带上五千弓弩手和五千刀盾手,若忽麻林被敌军追袭,一面放剪阻住敌军攻势,一面派出刀盾手进攻,只要敌军一混乱,马上和忽麻林一起撤回!”两人奉命去后,孙言命令几个万户围住东瀛军大营的出口,他原以为东瀛军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拼死护住出口,以免被元军合围,但片刻之后却回报说出奇地顺利,击溃出口处的小股敌人之后,居然没有任何人出来增援,出口已然被完全堵住。孙言诧异地看了看回来禀报的骑兵,过了片刻对那骑兵道:“立刻去小雷将军那里,告诉小雷将军,进攻‘大邦国’教所在之处时务必小心谨慎!”*********小雷自从要亲自率兵冲杀上去被文天祥硬拦下来之后,便瞪大着眼睛望着岳光、兀台、阿里海牙等人在“大邦国”外左冲右突,杀得不亦乐乎。最可气的是,岳光杀了一阵回来,居然旁若无人地大笑道:“妈的王八狗蛋,这帮狗贼还有两下子,有几个居然老子一刀剁不死他,还在老子身上留了道疤!这次老子再带人上去,一定把他们的窝给翻过来!”小雷听得又气又急,对文天祥道:“文先生,眼看岳光这小子就把人都宰完了,你再不让我上去,难道留着我去给王八蛋收尸么?!”文天祥瞟了小雷一眼,不温不火地道:“将士各有其职,你身为左路统帅,哪有冲锋陷阵的道理,若这一路有失,各路人马都将前功尽弃!望雷将军三思!”若是换做别人,小雷老早就一老拳放在他脸上了,但偏偏除了丘处机之外,小雷最怕的就是文天祥,也只得一翻眼,强忍着气心如猫抓地看着前面杀得一塌糊涂。这时,一名传令兵赶来道:“刚才大监国派人提醒将军,要将军小心进击‘大邦国’教所在!”小雷眯着眼想了想,笑嘻嘻地对文天祥道:“文先生,你也听到了,大监国催我进军那!只是小心一点罢了,将令不可违,是么?!”文天祥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也算是默许了。小雷顿时来了精神,朝阵前大声喊道:“岳光、兀台、阿里海牙,你们通通给老子回来,谁再敢多杀一个狗贼,老子跟他没完!”三人莫名其妙地带兵撤了回来,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小雷很是得意地望着一片茫然的三个人道:“妈的,老子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后发杀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决战(三) 小雷在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冲了出去,文天祥连忙叫住岳光,对他道:“跟紧小雷,孙言所说的未必是虚言,只要血王和木王还在里面,这一战的胜负便不可预料!”岳光虽不太明白文天祥的意思,但既是他叫自己做的,岳光便是拼了命也会去做。小雷迅速越过已经攻破“大邦国”教外围的元军,却发现那里早已没有了“大邦国”教的教众,即便还剩下一些,也已是成为了元军的俘虏,不由啐了一口道:“妈的,杀人也跟老子抢,累死你们这些蠢蛋!”就在此时,已经攻入“大邦国”教大营的前军忽然一阵混乱,从将军到士兵都不要命地仓皇后退,小雷一把抓住一个千户,那千户的马还兀自朝前飞奔,人却已经被小雷抓在了空中,小雷一脸怒气地骂道:“妈的,见鬼了么?!”那千户魂飞魄散地指着“大邦国”教大营,却是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小雷正正反反给了他十来个耳光,那千户终于醒过神来,惊慌失措地道:“里、里面……吸血鬼!”说完,居然死命挣脱小雷的手,慌不择路地反冲进“大邦国”教大营中去。整个“大邦国”教大营门前居然瞬间变得一片寂静,除了小雷和跟上来的岳光、兀台、阿里海牙和他们的十几个亲兵之外,就只剩下横七竖八的死尸。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怎样骇人的事情,忽然,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向大营门前,只见刚才那千户正极缓慢地从里面走出来,虽是面向众人,但却神情呆滞,就如同完全没有看见任何人一般。“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该死!”阿里海牙沉着脸说完,用马鞭朝那千户一指,他身后的三名亲兵立刻飞马向那千户奔去。三名亲兵一字排开,正中的那名亲兵径直冲到那千户身前,一刀砍在他肩上,将他连肩带着身体劈下一大半来,谁知那千户眼中竟募地闪出一道暴虐的光芒,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那亲兵的马颈,竟生生地将马头扯了下来!那亲兵跌倒在地上,马血洒了一脸,已完全被吓得呆住了,那千户扔下马头,走到那亲兵身前,毫不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大口地喝起血来。剩下的两名亲兵从未见到过如此诡异的情景,唬得飞马回到阿里海牙身后,全身不停地颤抖起来。“又是血王那个臭女人!”岳光骂了一句,夺过阿里海牙身后还在发抖的亲兵手中的刀,全力扔向正在狂饮人血的千户,正中那千户头颅,刺了一个对穿。但那千户刚刚倒底,被他杀死的那亲兵竟悠悠从地上爬起来,与那千户一般,目光呆滞地走了几步,开始去喝死尸的血液去了。“妈的,老子就不信杀不绝!”小雷抽出佩刀,策马迎着那亲兵奔去,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然后再一刀将被他吸血的死尸的脑袋也砍了下来。岳光和阿里海牙等人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大邦国”教大营之中一片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正移动过来。片刻之后,无数“大邦国”教教众自大营中走出,而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与刚才的那千户和亲兵一样,已经变作了行尸走肉的僵尸!小雷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佩刀扔在地上,叹道:“原来你们知道老子刚才没过瘾,特意出来送死的么!”说着,小雷募地自马背上跃起,凌空扑向僵尸群,一招“风雨飘摇”击出!*********真金坐在船仓之中,他并没有像很多人预期当中的那样,亲自站在船头指挥作战。因为他很清楚,战局的重点并不在他这里,何况他还有身经百战的大元太尉伯颜,有熟知海战的范文虎,有这两个人在,他的存在甚至显得有些多余!所以,他干脆便躲在船舱中想一些其它的事情,比如,忽必烈最近为什么对一向信任有加的伯颜显得极为冷淡?而从前一直跟在自己身侧形影不离的伯颜最近怎么常常不见人影,他究竟在策划着什么?真金极不情愿去怀疑伯颜,若没有伯颜,自己恐怕连这个太子也做不好,能有现在在忽必烈心目中的这个不可撼动的位置,若没有伯颜,绝对做不到!真金正在沉思时,伯颜轻轻走了进来,以一声咳嗽打断了真金的思绪。伯颜看见真金睁开了眼睛,便道:“臣已经探听清楚了,统领东瀛水军的是德川俊武的亲信调月。据惟康亲王说,这人虽然年纪轻轻,但为人谨慎,熟知韬略,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每每德川俊武率军出征,都会委他以重任!”“他们有多少战船?”真金看了看伯颜,轻声问道。“一百五十艘。”伯颜想了想,认真地答道。“一百五十艘,还不到我军的五分之一!”真金皱了皱眉,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又停下来道:“命令他即刻投降,他手下的水军依旧归他统领,我再奏请皇上封他为东瀛候!”“这恐怕很难!”伯颜垂下双眼,“刚才惟康亲王已经对他晓以大义了,他虽然对惟康亲王极为尊敬,但他也说,为军者当以守命为先,他只能谨遵德川俊武的将令!”“他的确很忠实,即便是在我大元军中,也未必每个人都做得到!”真金说着,有意无意地朝伯颜瞟了一眼,发现他依旧低垂着双眼,丝毫看不出他的表情,“可惜,他的忠诚,便是对我大元最大的威胁!告诉范文虎,全歼这支水军!”伯颜正要领命出去,真金忽然又道:“厚葬调月!”伯颜转身望向真金,而真金已经重新回到椅子上,闭上了双眼,似乎剩下来的事情已经完全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了。伯颜微一犹豫,大步走出了船舱,来到船头,站在范文虎身旁。“太子要如何处置?”范文虎看着已被大元水军围得水泄不通的东瀛水军,只待一声令下,那些战船便会变作一堆碎片。“太子说了,”伯颜沉声道,“全歼东瀛水军,活捉调月!”范文虎稍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伯颜,转向旗手道:“传令,进攻!” 第三百章 决战(四) 围住东瀛水军的大元水军一见帅船上的号旗,纷纷靠近被困在中央的东瀛战船。海战本来是以弓箭为主,这是自两汉以来一成不变的制胜之法,但自上次随孙言突袭东瀛之后,范文虎受孙言执炮狂轰敌船的启发,当各地新造的战船初集于福建之时便下令在每艘战船上都装上四五门火炮,与敌之时便侧过船身,将火炮对准敌船一通猛打,虽然当时火炮威力有限,但也足以击破敌船船身,使得那些战船变成无法应战的废物了!只是范文虎之后才发现火炮固定在战船上每击发几次之后,必然将与火炮连接的木板掀裂,以致船身断裂,迅速下沉,是以这一战之后,这种将火炮安置于战船上的方法便被冷落,一直到马可波罗其后在他的游记中描述了这种方法并传至西方,西方战船快速崛起,反而成就了他们海上霸主的地位!元军一阵炮轰之后,东瀛水军早已连招架的办法也没有了,大部分战船被炮弹击穿船身,船上的东瀛军士慌乱作一团,纷纷脱去身上的铠甲跳水逃生。伯颜远远望见一艘东瀛军战船上一个衣甲鲜明的将军正指挥一对亲并斩杀擅离职守的将士,轻声自语道:“他便是调月吧?”范文虎指着那将军道:“不错,那便是调月!临阵不乱,的确算是一个将才!”伯颜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缓缓地道:“可惜,再有能的将才若指挥的是一支已经完全丧失斗志的军队,恐怕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仰天长叹罢了!”伯颜再次朝调月投去一瞥,然后转身离开,边走边道:“那些跳水逃生的东瀛军事,一个也不要杀,通统关起来!”*********安达宗景和血王对视了片刻,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由你处置吧!”祝融忽地转过身来,哈哈大笑起来道:“不必如此气馁,老夫可没有说过要谁听谁处置!现在必须全力抗敌,等大势一定,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做个了结!依我看,你还领你的兵,小妮子带着他的手下帮你,外面的元军看起来势大,其实都只是些乌合之众而已!”安达宗景微一犹豫,对德川俊武道:“今日一战,早已是非不清了!且让你我为东瀛之荣誉一战。烦劳德川将军率军抗击正面元军,血王带你的人突破大营之后,侧击元军,我自己带一队人救应各部,即便战败,也绝不能有辱我东瀛军威!”安达宗景吩咐完毕,再不看血王等人一眼,带了几名将军和两万余军士,拔刀向营外冲去。安达宗景刚到营门,正遇上忽麻林和他的五千铁骑在东瀛军阵中横冲直撞,守卫的东瀛军都居于大元骑兵的气势,所到之处闻风披靡。安达宗景面色铁青,对身后的几个将军吼道:“围住这支元军,我要全歼这群狂妄之辈!”几个将军立刻指挥随安达宗景而来的两万东瀛军迅速将忽麻林部围了起来,而且只围不攻,始终与这支骑兵保持一箭之地,这样一来,忽麻林部完全暴露在东瀛军阵前,非但骑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即算连想像孙言所吩咐的一般突围也很难做到了。在元军被四面围定之后,东瀛弓手迅速赶到围军身后放箭,一时间元军骑兵中箭者不计其数,全然变作一堆活靶!忽麻林一咬牙,掉转马头,拼死朝营外的方向冲去,他所辖的骑兵也都全力冲杀,东瀛军虽然有将军在阵后提刀督战,但无奈忽麻林部所到之处就如洪水袭来,根本没有人挡得住,因此大元骑兵很快便冲出一条血路,急速退出营外。安达宗景大怒道:“若是让这区区数千人能在我四十万大军的大营之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东瀛大军还有何面目存于世上!追!一定要追上他们,将他们全部斩于刀下!”东瀛军除了少数亲兵之外几乎都是步军,等他们排好队列出发时,元军骑兵已然去远,安达宗景带兵追了一程,看看已经不可能再追得上,恨恨地道:“这是我安达宗景毕生之辱!”安达宗景话音未落,旁边的矮树丛里募地蹿出一队刀盾手,干净利落地将冲在前面的一队亲兵所骑的马匹尽数砍断马足,然后将那些亲兵一刀一个做了个了结,正是受孙言之命在这里埋伏的马忠部。马忠随后与弓弩手一起现身,对着安达宗景大笑道:“妈的,雷将军说得对,东瀛蛮夷就是帮蠢才加臭鸟蛋!咱们就只派了五千人进去,就将一个大营搅得天翻地覆,居然还把几万人骗了出来!呵呵……兄弟们,还等什么,杀个痛快!”说完,弓弩手一阵齐射,将护在安达宗景身前的亲兵射倒一大片,紧接着,忽麻林也率骑兵从弓弩手身后突出,直扑安达宗景。安达宗景心中一惊,又悔又怒地道:“中计了,快撤!”整个东瀛军立时如一窝散乱猢狲一般竞相逃命,却不知马忠早已和忽麻林撤走了。*********小雷的“风雨飘摇”已经发出,但偏偏小雷却发现,居然没有风,更加没有雨!小雷自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会这招“风雨飘摇”!好在所有人都很快知道了答案,因为所有人都在小雷诧然落地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从大营中飘然走出的血王和木王,血王正笑盈盈地注视着小雷,而那笑意之间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小雷揉了揉鼻子,不懈地瞥了血王一眼道:“小女人,很好笑么?有本事再来,小爷我等着!”血王嗤嗤地望着小雷笑起来,笑得小雷浑身不自在,然后血王才道:“你么,勉强能和我过上几招。但你身后那些东西,却连个血奴都抵不上,你说说,你还值得去拚命么?!”“命是小爷的,”小雷哂笑道,“要不要拼不拼老子说了算,关你鸟事!”说罢,小雷集中精力,催动体内的“四神”之力,再次一招“风雨飘摇”击出,这次血王看出小雷动了全力,也不敢大意,与木王两人一左一右避开,身后的僵尸被轰得支离破碎,倒下一片。 第三百零一章 决战(五) 这些僵尸都是由“大邦国”教的教众经由血奴驯化而成,早已经失却了常人惊惧欢喜安乐悲哀种种性情,看到同伴被杀死一片,反而更加激起一种怪异的**,居然攸地聚拢向同伴的尸首旁边,手口并用地大吃起来,小雷等人都是看得一阵恶心,文天祥更是险些呕吐起来。阿里海牙和兀台虽是经历了一生战阵,也在东征西讨之中多有过屠城数日,鸡犬不留的经历,但如此诡异惊心的场景却无疑是第一次看到,心下都不由暗自有些张皇,也深深庆幸,若非这世上还有孙言、小雷、左丘等人,一旦天下为这种邪教所掌,人间岂非要变作无间炼狱一般了!岳光一边看得气喘吁吁,一边破口大骂道:“你个臭女人,死婊子,居然做得出这样子恶心的兽行来,真是……真是……”说到这里,岳光一时为之气结,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满脸涨得通红地死瞪着血王。血王冷冷地瞟了岳光一眼,毫无所谓地说道:“成王败寇这个道理,像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蒙人的刀已经割进你喉咙的时候,恐怕你还以为自己是拯救天下的英雄吧!我却不同,天下人怎样说我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天下只要为我教所掌,我便能让天下人缄口不语!到时候,正邪善恶,都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死生寻常事,但求死得其所!”文天祥淡淡地道,“若是如你这般天天为天下人心诛口伐,那真正是生不如死!”“文先生,你什么时候也变作是蒙人的走狗了?居然口口声声死得其所起来了,闹了半天,你原来也是大元的忠义之臣了!”血王咯咯笑道。“屁话!”小雷脱口喝道,“你此刻为东瀛人做事,那你岂非也是东瀛人的狗了!妈的,若是让你们那个王八蛋主人知道,不把你扒皮抽筋才怪!”血王蛮有意思地看了看小雷,似笑非笑地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云南平章政事府,能使青丝姊姊拼了自己一死来救你,我愿意为你也算得上一个重情的好男儿,可惜可惜……青丝姊姊这时候只怕心也碎了!”小雷脸色募地大变,追问道:“青丝?!你是说青丝么?!你知道青丝在哪里?!”木王看了看小雷,眼中显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但还是只字未说。血王深情款款地转身看了看麻城太郎,继续道:“青丝姊姊此刻就在大营之中,只可惜他盼到的,恐怕并不是他的英雄!”小雷目中灼光一闪,就要迈步走向大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募地自众人身后传来,“小雷,站住!”一片火红悄然掩来,瞬间已然到了文天祥等人身旁,血王和木王不由齐声惊道:“雷神!”段和脸色苍白,缓缓走向小雷,沉声道:“青丝姑娘的为人,你反倒不清楚了么?!她若不再在乎你,甘心效力于‘大邦国’教,那么即算你现在冲进大营去,再见到她也于事无补。她若是为敌人所困,此刻在大营之中的敌人便绝非庸手!血王既然敢放心地出来迎你,那人的修为莫非还会在她之下么?!于是如此冲动,不顾大局,你算得什么丘真人的弟子?!”小雷目中红光闪现,大声喊道:“我不管,我只要见到青丝,其它的我统统不管,师傅的弟子又不是只有我一人,让师兄来做英雄罢了!我要的,只是青丝!”血王暗自松了一口气,盈盈笑道:“不错,这才是我血王认识的小雷!青丝姊姊就在里面等着你,你放心,我决不会阻你!”说完,血王手一摆,她身后的僵尸群两旁散开,让出一条通入大营的道路来。小雷再看段和一眼,一咬牙大步向大营走去。段和的面色更加苍白,闭眼长叹一声道:“与其让你成为天下罪人,这罪名由我来当好了!”说完,段和抽出雷神锤,飞身向小雷身后扑去。*********高凯实在想不到段和居然如此坚决地要带雷兵来帮小雷,所以一直默默不语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段和明白高凯对自己上次不惜耗费元神救玦儿还心有余怨,也不理他。一直到赶到阵前,听血王说起青丝,高凯这才露出一丝难解的笑意,用肘碰了碰身旁的一个雷兵道:“听到了么,小雷心中根本永远只有青丝姑娘一人,他之所以如此对你,不过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罢了!”那雷兵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前方的小雷,淡然一笑道:“这才是小雷!若她自此便对青丝姊姊不闻不问,那他便真是无情无义了!”高凯诧异地看了看他,哼了一声道:“你倒是看得开得很!”就在此时,场中情势突变,段和突地攻向小雷。那雷兵惊呼一声,飞身而起,越过雷兵们的头顶,直向段和而去。段和自然也发现身后的异动,但却想不出他身后除了文天祥和两个蒙古将军之外就是他的一千雷兵,哪里还有如此身手的人?段和募地回身,那人半空中扯下身上的雷兵服饰,手中执着火神椎,居然是玦儿!高凯目瞪口呆地看着越镇而去的玦儿,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记得她和虎女、贾商都喝下了自己放了药的酒,按理应该是功力全失才对,但为什么……若是他能够行动,那么……就在高凯一惊的时候,虎女手上长鞭的鞭梢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然后他便听到贾商不无得意地轻声道:“好歹在下也是个郎中,若连你下在酒里那么浓的药味也问不出来,在下岂非白混了!再者,你那药不过是让人丧失功力而已,却完全不影响在下从怀里那解药喂给他们吃!”虎女看着懊丧不已的高凯,淡淡地道:“我们只是很想看看,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玦儿!”小雷募地听到段和一声惊呼,不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见玦儿正向自己走来,小雷忽然间有了一种惶恐得无地自容的感觉,竟无法抬起头来直视玦儿。“雷哥,青丝姊姊在里面,是么?”玦儿朝小雷身后的血王瞟了一眼,握着小雷的手问道,小雷只能点了点头。玦儿柔柔一笑,对小雷道:“我陪你进去,我陪你去找青丝姊姊!” 第三百零二章 决战(六) 血王的眼中有一种相当复杂的神情,以自己所知的祝融的力量,即算是自己再加上木王,恐怕也很难在他的手下捱过三招,但小雷一个人却很难说可以在自己手下讨到什么便宜,也就是说,若让祝融来对付小雷,完全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即便是祝融看在自己女儿的份上不杀小雷,他也绝不可能再成为这一战中的阻碍。至于段和,血王将目光微微一偏,她发现段和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以自己和木王的实力,要胜他并不难,而剩下的那些雷兵,她简直不放在眼里。她记得主人说过一句话:“再刁钻的奴才,他始终还是个奴才!”小雷握紧玦儿的手,再看一眼近乎绝望的段和,毅然向大营中迈步而进,麻城太郎、北条冢、影子以及乱七、糟八各自以一种互不相同的目光注视着小雷,小雷与玦儿携手傲然前行,很快便已消失在大营之内。血王从心里到脸上都在笑,所以她迫不及待地转向段和道:“雷神爷,现在剩下的,好像就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了,你说是么?”段和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无奈,但依旧平静地抬手用雷神锤指着血王道:“天威所至,你无处可逃!”这短短的九个字,竟让血王心中猛地一颤,险些后退了一步。血王很快平静下来,憧憬地注视着段和道:“做神,真的那么好么?”这句话说完,本来平静的海滩上忽然起了风,风起自段和身后,正像血王刮去。*********左丘缓缓走出营帐,他想不通忽必烈为什么将他一个人留在了大营,更加令他奇怪的是,自从孙言、小雷和真金的三路大军出发之后,忽必烈的御营反而变得更加忙碌起来,大大小小的官僚将佐进进出出,与大军出征前相比,这种情景看起来才更像是大战之前的气氛。而且,早些时候到达的运送物资的民夫都被安排在了内营,人数将近达到了十余万。左丘正闷闷不乐地信步而行,忽然发现一个身影正躲躲闪闪地绕过守卫,向营外走去。左丘不及细想,立刻跟了上去,之跟到营外三四里的地方,那人才止了脚步,回头望了望,左丘终于看清,这人居然是千代秋叶!千代秋叶看看身后并没有人,继续急步前行,又走出两三里路,路旁赫然有一匹马拴在树上,显然是千代秋叶早有准备,她径直走到马前,解开缰绳,上马绝尘而去。左丘微一犹豫,也纵步跟了上去。左丘跟了一段,发现千代秋叶所去的方向竟是东瀛军大营的所在,而且千代秋叶居然对道路异常熟悉,根本不像是初到中土的样子,这更加让左丘大为疑惑,当下紧跟千代秋叶,决心要一探究竟。千代秋叶御马之术极为纯熟,速度极快,左丘虽是极力施展修为,这也才算勉强跟上,但只要稍一松懈,便马上拉下一大截去,是以左丘也不敢大意,打起精神全力跟住千代秋叶,半个时辰之内竟跟着千代秋叶疾驰数百里,直到东瀛军大营之前。这时元军已与东瀛军开战,战线迤逦在十里海滩之上,到处刀剑撞击,杀声震天,战况异常激烈。左丘远远看见孙言正指挥大军作战,但转眼间千代秋叶便已走远,左丘也顾不得许多,赶快发足跟了上去。片刻之后,千代秋叶已接近“大邦国”教大营,忽然出现一个元军负责巡警的十人队,千代秋叶竟迅速迎上去,从背后抽出一对短刀,双刀纷飞,顷刻之间便将这个十人队杀个一干二净,然后毫不停顿地继续前行,直入“大邦国”大营所在之处去了。左丘看见千代秋叶抽出双刀之时心中一阵狂震,这岂非正是尚英所用的武器!她到底是谁?千代秋叶?!司马尚英?!左丘这一惊愕间,千代秋叶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待左丘自震惊中醒觉时,已然不见了千代秋叶的踪影。左丘定了定神,飞步向“大邦国”教大营奔去。*********孙言骑在马上,冷眼看着这百万人在十里海滩之上舍命搏杀着,这其实根本便不是自己的战争,但偏偏却是自己使得这一百余万人最终聚在这十里之地,来进行这一场从未载入史册的惨烈之战。这时,忽麻林和马忠已经撤了回来,孙言看了看浑身带伤的忽麻林,抬手止住刚要说话的马忠,说道:“你们虽吓退了追兵,但这也说明敌军刚才的混乱已然平息,只怕马上敌军便会反攻!马忠,传令下去,各部停止攻进,原地守备,多派弓弩手,一定要顶住敌军反扑,若我部溃败,则全局皆输!”马忠立刻飞马将孙言的将令传了下去,各部弓弩手刚刚就位,安达宗景便率二十万东瀛军开始反扑。孙言军中除了万余忽麻林带来的元军骑兵之外,大部分是新征的士兵,虽然马忠在大都时已竭尽所能地进行了训练,而且也随孙言赴云南参与了与安南、波斯联军之战,但到底战阵经验尚浅,刚才攻战之时已然死伤惨重,此时募地看见敌军一多于己方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反扑,心中都是不免慌张起来,尽管有弓弩手射住敌军,但前沿还是不自禁地后撤了数十丈之地。过不多时,前方弓弩手箭弩用尽,东瀛军募地一起攻向元军,元军阵型不由松动起来,好在各部万户大声何止,并亲手斩杀了几个逃兵这才勉强止住后撤,但士兵眼中俱都露出恐惧之色,显然只要一与东瀛军接触,片刻之间便会分崩离析!孙言从随身亲兵手中接过长戟,看了看身边的忽麻林和马忠道:“这一战,胜则安天下,败则乱天下!两位,好自为之!”说完,率自己的亲兵队向东瀛军直冲过去。“好!好!好!”忽麻林凝视着孙言的背影,放声高呼道:“我大元有此英雄,何愁强虏不灭!众将士,跟我上!”马忠回首看了看自己自大都一路**来的卫队,原来一百余人,经历云南一战之后,此时只剩下二十余人了,马忠一拱手道:“兄弟们,马忠对不起诸位,若再肯助在下一臂之力歼敌的,马忠感激不尽!”说罢,也不等众人,独自策马冲向敌阵。 第三百零三章 决战(七) 本来站在孙言等人身后的一众亲兵默默无语地相互看了看,都毅然决然地跟了上去,或者此刻他们心中都只有一句话:破巢之下焉有完卵!德川俊武与安达宗景骑在马上亲自押阵,二十万东瀛军倒也是浩浩荡荡,满有一种骁锐之气。再加上元军弓弩手弓弩已尽,东瀛军更是倚仗所穿的厚甲,有恃无恐地朝元军逼近,离元军阵线只有一箭之地,元军之中惊恐的情绪瞬间传遍,前军不自禁地向后移动着。正在这时,孙言与忽麻林、马忠率着数百亲兵突到阵前,巍然不动地面对东瀛二十万军队,孙言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皇帝力量”正在往来冲突着,仿若是就要从自己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将这天地山海通统颠覆一般!但孙言却不能这样做,自丘处机授艺给他的那一天起,丘处机便曾经告诉过他,神力之所以无上神秘,并非是因为它无坚不摧,而是因为神力永远不会施之于凡人,是以凡人才会把这样子的一群人叫做神!孙言当时便问,若真的将神力施于凡人身上,那会如何?丘处机却反问道,你见过什么是天怒人怨么?孙言又问,那若是坏人呢?丘处机笑笑道,你莫非想说白马非马么?!孙言看着眼前的二十万东瀛军,或者这数字在许多人看来足以改朝换代,但于孙言而言,这实在渺小得微不足道!孙言用手中的长戟朝缓缓逼过来的东瀛军一指,放声向忽麻林问道:“区区蛮夷,何劳将士们奋威,来呀,随本将军一战!”说罢,孙言长戟一挥,率五十五名近卫亲兵直冲向洪水一般的敌阵,这不但让整个东瀛军感到不可思议,就连喝止不住正向后退的元军也不由一愣,停下脚步,望向孙言一支人马。东瀛军几乎尽是步军,而且前后左右排得密密麻麻,孙言等人根本冲不进去,只得横向掠过东瀛军阵前,用手中的长戟、狼牙棒、大斧等沉重兵器朝站在前排的东瀛兵身上招呼,一时间五十六骑所过之处鲜血狂涌,肝脑四溅,靠前的东瀛兵明明已经是心胆俱裂,但苦于后路阻塞,欲退不能,只得眼睁睁望着这地狱使者一般的五十六骑驰骋阵前,杀人掠阵!五十六骑在两军阵前如闪电一般横穿而过,虽杀了百余名东瀛军士,但前面被吓得心胆俱裂的东瀛军士根本止不住脚步,很快便踏过阵前同伴的死尸,继续掩向元军。忽麻林和马忠呼啸一声,各自引领着亲兵奔向孙言一队,在东瀛军行进道路之上形成一个方形阻碍,但凡是经过这阻碍周围的东瀛兵尽都丧命于此,而元军亲兵必须硬挡住后面无穷无尽涌上来的敌军,死伤亦自不轻,不过片刻的功夫,亲兵周围已经尸积成山,众人不得不弃马爬上尸山,继续攻击东瀛军士。安达宗景和德川俊武在阵后远远望见孙言一支人马在己方阵中死战不退,虽然人数不多,却是硬生生将东瀛大军一分为二,犹似一柄**牛脊的游刃,让东瀛军完全动弹不得。安达宗景刚刚返回大营便有后面跟上来的士兵回禀道,刚才伏击他们的不过只有数千人,至于翻身杀出的忽麻林则更是只有百余人而已,若是东瀛军稍稍镇静一些,必然可全歼这一支伏军的!安达宗景从未想到自己上阵一生,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料于股掌之中!因此,此时看见孙言易被困于阵中,当然不会放过如此的良机,立刻下令全军止步,齐攻阵中的那数百骑,一定要斩尽杀绝!*********“秋叶!”麻城太郎募地望见千代秋叶策马向“大邦国”教大营奔来,禁不住叫出声来,众人的目光都不由朝他望了望,但仅只是一望,因为此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正在发生,而这件事情显然比千代秋叶的到来更加让人无法侧目他顾!当那一阵风起的时候,段和就看见血王眨了一下眼睛,而当血王的眼睛刚刚闭上时,段和的雷神锤便挥了出去。段和不相信血王真的会在这样子的时候因为一阵风而闭上眼睛,但他却清楚,若自己这一击不发出,那便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真正意图!所以段和击出一锤后,他的注意力便已完全自血王的身上移开。血王却就在这时募地睁开眼睛,在她的眸子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嘲讽与不屑,接下来,除了血王之外,任何人都没有动,血王居然就径直朝着段和走去,仿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段和这时根本就看不见自己!高凯当然很清楚若让血王靠近段和会发生什么,这世上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段和现在的情况,此刻的段和依旧是一个神,一个光彩夺目若唐三彩一般的神,却很有可能禁不起哪怕轻轻的一击!高凯不顾一切地急攻向血王,高凯想不出比这更为有效的法子,所以他只能这么做。血王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冲上来拼命的高凯,又看了看虽然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段和,忽地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之中充满了蔑视一切的自在,也充溢着挥之不去的哀伤。高凯想不到血王居然会在这时什么都不做,这无疑等于是明摆着放过了段和一次,高凯放弃攻击血王,飞身挡在段和身前,死死地盯着血王。血王的目光自高凯和段和的脸上移开,从阿里海牙、兀台等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面无表情的一千雷兵身上,然后满意地叹了口气,对身旁的麻城太郎道:“看到么,那便是雷神的雷兵了!我听人说,雷兵一千,但若是损了任何一个,他们便不过是普通的武士而已了!”一千雷兵听到这话不由都微微抬起眼来,望向血王,血王却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依然开心地注视着麻城太郎,而麻城太郎居然将血王揽入怀中,挑衅地望着那边的元军和雷兵道:“是么,我倒很想看看,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每天都有机会见到的!”“好啊!”血王的目中闪动着一种兴奋的光芒,朝血奴招了招手,血奴便带着一群吸血僵尸直向雷兵们走去。 第三百零四章 决战(八) 段和瞥了一眼根本不知生死为何物,木然向雷兵们袭来的僵尸们,抬起头看了看天,悠然对高凯道:“若你我不曾踏出过般若塔,便不会有之后的一切事情!你,可后悔么?”高凯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血王,斩钉截铁地答道:“便是王爷要高凯赴汤蹈火,高凯也绝不会有半个悔字!”说罢,高凯一挥铜锤,一千雷兵迅速聚集到段和与高凯处,布成阵势,齐刷刷地面向数万僵尸。血王微微撇嘴一笑,转头对麻城太郎道:“看见么,神亦有发怒的时候,他们也不是什么水火不侵的圣人!在这世上,但凡是有弱点的,便总可以击败他,消灭他,神也不例外!这一战,我倒要看看,雷神爷是怎样毁在这群下贱不堪的僵尸手上的!”麻城太郎用手在血王的脸上摩挲了一下,但自己的脸却不自禁地有些颤动。高凯冷眼注视着缓缓逼近的僵尸群和面目狰狞的血奴,对雷兵们道:“今日之战,是为天下计,必要时,便拚了毕生修为也要灭尽这帮魔类,听明白了么?!”雷兵们相互撞击一下手中的铜锤,发出一阵铿锵之声。高凯回转身凝视着段和,轻声而坚定地道:“属下这一生最亲的只有两位王爷,请允许属下今日代王爷一行天雷大阵!”说着,忽然一拳击向段和的气海。但高凯的拳却只击出一半,然后他整个人便仿若瞬间凝固住了。段和缓缓将拳头自高凯的气海上移开,浅浅地笑了笑道:“你知道天雷大阵意味着什么么?一个雷神,一辈子只可以行一次天雷大阵,你又知道是为什么么?”段和此时慢慢将目光自高凯的脸上移开,继续道:“当行阵者开始行阵之时,阵便是你,你便是阵,所以,无论天雷大阵成功与否,阵完结之时,亦便是行阵者天寿终结之时!你,不怕死么?!”高凯注视着段和,嘴唇不住地蠕动着,但他气海被制,却根本发不出声来。段和轻轻拍了拍高凯的肩膀,轻声道:“你虽抓住了玦儿,但却没有伤害她,我很开心!”高凯不由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机密的行事居然也瞒不住段和,一时间汗水涔涔而下。段和替他擦去汗珠,又道:“所以,你不能死,你必须活下来,替我好好照顾小雷和玦儿!”说到这儿,段和的目中闪现出一丝奇异的光彩,贴近高凯的耳旁说了一番话,高凯的脸上神色越来越是惊奇。忽然,段和募地自高凯身旁离开,一把将高凯推向阿里海牙等人所在之地,回过身肃然面向群尸,沉声道:“血王,天要我灭你!”之后,段和再不说一句话,与一千雷兵一起布起阵势,这千人之阵上雷光闪动,隐然有一种云雾翻涌的气势,血奴也不禁为之一震,但还是与十万僵尸直冲向雷兵。段和在阵中遥遥望向尸群身后的“大邦国”教大营,悠悠自语道:“小雷,活着!你必须活着!”说完,段和突地怒喝一声,一锤击向大地,雷兵阵中光芒四射,整个海滩被照得犹如白昼,一千雷兵踏在仿似电光结成的飞垫上,缓缓腾空而起,开始向大营移去。这巨大的飞垫一边前移,一边如雨云碰撞一般击出雷电,地面上的尸群无不被击打得灰飞烟灭,片刻之间,段和与雷兵已是逼近血王等人,而血奴所领的尸群则是损失殆尽,只剩千余僵尸还聚在血王身前,不知死活地抵挡着段和。血王却似乎并不着急,一脸轻松地注视着飞垫,也看着僵尸大片大片地消失。就在飞垫与他只有十余丈的距离时,血王忽然朝血奴笑了笑,问道:“你知道你有什么用么?”血奴一愣,也就在血奴一愣的时候,血王一把抓住血奴,将他投向空中的飞垫。段和大惊,急声对雷兵道:“散阵!”但段和的话还未出口,血奴已然撞在飞垫之上,轰然散开,血点四处溅开,近四百余名雷兵都被血点击中。那血点竟在雷兵的火红铠甲之上如植物一般四散蔓延,浸透雷兵全身,然后猛然裂开,雷兵便被撕裂而死,一时间死去的雷兵纷纷自飞垫上坠下,而结成飞垫的雷光也立刻变得若隐若现,显然即将分崩离析,天雷大阵将破!血王仿似还在跟血奴说着话,继续道:“神都自诩不染尘世,凌驾于众生之上,对于魔道除了赶尽杀绝之外,便是嗤之以鼻!可惜啊,偏偏他们却都沾不得半点所谓污秽的东西!血奴,还有什么东西比你这魔物的血更加污秽么?!哈哈哈……”说完,血王旁若无人地放声大笑起来,就如同刚刚从猎物身上饮完血的野兽一样!天雷大阵已破,雷兵亦在瞬间损失一半,高凯远远看着这幅场景,泪水倾泻而下,但喉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贾商急得团团转,却是无计可施,只得望向身边的虎女。虎女看了看贾商,摇头道:“雷神尚自挡不住,我可不会让我的虎王去送死!”段和与余下的五百雷兵从飞垫上纵身跃下,片刻之后,那飞垫轰然一声自空中消失了。段和望定血王,一挥手中的雷神锤,独自向血王走去。血王轻轻拨开麻城太郎的双手,道:“雷神是我的,其他人退开,谁若扫了我的兴,我让他死活都不成!”这一刻,血王本来妖娆的眼眸之中透射出一股及其浓烈的杀伐之气,一旁的木王、影子都不禁为这种气氛所撼动,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血王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兴趣和征服的**,即便对名动天下的孙言也没有过!血王从撒满血奴血污的海滩上走向段和,每走一段,地上的血滴便如受到吸引一般纷纷聚到血王脚下,融入到血王身上去了。段和与余下的五百雷兵注视着血王,竟是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笼罩在身上,任你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血王悠然步向段和,对周围的雷兵步看一眼,但每走过一个雷兵便一挥手,那雷兵喉上便募地现出一个血洞,软软地倒向地上,再不会动弹了。 第三百零五章 决战(九) 血王走过之处,已有三四十名雷兵死去,在段和看来,这根本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但此时此刻,段和却只有无可奈何的份。自给玦儿疗伤之后,他本就已经是元气大伤,再加上刚刚施展天雷大阵,即便是阵势不破,他今后也只是凡人一个了,更何况大阵竟为血王所破,这时候就是一个农夫也可以将段和置于死地!但当血王迈出第三十七步之后,血王却停了下来。段和距她不过五丈之遥,但血王却不能再向前进,因为她忽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力量出现在此地,那力量并算不得十分强大,但却相当怪异,就如同一个身处噩梦之中的人,虽然竭尽全力想要醒来,但偏偏却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血王暗自聚集力量的时候,她便已经发现了左丘,她忽然明白过来,那力量便是左丘,是左丘的意战之力!而血王当然也不知道,左丘刚刚在半个时辰之内急行数百里,功力大为损耗,这也才会在初次施展意战之时不能一举制住血王,反而被血王察觉。血王立刻后退,脱离左丘意念的控制范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左丘道:“名动天下的小雷进去了,名动天下的左丘又来了,看样子今天注定了是一个非常热闹的日子,你说是么?”左丘冲入雷兵之中救起段和,示意阿里海牙和兀台将其余雷兵都救到后面去,直到确信众人都安全之后,这才将段和交给贾商,大步来到阵前。这时血王所属的血奴与群尸都已被段和及雷兵杀得一干二净,而元军这边除了阿里海牙和兀台所领的百余亲兵之外,都被僵尸吓得逃去无踪,整个“大邦国”教大营之外显得说不出的冷清。左丘刚才明明看见千代秋叶朝这边奔来,但这时却完全失去了她的踪影,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但大敌当前也无暇多想,而且他很清楚,对方有血王、木王两人,自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再加上听到血王说小雷已经进入大营,左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更是揣揣不安,单臂竟微微颤动起来。进攻,左丘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成多长时间;不动,左丘更加不知道不动的结果会是什么!风,依旧在吹,左丘额边的发丝随着衣诀一同飘动。左丘将目光转向木王,平静地问道:“你们一起上,是么?”木王傲然一仰头,道:“我是我,她是她,现在不是阵前对敌,你和她的事,与我无关!”说罢,抱起双手向后微微退了半步,表示旁观之意。血王微微一笑道:“好骄傲的木王,这么说,也只有我一个人来了!”血王话刚说完,影子忽然冲出来道:“属下愿与血王共进退!”血王瞥了影子一眼,淡然道:“你不配!”这时,血王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麻城太郎,又道:“可惜啊,得到的,通常却不是我想要的,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些不如意!”说完,血王也向前踏出几步,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对左丘道:“当我还是血王手下的一个无名小辈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从来没有瞧不起我过。那人从来不笑,但他曾对我说,无论一个人如何的微不足道,总有一天,这人终可以名动天下。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却觉得他在对我笑。这人是你的师傅,也是我教的赤雨前辈。就凭他的那句话,今天我公平地与你一战!”*********整个东瀛军队已然放弃对面的近二十万元军,似乎此刻他们的敌人只有已被他们团团围住的孙言和那百余骑,而那边浩浩荡荡的元军反倒成了看客!安达宗景和德川俊武一左一右指挥东瀛军不停地攻击孙言,双方阵亡的士兵已在交战之处堆成一座小山,孙言等人早已下马,站在尸山之上迎敌,而东瀛军则完全变成了攻城战,自下向上进攻。虽然孙言一队占了一些优势,但东瀛军的人数却是他们的数千倍,尸山上的元军越来越少,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忽麻林和马忠也都各自受伤不轻,眼看这支队伍即将为东瀛军全歼!元军阵中一个万户长叹一声,大声喊道:“兄弟们,若是大监国殉国,则天下再没有人挡得了东瀛狗贼了,横竖是个死,咱可不想他日地下见了大监国羞愧难当。好歹等我儿子长大了,他还可以挺直腰杆告诉别人,他爹是与东瀛狗贼战死的,没有辱没男儿的名声!”那万户说完,跨上战马,提了大刀直冲敌阵。元军阵中不断有将士跟了上去,将近有五六千人。安达宗景没有想到元军居然在这样子的时候还有勇气冲锋,只得传令分出三万人迎敌,并且不惜一切代价,必须速战速决,彻底击溃元军的士气。元军很快便与东瀛军接战,元军虽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根本是去拼命,但无奈人数上处于劣势,不过片刻又被三万东瀛军完全包围,那万户带着元军往来冲突,始终无法冲出重围到达孙言被围之处,几个回合下来,东瀛军阵势数次被冲乱,但元军也已伤亡殆尽。孙言虽然不能善用皇帝力量,但到底修为深厚,舞动长戟护住身旁的众人,一时间东瀛军来多少死多少,他那里倒还算稳如磐石。但那万户所带的几千元军已全军覆没,十余个元军士兵连同那万户力尽被围。安达宗景忽地传令停止进攻,大声对那万户喊道:“足下已然尽力,时至此刻,你也算是恪尽职守了,若你肯降,我便饶了你手下将士的性命!为将者,当代自己的部下如子,望将军三思!”那万户放声大笑起来,对左右的将士道:“放***狗屁,哪个老子会让自己的儿子当孬种,做叛国的狗奴才!弟兄们,你们可有怕死的么?!”那十余个元军士兵一起摇头,只有一个年纪较小的士兵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但还是拼命摇了摇头。那万户笑了笑,搂住那小兵的肩膀道:“人哪有不怕死的?!老子便是死了,恐怕也还要后怕一阵呢!但即便是怕死了,也绝不能投降敌人,你说是么?”那小兵用力点了点头,那万户转身看了看士兵们,肃然道:“爱兵如子,老子现在是给不了大家什么了,我能做的便是送各位一程,让大家不受阶下之辱!” 第三百零六章 决战(十) 十余名元军士兵听完那万户的话,沉默片刻后都聚到那万户身前,缓缓闭上眼睛。那万户眼睛已然湿润,他走到第一个士兵身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哽咽地道:“好兄弟,咱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伴!”说完,他反手一刀割断那士兵的咽喉,让他静静死去。元军阵中已是有许多人不忍目睹这一幕,纷纷闭上眼低下头去。这时,那万户又走向第二名士兵,那士兵却攸地睁开眼睛,浅然一笑道:“你什么也不必说,兴许咱们下去还能再碰上几个东瀛狗贼的野鬼,咱们从上面一直杀到下面去,也算不愧了手中这刀枪!”那万户赞赏地点了点头,慨然道:“可惜啊,可惜啊……”话未闭,那一刀已滑过那士兵的颈边。正当那万户走到小兵身前,正要说话时,元军阵中忽然冲出一对人马,为首一人大声朝那万户喊道:“将军住手,好男儿不该如此枉死!”元军将士纷纷向那人望去,却发现那人正是一众江湖豪杰的首领之一正气老人,郭贩子和定真和尚也正一左一右率领江湖豪杰冲出阵来。众人冲到阵前,却并不急于进攻,而是每三四人举起一枝红布大旗,朝着东瀛军所在的方向大力摇动,两军士兵都看得一阵迷糊,不知道这群人究竟在做什么。就着这时候,一名将军又从江湖豪杰身后走出,却是本该与真金一起统领水军的范文虎,他命令随他一起到来的百余名士兵每人点燃两支火把,站在摇旗的江湖豪杰身后,又命另外百余名弓箭手用火箭朝东瀛军正中央射去,一时间东瀛军中火箭飞舞,空中被照得明亮一片。片刻之后,所有人惊奇的发现,本来黑暗静寂的海面之上忽然亮起无数灯火,数百艘战船赫然一排出现在海上。紧接着,隆隆声自海上响起,那数百艘战船上火炮齐发,炮弹如冰雹一般倾向东瀛军阵中,与此同时,战船上弓弩齐射,箭如飞蝗!东瀛军猝然受袭,不但无险可守,而且甚至连躲藏的地方也没有,只有挨打的份,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东瀛军列阵的地方已经到处滚满炮弹,箭矢也如野草一般插满海滩,二十万东瀛军伤亡过半,四处乱窜。郭贩子嘿嘿笑道:“死狗贼,今日老子大发善心做个不收钱的买卖,送你们一程!”定真和尚则稽首道:“阿弥陀佛,佛说,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佛还说……”正气老人不耐烦地瞥了两人一眼,嚷道:“屁话多!再磨磨蹭蹭,狗贼都让真金的火炮砸光了!”定真和尚立时咽下没说完的话,抡起禅杖边朝东瀛军冲去,一边大声喊道:“佛说什么跟你们说也白说,和尚我倒是送你们一句实在话,早死早超生!”正气老人和郭贩子都是一愣,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狗屁和尚,杀人比当屠夫的还快!”说罢,也带领一众江湖豪杰冲向敌阵。范文虎抽出佩剑,面向元军道:“东瀛军已被我军合围,建功立业正在今日,大家还犹豫什么,杀啊!”范文虎话音刚落,元军阵中杀声震天,全军冲向东瀛军。孙言执长戟站在尸堆之上,威风八面,本来想要后退的东瀛败军一见孙言,不由转身乱跑,片刻便为冲入阵中的元军所杀。马忠和忽麻林此时都已是遍体鳞伤,但兀自仰天大笑起来,忽麻林笑道:“过瘾,我为将一生,唯独这一战真正称我心愿!”元军冲入东瀛军中,先救了被围的万户一队人,又解了孙言之围,继续向东瀛军大营之中冲去。此时范文虎已来到孙言处,真金也与伯颜登上海滩,与孙言会合。真金静静地注视着孙言,过了半晌才慢慢地道:“真金今日才知道,什么人堪称战神!好,现在东瀛军已全线溃退,我将二十万大军交给大监国,由你全权统军,现下便请大监国发号施令,我等唯命是从!”孙言微微一笑道:“现在还需要什么号令,各位尽管带兵冲杀,东瀛军已然军心士气全丧,不足为患了!但我却很是担心小雷那边,请太子替在下掌军,我去那边看看!”正气老人、郭贩子和定真和尚一阵大杀之后正巧回来听到孙言的话,正气老人便接道:“不错,雷少侠那边虽然兵力与‘大邦国’教势均力敌,但有血王和木王在,恐怕也不易取胜,若有孙大侠相助,便稳操胜券了!”孙言看到几人,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怎会在这里,杨忘呢?”三人对望了一眼,正气老人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与孙大侠一起去见雷少侠,路上边走边说。”孙言见三人神色之间像是有什么隐情,也不再多问,辞了真金等人,留下马忠和忽麻林就地疗伤,只带了五六个亲兵,便与一众江湖豪杰赶往小雷一部去了。离开战场之后,正气老人谨慎地回头看了看,单独将孙言拉到一边慢慢骑行,低声对他道:“我们本来照孙大侠的意思伏在忽必烈大营附近,准备随时进行救援,谁知刚刚准备完毕便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情,你可知道忽必烈在做什么?!”孙言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正气老人接着道:“原来他竟在秘密调集人马,此刻大营之中少说也有十多万大军了!一开始我们也不明白这是与万大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后来看见大营中到处扔得乱七八糟的民衣才恍然大悟,原来最近这几日中来到大营中送粮饷的民夫,全是元军乔装而成的!”孙言低着头,默默不语,正气老人又道:“我们寻思忽必烈如此秘密行事,必然是有所图谋,所以杨大侠便派我们来告知孙大侠,又正巧碰上范文虎,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场。你说,忽必烈会不会想对义军和文先生有所图谋呢?”孙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正气老人道:“当务之急是全歼东瀛军和‘大邦国’教,之后的,恐怕也只能见机行事了,但这时千万不可对外声张,免得扰乱人心!”正气老人想了一想,点点头,与孙言一起飞马赶上队伍,全速朝小雷所在之处行进。 第三百零七章 决战(十一) 左丘想不到血王居然也有公平的时候,至少听上去是非常公平的!但对左丘而言,公不公平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木王能够袖手旁观,这便已经是最大的公平了!或许这一切只有血王自己心中最清楚,她刚刚在与祝融的比拼之中一时兴起,枉自贸然使用了“血祭”,本身已经耗费了不少的修为功力,再加上一招之内为祝融所制,信心也大打折扣,此时木王又明确表态绝不出手相助。血王看看其他人,北条冢虽然有她意想不到的阴险狡诈,但到底论起动手根本是个废物,影子身受重伤,即便想帮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至于麻城太郎,虽然他和自己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但却从未露过一招半式,现在想想,自己竟是对他究竟是个什么角色所知甚浅!至于乱七、糟八,一来未必会和左丘动手,二来就算肯帮自己,也只不过是去送命而已!但左丘那边却至少还有虎女,还有数百雷兵,当真是拼起命来,自己未必讨得了什么便宜,索性血王把话说在前面,把这一战变作完完全全是自己与左丘之间的事情,这样一来,也等于算是将一些可能相助左丘的人明明白白地挡了下来!何况,即便木王不帮忙也没有什么,反正他帮不帮忙都是一样,想到这里,血王出神地一笑,弄得在场的人都是诧异不已。“好了,你我心中都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血王说着,朝左丘瞟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左丘竟暗自觉得有些脸红,血王略一停顿又道:“你最拿手的是意战,恐怕你我之间的比拼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罢了,但结果却肯定只有一个,你我之中必然只会有一人活下去,那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左丘定定地看着血王,忽然一字一句地问道:“千代秋叶,她是谁?”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禁一愣,特别是一直对整件事情漠不关心的麻城太郎,就像被蝎子蜇了一下一般险些跳了起来。血王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对左丘道:“恐怕我再陪你在这里说上一会儿,整个东瀛大军就会被元军围歼于海滩上了!不如,我们一边打一边说,倒是能够节省些时间,你觉得如何?!”左丘没法子说不,尽管如此一来等于完全丧失了自己意战的优势,但左丘此刻最关心的便是千代秋叶究竟与尚英有什么关系,而这问题恐怕也只有血王才能说得清楚,左丘不得不涉险一试!“好,那就开始!”左丘说完便已攻了出去,虽然不能施展意战,但意箭左丘却早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当左丘踏出第一步时,已有三枝意箭擦着血王的耳边飞了过去。但血王的笑意却丝毫未减,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只因她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恐怕自己想死都死不了了!左丘已攻到血王身前,绕着血王游走起来,意箭几乎是将血王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要血王向任何一个方向移动一步她都毫无疑问会撞在其中的一枝意箭之上。但偏偏血王却不动,血王虽然不动,但她依旧能够出手,而且她的出手也丝毫不逊色于左丘,一条血色的光芒自血王手中迤逦而出,宛如灵蛇一般在意箭丛中穿梭,一旦发现哪怕一个极微小的空隙,它便攸地噬向左丘,迫得左丘不能不迅速换位,居然时时处于劣势之中。虎女、贾商草草料理了一下段和的伤势,勉强稳住伤情,这时也与阿里海牙等人看得心急不已,明知血王是要扰乱和牵制左丘,但也清楚左丘对尚英用情之深绝非他人能够想象,根本不知该怎样才帮得了左丘,不禁是一筹莫展。就在此时,血王手中的血蛇忽地缓了一缓,血王注视着既不敢真正进攻,而又闪躲得相当狼狈的左丘,脸上竟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来,幽幽地道:“这世上居然真有你这种男子,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以连命都不要么,为什么我偏偏就遇不到呢?!”此刻的左丘已是体力大损,不得不停下来喘息起来。血王看了麻城太郎一眼,目中光芒一黯,又转回头对左丘道:“你不是想知道千代秋叶与司马尚英究竟有什么关系么,你自己问她!”说着,抬手朝左丘身后一指。左丘没有回头,他突然觉得浑身充溢着一种异样的心痛,这心痛的感觉一如当日在昆明城中尚英一刀斩下自己手臂时一样,拿刀口宛如一个伤心的情人一般,带着怨恨,却又痛心不已地滑过左丘的肌肤,穿过他的胸膛!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拿刀一寸一寸从左丘的体内抽出,然后朝地用力一甩,一串血珠落在海滩的沙土中,瞬间即逝。千代秋叶冷冷地注视着左丘,缓缓向血王走去,然后跪下道:“千代奉诏来到,拜见血王!”血王似乎并没有什么以为欣喜的意思,她只是很认真地望着捂住伤口,低头喘息不已的左丘,然后居然带着一种哀伤的语气道:“痛么?!这便是情人的刀,它伤的或许并不是你的身体,却比那一刀更加致命!”左丘缓慢而冷漠地抬起头望着血王,仿似他胸前兀自血流不止的伤口并不存在一般,左丘问道:“她,究竟是谁?!”血王略带着一丝厌恶地瞥了千代秋叶一眼,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然后有些怜悯地望着左丘,轻轻地道:“这世上越是真实的东西越是伤人,知道了只是伤上加伤,又何必再问呢?!”说完,血王再次认真地看了左丘一眼,然后与木王等人一起转身返回大营。元军失去了小雷,失去了左丘,他们还有什么?!北条冢兀自站在原地,挑衅地注视着一群痛心疾首的元军将军,冷笑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挡得住我东瀛大军前进之路么?!不自量力,到头来也只是螳臂当车而已!”北条冢说完,不屑地一撇嘴,转身离去。但北条冢离去的时候却不是走出去的,而是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撞在血王身旁的一根柱子上,等他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两道鼻血从鼻孔中奔流而出,难以抑止! 第三百零八章 决战(十二) “胆敢与我华夏为敌之人,才真正是不自量力,自取灭亡!”虎女和贾商是最先转头过去的人,自然也是最先看见孙言和一众江湖豪杰策马而来的人,紧接着,剩下的数百雷兵和元军将士们都抑制不住地欢呼起来。此时此刻,或许再没有比孙言的到来更加能够振奋人心的了,他几乎已经是唯一一个可以力挽狂澜之人!孙言在马上朝段和、虎女、贾商及其余众人微微一点头,纵身直奔左丘,就在左丘将要倒地的一刹那,孙言已轻轻抱住了他。左丘的脸上没有痛苦,他只轻轻一笑,对孙言道:“你知道么,我还是见到她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在见不到她,但我还是见到了!”孙言也自浅然一笑道:“见到就好,能够见到,就能够相守!一灭外敌,这世上再没人可以将你们分开,不是么?!”左丘憧憬地一笑,但马上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一把抓住孙言的衣服,急声道:“小雷进大营去了,他们说,青丝还活着!”孙言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诧异,缓缓地道:“尚英能够活着,青丝自然也能够活着,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该好好活着!”说到这儿,孙言傲然抬起头来,直视着血王一行人,冷若冰霜地道:“但你们不能,若要让该活着的人活着,那么,你们便该下地狱去!我曾经和牛头马面有过一面之缘,相信便凭这个,他们也会替我好好招待你们的!”血王饶有兴致地望着几个人将左丘从孙言身边扶走,到贾商那里疗伤去了,然后才不急不缓地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该或是不该,只要你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就好比他们,”血王说着,朝地上的死尸一指,“既然没本事活下来,那他们就是该死!至于你我,也是一样,谁能活下来,那他说的话便是一切!”孙言略感诧异地注视着血王,他不明白,血王明明知道自己身怀黄帝力量,怎么居然还敢如此狂妄之至?!但这决不是一个该仔细思量的时候,一切都无需再去思量什么,剩下的,只有一战!孙言的身上已然起了变化,一股淡淡的金黄之气由他体内四散而出,渐渐笼罩全身,然后向四周蔓延,接着,一道龙形的金光从孙言头顶轰然升腾而起,至半空中来回游走着,仿似正要以自己的力量掌控天下万物一般!孙言募地大吼一声,四周的金黄之气骤然变浓,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无比庄严肃穆,而那金龙也长啸一声,猛然直冲苍穹,越来越高,直至最后如烟花一般在空中绽放开来,化为四条巨龙奔腾而下!没有人见过如此的情景,也没有人能够形容这样的情景,除血王而外,所有的人都不禁油然升起一种敬畏之情,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也就在这时,血王也动了,她居然迈步向孙言走来!每迈出一步,就如踏在盛夏姹紫嫣红的花草地上,竟让人感觉是如此的悠然自得,仿若闲庭信步!两边的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的变化,谁也不敢妄自猜测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因为,抑或只需弹指一挥之间,一切都有可能全部结束!血王还在向孙言走近,莫非以她此刻的修为居然可以对抗黄帝力量么?!孙言不知道,她的目光在随着血王的脚步移动着,血王的步子每向前一跨,孙言的目光便往回一敛。血王已离孙言五步,而孙言的眼睛也已几乎是完全看向地面。空中的四条金龙不住地盘旋,似已忍耐不住,就要发起攻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血王已与孙言近在咫尺,而孙言的头也已低到了极限!孙言忽然抬头,然后孙言与血王都意识到,这一场对决开始了!就在孙言抬起头的一瞬间,四条金龙同时扑向血王,血王没有动,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一种难以猜透的淡淡的微笑。还是在这一瞬间,四条金龙一起撞入血王的胸口,血王脸上的笑容募然消失,一种极端痛苦的表情闪电一般在她的脸上划过,孙言忽然听到一片哗然,不禁侧目瞟了一眼,只见木王撞断身后十余根粗大的木柱,倒在一个沙坑之中,乱气和糟八正惊慌失措地奔向他所在之处。孙言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想起了一件东西。而依然是在这一瞬间,血王脸上的痛苦神色一闪而过,一半身子攸地变得如同枯木一般,然后迅速转绿,血王一掌拍出。血王就站在孙言身前,孙言根本躲不过这一击,所以孙言只能苦笑。但当血王的一掌印在孙言胸口时,血王却忽然发现,孙言的一个拳头居然已经结结实实地击在了自己的气海之上!两个人同时借着这一击之力向后退开,四周的金黄之气顿时退去,海滩上重又恢复了一片带着腥气的气息。血王退回到麻城太郎身边,竟是毫不停留,一把拉起麻城太郎头也不回地向大营内奔去,北条冢等人愣了片刻,也都迅速跟着退去,只有乱七和糟八扶着木王缓慢地行走。孙言一抬手止住要上前截击木王的江湖豪杰,一口血喷出,淡然道:“让他去。”这一场对决,居然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一瞬间!血王拉着麻城太郎一阵狂奔,直到接近中军答应才猛然停下,吐出一口血来,喘息着道:“孙言居然能将黄帝力量发挥到如此的境地,我没想到!”麻城太郎注视着像是已经丧失能力的血王,眼中募地闪动起一种强烈的光芒,正在这时,影子和北条冢也赶了上来,麻城太郎目中的光芒立时黯淡下来。影子看了看血王,又看了看一旁的麻城太郎,虽然目中满是关切之情,但却一直紧闭双唇。北条冢兀自惊魂未定,不住地回头向后看去,生怕追兵即至。血王瞥了北条冢一眼,冷冷地道:“你放心,有木王在后面,孙言便不会追上来!”正说着,乱七和糟八一边一个架着木王急奔过来,直到看见血王等人才松了一口气,将木王轻轻放了下来。木王面如木色,死死地盯着血王,过了半晌,才吃力地问道:“因为那个神器,是么?!” 第三百零九章 决战(十三) 血王神情怪异地看了看木王,将头转过去道:“不错,当初我无意之中在云南平章政事府中发现了那个神器,而且想方设法从血王和赛典赤口中得知了它的用途,而当血王最终被小雷等人击毙,我却尽数获得了他的力量之后,我便意识到,这东西迟早会救我一命!”说到这儿,血王募地紧紧捂住气海,又是一口血咯了出来,她实在没有想到,遭受了自己重击之后的孙言居然还有着如此骇人的力量,怪不得当黄帝力量还分散于皇甫折梅、澹台越和司马扬三人时,主人矢志要取得这个力量,谁知最后却阴差阳错地为孙言所得。正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攸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跪倒在血王身前道:“属下听候血王差遣!”麻城太郎仔细一看,却是刚才险些杀死左丘的千代秋叶,但麻城太郎却不得不疑惑地望着她,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看见自己时的那种眼神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哪里像是自己那个温文知礼的弟媳,所以麻城太郎以一种询问的目光望向血王。血王看看麻城太郎,又看了看同样充满不解的木王,自嘲地一笑道:“看来,今日我若不把整件事情说个清楚,说不准你们是要造反了吧!”麻城太郎和木王都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注视着血王,血王在影子的搀扶下缓缓靠着一堵土墙坐下,缓缓地说道:“当日平章政事府被攻破,我被血王击伤,幸好遇上影子带我回到房间,但府外十数万人冲进府中,恨不得将府中还活着的人都千刀万剐,我们不得已打算从后门逃走,谁知那里也已被堵住,我们只得藏在柴房之中。后来不知怎么柴房竟着了火,我们被困在里面,影子拼命用身体挡住不住逼近的火焰,而我也以为恐怕就要死在那个地方……再后来,外面有人将火扑灭,看见我们都受了重伤,影子更是被烧得面目全非,以为我们是被血王囚禁的囚徒,便放过了我们。从平章政事府逃出来之后,我们在附近的山上躲了几天,这几天中,每到午夜时分我都会看到一个红衣女子静静地站在山顶凝视昆明城,就像是在等待自己迟迟未到的情人一样,后来我才发现,那是司马尚英未散尽的魂魄。我便悄悄潜回平章政事府,将藏在府中的神器偷了出来,将她的魂魄收了进去。”血王说到这儿,微微顿了顿,脸上忽然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自傲的表情,她接着道:“我很清楚,我一定会是下一个血王,我也一定会以血王的身份在某一天再次碰到左丘,到那时,她将会是我手中一件足以致左丘于死地的武器!”北条冢心中渐渐发凉,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看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女人,居然会有如此深的心机,有如此未雨绸缪的计划,当她还没有走出第一步时,却早已经向好了第十步该怎么样走!“后来,我们伤势渐愈之后又遇上了木王你!”血王说着,朝木王望去,木王却冷冷地一哼,血王也不在意,继续道:“你将我们带回到东瀛,接下来的事也不出我所料,主人不但让我坐上了血王的位子,而且还让你协助我完成主人的大业!就在我在东瀛静养的那些天里,藏马带我去了他清修的富士山,我看见凤间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他虽然辈分高于藏马,但他的心境却乱七八糟,根本算不上一个得道高僧。但我也从他的口中得知了那件神器的来历,并且知道,它根本不是用来封镇的法器,相反地,若果将一个人的精魄之于其中,这人将会得到神力的庇护,如果一旦这人受到攻击,这神器便会将完全的损伤转嫁于守卫期外的另一人的精魄之上,并同时将他的毕生修为尽数转归受保护的人所有!”“你将我的木神灵放在神器之中,原来不是主人的意思!”木王凄然一笑,淡然自语道。血王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血王便又恢复常态,她转向麻城太郎,接着道:“凤间那个老东西居然见色起义,说只要我答应他,他便可助我的修为更上一层。他说,在富士山中封印了诸多远古恶鬼,若是能够获取它们的精元,便可使得修为进步神速。我假意应允,并骗他教给我训鬼之法,然后在他色性大发,护法全丧之时将他和九僧变作为我看护神器,诱孙言入局的一个棋子!再之后,我不但取得了上古恶鬼的精元,而且趁藏马忙于应付中土之事,将富士山全盘剿灭,成为我培养恶鬼精元的地方,只可惜,最后居然还是让孙言给毁了!”麻城太郎再也按耐不住,一指旁边面无表情还跪在地上的千代秋叶道:“我只想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血王略有些光火地瞥了麻城太郎一眼,试着运转功力,发现气海居然还是在隐隐作痛,只得接着道:“我将司马尚英的魂魄从神器中取出之后,发现她日渐衰弱,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魂飞魄散。正当我束手无策时,主人告诉我发现了两个颇为出色的年轻人,也就是你们兄弟两人,而我也在你们家见到了千代秋叶。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发现她身上有一种我异常熟悉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她的一言一颦居然像极了司马尚英!我便决定,将司马尚英的魂魄寄于她的体内。但谁知道司马尚英的魂魄居然力量奇大,短短数月竟已几乎完全占据了千代秋叶的躯体,行为举止都变得怪异起来,好在恰逢安达一族作乱,皇家和幕府各怀心事,整个国中一片混乱,安达一族连同千代一家尽为乱世所没,否则,这件事迟早是瞒不住千代家人的!”“你居然将她……”麻城太郎刚说到这儿,便为怒气所阻,竟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我用来对付左丘的一个棋子罢了,”血王对着麻城太郎和缓地一笑,“等主人打开天门,灭了大元,我自然会把千代秋叶还你!”“没有黄帝力量,主人怎么打开天门?!”木王哂笑道。“谁说一定要有黄帝力量?!”血王笑了起来,“打开天门的钥匙,已经进去了!” 第三百一十章 决战(十四) 血王刚说完,笑声却嘎然而止,接着她凝神朝来的方向仔细听了片刻,然后又笑了笑道:“看样子,孙言终于还是来了,上次在云南他阻得了天门,可惜这一次有祝融在,我倒真想看看,究竟是黄帝厉害些,还是火神厉害些!”说完,与众人一起向祝融所在的中军大营行去。血王等人刚一进中军大营,就看见小雷站在青丝身旁,而玦儿双目通红的靠在祝融身上,祝融则一脸怒容,一边不住地安慰着玦儿,一边朝小雷怒目而视。“小王八蛋,玦儿对你不比那丫头好么?!你的命岂非也是我的乖女儿救的,你居然就敢当着老夫的面,说翻脸就翻脸?!再说,若非是玦儿,你想就如此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祝融越说越是气愤,真恨不得立时给小雷一掌结果了他,而玦儿却是独自哭泣不止。血王不禁摇了摇头,对祝融道:“老爷子,上古圣女身份特殊,你放她跟小雷在一起未酿成大错已经是万幸了,莫非你还打算真地让他们拜堂成亲,花烛洞房不成?!”血王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愣住,惟有玦儿还在祝融怀中低声呜咽。“上古圣女?那是什么?”小雷忍不住朝祝融问道。祝融脸色惨然,轻轻抚着玦儿的脑袋,叹道:“火神一族,向来由男人继掌权力,但若是某一代间只有女儿没有男子,那火神族以往的神力便就都会蕴含于她的体内,但这种事可说是万古难遇,可偏偏玦儿却碰上了!”青丝不解地望着祝融,问道:“这也不能算是什么坏事,为什么前辈好似并不想接纳呢?”“好事?!”祝融凄然一笑,“上古圣女本就不像普通女子,她不能有半点凡心杂念,也不能结婚生子,她只能舍弃自己,与天地精华相和,从而孕育火神一族之后。但若她与凡人有染,那火神一族的神力便会难以抑止,散乱于人间造成无穷灾祸,而火神一族也便从此灭绝了!”血王算算时间,孙言等人应该离这里不远了,若再如此拖沓下去,恐怕会非常不妙,当下对祝融道:“老爷子,该来的终归要来,只要圣子降世,他便会拥有强于世间万物的力量,到时候即便黄帝力量也只能退避三舍。老爷子若还想复兴火神一族,一雪为黄帝所困千年之耻,丧妻之痛,望老爷子不要再迟疑不决!”祝融看了看玦儿,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话语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玦儿看了看祝融,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径自朝小雷和青丝走去。玦儿走到青丝身前,一笑拉起青丝的手道:“青丝姊姊,我知道我迟早要离开雷哥,我迟早要把他还你,但我还是想尝尝喜欢一个人和被一个人喜欢是什么滋味。我娘亲告诉过我,喜欢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我只能求爹把你困住,来换我和雷哥的短短相聚!姊姊,不要怪我,好么?!”青丝柔柔一笑,将玦儿拉入怀中,笑道:“你做的汤面那么好吃,我怎么会怪你呢,好歹也要让小雷给你些回报,既然他傻到不能给你什么,那只好让他陪你些日子了!”玦儿脸上又露出孩童一般开心的笑容来,不好意思地躲在青丝怀中,偷偷露出眼睛望着小雷道:“雷哥,我真的不想把青丝姊姊如何,你也别怪我好么?!”说完,睁大眼睛期盼地注视着小雷。小雷铁着脸,猛地刮了一下玦儿的鼻子,忽然笑道:“傻丫头,从小到大只有我小雷戏弄别人,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输在你手上,你若不做我妹,实在可惜了!到时候咱们夫妻三个……不,兄妹三个……那个、咳咳,三个大闹天下一把,再骗他个皇帝来当几天,不好玩就溜之大吉,那才叫过瘾!”玦儿憧憬地望着小雷,咯咯地开心笑了起来,但小雷和青丝的心却如刀割一般的疼痛,他们从未想到过,原本自己以为是天大的阴谋,只不过是一个可怜小姑娘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而这个小姑娘或许片刻之后便不得不舍弃自己的生命来延续新生!玦儿满意地一笑,将青丝的手放在小雷手掌中,然后再将他们握紧,展言道:“玦儿要走了,玦儿看不到姊姊和雷哥成亲的那一天了,所以你们一定要答应玦儿,玦儿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千万别把玦儿忘了,不然玦儿一个人会好孤单的!”小雷忽然抬头对祝融道:“前辈,你们不是已在般若塔中过了千年了么?千年都不急,又何必急在一时,反正你少说也还有千把年好活,迟早让你抱上孙子就是了!”小雷这么一说,青丝和玦儿都似乎看到一丝希望,一齐将目光聚向祝融,祝融却无奈地道:“若不出般若塔,不惹尘间事,我又怎会舍得让你、让你……但现在情势逼人,若没有圣子,为父就不能打败黄帝力量,一雪前耻,告诉世人,我火神一族才是最强的!”青丝认真地望着祝融,缓缓问道:“与玦儿相比,你真的觉得仇恨、耻辱和权力更加重要么?!”祝融不禁一愣,但立刻暴怒起来,吼道:“火神一族本就为黄帝冤枉,不但杀我族人,而且还将我囚于般若塔中千年,此仇若是不报,火神族人还有什么面目存于世间!在如此事关本族荣耀的大事之前,能有什么与它相提并论!”说着,祝融又转向玦儿,柔声道:“好丫头,为父没给过你任何东西,今日却要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但你记住,这不止是为了为父,而是为了我火神一族,明白么?!”玦儿抿紧嘴唇点了点头,不舍地放开小雷和青丝的手,慢慢朝祝融走去。小雷刚想伸手拉住她,却被祝融目光一击,与青丝一起跌出四五步去,显然小雷与祝融的修为相差并非毫厘之间,小雷也只得护住青丝,不敢再与祝融正面冲突。玦儿缓缓走到祝融身边,张开双臂,像是在准备进行什么仪式,片刻之后,玦儿怀中的火神椎募地发出一道强烈的红光,仿若正在熊熊燃烧。玦儿的身子也随着这光芒变得越来越刺目的明亮,慢慢离地而起,升上半空。 第三百一十一章 决战(十五) “妈的,老子以为没爹没娘的孩子惨得很,没想到原来有个脑袋让猪啃了的爹会比作孤儿更惨!”小雷眼见玦儿越升越高,心知再如此片刻玦儿必然如祝融所说舍弃己身,换出一个像自己一样没爹没娘的什么圣子来,因此再顾不得自己的修为与祝融相差不止毫厘,放声大喊起来。小雷这一喊,不但祝融心中一震,悠悠然想起祝融的娘亲,不禁愣愣地发起呆来,就连身在半空的玦儿也像是由于起来,火神椎的光芒不由一黯,玦儿也自悬在空中不再上升了。血王虽然明知有祝融在,即便是孙言来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此刻小雷居然动之以亲情,鬼知道祝融是否会心有不忍,使得主人大业功亏一篑,也大声对祝融道:“自古就说,舍身取义,老爷子若是连自己一份亲情也割舍不下,如何拯救天下为黄帝所胁迫的芸芸众生?!莫非老爷子就甘心让自己万古英名一直为黄帝的阴谋所掩盖,让火神一族的荣耀永世不得昭明于世么?老爷子你可想过,这样一来你纵然是保住了玦儿妹子的性命,但她活在这世上依旧是黄帝一族的弃人,还是要为黄帝手下的诸如雷神等人那帮鹰犬终日追杀逃亡,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血王这一番话句句打动祝融心中暗自涌动的复仇之心,祝融的目光不由又重新灼热起来。小雷指着血王大骂起来道:“妹你娘的猪头!你也配叫玦儿作妹子么?!妈的,天下那么大,他祝融就是有翻天的本事,他能镇得住千万人心么?!祝融,若你继续助纣为虐,非但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连你族人原有的那点荣耀也要被你丧尽了!”青丝注视着祝融,缓缓地道:“得道者得天下,可惜现在你却惹来天下人的围攻讨伐,这样子的天下,你要来做什么呢?”血王没想到青丝竟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来个火上浇油,不由沉着脸,冷冷地道:“青丝姊姊,你这么说,恐怕对不住主人的一番提携吧?!”青丝柔柔一笑,看了看身旁的小雷道:“自我听完小雷的那一番话之后,我便已经不是教中之人,你不是知道所谓的舍身取义么,那么我再告诉你一句古话,情与义不可两全!”当血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时候,她忽然大笑起来,指着半空中的玦儿道:“玦儿妹子,看到了么,青丝姊姊早已经和你的雷哥心有灵犀,你以为在这个男人心里还会有你的位置么?!”血王这话清晰地传到众人耳中,大家只见玦儿的眼神一黯,怀中的火神椎重又熊熊燃烧起来。小雷不由又气又急,大声对玦儿喊道:“玦儿,你不要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她不过是想让你心灰意冷罢了!”“哦,是么?”血王蛮有意思地注视着小雷,“难不成你还要来个娥皇女英,左右逢源!”“当然不是!”说话的是青丝,她慢慢迈步前行,边走边道:“小雷要的是玦儿,我要的,是他!”说着,青丝的手朝血王身后一指,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方向的尽头是木王!“我恨了这人一千年,但到了此刻我却才明白,原来我恨他,只是因为我忘不了他,而我之所以忘不了,那是因为,”青丝说到这儿,缓缓转头面向小雷,“我爱他!”这话全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祝融也不由目瞪口呆地望向青丝,小雷更是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全身冰凉,神情愕然。“何必呢?!”木王注视着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青丝,苦笑道:“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你何必这样做?!我原先只是以为小雷见异思迁,这才对他痛下杀手,但现在看来,他实在是对你情深意重,有他在你身边,我大抵也就可以安心地走了!”“你还是不明白!”青丝蹲下身,对木王柔声道:“爱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理由,那便是我爱,所以爱!一如玦儿妹妹对小雷一样,那可说得出什么理由来么?!”“青丝姊姊,你……你真的……”玦儿身上的光芒再次暗下,玦儿难以置信的问道。但玦儿的话尚未说完便已被青丝打断,“我真的不要小雷了,这个男人当断不断,婆婆妈妈,胸无大志,始终只是一个不成器的小混混,我青丝不喜欢这样的男人!”青丝每说一句,玦儿就从半空下降一份,血王很清楚,一旦玦儿双脚重新踏上土地,那便再不可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再次舍弃己身祝主人打开天门了,当下大声对祝融道:“老爷子,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主人什么?你答应主人助他打开天门,而主人则助你覆灭炎黄,重新复兴火神一族,你此刻出尔反尔,莫非你想做个言出不行,不守诺言的无耻小人么?!”祝融这一生常以郁郁不得志的英雄自诩,哪里受得了血王这一番质问,虽然心中已是对玦儿万分的不舍,但还是狠心一咬牙,募地奔到玦儿脚下,双手轰地向上击出,一股莫大的力量瞬间将玦儿重新推向空中。就在此时,木王忽地用尽全身余力一把将青丝扔向玦儿,同时大声对小雷喊道:“妈的王八蛋,你若连青丝这点苦心都看不懂,你***就不配做她的男人!”这一来木王已完全精神交瘁,一头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小雷心中一震,看见青丝已飞向玦儿一把抓住了玦儿的足踝,暂时阻住她的上升之势,但玦儿身上的光芒却已延续到青丝身上,将她的身体也一样变得火一般光亮艳红,青丝的脸上明显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小雷不及细想,闪身扑向祝融,双拳俱都自然而然地满含“四神”之力,全力击向祝融。祝融恨恨地冷哼一声,单手继续凭空托住玦儿,面对小雷倾尽“四神”之力的一击也不敢小觑,另一只手全力一掌推了出去,两股力量在两人中间碰撞,就如两块巨石相撞一般,一个响亮的隆隆声瞬间响遍整个海滩,而力量相激而四溅的小股拳掌之力则如密密麻麻的暗器,将四周的东瀛兵放倒一大片。小雷瞬间满面赤红,大步向后退出三四丈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决战(十六) 祝融居然只用一只手便击退小雷,这让血王大感放心,却让拉住玦儿的青丝焦急万分,尽管加上一个青丝,但这丝毫不影响祝融将玦儿送上空中,换句话说,青丝的力量在祝融面前简直微不足道。而此刻,祝融在青丝和小雷的突然袭击之下已变得狂性大发,一心只要得到承载着火神一族无上神力的圣子,对于其它一切完全已然不再理会了。小雷知道此刻哪怕只要有一丝的懈怠,祝融便可立即毁了玦儿一次换的圣子临世,因此即算是刚才交手已经明知自己与祝融相差到远得难以想象,但略作调整之后还是又全力扑了上去,他只期盼能够尽力拖住祝融,等待或许段和等人能够赶来,但他又哪里知道,段和此时与左丘一样,几乎已经难以行动,就算能够赶来,根本也帮不上任何忙了!祝融满含敌意地注视着小雷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则继续将玦儿向上托起,眼见玦儿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是炽热,整个人已经如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就连拉住玦儿足踝的青丝也像身处烈火之中一样,浑身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殷红,片刻之后,青丝终于呻吟一声,一松手自空中募然坠下,小雷不得不舍弃祝融,飞身接住了落下的青丝。但也就在此时,祝融面色一沉,双手突地向上推出,玦儿闪电一般升至更高的地方,身上的光芒暴涨,将整个天际映得一片火红,祝融的身体四周也募地燃起火焰,一道极其艳丽的火光将天地连在一起,所有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地观望着这一道奇异的景象。“小雷,我送你上去!”那话音开始还在原处,但瞬间已经到了小雷耳边,此时众人才发现围在外围的千余名东瀛军士兵如浪涛一般纷纷倒向两旁,中间自然而然地分开了一条道路,一条人影闪过众人眼前,迅速地与祝融一触即分,紧接着便奔向小雷。小雷尚未醒过神来,只觉得身体已被人向上扔了出去,然后才听到一个声音道:“祝融已与玦儿连为一体,我破不了他,想办法让玦儿放弃,否则天门一开,将天下大乱!”小雷这才听清楚是孙言的声音,当下心神一敛,接着孙言一扔之力,正正地揽住玦儿,但手才刚一碰到玦儿的身体,立刻便如碰到一块正在淬火的赤铁一般,险些将手放开。此时的祝融已是全力施为,根本无暇顾及空中的小雷,只得恨恨地对血王道:“替我灭了那小王八蛋,别让他坏了大事!”血王才刚想有所举动,募地发现孙言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孙言看了一眼在一旁已经几乎完全化为一段枯木的木王,面无表情地对血王道:“上次有木王替你挡了一击,这一次,还有谁?!”祝融发现血王犹豫不决地站在原地,不由大怒道:“小妮子,若坏了你主人大事,照样是死路一条,你最好先想一想那种死法来得干脆一些!”血王一听这话,不禁全身一颤,她简直太清楚主人将会如何对付那些贪生畏死、临阵退缩的教众,她还记得在云南之时,有一个从教偷懒没有执行夜间的例行巡视,后来主人叱令血王将那名从教的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抽了出来,然后用护心丹保住他的性命,将他放在一个摇篮之中不停地摇动,让他无时无刻不在禁受着全身的剧痛,一直持续了六十六天才最终死去。她没法子忘记,那名从教在最终死去的那一刹那,脸上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的笑容。血王的嘴唇已经经不住地**起来,她一咬牙,飞身攻向报住玦儿的小雷,只要能够迫使小雷放手,血王相信这便足以让祝融成功了。血王动,孙言也动,但偏偏就在孙言一动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拦在了孙言的身前。不但拦住了他,而且毫不犹豫地双手直插孙言气海,这一招之狠毒,容不得孙言再有其它任何念头,只得放弃血王,全力应付那人。此刻的孙言早已非昔日可比,意念方动,体内的黄帝力量变已随心而发,那人身受重击,立刻如一只被重重踢了一脚的皮球一样滚了出去,所过之处,东瀛兵纷纷被撞得鬼哭狼嚎,竟生生撞死了四五十人,伤者更是多不胜数,而那人最终在五十余丈之外才勉强停住,刚想挣扎着站起来又仰面倒下,吐血不止,众人这才看清出手袭击孙言的原来是影子。孙言虽然简简单单便打发了影子,但被他这么一阻,血王却已经顺利地来到玦儿和小雷那里,但她发现小雷也是浑身火红,生怕贸然攻击会受到玦儿身上神力的反击,也干脆一手抱了上去,另一只手紧紧卡住小雷的咽喉,迫使小雷放手。但这样一来,血王的身上也是瞬间变得火红,反而更加分散了玦儿力量的聚集,祝融在下面看得无可奈何,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蠢女人,还要老夫叫你怎么杀人么?!谁要你爬上去抱住那小王八蛋的,你是发花痴了么?!你还不如干脆来抱着老夫算了,让老夫一脚踹死你!”血王被骂得既无奈又窝火,索性将所有的愤恨尽数倾泻到小雷身上,两只手都紧紧卡住小雷的咽喉,小雷却是丝毫不敢放松玦儿,只得任由血王制住自己的呼吸,面色渐渐变得苍白。下面北条冢像是已然发现了什么,迅速指挥东瀛兵将祝融所在团团围了起来,千余弓弩手也对准了孙言和青丝。本来这对孙言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此时却又不能不考虑到身边受伤不轻的青丝,只得守在原地,紧张地注视着小雷。玦儿眼见小雷处境危急,但此时自己浑身充满神力,行动已全然不由自己控制,急得哭起来道:“你们都不要再争了,不要伤了雷哥!”但这话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根本没有人听得进去,而血王根本是矢志要致小雷于死地,双手已是卡得青筋暴露。玦儿眸中攸地闪过一丝释然,泪珠轻轻滴落,痴痴地望着小雷,轻声问道:“雷哥,你有没有曾经一刻喜欢过玦儿?”小雷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一十三章 决战(十七) 玦儿脸上笑颜绽放,努力接近小雷的脸庞,然后轻轻一吻,无限留恋地注视着小雷,怅然若失地道:“雷哥,玦儿好想与你为伴,游遍天下,可惜……你答应玦儿,千万不要伤害玦儿的爹爹,好么?无论他有千般不是,但他却已是玦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或许,也是火神一族唯一的一人了!”小雷此时被血王卡得已然神志不清,只知道是玦儿在说话,但究竟说的什么,却早已听不真切,只能勉强点着头,生怕玦儿有什么变故。玦儿说完这些话,再看一眼小雷,募地凝目望向血王,眼中竟是充斥着一种比之极饿兽还要冷酷无情的光芒,这甚至让一向以为无所惧怕的血王也有种浑身战栗的感觉,卡住小雷的双手不由略微放松。小雷终于得缓过气来,但睁开眼他所看到的却是玦儿割舍一切的目光,玦儿看看还在地面托住自己的父亲,轻声一叹,突然之间向外延伸的火红光芒全部收缩,通统返回到玦儿身上,一时间玦儿犹如一个浴火重生的女神,高高地立于苍穹之上,俯瞰世间一切。祝融感觉有所异常,连忙抬头向玦儿望去,不由失声大喊道:“玦儿,不要!你若是在此时强行散功,不但火神一族的神力从此灭绝,你自己也会被打入万劫地狱,遭受无间之苦的!”玦儿没有再看祝融一眼,双手迅速抱住小雷,小雷浑身立时犹如被熔岩吞没一般,忍不住放声大叫起来。小雷身上的赤红瞬间便传至血王身上,血王惊恐地惨叫一声,卡住小雷的双手如被电击一样从小雷颈上弹开,身上衣服尽被点燃,就如一个火球一般从半空坠落下来,影子立刻冲上去接住血王,但自己却被下坠之势震得臂骨碎裂,但依旧兀自咬牙护在血王身边,用自己的身体将她身上的火焰压灭。血王浑身伤痕,原本雪白的肌肤现在也被熏得漆黑一片,她极狼狈地站起身来,看了影子一眼,一把拉住麻城太郎,风一般朝营外奔去,北条冢心知东瀛军败局已定,也与影子两人一前一后追随血王而去。半空中的小雷只觉得一股炙热无比的气息正自玦儿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的气海,那感觉竟是与当初收服“四神”之时一模一样,片刻间小雷感到气海之中无限的力量澎湃涌动,居然与“四神”之力毫无冲突,瞬间便融为一体,胀得气海像是要爆开一般。突然,来自玦儿体内的气息嘎然而止,小雷立刻睁开双眼,只见玦儿身上光芒已尽数消失,整个人正急速坠下,小雷自然而然地飞向玦儿,轻轻揽住她,全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竟已掌握了凌空飞行的神技。玦儿安然而虚弱地望着小雷,将自己怀中的火神椎放入小雷手中,柔声道:“雷哥,好好保存着它,也好好在心中记着玦儿!玦儿是最怕孤单的,别让玦儿连个牵挂的人也没有,记着……记着……”玦儿每说一句话,身上的光芒便更加黯淡一分,最后,终是香消玉殒,悄然别去。祝融清楚得很,自己的玦儿正是因为将体内的火神一族数千年的力量传给了小雷这才死去,心下又悲又怒,终生修行在这一瞬间全数爆发出来,身形暴涨,恢复了祝融火神的真身,五丈余高的身上流火四射,海滩上瞬间变成一片火海,离他本就很近的东瀛军片刻之间变化为一片灰烬。而还在大营边上与元军死战的东瀛军眼看大势已去,纷纷抢着奔向海边,指望着能游到水军战船上逃回东瀛,却不知东瀛水军早被真金一部轰得片甲不留,最终也尽数冻死、溺死在大海之中了。元军阵中也是火光大起,元军士兵与没有逃走的东瀛军士兵再顾不上厮杀,都拼命逃向相对安全的地方。诺大一个海滩上,除了散发着血腥味和焦臭味的死尸之外,只有正气老人等人所带的一众江湖豪杰和阿里海牙所领的一部元军骑兵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祝融变身之后已是一个面目狰狞的上古大神的模样,他每呼吸一次,浑身便散发出一阵足以将一切化为尘埃的炽热,海滩上甚而沙粒似乎也在不住地燃烧起来,并且范围还在不断扩大,只要再过上半把个时辰,只怕着整个海滩便会变作一片火海。孙言、小雷等人正极其诧异地注视着暴怒之中的祝融时,却募地发现,靠近海滩的海水居然如泼了火油一般,也在缓慢地燃烧起来,刚才炮轰东瀛军的大元水军战舰因是距离海滩较近,此刻调转船头已根本来不及,战船上的大小将士只能纷纷跳水逃生,一时间海浪之间人头攒动,犹如火海之中的点点浪花,倒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壮观景象!孙言、小雷等人都不知道这一把火究竟要烧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才是个尽头,但若是它便一直这么蔓延下去,那用不了“大邦国”教这世界也是一样毁了!当下孙言舍弃青丝,小雷放下玦儿,不约而同地攻向祝融,必须要迫使他停止这场焚天毁地的灾难!祝融望见小雷朝自己发动攻势,根本不理会一同攻来的孙言,怪吼一声,排山倒海一般夹带着无数火舌冲向小雷。小雷从未见过这样子威风凛凛的进攻,一时间不及细想,顺手攻出一招“风雨飘摇”,但那本应该是风云变色的招式,此刻在火神祝融的面前,却是显得无限渺小,不但丝毫没有影响祝融的进攻,反倒以风助火势,那无数火舌轰然在孙言和小雷身前散开,逼得两人不得不狼狈地避开。这时,与左丘一同待在贾商和虎女身边休憩的段和忽然大声朝小雷喊道:“你身上已有了火神一族的神力,祝融的火伤不了你,只要摒弃心中的畏惧,玦儿的圣女之力定可制得住祝融!”小雷先是一愣,心想反正止不住祝融迟早也是死路一条,当下心一横,按段和所说收敛心神,缓缓运动体内的力量,只觉得气海之中像是有无数道力量涌动起来,不单单是玦儿的神力,诸如“四神”之力、转世罡气和依丘处机所教自己修行而得的振力都一起澎湃起来,一种异样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 第三百一十章 决战(十八) 这几股力量居然毫不冲突,轻而易举地汇集于一起,然后随意而动,就连小雷自己也未曾想到应该怎样发出这股力道时,它竟如有灵性一般,控制着小雷的双手,左手向天,右手对地,两只手掌各自一震,紧接着从小雷气海处生出一道烈火形成的电光,那电光像是无穷无尽,一直击向祝融。祝融狂怒之中根本不以理会,硬拼着受这一击也还是继续扑向小雷,但谁知这一击之下,祝融身体四周的火焰竟是猛然收缩,之后又立刻恢复原样,这倒让小雷一愣。 段和又大声道:“雷神本就是镇守祝融之神,因此雷电也正是克制祝融的利器,而玦儿的圣女之力源于火神一族,也对祝融有抗衡的作用。但你应当以心念驱动力道,而不是让力量来控制你,否则便是力有余而心不及了!”小雷听得一头雾水,不但难以理解,而且觉得段和最后那句话似乎是有什么问题,听上去很是别扭。孙言看见小雷一脸迷茫,怕祝融骤然攻击,连忙以黄帝力量之力施展丘处机当初曾在大都日东楼用来封印僵尸的乾坤印,一团五彩火焰募地在祝融和小雷之间形成一道圆盾一样的屏障。可惜,虽然孙言身怀足以傲世的黄帝力量,但到底修为与祝融相较简直差得天遥地远,那道乾坤印顷刻之间便被祝融的烈火摧毁。趁着这个间隙,段和又对小雷道:“这便好比你在玩骰子,究竟是你的心里想着要赢呢,还是你的手想着要赢?!倘若像赢的只是你的双手,恐怕你便是每一把都能掷出豹子,也再不会在赌坊之中乐此不疲了,明白了么?!”小雷有些感悟地点了点头,兀自望着不知什么地方出神地自语道:“你是说,我要先有了想赢的念头,才会专注于那几颗骰子上,而恰恰便是那种专注,也才会让我有掷出豹子的念头和**来,是么?”孙言很清楚此时不但对小雷来说至关重要,而且对所有人来说,倘若小雷无法领悟段和所说的话,恐怕谁也不可能制得住祝融了。而段和的一番话对孙言也有所启示,他即刻运用意念之力,同时在祝融周围布下五六道乾坤印,虽然起不了什么实际的作用,但祝融也不得不止住脚步,将那些乾坤印一个一个破解掉,这一段短暂的时间对小雷来说,恐怕真正是意义非凡了!小雷一边出神地想着段和所说的话,一边两只手毫无章法地比划着,就好像只距离他四五丈的祝融完全不存在一般。而孙言尽管几乎已是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但也只能是勉强撑住,将从丘处机那里学到的东西翻过来复过去的使了一个遍。就在这时,小雷忽地转向祝融,又像刚才那样双掌上下分错击出,这一次,只有一道火焰电光从小雷的气海一闪而出,转眼便击到祝融身上,祝融痛哼一声,在那一刹那,祝融身上的火焰几乎完全熄灭。小雷看了看祝融,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看来不是!”段和击掌道:“好小雷,便是这样子!只要让祝融身上的火焰灭掉,他的神力数日之内便不会恢复,当初我父亲将他捉到般若塔中时便是这样子做的!”小雷像是完全没听到段和的话,祝融却目露凶光地望向段和,他此刻虽然理智已经为暴怒所扰乱,但作战的条理却还清楚,他明白若一味让段和在旁边指指点点,小雷迟早能够领悟到运用之法,这第二次的攻击已然让自己大露窘境,若再来一次,自己未必还能顶得住。祝融单掌甩出一团火球,逼退孙言,同时猛地转身直扑段和所在之处,等孙言避过火球时,祝融已经将环护在左丘和段和周围的雷兵打得不住地从空中落下,而阿里海牙和他的亲卫骑兵自知挡不住祝融,一早便闪过一旁去了,只有贾商、虎女和高凯左右站在两人身旁。祝融风一般奔向段和,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火焰来,犹如一颗划破天际的陨石呼啸而过。段和闭眼轻叹一声,募地抽出雷神锤,猛地抛向天空,一道电光精准地击中雷神锤,雷神锤瞬间化作一片火红闪亮的粉末,尽数落在段和身上。段和立刻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本来苍白憔悴的面容顿时容光焕发,他双手一推,将尚未反应过来的贾商等人推到三十丈外的阿里海牙一群人身旁,亢声喝道:“小雷,看好了,运力的诀窍便是这样!”说着,闪身迎向祝融。祝融一惊,略带诧异地道:“你活腻了么,借雷术无异于饮鸠止渴,哪怕你是神也逃不了一死!”高凯也失声喊道:“王爷,赶快住手,若是现在停下来还可以用雷狱破了借雷术!”段和根本不理会两人的话,一边攻向祝融,一边道:“御力之道,在乎力随心动!倘若两人势均力敌,那么谁能够做到意动于先,那么谁便是最后的胜者!”段和说话之时,祝融猛地向后一退,就像是身体遭受了猛然一击一样,等祝融已经退出三步,身上的火焰重新燃起时,段和的双掌才平平推出。这一下,小雷、孙言和左丘心中都不由一震。紧接着,祝融又是浑身火焰一阵晃动,踉踉跄跄向左移出四五步,而段和这才斜着击出一掌。这几下雷火交加,海滩上的沙石被激得悬浮起来,不住地在半空中抖动,远远望去就如同一道沙幕一般。段和又向前逼近几步,祝融又怒又急,但面对段和却无计可施,只得一步一步向后退去,那道沙幕始终围绕在两人四周,随着两人一同移动。忽然,段和募地停住脚步,沙幕突然落下,仿似一切骤然结束一般。段和缓缓转过头来,脸上的容光已然完全消失,他疲倦地望向小雷,无力地一笑道:“小雷,我能做的,便只有这么多了!”这话还未说完,祝融和高凯已同时奔向段和。祝融本就离段和很近,眨眼之间已接近段和,而身上的火焰已然将段和的衣裳点燃,段和立刻成了一个火人。但就在祝融的两道火舌已经碰到段和的身体时,段和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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